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苍（8）
风苍醒过来的时候儿，已经是次日辰时。
这都多亏了他十年以来从未间断的晨练，养成了一座坚不可摧的的生物钟。
但过量的饮酒造成的余韵仍未散去，风苍只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涨了满了水的气球一般，站是站起来了，但自额头传下来的阵阵酸痛仍旧难以消解。
他一步三摇，慢慢吞吞地推开屋门，走到院子去。
恍惚之间，他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关键剧情……或者说，错过了与某个主角的关键事件。
但他既然回忆不起，便也不再多想。
风苍走到院子的中心，便盘腿坐在雪地上，试着运功，以内力逼出残余的酒气。
只是随着这一次打坐，自己的内息渐渐地，却开始如江海洪流一般汹涌顺畅，起先只在但天之内，后来渐渐随着四肢百骸游走全身，一丝丝的氤氲酒气在他身侧绽开。
不知是否是酒气激发了功力，这种恍惚之后复归清明的感觉当真是无比畅爽，风苍忍不住开口长啸。
这阵内息来得汹涌，逼出残余的酒力之后仍意犹未尽，风苍索性挥起了衣袖，以指代剑，在这小小的院中起舞。
三十一式的“仙山剑”走完，风苍便继续从头舞起。
终于到了第三遍时，风苍左手抱圆，右手食指中指并拢，自左下斜里挥向右上，这第二十七式“山间斜月”乃是他最为熟悉，也练习最久的剑招，只见在这一刻，风苍鼓荡的剑气竟然在他手上凝成了一道看不见的波动，随着他的挥舞划出一道劲风，劈在院内的一棵小树上。
“咔嚓！”
一声脆响，那颗足有一拳粗细的树，竟就这样被风苍在数步之外，隔空挥指所打出的气劲拦腰斩断。
内息冲荡，凝气成实，内功外放，风苍此时终于算是打破瓶颈，迈步跨入了下一个境界。
只可惜此一击之后，内息渐止，风苍舞完剩下四式剑招，犹自感叹，
“早知道会这样，下次应该多喝一点儿。”
——
天仙子收了个徒弟。
他时常觉得，自己是抵了十年的好运，才总算捡得这个宝贝。
不过，他又有时觉得，自己的徒儿天资如此之高，但为免在武道进境上……过于疯狂。
寻常世家弟子，抑或宗派门徒，晨起修炼，自午而止，一日两个时辰，持之以恒，经年不断，便已是难得刻苦，孺子可教。
风苍则是，辰时起炼，午时而止，未时又炼，审时再止。
这还没完，他甚至还要酉时读书，戌时打坐，就这样一直折腾到临近子时，方才肯和衣入眠。
用风苍自己的话——也就是现代的话来讲，那就是：
早上七点练功到十一点，然后吃饭，下午一点开始练剑，练到五点，然后晚饭，吃完晚饭读两个小时的书，随后打坐修行内功，十一点左右睡觉。
紧凑而张弛有度的锻炼，外加保障八小时的合理睡眠，真是健康而合理的宗派生活。
这可比高中在*衡读书的时候儿幸福多了！
他不需要内卷，他只需要保持自己规律的作息，就已经成为这个世界的卷王之王了。
拜此所赐，风苍院里的米缸中米的消耗速度，放眼整个丘山也是第二。
顺带一提，第一名从始至终都是芸儿。
风苍练剑需要消耗大量的体能，迫切需要粮食的补充，而芸儿这小妮子单纯是主角体质，能吃不胖。
哪位名师不愿意教导一位天赋绝艳的爱徒呢？天仙子最高兴的事情，就是眼见自己自豪的“仙山三十一剑”，在自己的爱徒手里，被继续传承，发扬光大。
不过，只三年，他便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风苍的进步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他布置下的，原本一个月的计划和功课，在风苍每日三倍于常人的时间攻势下，只过了一周有余，便被全部完成。
于是他就继续教风苍新的剑招，但是转眼间又被徒儿习得。
他便有所担心，认为风苍如此勇猛精进，必然欲速不达，根基不牢。招式虽然记得住，但倘若内功火候不到，内力不足，这些繁复招式中的凶险威力，便半点也发挥不出，徒然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因此在风苍终于又一次习得所有剑招，来找他讨要仙山三十一的最后一剑时，他以风苍修为不足为由狠狠地将之训斥了一番。
结果，徒儿非但没有半点儿幡然醒悟，脸上的困惑之色却愈来愈浓。
末了，他抚了抚须，淡声道：
“气境之前，这最后一式“月照大江”你不要有半分肖想，打好基础方为正道！”
“但是……师父，我一个月前就凝气了……”
那一晚，天仙子硬生生薅断了好几根胡须。
再后来，风苍的师妹师弟来了，天仙子本以为有了琐事分神，自己这大好徒儿便不会如此废寝忘食，但他万万想不到，风苍在这空出的短短时间，依旧把每日计划得井井有条。
昨日中午下山采买，顺带给芸儿捎上一只烧鸡。
今日中午假借“切磋”名号，狠狠打上吴弈一顿。
明日中午提前把功课读了，计划带萧潇再去那山间崖上共赏落日。
……天仙子长叹一声，也不知是该笑该哭。
再再后来，终于，到风苍把剑招学尽，天仙子教无可教之际，他好不容容易又薅断了好几根白须，才终于想出了一个好法子。
他把风苍带到山后的树林里，给了他一柄剑。
剑是真剑，通体灰黄，重四斤二两，乃是黄铜所铸。只是这剑尚未开锋，因此只能作祭祀或打扮之用，难以持之对敌。
“你且看好。”
天仙子寻了个树，随后挥剑砍去。
只见剑光一闪，足有一人合抱的大树被一剑腰斩，而天仙子面无表情，直到大树轰然倒塌，仍旧立在原地，身形纹丝不动。
“这柄剑你拿去，找些拳头大小的树来砍。”
天仙子把剑丢给风苍，随后补充道，
“一天要砍十棵作柴，数量不够不要来见我。”
起先，风苍依样挥砍。
只见那大树纹丝不动，倒是铜剑被震得一阵抖动，持剑的右手虎口隐隐作痛、
第二下，风苍改为双手持剑，马步扎稳，已用上了劲。
剑入木中半寸，被死死卡住，好一阵子才拔得出来。虽然这次砍动了树，但距离砍倒还尚有距离。
第三剑，风苍意沉丹田，凝气御剑，全力施为，又砍在上一次的缺口只处。这才终于勉勉强强把树干劈了个多半。
天仙子把这一切看在眼中，觉得这方法不错，便抚着胡须微笑，满意地回宗内去了。
后来，风苍只用了三个月，便能日日完成十棵树的任务了。
于是天仙子便把这铜剑，换作了一柄木剑。
虽然材质相同，但木剑细弱，树干粗壮，风苍唯有将气调于剑身之上，小心翼翼地将之互住，者才能保证木剑不断。
风苍持着木剑，足足花了五个月，才砍倒第一棵树。
后来的过了整整一年，风苍才终于能保证了挥舞木剑也能日断十数。
于是天仙子便再把这木剑撤掉，叫风苍改用徒手，捏指为剑。
他本意只想让徒儿借此机会锻炼内功，顺带消磨时间，却没想到，秋去冬来，四月花开，风苍竟然真的做到了徒手把树干戳断。
这个时候，他已经十五岁，气境大成了。
天仙子这下别无办法，只得让风苍后退三步，凌空舞剑，说这最后一步，得是要隔空断木才算成功。
这已经是刻意刁难，要知道在凝气入实之前，内功便只能在主人体内流转，气境大成或可假气于物，但是要外放气劲离体，却是万万不能。
而这内功打不出去，便不可能隔空断木。
天仙子以为自己总算可以歇一歇了，这徒儿再怎么妖怪，也不可能尚未成年变入了实境吧？
而风苍则用行动告诉了他，却实，他做不到尚未成年便入实境，但是他却可以在成年过后的第二天，借酒破关，划指断木，凝气如实。
天仙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儿，硬生生薅断了自己下颚的一大把胡须，溅了一脖子血。
——
（梦梦落的设定集1：武学四大境界，劲、气、实、虚。每一境界下分半步，初入，小成，大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