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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喜多】仲夏鬼魅奇谭

2023-03-06 17:19 作者:真冬的鱼缸  | 我要投稿

封面出处:蓝鸟@homuplush

序言

后藤一里从未有过朋友。后藤一里的朋友被埋葬在了高二那年的夏天。

 

 

Chapter-1 夏日终点

“应该就是这里了。”

我和喜多穿过纵横的石碑丛林,心怀忐忑地朝着记忆里的方向走去。今天并非是下着绵绵细雨的阴郁天气。恰恰相反,阳光裹挟着暖意——甚至是炎热,朝着我们袭来。于是我不由得羡慕起了站在我身旁的喜多,至少,她不会因这夏日骄阳的辉照而感到炙人的热度。

“我们走吧。”

喜多抬起头,向我微笑着说道。我能望见喜多的那双翠绿色的、好像玛瑙般晶莹美丽的眸子,闪烁着别样的光彩。或许根本不需要我来带路,喜多也在冥冥之中感应到了这处属于我们二人的、宿命中的终点。我微微颔首,接着便低下头,任由喜多“拖拽着”我朝前方走去。这幅滑稽的模样,好似我又变回了那个曾经畏惧着社会、畏惧着学校的社恐的我。

今天是一个被明媚阳光所填满的美丽日子,时隔多年重新回到了东京的我与我高中时的旧友喜多郁代一同来到了这处鲜有人造访的、生与死的边界线。并非是没有人负责打理,但自然的气息却随着青草的腥味、连同花香吸入鼻腔。远处的草丛里,夏虫正在长鸣,昭示着它们对这处无人世界的主权。

“到了。”

面前的喜多停了下来,而我也跟着停下脚步。我看着身旁穿着秀华高中水手制服的、那个永远不会再长大的喜多,默不作声。喜多也同样没有说话。她看着眼前写着自己姓名的黑色石碑,轻轻蹲了下来,用白皙纤细的手指抚摸着石碑的纹路。尽管,不再拥有实体的她能否拥有触觉,这点我暂且存疑。

这里的一切我都太熟悉了。在那些早已逝去的年岁中,我曾无数次造访过这里。我闭上眼睛,仿佛看到时间正在倒转。夏季的炎热退去,春日的暖意降临。接着叶落花谢,寒冷伴随着雨雪一同降下,掩盖了往日的生机。日夜不断轮转、繁星在夜幕上留下轨迹,唯独不变的只有站在这里的我,与面前写着喜多郁代名字的寒冷的墓碑。

 

 

Chapter-2 告别回忆

结束乐队解散了。

会有人感到遗憾吗?那个曾在高中文化祭上登场过的,在名叫“STARRY”的Live house里多次演出过的小有名气的乐队,却突然在事业刚刚起步之时销声匿迹。可舞台从不缺少怀揣着梦想登台演出的乐队,激烈迷幻的音乐声、绚丽惹眼的舞台灯光。在台下的黑暗里,没人会注意那些默默离去的人们。没有人会记得,我们曾经绽放过的、激情与梦想。

不过现在又有谁顾得上这些呢。我颤抖着走在这座尽管明亮却依旧阴冷着的秀华高中校园里,好似一具行尸走肉。他人关注的目光让我感到惶恐,他们眼中的审视更是让我不安的想要躲开。我能从那些人的眼里读出他们正在想着的事情。

“那个人,不是结束乐队的后藤同学吗。”

自然,不想和他人接触这点我从未改变过。在STARRY打工的日子里,我的长进也仅仅是学会了基本的应付往来的客人而已。我从不喜欢上学,在人群中我会感到害怕。我渴望着被人关注却又害怕着被人所关注。我很想从高中赶紧退学。而这所学校里,那个让我安心的理由,那个我为数不多能称为朋友的人。

也已经不在了。

“伊地知前辈、凉前辈,还有小一里。我没事的。应该很快就能出院了吧。”

我还记得喜多同学躺在洁白的病床上的时候,她对着来探病的我们所说的话。我拿出包里的乌龙茶,替喜多拧开盖子递给了她。而虹夏则轻轻地走到了病房的窗边,替喜多拉开了窗帘。我还记得那窗外的阳光洒到喜多微笑着的可爱脸颊上的样子,那样美丽的可以入画的景色。而我也同样期盼着喜多病情康复,重新回到乐队里的那一天。

谁知道,那个等待,便是永远。

我好后悔。我为什么没有在当时读出你那双翠绿色眸子里的不安与局促呢。

喜多,你这个骗子......

 

 

刚开始的时光里,我整日以泪洗面。学校的课程统统翘掉,虹夏和凉发来的消息已读不回,就连房间也不让父母和妹妹擅自进来。我麻木地刷新着视频网站上的评论,看着人们从催更、疑惑,到最终逐渐散去。吉他英雄已经死掉了,属于后藤一里的灵魂早已随着挚友的离去而一同消逝。如今剩下的,只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漫无目的地演奏着不再有观众的歌。

“没想到后藤同学这么会弹吉他啊。可不可以教教我。”

那个红色侧马尾的、始终微笑着的影子,为何始终不能从我的脑海里消失掉呢。

泪水不断流下,直到彻底枯干。而当那泪水干涸之后,死掉了心脏的后藤一里终于因为翘了太多的课被学校要求留级,不然就会被退学。

“那就退学好了。”

我毫不在乎地回应道。

于是我便在高二那年,实现了“早些从高中退学”的梦想。

 

 

Chapter-3 霓虹幻境

沸腾着的锅子里冒着氤氲的蒸汽,汤料与油脂的香味弥散在小店的空气中。餐台的位置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有点挤。在我放下我的吉他盒子以后就更是这样了。我能听到身边醉酒的人们或欢笑、或抱怨的嘟哝声。这是在街边小店里从不缺少的嘈杂与烟火气息。

福冈的氛围与东京并不相同,而在多年以来的磨合中,我也渐渐适应了这种节奏。其实也由不得我来做选择,辗转奔波了许久的我已经无法再回到那座让我感到陌生与伤感的城市了。从这个角度来讲,后藤一里还是那个会害怕地蜷缩在房间里不敢出门的高中女生。

“毕竟我还是逃跑了,不是么?”

有些事情我终究没法面对,亦不能忘怀。我苦笑了一声便举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再次倒满。不记得这是今晚喝下的第几杯酒,但我能感受到弥散在我血管之中涌动着的酒精分子。它们麻痹着我脆弱的神经,在迷离之中使我忘却了所有的痛苦。

以前的我并不明白广井爱喝酒的理由,而现在的我也终究沉溺在消减痛楚的酒液之中不能自拔。

轻轻拢起我的粉色长发,我用筷子从锅里夹起了几块牛杂和高丽菜便送入口中。鲜美的牛肉浸满了浓厚的汤汁,蔬菜的清甜味道也很适合小酌一杯。可惜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尝到这份极具九州特色的料理。尽管靠着吉他我能勉强养活自己,但平常靠着便利店打折食品和泡面维持生活也是无可避免的事情。

算了,还是再喝一杯酒吧......

 

 

或许现在的我成为了真正的波奇。

我很早就发现了凉和我并不是同一种人。凉只是不喜欢社交才选择独处,而我并非是凉那样特立独行的人。一边在脑海里妄想着以后成为名人,站在聚光灯下享受人们的瞩目,一边却连面前的陌生人都无法应付。这就是曾经的我,那个普普通通的、社恐的我,害怕着孤独,却又因为恐惧着社交不得不选择了孤独。

不过现在浑浑噩噩地在福冈混着日子的我,不是也一样没有朋友吗。可如今的我早已不再在意这些。我曾经有过朋友,而那个朋友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夏虫长鸣的盛夏里,因此我也不再有任何朋友了。我像胆小鬼一样从东京逃走,远离了下北泽、远离了我所熟悉的一切。逃得越远越好。好像身处一片陌生的土地,就能忘却曾经发生过的、所有的一切。

我以为九州已经够远了。我本来是这么以为的。

“请问,你是结束乐队的后藤小姐吗?”

面前的女生有着让我感觉有些眼熟的面容,她试探着朝我打招呼,而我则是“啊”了一声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重重地砸到地上,没了声息。

“...啊...是的,是我...我是后藤......”

在那个女生露出“一定是认错人了”的表情前,宕机的我终于重新启动,语无伦次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实际上除了工作时不可避免的交流外,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人像样的聊过天了。而结束乐队更是勾起了我最想忘记的——同时也是最为痛苦的那部分回忆。我本以为我可以忘记它们的。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后藤小姐!我是你的粉丝!”

“啊啊...谢谢你...”

看着面前女生的微笑,我的心却如坠冰窟,只是僵硬地维持着礼貌的微笑。我不愿再想起结束乐队了。我不想再想起来了!再也不想了!

绷断的心弦使得我焦虑不安,颤抖着的手下意识就伸向了口袋。那里装着一盒薄荷味的女士香烟。

“请问你抽烟吗?不抽啊...也是呢......”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抽一支烟吗?”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我点燃了嘴里的那只烟。而我的思绪也随着香烟一并燃烧,化为烟雾在空气中彻底消散。

 

 

福冈的海并不广阔,并不是那种一望无际的辽阔无边的大海。福冈的海却也很美。洁白的沙滩上并没有许多行人,安静的能听到海鸟的啼叫声。咸涩的海风吹拂着,伴随着翻腾、涌起的雪白浪花,拍打在岸边的沙滩与礁石上。循环往复。我喜欢这里静谧的氛围。安逸、舒心,能让我忘掉烦恼,将一切感情和回忆都融化进这片碧蓝的海水中。

只有这样,我才能暂时忘掉结束乐队,忘掉下北泽。那些因为粉丝的突然闯入,而再次被揭开的、血淋淋的记忆。我漫步在白沙之上,倾听着潮起潮落,好像心中那片空荡荡的大海也再次回归平静。我抬起头望向天空。那挣扎着被拖入幽深海水的夕阳,发出最后的五彩辉光。微风拂起,被阳光映照着的浪花与海面也被搅成了一池碎金,散射着流光溢彩。

天边那烈火般的亮红色尚未退去,群星便已显现出了踪影。我坐在沙滩上,毫不顾忌那被潮湿的沙粒沾满的裤腿,一罐又一罐地喝着便利店里买来的酒。我拿出随身背着的吉他,随意地在沙滩上唱着孤独的歌谣,在那好像眼泪一样咸涩的海风里,歌颂这片终将逝去的美丽黄昏。

黑夜就要降临了。可我心中那个如同夕阳一般火红的少女的身影却依旧没有消去。

“喜多......你回来啊!喜多!”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喜多...”

我朝着那片逐渐变得深邃而黑暗的大海哭喊着。自然,没有任何回应。夜里的海边只有无尽的潮起潮落声,伴随着银色的月光与噬人的冷意。而我的心早就死去了,好像这片夏夜里从未燃起的烟火。

尚未绽放,便已彻底消散。

 

 

那个穿着秀华高中水手制服的红色幽灵,是在我从海边回来的第二天出现的。

那晚我酒醉而归,躺倒在床上便一睡不醒,险些从床边掉下也不自知,淹没在泡面箱子和酒瓶的汪洋之中直到溺死。当我睁开眼睛时,那个带着好奇的目光在我房间里左顾右盼的身影便已经出现了。我艰难地撑起了疼痛的身体,有些难以置信地轻声呼唤着喜多的名字。我本以为这是宿醉带来的幻觉,直到那位依旧是高中时模样的少女的喜多郁代回应了我。

“喜多吗?抱歉,我除了自己的名字叫喜多郁代以外,什么都不记得了。”

喜多的笑容里带着几分无奈与歉意。而我并没有回答,只是无声地淌着泪水。

 

 

Chapter-4 若能化为星座

明媚的阳光驱散了层层薄雾,福冈的清晨渐渐显现在金色的流光中。时光兜兜转转走过一年,滤去了一切杂色的湛蓝天空伴随着夏日再次降临。在这样并不炎热、甚至有些凉爽的夏日清晨里,我和喜多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沐浴着晨光与清凉的夏风。

我渐渐地习惯了与喜多形影不离的生活,尽管我也因此成为了人们口中那个喜欢“自言自语”的人。不过我并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能再次与喜多相见对我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满足。虽然喜多确实如她所说的一般失去了几乎全部的记忆,但喜多依旧是那个为数不多会对我露出真诚的笑容的、温柔活泼的女孩。

“小一里,你看!是吉他手诶!”

喜多的惊呼声将我的思绪打断。我转过身子望向喜多所指的方向,果然在街边站着一位驻唱的歌手。看来我太过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的音乐声。

不过,技术不是很好的样子。我观察了一会便轻轻摇了摇头,想拉着喜多的手离开这里。

“小一里,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我只是感觉对方弹得很差劲...”

面对着喜多的疑问,我沉声答道。

“可是小一里不是说过,以前我也不会弹吉他的嘛~还骗了两位前辈什么的...”

喜多愣了一下,但很快又露出了微笑。我没有出声回答,却也拒绝不了喜多眼中如同春日般和煦的目光。

我没法丢下喜多一个人离开。

 

 

在那以后不久的一天,拎着一袋啤酒和便利店打折食品的我推开了家门,却发现喜多早已笑吟吟地在玄关前等着我。

“小一里~~看这个~~”

她开心地抽出了藏在背后的手,而那只白皙纤长的手里握着的,正是我在结束乐队时写下的歌词与凉所作的曲谱。我慌忙想要逃开,神出鬼没好像幽灵一样的喜多却总是能提前拦住我的逃生路径。

好吧,差点忘记了喜多就是幽灵。

“所以喜多为什么能打开我上了锁的柜子?”

我惊呼道。

“嘛,我可是幽灵啊。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到的哦~~”

喜多做了个鬼脸便笑着回答道。接着她又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乐队四个人的合照,向我炫耀着。

“这些,就是我们,还有乐队的两位前辈们吗?”

“嗯......”

我转过脑袋,不愿再看那张旧照片。尽管喜多的归来给与了我很大的慰藉,但结束乐队依旧是我无法轻易放下的一道心结。

“小一里,我想听你唱歌。”

那个红色的影子漂浮在空中旋转了一下,便又笑着拿出了那叠谱子。

“可是我不想再演奏结束乐队的歌了。”

我坚定地予以回绝。

可我实在经受不住喜多的软磨硬泡。最终只好答应了。

 

 

时钟快要走到六点,

夜空已然出现了第一颗星,

想踩着影子,混入那黑夜的归途,

无论我如何寻找,

仍只有一颗星星,

从相距几亿光年的地方,散发出那样的光芒,

真好啊,你被大家所爱着。”

我轻轻拨动着琴弦,哼唱着自己所写下的歌词。

 

 

“并不是啊,我一直都孤身一人啊。”

喜多的歌声突然在身旁响了起来。我怔住了,看向了身边微笑着的她。

若能与你相聚化作星座,

在繁星降下的夜晚,将一瞬的愿望,

对那闪烁着的,于空中摇曳颤抖的信号许下,

若能与你相聚化作星座,

想化作他人仰望星空,所指向的那个星座,

请不要将那,连结你我的线解开,

无论我有多么耀眼...”

我回来了,小一里。喜多笑着扑向了我。

 

 

白帆点点、波光粼粼。午后的海边无风无浪,只留下湛蓝色的、像宝石一样的大海。我仔细地聆听着大海的声音,聆听着柔软的白沙之下的、鱼虾蟹虫的声音。不过我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听到。

恢复了记忆的喜多与我再次来到了福冈的海边。我牵着喜多的手,躺在那柔软舒适的白色沙滩上,看着万里无云的苍蓝天空。

“小一里。”

“怎么了,喜多。”

我转过头望向我的挚友,在她那双清澈的、碧绿色的眼眸中我看到了那个名为后藤一里的,成长为大人的波奇的粉色身影。我伸出双手,与喜多十指相扣。

“小一里,是因为我的原因才离开了下北泽的吧。”

“我觉得,小一里,这么多年来似乎一直活在过去...不是么?”

喜多轻轻抚摸了我的脸颊,明知故问道。可我却没有作答。是啊,时间就像一辆朝着前方行驶着的列车,永远不会停下、永远不会回归。我看着面前的红发少女,那个依旧活在高二那年的夏天的喜多郁代,那个再也不会长大的喜多郁代。而我,却已经不是当时的那个后藤一里了。

时间是最冷血的杀手,将年少的我们彻底杀死。而我们终将成长为大人。

只是我沉湎在过去的回忆中,再也无法走出。我没法在这个不再有喜多郁代的世界活下去。在福冈浑浑噩噩地生活着的我,用最廉价的打折啤酒买醉的我,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场虚假的梦,一个沉醉在霓虹都市里的彻头彻尾的幻觉。当我醒来时,我还是那个结束乐队的后藤一里,那个从不和班上同学说话的社恐高中女生。

“小一里,我不愿意你因我而永远活在昨天。”

“我觉得小一里是一个很温柔很帅气的人,我希望那个曾经社恐但却帅气着的、在舞台上闪耀着的你,可以再次闪耀。”

喜多在我耳边轻语着。在午后的海边、在洁净的天空下,留下了属于她的微笑与我脸颊上滚烫的、浅浅的吻。

 

 

时钟快要走到八点,

夜空已有漫天繁星,

可能和我们已然不是相距几亿光年了,

月色真美,令我泫然欲泣,

因为总有一天,将迎来别离,

若能与你相聚化作星座,

好似彗星一般的自言自语,

那消逝的残像,就好像深夜棱镜。”

喜多与我肩并肩地坐在沙滩上,轻声唱着我写下的歌词。我知道我们的距离比天上的星星之间还要更加遥远,但我只想更加接近她,永远也不要再分离。

若能与你相聚化作星座,

我衷心希望,能传达给某人,

是否能改变呢,即便是这,

好似夜之深渊的我,

我们于那遥远的彼方相遇,

因为这是我们的命运,所以我们将多次相遇,

在那云彩的间隙中相遇,

若能与你相聚化作星座,

展开黑夜描绘天空,

即便我们并非那照亮黑暗的满月,

所以我想与你相聚化作星座,

散发出流光溢彩的光芒,

我绝不会将那,连结你我的线解开,

无论你将有多么耀眼。”

我紧接着喜多,唱完了这首我们的歌。

“我们,回东京去吧。”

而喜多倚靠在我的肩上,轻声笑着。

 

 

尾声 我多么希望能再次为你弹奏一首歌

于是我们再次回到了东京、回到了这座墓园。这座生与死的边界线,将我和喜多无情地分开的边界线。

这是一个炎热的夏日午后,身为幽灵、感受不到热度的喜多却也像模像样地用白皙的手臂遮挡着灼烈的阳光。我轻声笑话她,喜多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已经死掉了啊。小一里。”

“原本我虽然身为幽灵,却毫无身为幽灵的自觉。我就像做了一场漫长的梦,直到在你的房间里醒来。可是现在,我看到了我的墓碑。原来我确实是,死掉了啊。”

她幽幽地叹道。

“可是,即便喜多已经成了幽灵,不也一样活在我的身边吗?”

“只要喜多不再会离开我的话。我,什么都不在乎的。”

我本以为喜多只是触景生情,于是语无伦次地安慰道。

“小一里还记得,那张不知道为什么被递上去的文化祭申请表吗?”

喜多却并没有回答我,只是轻轻拍掉了墓碑上的灰尘,重新站了起来。

“记得。”

我不明所以地回答说。

“那是我偷偷递上去的。小一里把那张表扔到了垃圾桶里对吧?”

喜多回过头,浅笑着握住了我的手。她的睫毛像蝴蝶拍动的翅膀一般轻轻颤动,碧绿色的眸子里似乎藏着深沉的大海。

“后藤同学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但也是一个很温柔很帅气的人。我不愿意这样的你因为畏惧而牺牲让自己在舞台上燃烧的机会。所以我瞒着你把它递上去了。”

“我也同样希望,在这个没有我的世界,你可以继续帅气下去,一直帅气下去。我会看着你的。如果你可以从回忆里走出来,走进新的生活中,坦然面对过去的一切。”

“那么,我也没有遗憾了。”

喜多说着说着便流下了眼泪。我能看到喜多原本清晰的身影在逐渐变得透明而模糊。我胡乱地伸出手想抓住她,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我看着流着泪的喜多,消失在了我的眼前,消失在了这座墓园中。

好像在福冈与她所度过的那一年,从一开始便只是我的幻觉。

 

 

“所以,小孤独就回来下北泽了是吗?”

虹夏轻轻嘬了一口塑料杯里的冰美式,向着坐在桌子对面的我发问道。

“是的。后来我回到了家里,然后就再次造访了STARRY。”

我点了点头,双手局促不安地紧紧握着虹夏递给我的冰可乐。冰冰凉凉的金属罐贪婪地吸收着我指间的热度。尽管这些都是真真切切地发生过的事情。但我并不确信我所讲述的,在仲夏时节遇到了幽灵喜多的故事会不会被虹夏和凉所接受。

更遑论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虹夏和凉也早已不是当年的虹夏和凉。虹夏不再扎起头发了,以至于刚刚重返STARRY的我差点将披散着金色长发的她误认为了店长小姐。直到虹夏惊讶地回答了一句“是小孤独?”。后来我才知道,虹夏接手了姐姐在STARRY的大多数工作,店长小姐则重新拿起了乐器。

凉也蓄起了长发,不过她依旧是那个被人们所追捧、喜爱着的音乐人。凉对于音乐的执著和热情也从未改变。

 

 

“如果是喜多的话,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倒是毫不意外了。”

凉评价道。

“不管怎么说,小孤独回来东京了就是一件好事呢。这么多年,也能看到和当年不一样的,长大了的小孤独。”

虹夏欣慰地笑了出来。

“所以,你们相信了我说的话吗?”

我有些吃惊的问道。

“嗯。”

凉的回应依旧是言简意赅。

“当然相信了。我们结束乐队的每一个人,就好像扎紧的束带一样,牢牢地联系在了一起。永远也不会分开。”

“我想,喜多从来就没有离开过。现在的她一定也在什么地方,默默看着小孤独和我们吧。”

虹夏笑着回答道。接着她便将手搭在了我的手背上,然后是凉的手。我想,如果喜多正在看着我们的话,一定也会把她的手搭上来的吧。

一定会的。那个名为喜多郁代的幽灵并不是我的幻觉,而是真真实实地存在过的,活生生的人。

就算喜多已经不在了,我也想为了她而闪耀。

 

 

距离我回到东京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我向父母、还有我的妹妹二里,为我曾经犯下的错误而道歉。我去找了一份当吉他老师的工作,有空时也会去STARRY演出或者帮虹夏的忙。在STARRY工作的时候,我经常会怀念起曾经在这里诞生、在这里解散的结束乐队的所有经历与回忆,不管是泪水还是欢笑、是苦痛还是酸甜。这里变了很多,却也一点也没有改变。

有时,当我抱着吉他,坐在那个结束乐队曾经登上过的舞台之下。我会看到一位穿着结束乐队的黑色文化衫的红色影子。她弹着吉他,在舞台上唱着动人的歌曲。

“接下来也是我们的原创曲,吉他与孤独与蓝色星球。”

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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