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传说·荒原雪（中）

九忘其途胡不归，霜雪落肩剑染灰。

十里长歌终落寞，南望青山孤雁飞——说书人

(四)

木雕客像是刚刚从一个沉思的迷梦中苏醒，慢慢抬起头看云汐道人。

“问剑为何？”

云汐道：“为你的天下第一！”

木雕客看了他一会，又低下头说道：“不错，我上天机楼时，曾见楼中典籍记载，你尚位列第五时，就已经窥视首座多年了。”

云汐叹了一口气道：“我自问若以武功境界相论不惧任何人，怎么愿意屈居人下。可惜江湖排座，不只看武功！”

“我想想……虎牙将军为朝堂将帅，有悍勇兵卒，难以近身。”木雕客还在拨弄那根树枝“听涛阁几世经营，神兵宝甲多不胜数，天机楼掌握诸多秘闻，两家向来守望互助，天下前三你已经不可撼动。”

云汐道人说：“不错，而第四位的绝剑宗虽是一人独来独往，但这一派一脉单传，当世之人不死，传人不得出世，我若战胜他，他的徒弟立马又要向我挑战。我探听过传人之事，此人武功已不在他师父之下，我欲争第四，等若是连战两人，凶多吉少。”

木雕客像是随着他的话语回忆起来，喃喃地说：“岂止是不在之下，早已经超越了他师父……”

云汐继续说：“他们势力太大，我却只有一座小小道馆，不得不自退排名，以示不争，但因为道门出身，还是不被人接纳。”他声音陡然尖利愤怒，“甚至还要被人和【白衣】共列第五！若真动手，我斩她不用盏茶功夫！”

“难怪那一日白衣仙子明明比其他人都弱几分，却也找上了我。你想除掉她只怕很久了。”木雕客若有所思，“所以我这一路那么多人阻拦我，被我所斩，只怕有你的安排。”

云汐笑了。

“你杀第一个人的时候，是在一个酒馆，北国的风雪夜很冷，你推门进来，要了一杯劣酒，一碟花生。然后在西北角落的空桌，低下头削一个木像，一个女人。”

木雕客望着道人的脸，皱了皱眉，“原来如此。那一**也在。你是君子剑要等的人。”

云汐道：“对。”

“【云锋】是正道剑客，君子剑是绿林巨盗，你见他，应是为了正道对大盗君子剑的通缉，但我没有感到杀意，所以也没有发现你，所以你是带着暗地联合他甚至控制他的打算去的。”

“对。”

“但你去早了，没有看到君子剑，只看到了一个低头雕木像的木匠。”

“对……但剑术到我这等层次自然能看出来，那个木匠的每一刀刻在木块上，只是浅浅一道痕迹，但刻到人身上，只会砍断别人的喉咙！”

“我当时杀意太盛，会被你看出来，自然也会被君子剑看出来。他选择拔剑，而你却没有露面。你在利用他试探我。”

“对。”

“但你和他都没想到，我会直接杀了他。因为君子剑在黑道交友广阔，称兄道弟者成群结队，也并未针对正派人士，算不得什么歪门邪道，初入江湖的愣头青不是他对手，可以胜他的人，如你，却绝不会出手。”

“对。”

“所以，当我出刀后，你意识到，一个敢于破坏江湖规矩，而且强到足以颠覆这规矩的维护者们的人出现了。”

 “对！”

“所以，我杀君子剑后，闻讯而来的人多了那么一点点，而他们来的速度，也快了那么一点点。”

“对！全对！”云汐很愉快地笑着，“其实我并没做什么事情，仅仅只是推波助澜的一点点。即便别人知晓我的所作所为，也无可指摘，只当我有些热心而已。”

“推波助澜的一点点，推倒了屹立百年的听涛阁和天机楼。”木雕客说着，又低下头，拨弄着有些微弱的火堆。“那一日京城出现了邪派的人挑衅我，也是你背后所为吧。”

云汐不笑了。

风更大了，雪落如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