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旧时——传说（一）
前方事业未尽的苦行者，
且听我道来先人的往事。
切莫只披星戴月顾前程，
忘却功名成就积淀千仞。
微渺高人已尽之事，
愿听我细心诉说。
你可知世界本无处立足，
宇宙星辰灿烂散布各处，
各个自私不肯伸出援手。
毗邻之艾诺如深海蔚蓝，
惜心冰冷镇冻三川之峰。
天顶维尼德斯妄自菲薄，
傲言凡人休想与之争锋。
困艾诺与维尼德斯监视，
怎想祖先曾可立足。
陈文漫不经心地翻看了几页堆放在储物箱顶的蓝色小册子，这一首看似在讲天拓的神话起源学说，颇有西方古典神话诗篇的神色在里面，但矫揉造作的文笔之下还是虚伪的内心，表里都是哄人的噱头，没有多少有意义的内容。
他粗略地翻看了最后几页，诗歌的记叙断在了万物新生，人类降临这个时间点上。
“新生之国度，吾祖先之摇篮，世界于此涅槃重生……”陈文合上册子，咽下一口气，把它放回了储物箱中。他用脚把箱子推回架子底层，箱盖靠着储物架的支撑板盖了回去。
谷威傻傻地坐在桌前，盯着整理出来的玩意发呆。在狭小的空间里，顶着外面的压力，陈文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史维斯端坐在地上，凝视他面前摊开的地图，上面还在冒起黑色的斑点，如同老人脸上岁月的痕迹。没有人有打算解决眼前问题的迹象，陈文感到不安，为什么他们都选择了沉默。他们是不知道陈文所看到的一切，认为他遭受到攻击只是偶然，还是……知道地下室是绝对的安全区，没有敌人闯进展开袭击的风险？在盯着皮革簿子的几秒钟，陈文假设了一种未来发展方向：史维斯其实是在等待收容所的人接应他们。地上的威胁暂时被躲开了，他们与前来支援的一行人（至少也得有十人）快马加鞭，适当运用空间穿梭技术进行大跨度移动，一天移动三分之一的距离应该不在话下吧？这样算的话，他们最多在一星期之内便可以完成在这里要干的事情，回到地面上去。但是如果他们回去后又遇到麻烦了该怎么办？陈文一时间想不出对策来。史维斯都想不出来对抗方案跑路了，陈文又能有多大的能耐出谋划策。他还得在一旁看着，跟现在的他们三人一样。
终于，在一刻钟后，史维斯打好了他的如意算盘，收拾好东西让陈文和谷威准备离开。
说的也是奇怪，陈文和谷威两小时中都没说几句话，都在专心研究古典文物，像在工作一样认真。
※※※
三人没有再遇见那位“幻影”女士，也没有在村庄中找到其他的同行者。谷威翻出来的废品没有带出来太多，他私底下选出来几个小件，把它们塞在一个旧皮背包里面，自己背在身上。
离开村庄后，三人继续北上，沿小路顺着平原行进了一天时间，在一个叫拟根的溪边搭起树屋暂时歇脚。
史维斯为谷威专门搭了一个小帐篷，棚顶用一种树皮支起来，散出一点薄荷和柠檬的微微香气。在屋外的小溪边，史维斯架起一个圆桌，用储藏室的东西煮了些东西吃。
平原的地势南高北低，拟根溪的水流顺着河道路过北部不远的高山河谷，汇入尼亚戈湖中。尼亚戈湖还处在半黄昏地带，如果速度足够，陈文他们可以赶上天拓的第一缕阳光。
“尼亚戈湖北部几公里外有一条很明显的城邦分界线，我们到时候可以去那里欣赏一下。谷威，会用我的数码相机了吗？”
谷威正专心吃着东西，思维许久才从流水中窜回来。“独特的制图工具，用了几次，差不多会用了。过几天我要向大家展示一下学习的新技能。”
陈文喝下一口饮料，提醒谷威说：“几天可不好说。”
谷威砸吧了一声，问着史维斯：“嗯，不好意思，但是我想知道收容所那边有没有什么新消息。”
“冷静，冷静朋友，”史维斯摆手安慰谷威，“你问过我很多次了，但是距离……可以称之为入侵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多久，我不能冒昧地打开去收容所的传送通道。所以，请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
“陈文，你和谷威有什么事情可以聊聊天吗？你们都没说过什么话。”
陈文对史维斯这般生硬的要求感到不适，一股摆明要求他和谷威相互扶持的架势。
“我们在收容所说过很多了。”陈文意图扯开话题，“我们明天要走哪条路？”
史维斯喝了口饮料才开始回答陈文的问题，他边在桌上比划，一边说道：“我们先沿河道向前，进入树林走上一段路，我选择了一条路绕过断崖，接着会进入灌木林地带，那里风景不错。有没有感觉了？”
“感觉不错，”谷威拿起杯子站起身，“我休息会儿，为明天的旅行做准备。”
史维斯和陈文微笑着看谷威进入帐篷，扣紧了门帘。
“我把他强行拉进来了，”史维斯低声对陈文说，“你跟他年龄相近，能更聊得开。”
“我知道，”陈文点头说着，“所以收容所什么时候能够把他带回去？或者是不可能把他带回去了？”
“你还是这样说话。”史维斯的笑紧抓住陈文的眼睛不放，虽然他嘴角微勾的表情温和，陈文也有种他在强迫自己干事的心思。
“他能调整好状态的，不需要我，我也不想管。是这样的，不要说我说话难听，但我也受够了。”陈文口中的字一离嘴他便察觉自己有失妥当，“我到时候看看吧。”陈文希望自己浮躁的思想能随着水流一起被冲散，化淡，消失。
“我在周围转一转，马上回来。”陈文也拿起杯子，对史维斯说。
他同意了。
陈文于是大步穿过树屋和帐篷的小缝隙，站在屋后看着远处的树林。乌压压一片的树叶中露出无数眼睛窥视着他，陈文知道这是错觉，但是又有一种潜意识在提出这样一种假设：史维斯给他的这副眼镜不仅可以看见暗处的东西，也可以看见隐藏的危险。
“别再乱想了。”陈文骂道。
“谁说不能是真的？是不是有这样一番道理在里面？”
注意一点，他们马上就要冲过来了！”
陈文耐不住自己的思想，回到了树屋，坐在椅子上欣赏门外流淌着宁静的景色。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史维斯只要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咫尺的炎阳也是温暖的。看着史维斯的背影，陈文那种不可形容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浸湿了他疲劳的身躯，或许今天可以好好睡上一觉。
※※※
在床铺上辗转反侧一小时后，陈文起身想去史维斯储藏室里找一些助眠的药物。史维斯也还没有睡着，他还在关注谷威的状况，那边也是一个半天无法安眠的刺头。
“桌子上的那罐红瓶子里面的东西可以安眠。”史维斯提醒道。
储藏室的面积远比树屋外表所表现出来的大，工作区和烹饪区的材料被分开放置在房间两端。陈文在靠近房门的方桌子看到了一瓶单独放在桌子中央的红色柱形玻璃瓶。他拔开封口的木塞子，从里面倒出一粒暗红色的小药丸，然后盖上木塞子，关上房门，回到床边坐了下来。
药丸小巧，有些许黏手，表面的粉末粘在手心上，挠着痒痒。陈文用俩手指尖夹起药丸，给史维斯看。
“是这个，”史维斯瞧了瞧，“含在嘴里。”
陈文照做了。他躺回床上，数着头顶床板的纹路，尾巴在床栏上打转转，等待药效渐长。
没等陈文睡下多久，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陈文抬起头，见史维斯已在门口，准备开门。
敲门的是谷威，他喘着粗气，像是花了很大力气才把门叫开。陈文假装没有看见，想睡上回笼觉，闭眼养神了几秒钟，突然有一个声音在脑边响起，告诉他药效过了，他于是放开耳朵听他们说话。
“住得还习惯吗？”史维斯温和地说。
“住处很好，”谷威很客气地回答道，“不过容我提一句，我习惯了那里的居住氛围，现在单独睡有些不适。你们还有床铺吗？”
史维斯没有立刻接话，他应该是回头望了一眼，帮谷威摆明这里已经没有多余地方睡觉的事实。
“你可以睡我的床铺，”史维斯说道，“我去睡帐篷。”
陈文一听要和谷威睡在一间屋子里，尾部的毛发不由自主地挺立起来，不为和他共同睡觉的新鲜感，而为这个不可多得的单独睡觉的好时机，有香气的帐篷或许可以为陈文营造一个良好的独睡环境，缓解失眠的苦恼。
“我去那里睡吧。”陈文起身说道。
史维斯还没有跨出房门，听陈文主动答应和谷威换床铺，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谷威答不答应。
“没有问题，能有同伴一起就行。”谷威说道。
“那我过去，”陈文起身整理整理衣裳，“谷威就睡我床上吧，还有，史维斯记得把监控关了。”
史维斯简单点点头。陈文出门时，谷威冲他扬了扬嘴角，貌似在感谢什么。
在陈文把帘子拉严实后，他听见了厚重的关门声，以这个声音为分界限，他从有人陪伴变为独自一人，其中的落差感非常奇妙，它说不上是悲伤，也谈不上新事物取代旧事物的欢喜。他头脑的空谷中轰隆隆地激荡的回音，于陈文躺在床上的瞬间戛然而止。酸甜的树皮味渗透进了鼻腔，陈文记起了这种感觉，司空见惯的现象背后他固执不变的思想曾赐予过相同的落差感。上一次，他在文诚军和另一位同学假装没有自己的背后，孤独地体会背影的滋味。
锵锵，拖了好久终于把第五章写到了可以发表的程度😩，中间有很长一段时间完全没有写东西的心情，诱惑也有很多，就这么鸽来鸽去，突然来到了二月份……
难喽，角色塑造真是一个很累的活，希望谷威这个角色最后的发展能令我们满意，开头的小诗本来不应该只有这么两段的，奈何自己太懒了😅，有想法我之后再补齐吧，这个小说我还能在更新个小几年，因为压根没怎么写，尽快写好。
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