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幻】枝江宇宙-珈乐后篇-第三章
“我家也没什么好说的。”向晚重新泡了一壶茶，给众人续上。“带大哥认下人，陪七爷爷唠唠嗑，吃过晚饭就各回各家呗。”
“完美，正好一整个假期。”珈乐拍手笑道：“你们往年都这么过的？”
“一开始还没这么方便啦，每天都要花费大把时间赶路。”嘉然夹起一块红豆糕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道：“自从有了晚比的专机，我们才算挤出一些活动时间，有了直升机之后就更快活啦，嘻嘻~”
“明年把老头子的空天客机薅来给大家开开眼~”向晚笑着挥舞双手，又在桌上投出三块屏幕。“行程大致上就这样，接下来说说礼品。”她滑动手指，在屏幕上切换出画面。“今年准备的礼品套装还是老三样，保养品，水果，以及海鲜。”
“噗~！”珈乐猛地侧头，刚含进口中的茶水一下全喷了出来。“咳咳咳~”她顺顺了气，满脸惊异地看着向晚连声问道：“晚叽你刚才说啥？海鲜？海里的海鲜？辐射消失了？污染问题解决了？”
“没，没消失呢，污染倒是更严重了。”向晚吓了一跳，连连摆手。“不过现在有方法去除食物里过量的放射性物质，轻微污染的海鲜处理一下也是能吃的。”
“能吃。。。”珈乐紧紧盯着向晚，眼神不善。
“哭哭，哭哭。”贝拉插口道：“晚晚怎么可能拿处理过的海鲜送长辈，你别多想啦。”
“咳~对对对~”嘉然喝了一大口茶，好不容易把噎在喉咙里的食物冲了下去。她拍拍胸脯，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往年的海鲜都是晚比从亲戚家养殖场要来的，我还去捞过小黄鱼捏，无污染无公害~”
“没错，大哥你就放心吧。”向晚苦笑一声，解释道：“那些放射性超标经过处理的海鲜大都被做成了罐头，要么远销海外，要么免费供应给饥荒地区，你想吃都吃不到。”
“小哭哭~半个人大的生蚝没见过吧？”嘉然忽然来了劲，低头翻了翻，投出一块屏幕。
画面中一群厨师打扮的立本人正围着一颗躺在地上揭开了壳，看上去鲜嫩多汁的巨大生蚝。
“还有这个！大腿大小的蛏子！”小姑娘吸了吸口水，快速切换画面。“还有还有。。。”
“然比，这些变异生物可不兴吃的。”向晚皱着眉拍了拍桌子，打断了嘉然的展示。“去年袭击北海道的巨型章鱼还记得吗？据说从残骸里检测到了巨量的放射性物质，污染了一大片海域。”
“哦~”小姑娘撇着嘴关闭了投屏，抓起一块绿豆糕咬掉大半。
“回头我让人找找有没有出产巨型海鲜的虚拟世界吧，抽空大家一起去尝尝鲜。”向晚扬了扬下巴，笑道：“而且今年准备的海鲜礼包也不是养殖场出产的普通货色哦~”
小姑娘的脸色迅速多云转晴，好奇地看向屏幕，
向晚嘿嘿一笑，将展示海鲜的画面切换成分屏模式。“你看，有鲽鱼、鱈鱼、鲱鱼、湟鱼、比目鱼，好多呢。我让小竹一样挑了一条，杀好冻上做成了礼包。”
“湟鱼？”嘉然眼睛骨碌一转，问道：“湟鱼不是青海湖的特产么？我记得青海湖一直禁捕来着？”小姑娘一下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指着向晚大声喊道：“晚比，你偷捕！”
“没有的事，别瞎说！”见贝拉两眼一瞪，向晚慌忙解释：“这是年末签单的时候贸易伙伴送的，肯定跟青海湖沾不上边，放心吧！”
“贸易伙伴？”嘉然呆了一下，反应过来。“晚向她们送的？”
“嗯呐。”向晚点点头，松了口气，笑道：“你让她们跑去青海湖偷捕，还不如杀了她们。”
小姑娘吐着舌头翻了个白眼。
“晚向。。。王力口乐。。。”珈乐念叨两声，看着展示礼品的屏幕忽然问道：“晚叽，能不能在水果礼包里加个红毛丹？”
“小意思~”向晚“啪”的一声响指，笔记本上多出一行字。“大哥还想加什么？甭客气~”
“没了，就这样吧。”珈乐笑道：“以前家里人来枝江看我，偶然吃过一次就喜欢上了，可惜红毛丹这东西北方种不活，卖的少。”
“那以后逢年过节都给大哥家捎点儿，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么？”向晚环视一圈，见众人摇头，便在笔记本上打了个勾，关闭了投屏。“行，礼品内容就先这么定了，后面有需要再联系我。”
“耶~正事说完喽~”嘉然欢呼着蹦了起来，跑到贝拉身后圈住她的脖子大声说道：“拉姐~拉姐~我们说好了要去月球上玩的~你别一声不吭的又上天去啦~”
贝拉揉了揉小姑娘的头，笑道：“放心，这一年都不会去空间站了。上面对我们的项目有了兴趣，我得待在地球随时应询。”
“好。。。咦？”嘉然还没来得及笑出声，猛地懵住了。“那不是也不能去月球了？”
“这个嘛，推迟到明年吧。”贝拉瞅了眼珈乐，笑道：“然然，明年我们带上哭哭，四个人一起去月球玩。那时候哭哭也学完了课程，有大把的时间。”
“嗯，也有道理。”嘉然沉吟一下，松开了贝拉，转身跑到珈乐身后，撑在她的肩上大声叮嘱道：“小哭哭，要努力学习捏~！等毕业了，然比带你玩遍大江南北~”
“行行行，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珈乐无奈地笑道：“我现在一身破铜烂铁倒是不怕得病了，你们在外面到处跑还是得注意一下。”她有些担忧地拍了拍小姑娘的手。“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病毒变异成什么样了，你们还在打疫苗么？”
“大哥不知道黄金一号啊？”向晚惊讶地看向贝拉，挑了挑眉。“这可是得过诺奖的发明。”
贝拉挠挠头，脸上有些尴尬。“这个应该放在后面的文化课里了吧，现阶段哭哭学的都是些马上能用到的知识。”
“小哭哭~我跟你说~黄金一号可厉害啦~”嘉然转到珈乐身前，挽起袖子比划了一个打针的动作。“只要是跟病毒有关的病，一针下去，第二天立马好一半~”
“哦？这么神奇？”珈乐看看小姑娘，又看看向晚。“那些折腾了全世界十多年的病毒呢？”
“啪，没了。”向晚笑嘻嘻地摊了摊手。“轻轻松松就被黄金一号给干掉啦~”
“这里面还有些说道。”贝拉抿了一口茶，轻声笑道：“黄金一号，其实也是那些病毒变异来的。”
“啥？！”珈乐瞪圆了眼，张大嘴看向贝拉。
“大概八九年前吧，有个致力于培育变异病毒的实验室偶然通过重组变异出了一种威胁性极低的病毒。”贝拉捧着茶杯回忆道：“一开始这种变异病毒并没有引起注意，直到实验人员迭代进行重组变异时才发现，这种新病毒的特性是对其他病毒的侵扰。”
“侵扰？”珈乐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简单说，这是一种外战外行，内战内行的病毒。”贝拉笑着解释。“病毒之间争夺宿主细胞，是竞争关系。黄金一号对人体没什么威胁，偏偏抢占宿主的能力一流，甚至还会侵入已经被其他病毒寄生的细胞，干扰竞争对手的复制繁殖。”
“嗨，大哥你就当是以毒攻毒吧，不用想那么多。”向晚端着茶壶给众人续上茶水。“反正最后这场波及全球十多年的疫情被黄金一号轻松解决了，病重的也都切了换上克隆器官。”她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这年头只要有钱啊，想死都难。”
珈乐听得一愣一愣，似乎还不大能将眼前神气活现的向晚和脑海中哭唧唧的模样对应起来。她踌躇一下，小声问道：“那个，黄金一号，不会变异么？”
“当然会，每年都有不少。”贝拉点了点头。“不过天朝建立了一整套对黄金一号的管理办法，一旦检测到变异可以立即定位管控起来。”她笑了笑。“大多数情况都等不到人去处理，变异出来的新病毒很快就会被黄金一号给拖死。”
“哦~好厉害~”珈乐啪啪鼓掌满脸赞叹，又问道：“那国外呢？也用黄金一号么？”
“国外的情况就比较复杂了。”贝拉沉吟了一下，解释道：“为了规避专利，米国用黄金一号变异出了一个功能类似的品种，命名白金一号，在北美地区使用。欧洲那边也有样学样，半年时间变异出了七八个品种，叫什么公爵一号、首相一号的都有。就连北极熊也搞出了自己的变种，可以极大加速新陈代谢，称之为战争一号。”她瞅了瞅一脸呆滞的短发姑娘，笑道：“总之，目前只有医疗体系比较发达的国家在使用。一号族群虽好，变异失控造成的风险也不小。”
向晚手指点了几下，投出一块屏幕。“当年为了彻底解决疫情，所有国家联合起来把黄金一号散播到全球，后来又花了好几年时间才彻底扑灭黄金一号的变异。”
屏幕里是一幅崭新的海报，画面中央，一缕金色的阳光刺出地平线，直达天际。
“黎明前的曙光？”珈乐一字一字念出海报的标题。
“这是联合国决议散播黄金一号后出的海报，我觉得挺有意义就收藏了几份。”向晚笑嘻嘻地关闭了屏幕。
“联合国历史上第二次全票通过，确实值得纪念。”贝拉抿了口茶，笑道：“哭哭，这些后面都会学到的，不急。”
“知道啦，知道啦，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珈乐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夹起一块桂花糕塞进嘴里。
四人吃吃喝喝随意闲聊，半轮月牙渐渐升到头顶。
“十一点啦，今天就到这里吧~”嘉然看看时间，站上凳子用力拍了拍手吸引三人注意。“大家好好准备，我们初二见面再接着聊~”
“好嘞~换洗衣物都有，大家拎个小包就好啦~”“好，周日再见！”“Wooo~”
珈乐依依不舍地和三人道了别，登出虚拟世界。
断开了与外界的连接，没有光线、声音、知觉、以及任何能够证明自己存在的事物，只有死一般的黑暗与寂静。
珈乐沉浸在没有时间刻度的寂静中，不知过了多久。
“打开风景墙，打开音频，播放歌单，家用。”
耳边陡然响起环绕的音乐，欢快的节奏迅速冲淡了离别的伤感。
“操控模式，接入小眼球03。”珈乐心中默念。绿色文字随之浮现在她视野下方。“接入成功，请选择匹配肢体。”
“左手食指。”
“匹配成功。”
黑暗褪去，山坡一样的书堆出现在她眼前。
房间角落里，小机器人静静依靠着基座纹丝不动。基座旁边摆放着一个半米高的金属支架，上面稳稳立着一排五颗拳头大小的金属圆球。
忽然，一颗金属球顶部亮起绿灯，球体中央裂开一条缝隙，“刷”的一下张开，露出一只灵动的机械眼。
机械眼球底部伸出三条细长的机械腿，撑在地面，将自己从金属支架上拔了起来。
珈乐滑动手指，视野跟着转动，很快几支挂在墙上的机械手映入眼帘。
“浸入模式，接入右手02。”
“接入成功。”绿色的字体在视野下方一闪而过。
一只机械手上亮起绿灯，关节下方打开四个孔洞，伸出细长的机械腿撑在地面，将自己从挂钩上取了下来。
珈乐尝试着用右手握了握拳，机械手也随之握了握拳。她往一旁伸出左手食指，机械眼球走了几步来到房间中央。
“组合模式，人形，默认模版。组合部位，小眼球03，右手02。”
“人形模式匹配成功。”
机械手在ai操控下飞快迈动长腿，转眼便跑到了机械眼球视野的右下方。
珈乐瞥了眼机械手，划动手指来到书桌前。机械手亦步亦趋跟在一旁，保持着与机械眼球的距离。
珈乐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桌上拿起一副相框。机械手传来的触感与重量让她精神一振。“真实的感觉，真实的存在，真好。。。”她摩挲了片刻，抬起相框凑到嘴边，想要吹吹灰尘。
什么都没有发生。
珈乐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相框，过了好一会儿，放回桌上。
“退出所有操控模式。”
机械眼球和机械手亮起的绿灯变成黄，在ai操控下迈动机械腿回到原位。
“浸入模式，接入风景墙。”
刚刚袭来的黑暗与寂静再次褪去。珈乐转了转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竹屋中央。星光从窗外照进屋里，撒在一张软和的大床上。
珈乐走到床边，掀起被褥躺了进去。竹林飒飒，混杂着昆虫的鸣叫环绕在耳边。她擦了擦眼角，裹紧棉被，缓缓入睡。
空无一人的房间，风景墙还在不知疲倦地变幻着光影。光线落入相框，映出五张灿烂的笑脸，明暗不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