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

把日子过成诗,过成理想的样子。
我坚信远方有我要奔赴的自己,所以一个人的时候,也要像牵了手,结了伴一样勇敢。
他像一本书。
看见他第一眼的时候,我感觉在这炎热夏夜的图书馆里,有一本倚在书架第二排不起眼的角落里大口呼吸着忙着发呆的书,在没有任何想法地与我对视,直愣愣。我路过它时,它正在静静地注视着我。
然后我就从对视里的空气味道中预感到这本书会从封面标题开始就引人入胜,是那种如果翻开会流连忘返,合上会依依不舍,梦里依旧念念不忘的存在。
为什么会有这种没由头的预判呢?大概是太喜欢此时的空气了。
人在与每本书对视时,空气里的氛围都会有所不同。有的让你焦躁心烦,耐心丧失;有的使你局促不安,忧心忡忡;有的则会引你浮想联翩,白日梦游…
唯独此刻,我的世界上什么想法都没有,像时间被按下了暂停键。我的心,很安静。他使我的心很安静,周围的空气都踏实了下来,不再浮躁地裹着噪音,挟着嘈杂,躁来躁去。
我享受在他身边的空气里,像在凑近一团暑夜里骤凉的冷空气。
他身上有吞食嘈杂的能力。十分钟过后,我就能看见他脉搏勃动的气息,听见他眼眸流转的思绪,感受到他像夏天一样的真实鲜活,眼底停顿的稚气和白夜一样有空白的赤裸空置。
可能是对视了太久,空掉了思绪,他看出了我看出了他悠长的沉静,他指向门外,回应我出去走走。
暮色沉淀,一点点沉向地面。没有寒暄,没有离开,这棵树好像真空掉了吧,悬挂着两个人的目光和只言片语。
山雨欲来前的沉闷,如他吞噬回音的能力般温吞。他的头一直仰着,微晃着吐出深深烟气的样子像极了一声声叹息。不明不暗的光影,半阴半沉的云,不轻不重的风,把下沉的烈日遮得严严实实。在不透不雾的沉静里仿佛有他一声哀叹的凉意在钻进低沉的滚滚雷声里。
我搞不懂他的想法,也不想搞懂。我甚至不想搞懂我自己。不必想,也不必问。
风森森地晃了半天也没摇来雨,只晃掉了他悬挂在树梢的目光。白炽路灯开始明晃晃,亮晶晶的碧绿葱蓉透着薄色清凉,萦绕过他的青衣衫,勾勒出他骨节分明的手背和肌肉紧实的手臂,透出柔软明晰的光。鲜明的脖颈,锋利的喉结,陡俏的五官,柔软的头发,凑出俊朗清瘦的侧颜。仰头吐出烟气时微微晃动的身体,像极了在吞吐着叹息,好多沉默就这样消失在叹息里。
聊到熟悉的书,他说要拿给我瞧瞧,他的《荒废集》是校订版,上面有陈丹青的签名。他一边讲着他这本校订版由来的故事,一边引我走向昏暗无人的旧街。商铺打烊了的街边夜晚像极了睡着了的人来车往,熄了火的人间烟火,闭了嘴的人声鼎沸。耳熟能详的热闹沉睡在深巷里,呼噜出莫名的安全感,使我更加放任这夜的深。
我在街边望去,一片漆黑的建筑中,只有二楼这一处发着白炽的光。他从我记忆里应该是某个旧厂房家属楼的二楼露台走了出来,捧了本皱巴巴的书给我。走下楼梯时,他的发梢发出毛茸茸的栗色光,晃动在青乌色衬衫上,硬朗的身影走出了清瘦的步伐,晃悠悠踏下台阶,迈在草地上。风大步大步地跟随他的步伐,和着乌衣衫。他回头看向我时,栗色长发被吹向了眼帘,遮住了笑脸,只听见了笑声。
预计的雨消失在了滚滚雷声里,意料之外的书在燥热里朗朗诵读,从他喉咙里传出顿挫铿锵的语句,飘在半空中,透着股呆滞的韧劲,一声声地绊住几只蛾子,再缠绕在一起,跌撞着磕向炽热的路灯。
悠长的夜在一口口吞噬我的耐心,在奔向下一目的地后,我们心照不宣地都舒了一口气。我原谅了他嗓音的沙哑,他原谅了我的心不在焉。毕竟把熟读的故事听烂也不会解出新意,只会浮现往事,忆出悔意。
这会是一场错误的开端吗?我们晨跑在凌晨的曙光里,三点钟的天空把他镀上了蔚蓝的湿气,氤氲了粉色的朝阳,沾满金色的暖意撞进我眼底。我却涌出了无尽的悲伤,眼泪溢满回忆。
我知道,这是我一个人的夜晚,赴久远的约。他像个由头,来得不期而遇,刚刚好。
这个夏夜压马路刚刚好,就连没有下的雨都刚刚好。
在我的记忆里,我只想和你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