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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不需要喜欢她,人们需要理解她》

2023-08-11 10:38 作者:Niedlichkeit  | 我要投稿

——Blickpunkt Musical Elisabeth演出纪念册之Pia Douwes专访
翻译:@Niedlichkeit  禁商用 欢迎转载或引用 需注明出处

前言: Pia Douwes(以下简称琵)在维也纳原版的《伊丽莎白》中创造了这个角色,又在接下来的荷兰首演和艾森的德国首演中出演同一角色,之后又在斯图加特和巡演首站柏林站再次出演伊丽莎白。

Blickpunkt musical(以下简称BM):你是什么时候最初接触《伊丽莎白》这部音乐剧的?你的第一印象又是什么样的?
琵:我初次接触到这部剧,是在他们第一轮(选角)找不到人的时候。Doris Fuhrmann(剧场经纪人)之后给我打了第一通电话,问我是否可以参加试镜,因为他们找不到人了。我最初拒绝了很多次,因为我作为一个荷兰人,绝对不能演这样一个传奇般的角色。我很清楚这个角色必须要由一个德国人出演。然后我还是去了,我想那是我第一次去柏林。在那里我认识了Daniela Ziegler(德国女演员,后在维也纳12复排版和三次美泉宫音乐会上出演索菲太后)。最初的想法是会有一个年轻的和一个年长的伊丽莎白。之后我就去试唱了,然后一切就这么快速且顺理成章,他们可以想象出只用一个演员来呈现伊丽莎白。当时在我知道这个决定之前,我还参加了好几轮试镜,其中一次在荷兰。然后他们做出了最终决定,伊丽莎白的两个阶段都由我来出演。Harry Kupfer(《伊丽莎白》的初版导演)看到了我在荷兰版《悲惨世界》中对芳汀的表演,那时他就决定让我出演整个角色。他说他看到了:“你能够呈现出这个故事戏剧性的部分,而且你在台上和台下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人。”他在芳汀的身上看到了,她将如何展现一个年长女人身上的戏剧张力。
最后一次排演的时候,我需要唱《像你一样(Wie Du)》,《夜船(Boote in der Nacht)》,和《我只属于自己(Ich gehör’ nur mir)》,那时候他们才保证把这个角色给我。我当时想得是:“这可真疯狂!”但是当时我还无法预料这个角色会对人们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我那时候对于如何处理这些事情的态度也非常天真。直到第一场正式排练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手中握着的是怎样一块瑰宝。两年之后,他们又为我创作了一首新的曲目。Sylvester Levay只为了我的声音而创作出了这首在首演版中并不存在的《什么都没有了(nichts, nichts, gar nichts)》,在艾森版又为我和Uwe创作了《若我想跳舞(Wenn ich tanzen will)》,这首歌真的很配我们的声音。有了他和我一起参与塑造这个角色,无论是对当时还是现在来说都非常棒,这让伊丽莎白和死神真正成为了我们自己的角色。

BM:第一次创造出一个角色的感觉如何?
琵:我一直都有些自己的理解。我读过Brigitte Hamann的那本书(即《伊丽莎白,不情愿的皇后》,也是启发作者创作了《伊丽莎白》音乐剧的“原作”),看过照片,也亲眼见过那些历史胜地,这对我帮助很大。茜茜是一个很有个人魅力的人,而我想发掘出她的内心世界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然,对于茜茜应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人们已经有他们自己的理解。因此,我所做的一切都会受到所有人非常严格的凝视和批判。起初奥地利的媒体差点没把我给撕碎了,国外的媒体倒是从一开始就对《伊丽莎白》这部剧有着积极的评价,只有扮演死神的Uwe在奥地利也受到了好评。
然而紧接着,一切都发生了180度大转弯,我成为了公众的最爱。但是最初那段时间,我需要和人们心中已有的茜茜形象对抗,显然这对于像我一样的年轻女孩来说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我需要在短短两个半小时时间内展现出一个女人从15岁到61岁的变化和整个心路历程。声乐方面,这个角色也有着极高的要求,需要我付出极大的努力。Michael Kunze和Sylvester Levay写出了这部天才之作,我们很荣幸能够创造出这一切。

BM:在排练到首演这段时间里,你和创作团队还通过了什么样的方式合作?
琵:从排练的一开始,剧本就几乎写好了,而Harry Kupfer已经对舞台有了一个设想。Michael Kunze和Sylvester Levay为了这部作品创作了七年,已经打好了基础。而作为年轻演员的我和Uwe并没有发表太多的意见,因为我们都感觉这一切正正好。只有一次例外的情况,我感受到了一些他们未曾察觉的东西,于是我就立刻和他们讨论了一下:在下半场的《疯人院歌谣(Irrenhausballade)》这一段,它最初是一首群舞演员们的歌。但是伊丽莎白觉得第二幕里应该有首自己的歌:《疾病(Die Maladie)》只有一小段,而《夜船(Boote in der Nacht)》是一首两人对唱。在演出的第一年,剧作家们就发现了这个事实,伊丽莎白还需要一首宏大的独唱曲,向大家展示她在第二幕的改变和追求。在《疯人院歌谣》这一幕中,她表现出了她此时此刻的感受。待在“疯人们”身边能够让她感觉更好,因为这些“疯人”可以真实地做自己。但伊丽莎白没办法遵从自己的内心,而且要一直以这种方式生活下去。在这首歌中她展现出了她的强烈的失望,《什么都没有了》这首歌真的是为了我的声音而创作的,因为我的声音可高可低,即适合古典又适合流行音乐。这一首歌承载了以上的一切:古典轻柔的结尾,Belting(一种唱法)的部分,还有古典风的歌词(她开始唱):“Denn die einzige Lösung wär der Wahnsinn…Doch zum Wahnsinn fehlt mir der Mut”,这样的编排令人难以置信,而我和这首歌也越来越有共鸣。
主创团队们也发现我的声音很适合上半场的《我只属于自己》。我前面说过,最初他们还不确定是否该让两个演员共同出演伊丽莎白一角,但是他们决定让我来演整个角色之后,这首歌也被改得更加流行了一些,《疾病》也是一样。虽然那时我已经参与了这个角色的创造,但是最初创作的时候我并不在场。后来(我参与进来的时候)情节和人物已经定型了,但是他们还是围绕着我重新塑造了一下角色。
对我来说从排练到首演这段时间实在是激动到有些疯狂,因为伊丽莎白太重要了,是戏份最多的角色之一。你需要展现出一个女人从15岁到61岁的蜕变,这在其他音乐剧上从未发生过:那些音乐剧自然也会有成长和改变,但不会有这么大的时间跨度。这些歌曲也会说明一切:《夜船》的古典;中老年的成熟风;女孩时轻快的歌词;还有青年女人时期介于强流行和Belting之间的风格,我自己也能感受到它是多么的富有力量。最初针对我的声音有很多刻薄的评价,说我演不好这个角色,我的声音太尖锐了什么的,但有趣的是,自从最初首演开始,我和Uwe就成了观众的最爱,所有人都对我们很热情。一年过去了,媒体们又开始说我是“我们的皇后”了。
最初的媒体评论也指出了我:一个在维也纳出演德国和奥地利传奇人物的荷兰人。我当时的德语还算不错,人们虽然能在里面听出一些荷兰口音,但并不足以让他们因此来批评我。后来我的德语自然变得更好了,在舞台上人们也听不出我的口音了。但我仍然是一个外国人,我的声音起初听起来也有一些“生疏”,因为那些内容对我来说都太新了,这个角色的戏份又如此重,让我很有压力。我需要同时学会如何从容面对粉丝,如何用德语接受采访,如何应对媒体等。一下子太多的事情让我有些应接不暇,而当我长时间处于一种压力状态下的时候,声音也会受到影响。关于第一场演出我并没有留下什么特别美好的记忆,反倒记得在唱一首歌的时候出现了一个瑕疵。但是观众们都非常热情,尤其是Udo Jürgens(一名出生于奥地利的著名德语歌手)。我对于这个角色的感觉很对,声音也符合要求。或许我当初并没有感觉到这些美妙,正是因为我一直都过于紧张了。在那之后,无论是对于我还是对于那些评论家,这些都不再是问题了。
有趣的是,在那之后的所有版本中,这个角色都由荷兰人出演。我想可能有一部分的原因是,人们想要听到某个特定的声音,感受到某种感觉,而这种语言可以带来这种感觉。每当创造一个角色时,人们总是喜欢选择同一种风格的演员来出演这个角色。尽管遭受了一些批评,我仍然演活了这个角色,并在其中留下了个人印记,也许这就是为什么我,Kunze和Levay能如此支持Kupfer和Peter Weck(导演们)的原因吧。他们(指导演们)经常与我,与两位作者交流讨论角色。我和Levay在音乐方面经常尝试不同的改动,Kunze对于人物们也有很多想法。最后我也和Brigitte Hamann(《伊丽莎白,不情愿的皇后》作者)对话了,我们非常有共鸣。我从未有过被创作团队丢下我一个人的感觉。Harry Kupfer很清楚他想要的是什么,而且能够说服我,让我相信我可以。有时他会站在前面说:“是的,你就这么做,这样就很好。”这让我收获颇丰。
在看到对于首演的批判之后的一周里,Peter Weck在每一场演出的前20分钟都会站在舞台边上,给我们力量。我永远不会忘记他站在那里的样子,这段时间也成为了我最美好的记忆之一。

BM:在正式开演之后,你又如何应对这个让你付出了如此多努力的角色呢?
琵:最初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做到了。我被这个角色,以及茜茜本人,迷住了。我能在她身上看到我自己。我理解她的抑郁,我理解为什么有时人群会让她精神崩溃,我理解她对动物,对大自然,对语言的热爱。我对她的理解如此之深,以至于我哪怕回到家中,身上还是带着她的影子,我必须不断地学会如何将她留在剧院中。这也就是我为什么退出了这部剧,转而去演《Grease》,因为我想着,我需要一些能让我开心起来的东西。当时我们经常每周要演8场,而第一年里我的替补卡每月只出演一次。在第二年里我会更经常地让我的替补出场,留给我更多的时间去思考。然后我意识到,我必须要做一些其他的事情了。这的确不是一个轻松的决定,也让我遭受了一些误解,但是我为了我自己,必须要这么做。

BM:如你所说,你出演这个角色的时候还很年轻。那么你是否曾经回到家问自己,今天演得好不好?我是否可以用一些不同的方式处理?
琵:是的我有过。我本质上是一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人,我总是追求着下一个完美,试图不断成长和学习。如今我有一定的安全感了,当然,因为在我回望我的职业生涯时,我看见我完成了那么多事情,也拥有了一个响亮的名声,并因此知道我的能力。但有时当我看到那些糟糕的评论的时候,我还是无法相信我真的能够做成什么。但是有时我经常会把自己代入角色去思考,而接手一个已有的角色和创造出一个角色的感觉是不同的,因为伊丽莎白这个角色需要我深剖内心。但是能拥有这个角色,是发生在我身上的最好的事情了。当然我也做过一些其他不错的东西,但伊丽莎白在我的生命中可谓是,正确的时间遇到正确的事吧。而我又能在之后的四个不同版本中出演伊丽莎白,也是一份礼物,或许是一份因为我当时敢于放弃这个角色转而去做其他事,而得到的礼物。伊丽莎白总是会回到我的身边,而我也得以通过这个角色成长。

BM:你是如何做到,总能在这个角色中发掘出新东西的?
琵:的确如此。在柏林的时候,我和Uwe有了一些新的认知。我的一个朋友也说:“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一些新的东西,这简直不可置信!”我就像是一台柴油机:劣势就是我开始得很慢,但优势是我很能坚持,并且永远不会停止进步。这对我来说很有趣,有助于这部作品和这个角色,而且我相信观众也很喜欢这一点。我也知道这份成长最终也有助于我。我必须承认,对于想伊丽莎白这样的角色而言,这份成长的动力永远不会消失。我们总会有新的发现,对于这份角色的爱也永远不会停止。
我在不同的国家演出了无数次,并且享受这份成长,我觉得这很好,我从中获得了平静。而现在把这部剧交给下一代人来出演,我也觉得很棒。Annemieke van Dam(20周年复排版中饰演伊丽莎白)演得很好,也让我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BM:你现在能否想象一个由不同演员分别出演年轻年长伊丽莎白的版本?
琵:并不能。回过头来看,我觉得让同一个演员出演整个角色是一个很棒的想法,一个天才般的决定,这样人们才可以看到她身上的成长。当然,一个年轻的演员对于老年伊丽莎白过于年轻,一个年龄大些的人对于女孩伊丽莎白也过于年长,但是一个人可以同时演好这两部分。我也不会吝啬把机会让给其他演员,让她们体验这个角色,展现这一成长历程。
每一次我被问到“你参与过的最美好的作品是什么”,答案永远都是《伊丽莎白》。也有一些其他的作品能够在我身边留有一席之地,比如《三个火枪手》,我在里面创造了米莱狄这个角色,但在我的心中《伊丽莎白》永远占领高位。

BM:在首演之后,你又参演了荷兰版,以及之后和Uwe在艾森完成了由另一位导演Eddy Habbema指导的德国首演。
琵:荷兰版和维也纳版差别很大,并不是剧本本身,而是表演形式,比如服装,舞台布景,一些场景的顺序等。有时我很喜欢这些改动,我相信这部作品也在不断进化,不断增加新的东西。然后来到了艾森版,实际上就是荷兰版加上了Dennis Callahan指导的维也纳版编舞。那些有些生硬的动作和木偶般的元素正好也很符合。
然后在艾森版本中,他们又为我和Uwe,根据我们的声音量身制作了一首《若我想跳舞》。

BM:是谁提出了这个想法呢?
琵:我不是很确定我们是否有直接讨论过这个问题,但是这个想法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当我还在荷兰演出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说道:“伊丽莎白和死神没有一首对唱真的太可惜了。”《面纱飘落(Die Schleier fällt)》比起一首歌更像是一个尾声。我也和Uwe讨论过,我们需要一首歌,一首又能像情人一样唱出,又能在公关宣传方面卖座的歌。然后那时《伊丽莎白》又第一次在德国剧院上演,怎么看都是个好时机。最初写出来的是另外一首歌,后来又修改了几次,它就成为了我们一直唱下去的这首歌。在这期间,《伊丽莎白》还在匈牙利上演,时间甚至早于荷兰,那时候加上的《Bellaria》也出现在了艾森的版本中。当时还给死神写了另一首歌《无来无去(Kein Kommen ohne Gehen又称“轮舞”)》,但是在艾森的版本中被拿掉了,因为它放在那里并不合适,直到《伊丽莎白》上演20周年的时候才被再次加了回来。
那的确是一首很好听的歌,但我的想法是,在这里就展示出死神对伊丽莎白的感情有点太早了。我认为最初一定是要伊丽莎白乞求死神:“王子,请你带走我吧!”
在这20年间,这部作品也在不断改变,发展与成长。我很敬佩Michael Kunze和Sylvester Levay没有保持原样,而是选择做出这种改变的胆量。

BM:而艾森的版本相比维也纳少了一些阴郁,舞美设计也更加宏大了。
琵:这些舞美看上去特别棒,布景也起到了作用。但是在奥地利并不是这样,那些阴郁的部分正是维也纳的特色。但反过来看,这些阴沉严肃却不适合艾森。在那里的表演需要更多的大场面。

BM:那它一定吸引到了一些不同的观众。
琵:是这样的。这些改动很好的是,它们将这部作品推向了不同的观众。重要的点在于把作品变成观众喜欢的样子,我们成功地做到了。

BM:在艾森的版本中,剧情的重点是伊丽莎白和死神之间的爱情故事,但是在2008年柏林开始的巡演版本中,死神和伊丽莎白都变得更加严肃了。
琵:这是因为Harry Kupfer(初版导演)再次来指导演出了,在他的版本里,《若我想跳舞》完全不同于艾森和斯图加特:而且你也可以说斯图加特版就是有一点点小改动的艾森版,我也在斯图加特出演过,并且不觉得和艾森有什么不同。而在柏林,Kupfer导演再次探寻了伊丽莎白和死神关系中的阴暗面,这点我很喜欢。理论上讲,阴霾再次笼罩了这部作品。同样,柏林版中的舞台灯光也比艾森版来的严肃些,打光只会从侧面照过来,这样一来面部表情看起来也会比实际上更严肃。我很喜欢他导演的这个版本。
我也很喜欢荷兰和艾森的版本,因为从表演层面来讲,我有了更多的自由,更能跟着感觉走,这非常有助于我成长,然后我才能在柏林演出一个更加成熟的版本,我才能在表演上做出一些新的尝试,比如和儿子的那一幕。
维也纳人很好地接受了Kupfer版本中抽象和符号化的那一部分,而这一部分到了08年的柏林版中也行得通,正如我想得那样。在艾森和荷兰版里,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要表现出更多的元素。对于我这个出演伊丽莎白这么多次的人来说,这部作品的不断发展是一件十分激动人心的事情,我可以因此在自己身上发掘新的层面。
在艾森的版本中,我很喜欢克尔孚岛的那一幕,也就是《像你一样(Wie du)Reprise》,我很开心能够把希腊部分的故事讲出来,并且能和我的孩子在同一时空内面对面站着。作为演员我真的非常需要这个场景。在艾森版本中我没有坐在镜子里,而维也纳版中我和鲁道夫完全没有接触。所以更加深得我心的是艾森版:鲁道夫向我走来,而我却不得不拒绝他。有了这份表演经历,我在柏林的抽象版中就可以诠释得比在维也纳更好,更精确地描绘了当时的场景:因为当时的人际关系和现在完全不同,在宫廷里人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交流。
而我认为维也纳版最天才的部分,就是《一切问题都被提出(Alle Fragen sind gestellt)Reprise》和《挽歌(Totenklage)》:棺材在下面的墓穴里,我在上面,那简直是……(*深吸一口气*)。而艾森版中棺材就在我面前,对于表演来说这很有趣,但是维也纳版的《挽歌》更加深刻:找不到任何的参照物,只有一个深渊,而你的孩子就在下面,这种表达方式的冲击力更强烈。哪怕你直接躺在死神面前,也没有艾森版本中扑在棺材上那么夸张。而这一幕如果想走进观众的心里,就不应该是夸张,而是痛苦的。Kupfer在抽象表现方面简直是个天才。

BM:你如何看待不同版本中《伊丽莎白》的结尾呢?维也纳版中死神亲了你之后把你放下,让死亡舞者(Totentänzer,有时也被译作“死亡天使”)带走你;艾森版的死神之吻后他亲自把你带走,而柏林和巡演版里,死神把你放在旋转舞台上让你自己转走。
琵:我觉得最后一种很奇怪,前两者我都喜欢。让死亡舞者们带走她而死神本人继续去寻找下一位受害者。有的时候我也喜欢他亲自带走她的版本,因为这也是个个人化的故事,一个爱情故事。我很喜欢艾森版的描绘,或者和它相同的荷兰版。艾森描绘出了一个美妙和谐的结局,就像观众希望的那样。Kupfer不喜欢这样,他想要一个开放性结局。我理解他的意图,所以我也喜欢这个版本。

BM:茜茜和她的丈夫,皇帝弗兰茨约瑟夫的关系是怎样的?你认为她爱过他吗?
琵:是的,我相信她爱过。但是这份年少时期的迷恋最终破碎了,因为她们两个性格不同,也向着不同的方向成长了。因此最后他们两人不再爱对方。他们曾经互相对彼此抱有期望过,而这两份期望到最后都没有实现。她当时年纪还很小,而他身上有着父亲的一面,那正是她所需要的:她从她父亲那里感受过的亲情。但弗兰茨是皇帝,是一国之主,还需要面对他的母亲。茜茜的童年结束得太早了,这对她影响很大。当一个人二三十岁的时候,可能会有些不同的处理方式,但是她当时只有16/17岁,差不多还是个需要安全感的孩子。别忘了她还患有狂躁抑郁症。在一种状态时她可能接受了一切,到了另一个状态她可能又完全崩溃了。

BM:她最初是因为环境而抑郁的吗?
琵:不是的,在结婚之前她就已经抑郁了。那时候她已经开始写一些病态的诗,比如海藻穿过她的身体什么的(茜茜的《诗歌日记》和Brigitte Hamann都有提到)。她的所作所为就没有哪个是不危险的,而且还经常会从高处坠落,就像剧中仲夏柱那一幕展现出来的那样。她很冲动,而且不像她姐姐海伦那样容易控制。在弗兰茨约瑟夫之前她曾爱上另一个男人,而这段感情对她伤害很大。她渴望冒险,或许和弗兰茨之间的恋爱也是她冒险的一部分。他又帅人又好,还要成为皇帝,这可不是件小事。她只是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教过她。她一直过着自由的生活,有着自由的灵魂,或许这一点也吸引了弗兰茨,只是他被夹在两个女人中间,而赢家是他的妈妈,那个教会了他如何做皇帝的人,而他的妻子还年轻。我相信他的爱是真的,因为他一直关心着她,也最大程度地给了她那份她一直在争取的自由。

BM:最后你总结一下:是什么造就了《伊丽莎白》这部音乐剧如此成功和值得一看呢?
琵:我认为这个想法简直太天才了:用一个爱情故事连接起伊丽莎白和死神/死亡,而让刺杀她的人作为这个故事的讲述者。关于鲁契尼介绍的并不多,而他却是整部剧中戏份第三多的主演。由他来负责给出那些评论,尽管事实上他当时并不在场,这个想法真的很好。从概率上讲,她能被他刺杀是多么的不容易:他是个无政府主义者,错过了他真正的目标,然后听说茜茜也在城里,就跑去杀了她,却成为了她最后的解放。自从鲁道夫死去之后,她就完全不想活了。
以问题开始再回到问题,这也是个天才的想法,这样一来故事的讲述就会比完全按照时间顺序讲述有趣得多,因为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并且这样可以很好地展现背后那些符号化意象化的元素,比如她对死亡的渴望,她对死神的爱,这也是她一直想要逃离的原因。她第一个孩子离世之后,她开始为她的第二个孩子而战。这部作品的内涵和深度都很棒,我相信没有人可以写得比这更好了。此外,这部作品还非常迷人,让你根本逃不掉。
如果你想更深入地了解茜茜;了解她的故事,她的经历;了解她的才华,她的坚强;了解她如何作为一个女性为自己抗争;同时也了解她的自私,她的抑郁:这不仅仅是她的本质,也是环境逼迫的结果;那么你一定要来看看这部剧。我一直这样说:“人们不需要喜欢她,人们需要理解她。”你需要理解她都切身经历了什么,而我相信正是这点造就了这个如此迷人的角色。你所扮演的并不是一个需要被人同情的角色,而是一个真真实实有血有肉的。她斗争过,为自己的自由抗争过。《我只属于自己》这首歌是很多人的,而不仅仅是伊丽莎白一个人的自我宣言。这首歌实现了“女孩”到“女人”的转变,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层面。接下来来到了《若我想跳舞》和《疾病》,在这里又会有新的改变发生:她需要独自一人面对所有这个角色身上展现出来的,一个人的光明面和阴暗面。你能看到她的一切:她怎样抗争,她如何承受苦难,还有她有多么孤独。你同样能看到她的选择,还有她犯下的错误。这也是你应该看这部剧的另一个原因,因为人们可以通过她看到自己:我也不完美,但这其实没关系。
此外,还有这些难度极高的配乐和令人回味无穷的歌曲,再加上Harry Kupfer充满各种象征意义的指导,我相信,这些都是造就了如今的《伊丽莎白》的基础。

以上为初稿,如有错别字/语句不通顺欢迎捉虫,未来可能会有修改完善后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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