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头】似曾相识.16
王楚钦信守承诺,戴上了那枚胸针,准备前往顶云别墅。那个坐落在郊外,古典欧式的建筑,曾经属于郭世德和郑仁熙的爱巢。 一辆轿车尾随在街巷之间,王楚钦却丝毫未察觉。他心烦意乱,麻木的把握住方向盘,面色呆滞灰暗。别墅的灯火越来越清晰,他的心也好像在滴血,隐隐作痛。 暗处,一个女人带上了纯白的珍珠耳坠,藏匿在角落,目光紧随着王楚钦跨入别墅。影子染在落窗前。 她垂下一滴泪来,又抿紧了嘴唇。不善言辞的人啊,所以只能心里祈祷,祈祷他不要相信她所说的一切,祈祷牺牲自己能守护住他。等尘埃落定,才能拥他入怀。 孙颖莎慢慢走向王楚钦,感应到彼此的存在,他恰好转过身来。戒备的眼神霎时卸下盔甲,汹涌着爱意。哽塞在心,不可明说。 郭世德的豪华轿车随后就到了啊。一个人影,趁其不备闪入了黑暗。郭世德的笑容之后,是隐忍到尽头的仇恨。可惜他浑然不知,自顾自的走进别墅。 “你很守时,王楚钦。” 郭世德笑着走进来,皮鞋落地声像抽打着地板。王楚钦和孙颖莎各自闪开了眼神,免得陷入而出不来。 “哼,郭世德。你再不来,我以为你被车撞死了。” 王楚钦冷冷开口,话很不中听,郭世德咬牙切齿。但当他看向淡漠的孙颖莎,又勾起了一抹坏笑。 “何必故作坚强呢?年轻人,总要学会取舍嘛!~莎莎,你说呢?———” 孙颖莎顿了顿,把脸扭向了别处。看向华美的落地窗外,看向霓虹灯绚烂的光彩 “好了!少废话!” 王楚钦的眼神,终于有机会扫过孙颖莎的侧影。 抢过了扎满刺的话头,他一把扔出了合同和文件,甩在那造价不菲的大理石茶几上。 闻声,孙颖莎转过头来,却再次四目相对。王楚钦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她。 是背叛吗?是疏离吗?王楚钦本想从她的眸中,找到让自己死心的证据。可孙颖莎的眼中还是如琥珀般清澈啊? 那一刻,王楚钦恍惚了,他有些怀疑,但还是坚定着原来的笃定。他要救出孙颖莎,无论如何。 “这是产品研发上市的资格,我们一直在争夺的先手开发权。现在,我主动放弃。把莎莎还给我......” 郭世德惊喜万分,他大步跨上前,端详着梦寐以求的开发权文件,笑出了两排大牙。 “好!很好!可惜啊王楚钦,你不妨———” “等等!!!我不同意———” 孙颖莎一把扯过了文件,怒目圆睁,胸口起伏着,脸涨得通红。 王楚钦这个傻子,果然还是因为她而放弃了自己的一切。心痛不会说谎,她下意识的吼了出来。 “谁允许你这么做的??!王楚钦!!!你还想用这个把我!....把我捆在你的婚姻里吗?!!别犯傻了———” 她攥着这文件,一步步走向王楚钦,狠狠把纸张摁到他胸前,执拗的抬起头。她的眼中泛起晶莹的泪,望向王楚钦错愕的神情,像万箭穿心般痛苦。再开口,又是口是心非。 “我早就———不爱你了!!!离婚,离婚啊!我心心念念想摆脱你,你又何必再纠缠下去?...” 孙颖莎赶紧转过头来,向前扑过去,跪了下来,裙摆像昙花一般绽开。若再晚一秒,一切都会被拆穿。她毫不犹豫的抢过郭世德跃跃欲试的笔,在离婚协议书的原件上,签下的孙颖莎三个字。 “莎莎!!!” 如此干脆,如此决绝。王楚钦绝望的想抓住她,却只握到一片虚无。 一刹那,变为黑白的世界,让一切变成无望的徒劳。 一滴泪落下,晕开了未干的墨迹,不经意间,孙颖莎悄悄拭去。 郭世德笑的更放肆了,其实他留有后手。但却没想到,两个人纠缠的戏码却如此精彩。 他大笑着,喜不自禁,因为孙颖莎承诺过,只要离婚,她就会真正奉献自己,去拯救王楚钦。一阵狞笑,郭世德兴奋的瘫在了沙发里,气势甚嚣尘上,他不由得吐出了一切真情。 “哈哈哈————不妨告诉你们,就算你不献出开发权,我也会得到你所持的股份。” 他向前蛹起身子,玩味的捏住了孙颖莎的下巴,像在欣赏一件唾手可得的器皿。 “一点点手腕,只要我想,就能搞垮你的一切!其实你的资金链我早就掐断了———真是两个傻子,两个大傻子!!!” “我最看不惯你年轻气盛的样子!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帮郑仁熙跟我对抗!!?这就是你得罪了我的代价!!!你的事业没了,你的女人———也没了哈哈哈哈” “你!??郭世德你!!” 孙颖莎如晴天霹雳般,惊恐地挣脱了他肥硕的手,愤恨的嘶喊着。 她低估了人性的底线,她被耍了。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凭一己之力可以拯救王楚钦,到头来却被阴险算计,跌入虎口。 “别那么急小美妞,你答应我的~可千万要做到哈哈哈哈哈!我会留他一条命的,这很仁慈啦!” 他狂笑着,命人拖走孙颖莎。王楚钦绝望的冲上去,却被无数拳头阻拦住。再次跌跌撞撞冲上去,又被摁回来。迎接他的,是一顿拳打脚踢与棍棒报复。 在郭世德的地盘,所有人都如地头蛇般恶心,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让谁死谁就会死。 悔恨的泪水与痛心疾首交织着,王楚钦顽强的爬起来,再被打倒。可他仍挣扎着,朦胧的意识混杂着鲜血。他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保护不了心爱的人。最终在晕眩中,他被扔进了一片黑暗。 暗色的夜里,在吸血鬼的窟穴之下,孙颖莎拼命反抗着郭世德的强J。 起初,郭世德还以为是小女人的欲擒故纵。她越挣扎,自己越兴奋。 直到一声刺耳的尖叫,他的耳朵,被孙颖莎咬开,鲜血喷射而出。 他捂紧耷拉下来的耳朵,难以置信的怒吼着,发狂般殴打着孙颖莎。最终,孙颖莎被关了起来。 几瓶酒下肚,他怒火中烧之时,却迎面在楼梯上撞见了,刚刚回到别墅的郑仁熙。那一瞬间,无处宣泄的情绪有了出气筒,郑仁熙的噩梦再一次降临。 或许是兽性大发,他把一切因孙颖莎的反抗而产生的怒火,都发泄在郑仁熙身上。他先直接给了郑仁熙两脚,把她踹下了楼梯。 他本以为郑仁熙还是那个懦弱的,欠收拾的样子,可没想到她竟然没有求饶,而是颤抖着爬了起来。他失心疯的狂笑着。注视着那个骤然失去控制的木偶,有了自己的意识。 郑仁熙爬了起来,眼神扫视过四散纷飞的布料与纱裙。她笃定孙颖莎在这里,为她而坚强的搏斗过。 她咬紧牙,暗暗发誓要等到王楚钦爬起来,救回孙颖莎,救回她的的天使。 抽动着嘴角,她恶狠狠的走上前,给郭世德一耳光。这一巴掌,扇得郭世德的头脑发蒙,让他久久无法平静。 “你个贱人,你敢打我?!!” “莎莎呢?!!你个禽兽,你不得好死!!!” “女人都是这样贱!孙颖莎是,你也是!!!你个黄脸婆,若当初你没有举报我偷税漏税,我们怎么会走到这般地步!?你还敢再次上诉!!!?好啊.....你们果然是一伙的。” 郑仁熙的珍珠耳环在耳畔摇曳着,她冷冷的笑了笑,竖起了中指。再承受一次痛苦吧!这是黎明前最后的劫难。 凄厉的喊叫声,惨白的墙壁上映着被暴力凌辱的影子。它摇曳,抖动,一次又一次的拳头和巴掌,又或是酒瓶破碎时的尖叫声波动。 刺破了夜色的痛,是多少人摆脱不了的黑暗沼泽。我们无从知晓这世界上还有多少女人受此苦难?她们被勒住喉咙,窒息着沉没。 郑仁熙再次被家暴,甚至是在开庭的前几日。 王楚钦终于从疼痛的晕眩中醒来,他咬紧嘴唇,一片迷惘中,他以为是孙颖莎的哭喊。 王楚钦疯狂拍着门,却又无能为力。他颤抖着站起身来,不顾满身的伤痕,疯狂的拉拽着门锁。那一刻,他几乎崩溃了。如果孙颖莎出的事,他绝不苟活。 在黎明时分,他终于成功了。门被拽的四分五裂,砰的一声,王楚钦用身体撞了出来。 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他一点一点寻找着。终于,他在乱七八糟的阁楼里,找到了昏睡着的孙颖莎。 愣了几秒,他轻轻走了过去,抱起了她。鼻尖酸楚,泪水滚落。起身的瞬间,那封离婚协议书的碎片,从波浪般的裙摆洒下,飞扬在尘埃之间。 他再也忍不住泪水,吻了上去 “莎莎,我们回家....” 就这样,王楚钦抱着孙颖莎,走向了晨光初现的走廊。影被光一点点驱散,瞬间灰飞烟灭。 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支开了守卫,轻车熟路的走了进来,他冷淡的扫视了一圈狼藉,却没有在意醉倒的郭世德。 他走上前,缓缓捡起来了掉落在地上的珍珠耳环,勾起了一抹冷笑与嘲讽 “真拙劣。” 正当他要溜走之时,却猛然瞥见了沙发后奄奄一息的郑仁熙。触目惊心的伤痕如此恐怖,连没什么人情的他都不由得暗自惊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终于知道自己怎样伤害了一个女人。一次次家暴里,把她伤得如此重,生不如死。这就是郭世德一直在对抗的人,一个饱受苦难的女人。 他愣愣的站在原地,一点点看着清晨的光影,洒在郑仁熙的身上。 碎酒瓶折射出的光,分开的罪恶与善良的边界线,像吸血鬼被阳光刺伤,他踉踉跄跄地差点跌倒。 或许是残存的良知吧。不知是什么样的感情涌起,是愧疚,是无颜,驱使他做出了决定。 他撇下郭世德,自作主张,抱起了郑仁熙。发动引擎,轿车绝尘而去。 王楚钦不知道郑仁熙来过,他以为那一切痛苦都是孙颖莎承受的。 他怕极了,逃离魔窟后,他立刻拨通了郑仁熙的电话,想求她来看看孙颖莎怎么样,却无人接听。 无奈之下,王楚钦只好一路直奔市医院。万幸的是,经诊断后,孙颖莎并无大碍。 终于,在阳光彻底升入地平线之后,街上响起了自行车的铃声,还有三三两两的闲言碎语声。一切好像归于平静,也似乎该到了彼此交心的时机了。 王楚钦怯怯的迈入病房,不知该怎样面对孙颖莎。 床上的人已经醒了过来,她把视线从窗外转回。 目光两两相会,无言中,尽是彼此的爱意。或许他们不用解释太多,无非都是太在乎彼此罢了。 能为你舍弃自己的一切,英雄般的奉献。听起来很荒谬,很不可思议,但这就是爱,无条件的爱。 生死冒险后的惊心动魄,孙颖莎再也经受不住了。彼此靠近的视线里,孙颖莎张开手臂,王楚钦自然而然的拥了上去。 她就这样静静依偎在王楚钦怀里,坦白了一切。 王楚钦无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要气愤又气愤不起来。 他惊叹于孙颖莎如此,为自己去冒险。更惊叹于彼此心有灵犀,都在为同一个善良的真谛而拼尽全力。 王楚钦抱紧了孙颖莎,指尖通红着用力,不敢再放开手。 他把脸埋进孙颖莎的发丝,一遍遍呢喃着,好像是嗔怪,又好像是劫后余生的惊喜。 “笨蛋!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自作主张?这么危险的事?!!———小豆包,你明明有我在,有我在.....” 孙颖莎蹭着脸蛋,扒在王楚钦的怀里,像个委屈的小猫。感受着他怦然的心跳,她好像确认了什么真实存在。 孙颖莎抬起头,眼中的泪里是爱人亲切的面庞。 她再一次自作主张,吻了上去,试探着。万幸的是,王楚钦没有躲避,他太好哄了,太容易被孙颖莎治愈。 十三年的朝夕,王楚钦总会站在孙颖莎的那一边考虑。 无论她做什么,她怎么做。王楚钦都只会做她的港湾,她的后背。 在她脆弱时稳稳接住她,在她危险时放弃一切去拯救她。 那婚姻里,王楚钦会得到什么呢? 得到一颗粘牙的甜豆包。 噗!开玩笑 王楚钦其实说不好。 他会得到什么呢?或许要思考一生吧。 所以孙颖莎只好陪着他来思考 婚姻是坟墓,因为当初的言之凿凿的喜欢,太冠冕堂皇。 但爱情不是,爱情汹涌而起,便不会停歇。 因为曾经的誓言,不是“我爱你”三个破字, 而是年年岁岁的朝夕,时光筑起的沙堤。 而是点点滴滴的伤痛,挽手前行的坚定。 而是人来人往的熙攘,眼神锁定的永恒。
不是“我爱你”,而是“我陪你”“我等你”
“我有你”
甜蜜渗入彼此的破碎之间,让生机萌芽,让爱意复苏。缱绻不止的吻,再次抚平伤痕。 直到艾米那通急促的电话铃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