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贪欲的墓志铭（4）·两种夜色
“这个小镇子挺不错的，空气又好，食物也不错。”夏洛克看了身边的阿泰尔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其实可以吃慢点，多少也回我句话嘛。”
“谢谢款待！”风卷残云般地将最后一点浓汤灌进肚子，阿泰尔满意地打了个饱嗝，“谢谢，饿久了。”
“看的出来。”夏洛克笑着，拿起一旁靠在椅子上的手杖，似乎是打算要离开了，“所以说，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件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啊，什么事？”
“你不会没听见吧。”
“抱歉……”
“你看，我是个调查员，没有像你那么好的身手，但是我经常会进出一些危险的地方，我需要一个保镖，而你可以胜任这个工作。”夏洛克站起身，“我会负责你的食宿，因为是保镖嘛，所以旅行的过程中大概率是跟我同吃同住，不过你放心，我对吃住方面还算比较讲究，不会让我们的旅行太过寒酸，除此之外我每周给你的薪水大概是五十贝尔。”
“五枚金皇冠金币……”阿泰尔小声的呢喃道，这对于阿泰尔来说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收入，要知道一般冒险者公会对外放出的委托，最高难度的委托所能得到的报酬也只不过是一千基尔罢了，换算成贝尔的话也就只有一百贝尔。
要知道，在艾尔塔兰德，一般的卫兵月俸的补给也就200贝尔，而城镇的卫兵是相对待遇较好的职业，因为具有一定的风险性所以薪资也会更高，至于一些文职人员或是服务行业的人，他们的月薪大概是在200以下，偶尔能达到200
阿泰尔粗略地计算了一下，他一个月的佣金大概能达到150贝尔，而且夏洛克答应他要承担食宿，也就是说他基本没有什么特别需要计划的开销，自己的工资可以完全由自己支配。
不过……
“虽然我很想接这份工作，不过我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明天我就必须要起程前往维克顿市，如果您愿意等……”
“嗯，这倒是巧了，我也要去那里，我猜猜，是要去图书馆吧？”夏洛克站起身拿起身边的衣物换上，“那至少我们这一站的目的一致，我觉得你可以接下这份委托。”
阿泰尔有些诧异，他没想到眼前的夏洛克和他的目的地居然是一致。
他要去图书馆干什么，调查员？艾尔塔兰德大陆上负责调查各种奇怪事件的人，从他的身份来看，倒是合情合理，只不过……
我真的可以信任眼前这个人吗？
阿泰尔想心里这么盘算着。
“不过先要给你换一身行头，还好边陲郡这里有服装店，走吧，保镖先生。”
“等等我还没……”
“晚上的旅馆我已经订好了，有浴池的那种。”
“等我一下……”阿泰尔抓起桌上的盒子，快步地跟了上去。
赶着末班的地铁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明启哲也没有开灯他摸黑躺到床上，虽然没有困意但是疲惫的感觉充斥着身体，大脑完全是一片混乱。
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可是在小巷中被磕红了的膝盖却让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确确实实经历了这一切。
无论是出现在现实世界的阿泰尔，亦或是那个那个在小巷里遇见的那个龙族少女。还有那个袭击他的不明生物。
虽然不愿意接受，但他的心里很清楚，自己的生活再也无法维持现状了，不知道会不会变得更糟糕，但至少不会变得太好。
“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就试着登录游戏看看。”明启哲的脑海中复述着少女说的话，他下意识地打开Utopia系统，母亲出事之后他一直都没有时间检查自己的系统，印象里在看到阿泰尔之前，明启哲最先感到的异常应该是……
“软件已下载……”
他打开Utopia之中的软件列表，在列表的最下方，一个熟悉的图标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神启。”明启哲呢喃出那个软件的名字。
他尝试着对软件进行删除，虽然早有准备，但看到软件无法删除，明启哲还是不禁感到有些恐惧。
这并不像是一个玩笑，虽然目前来看，自己经历的这一切就像是一本荒诞的小说。
“如果尝试连接的话，会怎么样呢？”明启哲小声地呢喃道，他的手指悬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摁下那虚拟电子屏幕上的“神启”图标。
叮——
明启哲回过神，他看着眼前屏幕上闪过的一条短信，发信人的名字那栏写着三个字——陆秋禅。
“你不要紧吧？今天一直都联系不到你。”
明启哲这才意识到，自己从警察局出来之后就一直没有查看自己的未读信箱，信箱里除了各位老板们催命般的短信，还夹杂着陆秋禅发来的几条信息。
“有空吗？”
“有时间的话见个面，有个东西要给你看？”
“你睡死了嘛？”
“那打个电话过来不就好了么。”明启哲叹了口气。
“家里出了点事，明天有空的话见一面？”
“好。家里怎么了？”
明启哲有些诧异，陆秋禅的回复速度实在有些太快了。
“明天见面再说吧。”
“好，那明天，老地方见吧。”
明启哲苦笑了一下，他是大学认识的陆秋禅，两人虽然不是一个系的但却阴差阳错地成了朋友，陆秋禅就是一个这样的人，如果有什么事明启哲不想说，他也不会去追问，只是会一个人在心里默默地猜测。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明启哲靠到床上，虽然不敢肯定，但他推测，陆秋禅会突然找到他，多半也是和“神启”的事情有关，神启的封闭测试，陆秋禅和明启哲都有参加，两个人都是封测用户，只不过陆秋禅没有像明启哲那样获得一个靠前的排名。
仔细一想，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之前遇到的那个龙族女忍者也是封测用户也说不准，只不过现在还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虽然还想要再思考一下，但身体和大脑都已经被疲惫感所充斥，屋外的夜色透过这间房间唯一的一扇窗户撒了进来，五颜六色的霓虹就好像往这间老式的单人公寓之中撒进了一把劣质的彩灯。
明启哲已经数不清自己究竟有多少个夜晚是伴随着这样陆离的光景入睡的，只不过今晚，这映入房间的色彩显得格外的虚幻，就仿佛自己的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泡沫，只需要一伸手，这个泡沫就会破裂，化作无数细小繁多的碎片。
“t i a f a m c k a n”
从那片缥缈的光景的缝隙，这个房间最幽深黑暗的角落之中似乎传来了某种声音，那并不是人类所能理解的语言，那不像是人类的语言，难以发音的字符一顿一顿地从黑暗中传出，明启哲本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或是梦境，可当他意识到自己是完全清醒的时候，角落里传来的声音就显得格外的恐怖。
那是一种，完全的未知，就仿佛黑暗之中裂开了一道缝隙，而那缝隙连接的是幽深不可窥探的无尽虚空。
在这一刻，他更希望，自己已经睡着了。
叮——
一阵急促的铃声传来，打断了那让人脊背发寒的声响，这一声电话铃声直接通过Utopia系统直接刺激大脑，一瞬间将明启哲给拉回了现实的世界。
“喂.......”明启哲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按下接听键，天气很热，但他的身体此刻却刚刚开始回暖。
“先生，请问您有需要了解一下最新的基因移植技术吗？如果您愿意捐赠优质基因的话，可以......”
“不用了，我不需要，我是个烂人。”明启哲很干脆地回绝了对方，他停顿了一下，用一种对方大概能模糊听见的声音说了一句，“谢谢。”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疲惫的感觉瞬间将他吞噬，他倒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此时·艾尔塔兰德】
阿泰尔躺在床上，天花板上吊着用正在发出淡黄色光芒的煤油灯，现在也只有边陲郡这样的小镇子才会使用煤油灯了，自从蒸汽能源开始由希斯向着艾尔塔兰德全境普及之后，大多数买不起太多灵晶的人家便开始使用蒸汽能源进行供电。
艾尔塔兰德的居民就是因为在之前太过于依赖魔法才会被俾斯麦帝国的人称之为毫无长进的野蛮人，在艾尔塔兰德人还在依靠向灵晶石中注入魔力来充当能源的时候，俾斯麦帝国的人已经可以利用当地特殊的魔辉矿来制造足以代替魔法的强大武器了。
不过，至今艾尔塔兰德的学者也没有弄明白，魔辉矿究竟是如何产生的，这种本身就自带有一定魔力的矿石很直接地冲击了老派学者们认为的只有生物体内才存有魔力的概念。
不过，阿泰尔没有这么忧国忧民，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今天在回到那间教堂之前所看到的光景。
阿泰尔清楚地记得，他在进入“那个世界”之前，尝试着向神请示的问题是。
“神啊，请指引我，探究我所困惑之事的答案。”阿泰尔的小声地呢喃着。
当问出这个问题之后，他就进入了“那个世界”看到了满地的尸体，还有那个看起来非常瘦弱的男人。
如果，那就是神的启示的话......
要知道，艾尔塔兰德大陆自从上一任的神启者，塔达林纳·群星逝世之后，艾尔塔兰德的众人便再也没有听到过神的声音。
阿泰尔的内心，对于今天白天所见到的那个世界的态度，已逐渐从惊讶转变为好奇，在到现在，他甚至有些期待，他有些期待再去一次那个地方，如果可以的话，或许真的能解答自己现在所困惑的事情也说不定。
不管怎么说，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先护送夏洛克到达维克顿市。
其实这个突然成为自己雇主的兽人族男性，也让阿泰尔有些捉摸不透，只不过，现在夏洛克毕竟是自己的老板，对于自己老板的底细，阿泰尔没有太多的兴趣去深究。
对于刺客来说，给钱办事，不问出生。
只是，这个名叫夏洛克·兰斯洛特的男人，总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这并不是通过观察和推理所得出的结论，而是出于阿泰尔自身一种近乎野性的直觉。
他本能地认为，夏洛克身上，有一种危险的气息，只不过，这种气息被他那副绅士般温和的皮囊所掩盖住了。
“不管了，先睡吧，明天还得早起赶路。”
阿泰尔往枕头上一躺，整个人摊成一个“大”字，边陲郡的夜晚不像是那些大型的城镇，夜色似乎对这个临边的小镇格外的眷顾，幽静的鸟鸣声混杂着静谧的月光将每一位居民推入安稳的梦境。
而就在阿泰尔和进入安眠之时，隔壁的房间窗户慢悠悠地推开，夏洛克·兰斯洛特靠在窗前，月光映照在他那银白色的发丝之上，他穿着一件有些单薄的白色布衣，在月色之下看起来就像是一尊雕像。
他抬起头，望着天空那轮正在被乌云吞噬的月亮
“那个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