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群写文活动#6
题目:
请以“良知”,“知行合一”,“正义”,“远方之镜”,“貌合神离”作为意象思考,并撰写一篇散文或小说,规矩还是老的,基本要素都要全
考虑到这个问题是老问题,所以增加两个特殊规则,一个是以防太难,所以可以和以前的一个任务甚至两个任务一起写;另一个规则也是防止太难,所以本任务开放多人合作完成
群主的参考答案在八月头上出来 最好能在这之前完成

最后还是就我自己的。请各位评鉴吧(难视)

讨龙队出发已经有数日了。
“穿过密林就到了。”
进入密林之前和现在,向导一直如此为勇者们打气,他们需要这个。这密林大概有千年无人造访了,远比这些年轻人想的更为枝繁叶茂,树荫遮蔽了大部分的阳光,勇者们时不时要砍断头顶的树枝,来提供微弱的亮光;而几乎每前行一步,他们都不得不劈开拦路的树丛去开路,贵族子弟们哪吃过这种苦,他们大多苦不堪言。
但领头的勇者是个例外。他一直在前,和向导并肩,用随身的剑和斧开路。他的肤色泛黄,身上穿戴的是轻甲,而非贵族子弟们带着的重甲;他没有随从,武器都挂在自己牵着的白马身上,白马也仅有马鞍,马鞍上挂着他的长枪和弓箭,和一些基础的生活用品。所有他的用具,包括他的肤色,都在告诉其他人,此人并非本地人。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有人从他的装备推测他可能来自东方,王室官方说,他是上天派来拯救王国的。他和同行相处的尚可,也有同行问起,但他不肯说,便让神秘色彩更深一层。
树荫笼罩之下人们无法区分是否走对路,不少人怀疑他们早就迷路,此时,向导拨开了挡住通路的最后一棵老树。
“到了!”
向导走出密林,疲惫但兴奋的叫到。
勇者牵着马走出密林,到向导身边。
“知道这山叫什么不?”
向导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
“大人,这块地方没有人来的,我们统称荒芜地界。”
勇者摇了摇头,将马牵到一边的树上绑紧,等待其他人过来。心底暗想,这王国的人对自己疆域内的取名太不上心了。和其他国家接壤的地方统称边境;几个村落按照方位就那么称呼。从现在所处的位置望去,通黑的地表,枯萎的植被,崎岖的道路,以及有龙盘踞的传说,称为荒芜地界确实合情合理,再想到向导那表情,他苦笑一声。
其他人稀稀拉拉的从林中穿了出来,贵族子弟无一掉队,维护着他们的荣耀,但身后跟着的仆从们则少了许多,仅余下几名扛着武器,牵着马匹的低级仆从。
他拴好马,回去找其他人。向导看到他过来,便跑向他。
“大人,这样,”他说,“您看,我们一路过来这么艰难,我想留几个人下来,为各位铺退路。”
漂亮的说辞,勇者苦笑一声,和向导说,商量好让剩下的人来找自己。他回到自己的马边上,检查装备,擦拭用过的斧子和剑,别回到腰际。他拿起水壶,泯了一口,耳朵听着那边隐隐传来的争执。
也没人知道巨龙从何而来,只知道它神出鬼没,出没在王国境内的任何地方,其对西部的村庄发动过攻击,烧尽了作物。据说那年西部的村庄死了不少人。国王为此组织过很多次讨龙队,甚至动用军队,但从未和它交过一次手。唯一知道的,就是每次它都向这边逃离。
勇者回想着线索,等待争执结束。他认为能和龙交手的概率不高。倘若交战,自己固然可以自保,但其他人则不一定了。一路过来,目睹这些所谓贵族的子嗣,都是有好处时争先恐后,要吃苦时畏畏缩缩,开战时必定成为累赘。他甚至都想,这些人最好都留在这里,把所有的风险留给他。
其他人似乎有了方案。在喧闹中低级仆从们举着自己的圆盾,和向导一起向自己走来。他摇摇头,意料之内的结果。他站起身,去松拴马的绳子,准备继续上路。
突然,他们停下了,不知谁说了些什么,所有人一起望向天空。勇者不解的转头,顺着其他人的视线,找到一个清晰的黑点正向着他们飞来。那黑点越来越近,形状也越来越清晰。
是巨龙。
“敌袭!”
刚脱队的人们又匆忙跑回队伍里,有的举起大盾,有的拿起弩,而贵族们,则拿起短剑,站在最后一排。等龙飞到足够低,弩手开始射箭,弩箭撞到龙的鳞甲上,不仅被弹开了,还似乎激怒了它。它吼着,飞上高空,向下猛的一扑,本应上前的剑士带头逃跑,阵型不攻自破。它又爬升,再张嘴,发出的不是震耳的吼声,而是致命的火焰,似乎讨伐已经失败。
勇者抛下拴马的绳子,回身取弓和钩索。他将钩索和箭搭起,一箭射出,龙似乎没想到侧面还有敌人,猛的一闪,躲过了箭却没躲过钩子,它精准的勾在了龙的爪子上。勇者抓住绳子,呼喊其他人来帮忙。龙猛地飞起,绳子飞速脱离,他只能向前一扑,死死抓住绳子,就这么被龙带着飞了起来、
钩锁很长,勇者盘算着,龙和他应该都已有一定的高度,想到这层,握住绳子的手便又紧了几分,期望高度能早些降低。所幸高度一直在降低,给了他一些希望。他估算好高度,便松手一跃而下。按他设想的,应当是翻滚落地,这样可以最大减轻冲击;但他仍低估了身上的重量,时间仅够转向至背部朝地,内层的棉甲吸收了一部分冲击,但仍疼的够呛。
他挣扎着爬起,用双手摸索着,确认自己的伤势,随后环顾四周,斧子是不见了,但剑还在。他捡起剑,再仔细看一遍周围,身边雾气环绕,独见刚才抓着的绳子就在不远处的前方,顺着绳子看去,它一路蜿蜒,消失在前方的洞穴。
勇者沿着绳子前进,洞穴的过道又宽又高,里面则深不可测,只能微微看见一点亮光。他向前每进五步,两侧就会自动亮起火把,似乎是邀请他进入。一阵寒凤从他的背后吹过,勇者握紧了手中的剑,等待着恶战的来临。
亮光忽闪忽定,每次闪烁都更为明亮。终于,勇者走到了出口。只见巨龙卧在石阶上,双眼看着他,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绳子散落在边上。勇者将剑正对着龙,额角的汗不自觉的滑落。
“外来人?”
巨龙说道,声音洪亮,身旁的火焰也为之颤抖。
“为大义和这片土地的民众而来,讨伐恶龙!”
勇者亦用响亮回应,尽管当中有掩不住的恐惧。
“你和这片土地上的其他人不一样,胆小,却有一股勇气,有趣。”
巨龙伸出舌头,轻舔着上嘴唇。
“我不对你使用暴力。”
它接着说道。
“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头恶龙?”
这三句给勇者弄的一怔一怔的。他反应了一会,回答:“我听当地民众说的。”
“那些人又是否真在所谓我袭击的现场呢?”
勇者又一怔。
“就算不知,那你又怎么解释对我同伴的袭击呢?”
巨龙扬起爪子,勇者本能的一跳,举剑格挡,但龙爪只是悬在半空,点了数下。
“您请看吧。”
透过巨龙所画的法阵,他看见同行们,被击溃后,又回到了那里,他们找到了白马,有人想分掉装备和财物,有人则想让马去寻找主人。当争执的时候,白马仰天长啸,挣脱绳子,向迷雾中跑去。其他人连忙跟上。
“他们未伤我,我也未伤他们。”巨龙说道。
勇者持剑复归进攻态势。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并非同族,所以我仍然要讨伐你!”
巨龙轻哼了一声。
“是吗?”
刹那间,一道光自上而下,笼罩了巨龙,光影变化之快,只见巨龙体积瞬间变小,并化成人形,落在石阶的最上层。他收剑回鞘,快步上前,却听一声:“你不会想看我换衣服吧?”
那是女人的声音,勇者又一怔,退了下去。少顷,龙化作的女子在石阶上现身,金发碧眼,穿着打扮,是当地人形象。
她从石阶上缓缓走下。
“现在我们还是异族吗?”
勇者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见过很多幻术,”他说,“但是像这样毫无破绽的,阁下是第一次。”
龙娘手上拿着一张纸和一支笔。
“我知道作为旅行勇者,”她说,“您见过很多幻术,我也知道,单凭借我所说的和您所看的未必属实,不如这样,与我签订契约。我会和您一起验证是真是假。”
勇者接过纸张,羊皮纸的触感温热而充满魔力,他扫视了一下条款,确认无误后,犹豫着签下了字。
龙娘收回契约。洞口适时的传来马蹄声,白马一跃而过,挡在二人当中,瞪着龙娘。龙娘抚着白马的头,表示没有敌意。
“走吧。”她向勇者眨眼,“我们的故事,该开始了。”
白马驮着一块龙娘选好的石头,和两人一起出了洞,龙娘撤销了法术,迷雾散去,勇者才发现,那洞窟离密林不远。再回身,洞窟也消失不见。
全是幻术。勇者心里有些害怕。似乎是知道他担心,龙娘轻轻地抚着他的后背,却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其他人迎了上来,班师回王都,撒谎对他不是什么过难的事,长期旅行的见闻和向吟游诗人学来的技法足以编织起可信的故事。看见那逼真的龙头,同行的人们,和过路的村民,也不会深究里面每次都不一样的细节。听了这些故事,村民们就会奉上自己能提供的最好的东西,一般是食物或者饮品,给“伟大的勇者大人”,无论勇者本人对这些东西有无兴趣。
渐渐地,勇者本人都分不清他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唯有一直陪在身边的,龙幻化的女子,不断提醒他。
等他们进入国都,消息和故事早已传遍了整个城市。欢呼声和抛洒的鲜花自他们入城开始就从不停歇,不知何时壮大的勇者队伍在人群中寸步难行,磨蹭了很久才抵达王宫。
勇者向国王介绍他的战果。原本以为他还要继续编织故事,未曾想宫廷已经有了一个更新的版本,戏剧师门描绘他如何在风暴中艰难求存并恶龙在高空中大战三百回合,这些战斗场面和英雄救美的事实,都让这故事精彩,也无懈可击。
稍事休息之便是盛大的晚宴,国王慷慨的邀请了他所有的臣民共赴这场宴会,出动了几百名厨师和侍者服务与会人员。这场宴会持续了整整三天,厨余垃圾,浪费的食物和酒水堵塞了国都的水道。国王将勇者救回的女子许配为他的妻子,又封其为西部领主,统领王国西部区域,他也对讨龙队的每个成员都大肆封赏,所花费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
对旅行勇者,或者我们现在称为西部领主的年轻人而言,繁华实在来得太快也太多,贵族们争相攀附,和他称兄道弟。他很难不沉沦于这种浮华的氛围之中。那些天,他都是被扛着回到旅舍,起来又被扛着奔赴会场。
但宴会总有结束的那天。领主从这如梦如幻的烟云中醒来,只有龙娘还陪在他卧榻边上。
“在浮世繁华面前,”她略带失落的看着他,“你似乎和当地人没什么区别。”
领主默不做声,出去打了盆水洗漱,接着便开始打点行装。
“额,”他转头问龙娘,“国王应允的财宝,这几天有送来吗?”
龙娘失落的叹了口气。
“看来你真的和他们一样。”
勇者放下行李,走到龙娘身边,压低了声音。
“王国西部是传闻中你袭击的地方,无论传言是真是假,那块地方绝不会好到可以大块封赏给我这个外来人。倘若那个地方情况很糟,这笔钱就用的上,
我知道你能点石成金,但有真的,谁会喜欢用假的呢?”
“你又不属于这里,”龙娘说,“这么认真干什么?”
“我是不属于这里,”他说,“但受其命,自担其责。”
说完,他离开旅社,进入王宫觐见国王。两人的对话无从可考,后人可知的是,领主在一星期后,带着远少于他一开始被许诺的钱财,离开了国都,启程前往王国西部。显然国王已然失去了开设宴会时的豪迈。
西部的情况远比领主估计的要糟糕。
向西部没走多久,景观就和王都的富庶截然不同:无植被的荒地,无人居住的村落和遍地都是饿殍的场景震慑了所有人。一行人每天都得停下来接济灾民,随从和龙娘都开始担心携带的配给不够,无法在路途中补充,但领主也只是集中了剩下的干粮,每天按最低额度分配,其余都拿来接济。
他向灾民们打听为何如此。
“国王难道漠视这一切?”
得到的答案汇聚起来,是一条指控。
“大人,国王只知道他那富庶的核心区域,对我们这些边境的穷苦人家,向来是不理不睬,也税赋繁多,民不聊生。
去年好不容易有了丰收,边境的那些军队竟然跑来抢劫我们,如果不是巨龙正好路过,赶走了那些暴徒,恐怕还要饿死更多人啊。”
领主看了眼龙娘,龙娘则朝他翻了下白眼,他叹了口气。
“你们的领主呢?他不会向国王施压吗?”
“在您来之前,我们有十几年没有领主了,大人。”
领主叹了口气,他把大部分财物委托给几个善马术的侍从,让他们轻骑返回王都采购粮食和必要的作物,“一定要快,”他叮嘱道,“我们还没到地方就已经成这样了,之后的情况只会更糟糕。”
有不少灾民都跟着他回去,队伍逐渐变大,干粮比预计的更快消耗,每人从一天两顿迅速变成了一天一顿,甚至两天一顿,领主不得不组织人去开挖野菜以确保供给,他不希望减慢速度,但还是不可避免的缓了下来。
幸运的是,回城购买粮食和作物的轻骑队在队伍离村庄隔着一座山的时候追了上来,人们吃了个饱,之后越过山峰。从山上向下看,在他们离开后,村落还是被洗劫了一次。浓烟盘桓在村落的上方,久久不散。
老人指给领主看他应分居所,在经受摧残的村落面前,未被动过的主建筑显得格外惹眼。
“他们大概是不敢明动王室的财产。”
领主点了点头,心里开始列起清单。第二天天一亮,他召集了所有人。
“演讲有点浪费时间,”他说,“所以我长话短说了,一会就先各回各家,明天我会通知来领谷物和食物,从头开始很难,但大家一定能熬过去的。”
民众们浩浩荡荡地下山回家,领主和侍从们一起去了庄园的主建筑。正如估计的一样,主建筑内部到处都是被洗劫的痕迹:主厅凌乱的到处都是碎瓷器和倒塌的、缺角的家具,厨房的柜台里随处可见杂虫,大部分房间必须重新装修,只有几间仆人房稍加打扫方可容身。侍从们想让出仆人房给主人先下塌,领主拒绝了。他走下二楼,去找龙娘。
“先前的事,我错怪你了。”他走过去的时候道歉道,龙娘转头,跟着他往库房里走。
领主走到库房里,搬开里面木头,看见了地下室。好奇心驱使他拉了拉地下室的把手,纹丝不动。
“来帮我一把。”他说,“锁住了。”
“你站开一点。”
领主把木头抱到外面去,站在门口等待。龙娘伸手,在地下室那窄窄的小门上画了个圈,又点了几下,伴随着一声轰响,木门整个都化为齑粉。
领主从身上摘出火折子,点起火把,走进地下室。
“中大奖了。”
地下室里堆满了保存完好的饮用水和食物,一些种子,还有不少金条。
领主说,“这种庄园在战时是可以充当要塞的。这些物资,估计是抵挡围攻的时候用的,大概可以养一支军队好几年了。”
“把它藏在这里的人用不上了,”龙娘捡起一根金条,敲了几下,“倒是便宜我们了。”
“确实是‘我们’。”
领主加了重音。
第二天,领主按人头发放了足以让村民们生活很久的食物和水,还有作物。
他很清楚,自己如此动作,势必会引起某些人的注意。
先处理近邻。他拿了些金条,单骑去了边境的军营,用这些金条贿赂守备长官,换了一些旧式的武器和护甲。他带着这些破铜烂铁回到村子里,交给村里的铁匠们。
说来也巧,这些铁匠都是几年前在王都学艺的师兄弟们,他们的手艺惊人,能把破破烂烂的矛枪和重甲变成可堪一用的长矛和盾牌。接着他命令领地上的青壮年,在播种季节过后,都需要参与军事训练。
“如果不想被劫掠,”他说,“就得有能力去抵抗任何可能的袭击。”
远亲就等他找上来吧。领主想着,继续他的计划。到了收获的季节,丰收的喜悦久违的笼罩了这片土地。边境的兵痞一如既往,成群结队的向沃土前进,这次回应他们的是训练有序的农民,握持着长矛和方盾,以坚决的心态保卫他们的土地。
几次冲突之后,国王终于坐不住了,他派遣使者去传召领主,领主亦单骑应召,纵马直入王都,觐见国王。
“听说阁下领地里的农民和边境的戍守军团有些冲突?”
国王开门见山,领主不卑不亢,回应道:“农民们对流寇袭扰苦不堪言,自发形成民防组织罢了。”
在漂亮的客套话和事实面前,国王也任何办法再像过去一样,掣肘西部区域。甚至因为税收相较往年更多了,不得不废除过往的重税,同时将民防组织正规化,列为领主的军队。
领主在欢呼中回到他的领地,虽然不比当时讨伐完回来的状态更为热闹,但作为百废待兴的第一步,领主看着周围的人群,这已经足够了。
欢呼散去之后,他站在卧室的露台上,看着他的领地。
龙娘从后面悄悄凑上来,双手环着他的腰。
“一切似乎步入正轨了。”她伏在他的耳边说。
领主挣脱龙娘的怀抱,双眼直视着她。
“等真的都步入正轨了,”他说,“我就该继续我的旅行了。”
“那我呢?”
“我们当时签订契约的时候说,”领主说,“是为了验证一下传闻是实或虚,它已然履行了,是去是留,悉听尊便。”
龙娘转身离开,领主看着有些落寞的背影,说道:
“无论如何,谢谢。”
这一等就是一年。
领地的一切都如愿推行,冬天比以前更寒冷,却因为有了收成而不再难熬,过了冬天,领主宣布组建议会。
“每家挑选一个代表。”
第一届议会在播种期之后召开,人们很高兴能和领袖分享权力,不少提案被通过并执行,一切都在照着领主的希望发展。
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进入休会期,他回到庄园,准备离开,却在主卧室的门口看见了龙娘。
龙娘没有离开,似乎是打算再观察领主一段日子,便主动承担起名义上的,领主夫人的职责。两人分房睡,若是到了必须同房的日子,领主就自己拉个床垫,躺在地上熬一晚。
“要走了?”她的声音有些落寞,领主点点头。
“也有一年了。”他说,“我留封信给议会,他们知道怎么做。”
他回到房间,旧的披挂都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所以他先走到书桌前留信。他提起笔,门传来轻叩的声音,门把手旋转,门被推开,龙娘走进来。
“有些事,我想现在说。”她说。
“什么事?”
龙娘微微张口,突然,门被粗暴的推开。来者是他的贴身仆人,十岁的男孩。
“大人,请允许我失礼。”他上前递上信封,“但国王来信。”
领主接过信,不仅烫了加急印,还有军事印。他感觉不妙,拆开信扫视起来。
信的内容很简单,他扫视了几眼便丢下信,匆匆向议会厅跑去。他一路狂奔,冲进办公厅,拿上底楼的棒槌,转身冲上二楼,连敲三下大钟。
龙娘用法术移动到他身边。
“什么事?”她语气中隐隐有一丝担忧。敲钟代表进入紧急状态。
“败报。”领主喘过气,回答。“我警告过他的,不要发兵。”
早几个星期,国王收到线报,称西边的邻国正调兵遣将,疑似要发兵进攻王国,国王召见领主,希望他能统率边防军团先下手为强。领主不肯答应,他的理由是,“双方有贸易往来,也有跨境的婚姻,双方血脉相通,更何况是否真是进犯,尚未得证,此时用兵不妥。”
后面的消息也证实,邻国是举行盛大的阅兵。但国王一意孤行,从其他领土募集了几千名士兵,由贵族子弟统领,和边防军团一起进攻邻国。开始奇袭非常顺利,但邻国的反应亦很迅速,参加典礼的军团是精锐中的精锐,他们先在都城大破孤军深入的边境军团,再在边境线上和其他部队河流,击败王国主力,接连的胜利让邻国国王准备一口气消灭这不安分的近邻。
龙娘饶有兴致的听他说完这些。
“听上去挺合理的,”她说,“倒是你,先前不肯为他效力,怎么要离开了,又要抵挡他的敌人了?”
领主摆摆手,下楼。
“不是为了他,是为了这片地方的人民。”
他离开去主持作战会议。
统计后发现,双方军力相差悬殊,民防军团总共只能集结出两千人的军队,其中只有持刀的盾牌手和长矛兵是成年男性,弓弩手还要由妇女担任,骑兵只有领主亲卫队,也是轻骑兵。平时处理兵痞尚可,应付大型兵团则显得力不从心。村落也没有可以依赖的城墙,无法固守。而对方则集结了号称万人的军团,浩浩荡荡的向这里开拔。与人数的悬殊相对比的是各个单位的代表,他们积极请战,并希望在自己擅长的区域和对方交手,大家争执不休。
最后,领主敲响了锤子。
“各位说的都有道理,我也相信各位,”他说,“但是,各位有没有想过,倘若各位战死,谁来保护下一代?”
全场哑然,领主继续说:
“我当然希望光明正大的和敌人决战,但是,在这种场合下,必须要从阴影中出击。”
他说服了众人,战场选定完毕。几个十人单位被拆分出去,向敌人射冷箭,推石头,十人的亲卫队轻骑则在光天化日之下烧辎重,这些策略确实很有成效,对方王国的长矛兵都是临时征召来的农夫,士气不稳定,便会大批的逃亡。
剩余的重骑兵和弓箭手,跟着他们的将军按预期抵达山谷口。不属于这区域的黄沙漫天,遮住了阳光,他们只能看见风沙之中,一人骑马执枪立于此。
“吾乃西部领主!”领主表明身份,“谁愿主动受死?”
几名重骑兵按捺不住,脱阵向前,均不过三合被领主挑落在地。对面的将军坐不住了,令弓箭手射击,同时驱马向前,执剑和领主交手。领主招架完箭雨,也驱马向前,两人站在一起,重剑凶狠异常,长枪轻巧锐利,两人斗了十几个回合,领主显示出疲态,将军大剑连劈三下,领主挡开,并虚晃一枪,引马就走。
将军纵马追赶,其他人匆忙赶上。领主和他们保持着相当的距离,终在拐角处失去了踪影。将军停马,和其他人回合。
将军下马观察,他的部队地处两山夹谷之间,易被伏击。他带着部队继续前进,在山谷的出口处看到了执枪站立的领主,他身边仍无一人。
“手下败将,还敢再来?不若速速降我,保尔狗命!”将军叫骂道。
领主并不回应,迅速持枪成战斗姿势。红缨一闪,路边的草垛中,忽然出现成百上千只长矛,齐刷刷的指着将军和他的手下;将军抬头望去,山谷之上,则又有弓弩,距离之近,他甚至可以看见弩箭反射的寒光。
有几名殿后的长弓手想走,一个爆炸,退路亦被封死。将军的眼神瞬间从得意变成不屈。他驱马向领主冲来,领主吹起口哨,白马跃出,他翻身上马,向对方冲去。将军重剑劈下,势大力沉的一击,领主用枪尖格挡,同时引马躲开,枪尖离杆,但人马具存。两人错身之际,长枪木棍一出,将军应声落马。他想起身,棍子已悬在了他的脖子上。
“为了你的尊严,将军,收手吧。”
民防军团一拥而上,将剩下的人缴械。点算后发现无人死亡,仅除开谷口的几人受伤,这些战俘都基本是邻国的贵族,他们被扣押起来,等待赎金。
领主派使者向国王汇报,战果让民防军团士气高涨,他们革新了自己的装备,组建了骑兵部队,也为他们的领主打造了新的长枪。
国王的使者很快就到了,领主在庄园中宴请这些宾客,向他们展示民防军团的训练,汇报战况和战果,使者起身,举酒向前祝贺。
意外在这时发生:两名使者在距离领主二十步远的时候,将酒向前一泼,随即抽出腰间藏着的短刀,猛的前刺,其他人向前阻拦却赶不到领主身边,危急时刻,贴身侍从抱在了领主身上,挡下致命一击。领主推开男孩,抄起餐刀,当场手刃一名此刻,另一人被其他人制服,他咬舌自尽,当场一命呜呼。
领主抱起孩子,着急的去找医生,他刚下楼,男孩就断了气。他抱着男孩离开庄园,到议会厅敲响集结铜锣,人们从四面八方向议会厅集结,他抱着孩子的尸体,站在议会桌上:“国王想除掉我,”他愠怒地喊道,“孩子为我挡下了一刀,你们说,我应不应该为他复仇?”
“让国王见鬼去吧!”人群中不知有谁带头喊起,喊声此消彼长,复仇的情绪,夹杂着多年的不满,感染着所有人。在群情激奋中,领主安葬了男孩。
他回到庄园,宴会厅里的血迹早已打扫干净,人潮散去,只有龙娘在宴会厅里等他。
“我就知道他不会善对功臣。”龙娘说。
领主叹了口气。
“所以我不愿领兵出征。现在这一切都在我估计之内。我不想正面和他冲突,但现在,我无法违背众人的意愿,也无法违背自己的良知,我必须为男孩复仇。”
做完这件事,我就离开这里。”
第二天清晨,民防军团打起黑旗,向王都进发。领主骑在马上,身着黑甲,提枪领军前行。其他的边境领土也纷纷呼应,联军从四面八方攻向王都,刚吞下与邻国大败的王室希望议和,但领主斩杀了信使,把他的头,连一张写“血债血偿”的字条一起,放在马上,让马回去报信。震惊的国王不得不集结部队,最终东拼西凑了三四千人,在王都前面和联军对阵。
对阵当天,领主单骑出阵,叫骂道:“出来单挑,只会耍肮脏招数的杂种,我只要你的命!”
国王披着重甲,歪歪斜斜的骑着马,端着矛枪从阵中出来。
“我应战!”回应的中气并不很足。
白马长鸣一声跃出,国王骑的装甲马不情不愿的离开阵地,胯下坐骑如此,双方的交手几乎在一瞬间就分出了胜负,硕长的矛枪勉强格开精悍且嗜血的长枪,仅三个回合,国王便体力不支,领主提起节奏,啪啪啪三枪直攻国王下盘要害,国王勉强接下,却不知第四下直指心脏。银光一闪,血花飞溅。国王栽下马,领主翻身下马,拔剑割下国王的头颅。
他举起头颅:“胜负已定,冲啊!”
国王的军队溃散,联军突进王都,没有抵抗。百姓欢呼着新时代的来临,新的王国为了不重蹈覆辙,宣布仿效议会,从各地选取代表。他们将王宫改成议会厅,在议会厅的墙壁上绘上西部领主和他的议会,督促他们效仿圣王做得更好。
阳光照在这篇大地上,彰显着温暖与美好。
这些都和我们的主角再无干系了。战斗结束后,他便悄悄地离开,从密林进入了荒芜地界,荒芜地界再前行百里不到,又显示出了生机。这时我们不能再称他为领主了,还是叫他旅行者罢。
他停下来,在小溪边上休息,享用着从河里捕获的鱼,自得其乐。忽然,背后刮起一阵风,他连忙抄起手边的石头,照着风吹的方向砸去。石头划开风声,在女人的鼻梁上停住。
“别紧张,是我。”
龙娘慢慢的从石头底下挪开。
“诶你这龙还挺奇怪的。”勇者喝了口水,吐槽道,“怎么还跟着我。”
“有些事情我还没说呢,”龙娘说。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头小龙,她到处自由飞翔,看见人类从村庄发展成王国,对他们有了好奇。她的父亲告诫她说,龙化身为人要一千年才能变回来,除非能履行一个契约。
契约在龙族是很重要的东西,小龙等啊等。有一天,她飞到了西部,遇上了正在被洗劫的村民们,她为他们赶走了强盗,并许诺为他们寻找一个主人。这一找就是几十年,任何一个当地人都未能如她意,直到她从法阵里看到一位外来的旅行者。”
“等等,”旅行者打断了她的讲述,“所以这都是你算计好的?”
“说什么算计,”龙娘说,“只是正好罢了。而且你早就超出我的期望值了。”
“不说我怎么做的,回到你和村民们的契约,这也履行了啊。”勇者吐槽道,“那你不是可以变回去,自由的到处飞了吗?”
“一个人旅行罢了,和你差不多。”龙娘顽皮地笑了,“不如我们结伴,一起走走?”
旅行者摇摇头。
“我能拒绝吗?”
龙娘摇摇头。
“不行哦,当时那张契约下面有行小字,生效时长我说了算哦。”
旅行者白了她一眼,转过身去。她凑近旅行者的耳朵,悄悄地说:
“我们的旅途,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