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你】每个黑夜都有存在的理由

去世界找他05   十月的尾巴也呈现出了十一月的气温。天色变黑，上海的突然降温让外面越来越寒冷。我有些后悔刚才抱着电脑弯腰从电影厅里溜出来的时候没有顺手带上座位上的外套。   突然间的工作会议打断了观影计划。由于公共场合不好语音，我跑到室外大门的楼梯口蹲着工作，电脑放在台阶上。长时间触碰冷空气，敲打键盘的手指渐渐麻木。   而后，宋亚轩带着两罐热咖啡出现了。明明是不得已的正当理由，我却轻易地处在莫名心虚中，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这诚实的第一反应啊。   拉环掀起，宋亚轩先递给我一罐咖啡，我接过后一口含了大半。余光里他盯着我，“自动贩卖机里只有咖啡是热的，喝了晚上可能睡不着觉。”   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我摆摆手道谢。“没事，这么多年对咖啡都已经免疫了。”   宋亚轩笑了，也仰头喝了一口。   “电影好看吗？”我歪头看他，想知道他对这部电影的评价。他今天穿得和平日不一样，我注视着眼前的男生，他穿着柔软的墨绿色针织开衫外套，里面是米白色打底，透露出一股温柔成熟的气质。   可能有点没看进去。他解释说我跑出去后他也不好一个人自己看。   “抱歉。”我直视他的眼睛，有些遗憾。“这部影片很好看的，我之前看哭过。不过是在电脑上看的，在电影院看一定效果更好。”   是吗。他略带惊喜地挑了挑眉，尝试着建议道：“作为补偿，要不要和我讲讲它的大概内容？”   突然间，这句正常不过的对话成为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太轻率了。   高三寒假蒙在被窝里，手机微弱的光，一个人慢慢的看。这部电影在我心中份量太重，三两言语怎么能讲述清楚呢。我停顿着思索，认为眼前的他无法和我共情，无法与这部电影共情。   相比经过几天熬夜加班，遮瑕无用只能拿框架眼镜挡住疲惫的黑眼圈的我，今晚他格外岁月静好。这算是遗失自我的代价吗，感觉连他背后路灯闪耀的光圈都刺眼到我无处可逃。   有点讽刺，和一个拥有月亮的人，怎么谈论六便士。   前几天我终于找到了合适的房子。工作空余看到微信聊天对话，跟房主定好押一付三的押金显示转账成功，这颗悬在我心中良久的大石终于落地。   大半个月的奔波让我清晰的感知到自己的变化。我不由自主地开始追求一种踏实感，我需要一件物品是属于我的，是牢牢攥紧在我手里的。   而没房没车少存款，逐渐让我抱有一种焦虑的心态。三十而立，我落入俗套的牢笼，成为一个无聊的大人。我想起上次和宋亚轩对话的那个“差强人意”，差的那轮月亮终究是躲进了云层深处。   周三的午休在公司食堂和同事一起吃饭时，我在微信上和杨时予说计划搬家的事。我打算这几天整理好箱子联系好搬家公司，然后找个不加班的周末就搬。   直到晚上我到了家，杨时予才回了消息。这几天都是这样。深秋季节的流行性感冒，使得她们中医科室也十分忙碌。她发长语音说现在连打字的力气都没有，待会还要去病房。   听她语音时我已经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打包行李了，我理解她的分身乏术，并表示自己可以的。      事情做到一半被打断容易没了兴致，我索性返回微信页面向下滑，然后情不自禁地点进宋亚轩的动漫头像。手机忽然在手中震动。他的消息来得很突然，毫无征兆地弹了出来——房子找好了吗？   宋亚轩不会发现我在上一秒点进与他的对话框，可砰砰狂跳的心仍充分说明了我的别扭。我故意凉了几分钟才回复道，“找好了，过几天周末就搬家。”   他倒是回得快，解释说想朋友那边做活动，会组织放一些上映过的老影片，在电影院看。记得上次你说过很喜欢看电影，你有什么想看的吗?     “心灵奇旅怎么样？”我打字回去，是一部遗憾于在电脑上看完的电影。更是我想送给最近陷入迷茫的自己的一部电影。   可惜今晚还是错过了。   我不想和宋亚轩提及这些，或许处于不值钱的自尊，在喜欢的人面前保留的体面。更或许是像《小王子》里说的,遇到无聊的大人就和他们说汽车、洋房、股票,遇到有童趣的人才和他们说蛇吞象的童话故事。   所以，我低头又含了口咖啡。   讲不出童真的故事，只能保持沉默。   宋亚轩咖啡罐子已经见了底，他捏着瓶身发出嘎吱嘎吱响。“皮克斯工作室的电影我看过一些，我很喜欢寻梦环游记，初中还是高中时候看的。它对死亡的诠释，让我觉得死亡不可怕。我甚至还好奇我死了之后进入的亡灵世界。”他说着自己笑起来。   他问我， “你记得高三语文课菁姐总爱放一年一度喜剧大赛吗。她好像是喜欢其中一队组合，然后总爱在周四两节语文课上放。”   我点点头，“她还说阴天不适合讲课。古文讲到一半，困得不行，她就说让我们休息会。”   “当时蛮多同学对她这项行为有歧义，但我觉得是有意义的。男生嘛，总说不爱看情啊爱啊的故事，都在那写作业，写着写着又抬起头。菁姐当时趴在讲台上跟着一起看，说他们很好地诠释了爱情。爱情，她居然在教十八岁要高考的我们什么是爱情，很荒谬对不对。”   我胳膊撑着膝盖跟着他轻轻笑，被他的话扯入难忘的高三，“是啊，又荒谬又难忘，很值得。”   “我当时住的离学校近，经常约同学早起去打球。打爽了刚好跑去上第一节课。”他冲我笑得一脸狡黠。   我问他，高中的时候你记得我吗？   试探性的话语，惹我莫名紧张。连我自己都没自信，走班物理课两年的同窗，发卷子我总对不上脸。我直直盯着他，想观察他的表情。   他没有犹豫地点了下头。   他毫不犹豫，我却停顿了。几秒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佯装轻松问他，难道我没有变化吗？   他认真想了想，说不是。“我也以为会忘记很多人，毕竟似乎我和你没有说过话。但前段时间去菁姐办公室，你倚在旁边发消息。我一眼就和记忆中的人对应上了。虽然和十七八岁青涩的时候不一样，但你也认出我了不是吗。”   变化有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思索片刻，缓缓开口道，“我们…不是都长成很好的大人了吗？”     他借用了夏老师的一句话，当时我跟他站在一起，接受着菁姐和夏老师感慨的目光，真好啊真好，在夏老师的言语中我偷偷望向旁边的他。   我瞬间红了眼眶，仰起头喝下残留的最后几滴苦咖啡，心里有了淡淡的甜味。     越是这些时刻,思路越是容易流出。我挑起下巴和学霸宋亚轩同学讲，高中我可招老师喜欢了。   之后的对话就变得纯洁的不可思议，我谈起苦恼难学的化学，也是高考发挥最好的几科之一。说没想到大学专业还和它有关，我化学老师也哭笑不得，说我还需要和化学斗争。   宋亚轩跟着呵呵笑，说高三时候他们班物理老师讲课很用心，但琐碎不能一招致命。“你们陈老师给我们班带过几节课，他讲课很好。”   “你是不知道！”我拍他肩膀，显得有点激动。“我当时考得最差的就是物理，当时陈老师还在考场外面等我们。我一出来就知道我砸了，他抱我问我物理是不是很简单的时候我都快哭了。”   我们坐在一起笑。然后，时间到了十一月的凌晨。   十一月，下雨了。   我和宋亚轩居然聊到了深夜，还坐在楼梯上不愿离去。最幸运的事是我包里还有一把伞，可以遮住相谈胜欢的我们。不过缺点是太小了，小到他需要贴着我的胳膊。但雨伞下的我们仿佛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在飘着雨的街道旁打车的时候，我兴致很高，拿出手机拍起了路灯。咖啡也会醉人吗，仿佛世界变得轻盈，心情变得舒畅。   我发现你很爱拍灯，上次在宜家你也爱拍亮着的灯。宋亚轩帮我撑着伞说。   对！我回头望他，对他笑。“我喜欢。高三的时候看月亮比看太阳的次数还多，下自习回家路上就喜欢拍灯，比月亮还亮。”   “明亮的灯就是黑夜存在的理由吧，越暗的时候灯才能越亮。”宋亚轩伸出手去接滴落的雨水。这样的他，我有了再一次想和他分享我爱的电影的欲望。   他说:“其实我撒了谎，电影演到一半我就出来了。看见你一个人蹲在台阶上工作，很认真就没想打扰你。怕你会愧疚才说一直呆在里面的。”   他刚刚才说过成人的世界总需要一些谎言，谁叫生活那么痛苦呢。相比成人世界的现实，高中就像个童话故事。没人告诉我们成长是这么的艰难，一些无关紧要不害人的谎用来轻松自己不好吗。可是这次他撒谎，是让我轻松，而不是他。   “看在这个份上，陪我再看一次吧。”他把万圣节糖果从口袋里掏出来贿赂我。   我莫名想逗逗他，没人告诉过我大人模样的宋亚轩还这么真挚可爱。“可是我过几天要搬家。”他瞪着眼睛看我，我却觉得他气急败坏的样子也好看。   “那我帮你搬家吧，黄小灯。”   “为什么？”   “我希望和你成为朋友。”   袒露心声的宋亚轩同学有点犯规，一下击中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童话故事结束了，他还愿意陪我做无聊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