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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阶试炼】怀表

2020-10-26 18:41 作者:o0糯米  | 我要投稿

难得的降温了,我睡得很舒服,一觉到自然醒。动脚的时候踢到软软的玩意儿,这玩意儿还会反抗,多逗弄几下还会“喵喵”叫地抗议。我在床上大伸懒腰,一口气憋下来爽的可以,然后第一件事是试图抓起手机。


睡前又忘记连充电线了……我无奈。考虑到我睡姿的糟糕程度,手机在夜间会被踢到何处简直无法预测,于是我只能下床,并打消了赖着的念头。


这便是我见到这块奇妙的、凭空出现的小怀表的起因——最开始还以为是我家猫从什么箱子里翻出来的,但这东西我并无任何印象。


它看起来是铜制的,表面还有少许部分保留着金属光泽,大部分已经被蓝绿色的锈覆盖。我先用脚踢了踢,毕竟满是锈的金属制品最好不要轻易触摸——但我向来是大大咧咧的性格,与其说是不拘小节,不如说是很不惜命。


“摸起来温热的。”我端详,用手指甲撬开表盖,“里面的部分倒是完好无损……嗯?”


还未等我查看清楚,一张……或者说,一沓信纸便蹦了出来。这可有那么“一点点”违反物理规则,我不免在心里吐槽。


左右无事可做,我看看钟,离干活儿的时间还早着。于是我坐回床上,开始阅读这长长的文字。


——


喂喂?你和我肯定不一样吧?你不用来。


啊,我懒得自我介绍。你看到这块怀表了没?上面有行小字。反正意思是什么倒回时间啥的,这梗你熟得很。


为啥写信我就不说了,你看完会懂的——其实就是记录一下所见所闻,我本来想卖个关子但果然忍不住。总而言之你不介意这一大串话痨吧?我知道你不介意的,我认识你。


(这封信的字迹很眼熟,行笔很乱,不丑也谈不上好看。)


首先呢,我按照怀表上的警告,仅仅回到了今年年初。你把怀表的玻璃盖拆开——不只是表盖喔,还要拆更里面的——除了时针分针秒针,小角落里面还有个标着“月”的细针,拨一下就行,眨个眼就到了“目的地”。


我在一条街上。


大概是过年期间,也对,毕竟回到的是年初。这应该是咱家附近的那条小型商业街,不过绝大部分店铺都收摊了,看着冷清,不太习惯。


街上有人,很少。我避开他们在街上走着。幸好动表的时候天气已经转凉了,我穿了长袖,要不然这温度真遭不住。风也大,风都快疯了,我耳朵旁边全是呼啦呼啦。人类的活动已然如此安静,怪不得自然风这么聒噪。


虽然本能地避开了人,但我也保留一点好奇。我走到一家正在收拾的店前,清了清嗓,深呼吸几轮,还让手捏紧了衣角预防紧张过度,做足了准备后问:


“请问——”


店家正把袋子一个个归类摆好。


“……请问?”


店家给打包好的东西写上了备注。


我皱眉,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吼道:


“请!问!”


他还是没反应。


所以我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试图拍他之类的,然后我得出结论:


我无法干涉“人”。物件的话,我碰了碰,倒是碰得到,还不小心把高处的小东西摔掉了。


“对不起哦。”我歉意,虽然店家听不到,总归是我不好。


——


我开始好奇。本质上,这是一种贪得无厌。


如果多倒回一年,会怎样……?理智告诉我不行,这逾越了。可惜的是时至如今,对一个精神本就无比“正常”的人谈及理智只能是一个笑话。我毅然伸手,将月份转了十二轮——这东西没有“年”的挡位。


我在书房,准确地说是我的小卧室。


我看了看周围有无可以辨识日期的东西,只有亮着的电脑屏幕。奇怪的是,我明明转了十二圈,回到的却是去年的五月。不过……


“啊……但正好是这一天。”


房间里并没有“我”的存在,也许这个世界原本该有的“我”已经被替代了?我懒得思考,况且就算思考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我打开房间门,锁链嘎吱嘎吱,没记错的话,后天的“我”会给它上油。天还没亮,或者说它完全是黑的。本来想一脚踹开隔壁的门,犹豫片刻我还是选择了温柔的手段。

 

“喂——给我起来。”


当然,和刚才一样,我就算发出了声音也不会被听到。


“呼——呼——”睡得和死猪一样,不过死猪可不会发出这种超人的鼾声。


老爹的鼾声大到可以穿透两扇门和一堵墙,我已经忍了很多年。我试图动动环境,比如拿他的杯子在桌上哒哒哒敲几下,把不重要的小物件摔在地上,看能不能……啊对,怎么可能呢。老爹是那种一睡着就除了他自己谁都叫不醒的类型,和我这种一点声响就能轻易吵醒的脆弱神经质的人截然相反。


但至少这个没有“我”的世界里,今天的他可以一觉睡满,然后不被一个大早上发病的人打到头部,更不会因此中风住半个月院——要不是发现得早,可能只需要住半天。对于这个结果,我安心得很。


我难得有耐心,盯着他直到大中午,看他非常自然地洗漱、穿衣、离开家门去上班。


——


第一次越界之后,再有第二三次也不奇怪。就好比“贪婪”这个词语,这个词语光是念一念它的名字就有一种永无止境的感觉。


我这次拨动指针的时候,指针很明显比刚才卡顿,这大概是对我的一种警告。不过嘛,我向来不计后果……大概,至少我很想这么以为。


“对于‘真正的我’而言,反正也没有值得留恋的现实。”


我抚摸着冰冷的金属制品,怀表的后盖好像开始生锈了,锈蚀的速度甚至肉眼可见。估计过不了多久,这块亮光锃锃的精致怀表就要变成一块蓝……铜锈是啥颜色来着?反正你懂我的意思。


“人嘛,只要不怕‘代价’,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我一口气拨了四十八个月份,现在的我有点想抱怨为什么不给一个“年”的指针。倒也对,它本来就不对超过一年的期限负责。


这算是第二次违规了,我心里默记着。我这个人,从小到大没少犯过规,有的严重有的轻松,大大小小也算见识过不少——这可能是我心态如此平和的原因。


这一次回到了那所学校,四楼的某间教室。


这是第几堂……我看向黑板。很好,我自信对当年而言,这些数字字母公式什么的都不在我的话下,可惜现在的我只剩下还记得“嗯,它们是数字”的水平了。


我当年在重点班。


成绩垫底。


但所谓的“垫底”,单独把成绩拿出来看看,也不算差——重点班嘛,是这样的。环顾一圈,有好多脸我已无法和名字对应。费点脑力,几个老师的模样倒是大致记起来了。


我的数学老师口音很重,当年第一节课,除了几个字母的发音,我好像一个字都没听懂,后来慢慢地,习惯之后开始觉得老师可爱——那可是个五六十岁……的中年男子。我觉得擅自把年龄拿出来提一嘴太不尊重,不过我已写下文字,也懒得反悔和修改。


但有一点还是要提,虽然你肯定也知道:他的气质是年轻的。腰板挺的直,比倒在桌子前的学生们直得多。依稀记得有年运动会,结束的时候有场全民跑操场十五圈的,自愿性马拉松活动,连班里最厉害的几个男同学也只能和他跑成并列。


这个时间点的班里没有我。


后黑板有高考冲刺之类的,鼓励性的话语,也有倒计时。所以这一次也是五月份……正正好是最难的日子。


我觉得没什么立足之地,就离开了教室。


还好虽然开了空调,后门并没有关死。我拉开门走出去,里面的人也只觉得是风而已。


天气真不错,很晴,云不多,热是真的热。之前我还在庆幸穿了长袖,现在完全反过来了。


真的回到这里之后,心里压抑着的某些思绪妄自消退了不少。导致这一趟没什么特别想做的,只是想看看。毕竟我已经很久没在这个学校活动过,也没亲眼目睹过最后的时光,也没见过当年的卷子之类的。


虽然隔了不少年,但还勉强能记起一些细节。“那个人”似乎是楼上文科班的,抱着碰运气的态度,我上了楼。


还真在。


我冷漠地看着他在黑板前,手和嘴一起滔滔不绝。他这个人我不好评价,因为他的形象在我心里已然崩,带着过分的私人情感去评价可有失客观公正——我好歹曾经是理科生的一员,基本的逻辑还是要讲。


不得不承认,他的字很正,据说写文章很厉害。我不是他的直属学生,这一点无从得证。但是高一那年他擅自修改我的作文然后发表在年级周报上的时候,改出来的作文确实很有一套——我本想夸赞他的文采,但果然还是不爽。


反正于我而言,这个人留给我的最深的印象,是一句话:


“你能做成什么事?”


可惜,我不太记得当时他什么表情,就记得他的语气是装作平淡但其实很愤怒。我不明白他在装个什么劲儿,他这句话的前一句是“怎么有你这么叛逆的学生!”还气到踹了一脚他的桌子。然而我的班主任开门进到谈话室后,他马上隐忍,变成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为学生惋惜的好教师的模样。


我当时做了什么来着?


我忘了。


我默默离开了这条走廊,仗着现在有神秘怀表的力量,我翻过五层楼的栏杆,纵身向下。这感觉真不赖,毕竟是我很早之前就一直想做,但又因过于胆小而没做到的事。


我在四百米跑道上跑了一圈。半圈不到就气喘吁吁了,最后几步我作了个弊,走路过去——到底多久没锻炼了啊?我这体质也太弱了。


满足地在学校内溜达了几圈——可惜我没办法在小卖部和食堂消费,要不然还真挺想念学校的味道——我把手伸向了那块怀表。


“……是跳下来的时候被震到了吧。”


玻璃盖上有一道裂痕,横向贯通了,可谓是致命伤。怀表刚才一直被我收在上衣口袋里,我刚才的姿势应该不至于伤到它,所以这道缝是因为……


我叹口气,决定不再找借口。反正找了借口骗的也是我自己,没啥好处。


——


“喀哒喀哒喀哒——”


正当我由于下一个时间前往何处时,指针自己动了起来。起初我还跟着数了几圈,没想到它突然极速,看着眼花,等能看清楚时它已经停止。


“嗒!”指针断了。


我试图用手去接,但它先我一步自行消失,就好像在空气中蒸发。无奈,我只能自行猜测现在的年代。


“看起来像是我家。”


和第一次来的“家”不一样。


饭厅和客厅之间本应该有道墙,但这个时间点却没有,两个厅直接连通,地上还有一些尚未清理干净的碎石。


那我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等等。


也就是说。


我直接捂住耳朵。


可我慢了一步,那摔锅砸铁的声音,以及一个女人单方面的谩骂,和接连不断的耳光声已经钻了进来。


“哇哇。”我苦笑,“这也太‘怀念’了吧。”


虽然隔了很多很多很多年,但我的大脑依然保留着本能:直接屏蔽掉所有的杂音。


这也不是不能理解,对吧?看信的你一定和我一样懂,反正你就是我嘛。


啊,我不该在信件中写的这么直白,这似乎和某种约定俗成的文学规则有相违背?不过无所谓了。我不知道看信的“你”心中还有没有留下一点点和“文”有关的欲望,毕竟我很明白你曾在小说中创造的角色的下场——被困在可能永远无法完结的书中。


这么一想,擅自违反这奇妙怀表的规则的我,下场应该和这些角色差不多?我在没有根据的乱猜,反正乱猜从来无成本。


你看,我在“这种环境”之下,动笔写了这么多字,并且我自以为说话还符合逻辑,也没有语无伦次。


是、不、是、比、当年的、你、好太多。


很抱歉,即便已经二十了,我还是无法对这样的事情无动于衷。


让我继续记录吧。


我回来的时间你大概也已经猜到了——确实是晚上,老爹下班回来总归是很晚的。根据这热得要死,比刚才学校的时候还热的温度来判断,应该是七八月份。


七八月份的老爹下班比其他时候还要晚两三个小时,他的公司在暑期有特别活动,你还记得吗?因为现在是十五六年前,老爹还没混到现在的职位,所以工作一直很忙。


“砰!”


这次摔了什么?


听起来不像重物,应该是纸盒子啥的。纸盒子也这么大声响,说明是被人手用力砸向地面而不是自然掉落。


所以,摔的应该是药盒。


是那些让家里负债,让你的父母一见面就争执的药盒。我当年还真不知道这些药有多贵,不过看家里那条件,怕是不简单。


我可不想在这时候打开书房的灯,虽然我碰不到人也不会被人察觉到。我还记得那些年的晚上,要是打开了灯会发生什么。


你记得吗?


啊啊,真抱歉,我是不是不该提这茬儿?但你明白的吧,我的性格很恶劣。既然我都回来亲身体验了,那我就有点小小地嫉妒只需要读信的你了呢。随便说两句会引起不好回忆的话也不过分吧?反正我都这么恶劣了,是个恶心的货色,是贱种,是一块从肚子里出来后本应一板砖拍烂,或一菜刀砍死的烂肉。


你记得吗?


没错,我只是把刚才听到的,“那个女人”说的话写了下来而已。怎么说呢,光是记录她吐出的字,都让我觉得笔都脏了。


最令我讨厌的是什么呢?


嗯嗯,你肯定懂的。


“她也是无可奈何。”


我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现在可以在月亮的辅助下看见一点点东西了。用怀表穿梭了这么多次时间,我突然想到,我是不是本该为每次的旅途定个目标?——指针已经因为我违规的过度使用而折断,事到如今才想到这个,有种亡羊补牢的感觉,不过这个成语的后半句话怕是说不出来咯。


你知道我想做什么吧?


放心放心,我又不傻。


顺带一提,你还有耐心继续读下去吗?从刚才开始我就有点魔怔,可能这个环境这个时间点太能影响我的神智了,导致我已经偏离了“叙事”而纯粹是在抱怨?不过管你看不看,我在写的是我想写的,又不是什么人逼我做什么。


你对我的这个性格肯定也是了如指掌,我对你也是,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会坚持到读完。


说来可笑,活了二十多年,我好像还没怎么“以自己的意志”做点什么。有倒是有过类似的想法,只不过都被一些不可抗力打破了。


你记不记得你养的第一只宠物?


对,那是小学期间。小学附近的小店进货了一群小鸭子,它们被用很便宜的价格卖给什么都不懂,连生命之珍贵都未必了解的小学生。


你也是其中一员。我开始咄咄逼人,被怀表带到这个时间点真让我心烦意乱,搞得我只想写这种没什么理性的文字。


对了,你现在,如果……


在没有人的夜晚。


关紧你的房间门。


门外本来寂静无声,但突然——


砰!


你还会有心理阴影吗?


我知道答案必是肯定,所以你也不用回答了。


隔壁房间的争吵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我看眼房间里的钟,半夜三点了——他们从来不记得隔壁房间,自己的女儿还在尝试入睡。


小女儿曾抱怨过几次,吃过十几个耳光之后就没有反抗意见了。小孩子向来很好糊弄,他们会轻易地屈服于恐惧和疼痛,不像成年人那样有各种因素的搅扰。钱啊资产啊、爱不爱啊、家里的其他人啊、以及——


有没有哪方是难以救治的精神病之类的。


我是什么时候明白“我和其他人不一样”这一点的?


那是真想不起来了。不过我记得那时候我的反应:用红色的笔在胳膊上划了很多很多道,把当时的老师——哦,好像是初一——吓得半死。老师告诉了家长,而老爹也是那时候开始想起来他还有个女儿的。


很明显我所身处的时间点有点太早了。我推断这个世界里本应存在的“我”应当是……五岁。而这时我已忍受了每晚的争吵两年,此后还要再忍八年——总比回到三岁时好,那是“那个女人”发病的那年。


“你个贱人,你们一家姓‘X’的都是贱人!”


后面的脏话连篇还是不写了,写出来会让我烦躁。


这句话倒是因为听习惯了所以心不会痛。


我果然还是挺想“那么做”的,写下这句话之前我已经走到厨房拿起了菜刀。这东西没少切过肉,大部分肉属于可怜的猪鱼鸡鸭,偶尔也会切点别的。


你是哪一年给那女人的肚子上来了一下,然后用水果刀的刀背抵着,左手掐着脖子,平静和面无表情地说:


“不过水果刀还是钝了点,况且我也不想因为你这种人‘进去’,麻烦的只会是我自己。”


好像也隔了挺多年的,我记得这事儿是你心理条件崩掉的导火索。你早就知道自己被遗传了精神病,而且也明白很难有一趟正常的人生。


不对。


你很想这么说。


你挣扎过,反抗过。


你在假想的人群中踽踽独行过,人越多,你的焦虑越发严重。这感觉像是被淹入河流的最底部,无法浮起而只能任由鱼虾啃食肉体。又好像被迫登上了山顶,却因为缺氧而连呼吸的权利都被剥夺。连家庭都不曾和睦,更别提走上社会去认识陌生的人。你没有坚持读完高中,因为巨大的精神压力使你食不知味,寝而难安。


你很少走出家门,严重的社交恐惧一度压垮过你,你甚至在老爹中风的时候陪他去医院,都因为无法和医护交流却不得不硬撑而恐惧。


但你在“朋友”面前又太能装。


你从五六岁起便被家里的疯子逼着演,如果你不装作对夜里的吵闹一无所知的样子,那么被殴打的人很可能就是你。如果不装作对同学间的话题很感兴趣,那么下一个被孤立,被暗地里嘲笑“丑八怪”,被用各种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污秽之语攻击的人就是你。你自小心智比其他人老一点,明明都是七八岁,你却觉得同班人幼稚。


但你在“朋友”面前又太能装。


成年(生理上)的你掌握不好一个度,演的过分了。你庆幸那些人并没有察觉异样,当然更可能是察觉了,但是温柔地选择不说、不评。


你有没有试想过几个“如果”?


走出家门。


坚持到参加高考,然后选一所大学。


不要和你的初中班主任吵那两个小时的架。


不要拿锋利的笔在手腕上画红线。


不要痛揍小学时试图欺负你的几个男生,尤其不要打“那些”部位。


不要养最后被你掐死的小鸭子,你需要认识生命的宝贵。


在第一次忍不住的时候哭出来,而不是咽下,导致你至今都很少流泪。


……


喂喂,你还在看吗?我刚才写了一大堆东西,然后嘛……写着写着突然觉得没啥意思,就自己留着了。哦对了,我现在这边已经天亮。这块怀表怎么都转不动,也就是说我大概真的回不去了。


不过这也挺好的,我已经走出了家门。我假装这是一次重来人生的机会——要不然呢,反正也没辙。无法干涉其他人,可能会有点孤单?不过这种程度对我这样的严重社恐反而是有益的?总之乐观点不会错。我都悲观了那么多年,是该换换心。


容许我写下去的信纸已经所剩无禁,现在的我有点心疼刚才被我一大段一大段浪费掉的空位。简而言之,天亮之后我清醒了些,现在的我有机会,所以我打算试着按照我刚才写的那一大堆“如果”来做。


(下面是最后一张信纸,字写得很小,看来确实是用完了。)


结果我还是被无形地束缚着嘛,只不过这一次的束缚来自于我自己写下的文字。


似乎把信纸塞进怀表里就可以寄到你那边了?我最后打量了一下这块表,它已经快锈完,我把纸顺着玻璃盖的裂缝塞进去,怀表还就真配合地把它们吃掉。


哦对了,最后说两句话。首先我没为违规使用这块表而被困住这件事感到后悔。你明白的吧?我从来不为任何事后悔,因为选择是自己做下的,后悔了就等同于否定自己。顶多是有点惋惜和遗憾,好在我正走在弥补遗憾的路上。


还有,别像我一样乱用这块破表喔?不过你多数不会碰吧。老实说这封信能不能被你读到,我都不知道。


最后的最后,我忘记寄信的文学格式了,所以就不落款了。


——


怪得不行,读完信的我脑子里冒出这四个字。我倒是相信“这封信真是我写给自己的,而且好像莫名其妙穿了个世界线”这一事。信里面涉及到的“我”的过去,和真实情况非常吻合,这些破烂事儿我从来没和任何一个人完整地提起过。


观察一下信纸,角落里被写了页码,这和我的习惯也相当一致。最后的部分缺了几页……我不知道那个晚上,写信的“我”究竟写了什么,又思考了什么,不过看起来最后“我”想通了,那挺不错的。


对于我而言,写字有时候会被当成发泄。发泄出来的东西,多数是没什么联系的碎片式语句,偶尔能连成片,少数情况下也可以像这信一样有较为完整的剧情。


我捡起怀表看了看,玻璃盖上可没有大裂缝,指针也没有消失而是正常地工作着。翻到背面,锈迹掩盖之下,好像的确有行小字,如今已经辨认不出来了。不过根据信里的内容,大概能猜到写了啥。


我把玩了几下,觉得没什么意思和念头,就把怀表扔给家里的猫让它玩儿。


“仅限今年嘛。”我想,打开电脑,开始准备一些东西——其实是玩游戏去了。“年限也太少了吧,难怪‘我’贪心了违规了。”


今年的大事儿确实不少。我自认为不是什么立志拯救世界的伟人,况且我一无知识二无地位三无财富,也做不了什么。我向来比较自私,不过就算自私着想,回去了也还是什么都做不——


说起来,我对现状满足吗?确实是满足的,毕竟完全没有回去的欲望。我从什么时候开始转变了心态呢,今年年初?确实,我年初的工作做的还不错,也收获了不少。


写信的人毫无疑问是我,通过那文风,还有那丑丑的字迹都能判断。而且应该是……


“如果我还在写小说,我会写成什么呢。”我伸个懒腰,“一号的我是真实的我,写信的是二号的我。”我开始构思,可惜我很久没动过笔了,思路有点慢,也不知道能不能逻辑自圆其说。


那我可能会构造一个自己开导自己的故事。首先我回到了还萎靡着的时候,然后萎靡的我经历了很多很多,然后把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就像写信的“我”所做的一样……


如果要给故事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那么在最后,一号的我会使用怀表的力量,回到年初,去那条街,给“萎靡的我”扇一巴掌,然后大声训斥她:


“你它X的向前看!人都在往前走!谁让你回去了!”


然后理所当然的,走回人生的正路,把怀表扔掉,像从未有过这东西。


“……好麻烦喔。”我把电脑文档关掉。还是玩游戏比较好,写字不好玩儿,我得出结论。我瞥向家里的猫,猫玩得可开心,把奇妙的怀表当作毛线球。


我突然明白信的第一行是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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