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六 “无目而视”与“发条学者”

一束绿光透过羽状叶片，罩住包括葛砾崎在内的三人，其身形顷刻而没。

待鬣蜥反应过来，他们已在传送台上。高特起身跃下，放好圆盘，叫他俩等上一阵，小跑着进了长廊。他踱到台边坐下，稍显无聊地打量着四周，思绪飘散。

地球兽人已败给我，下一场就是对战女王。不过她的念影目前还是个谜，得小心些。

约莫十分钟后，矮个裁判在廊道入口探头，挥手招呼两人。鬣蜥推了推恐龙，后者很快睁开双眼，两位兽人次第跃下传送台，迈步前去。

高特分别把两份战斗记录递给他俩，笑着说：“你们要在这里等多几分钟才能回舱。”“没问题。”鬣蜥恐龙异口同声，随即展开瓦剌嘎卷。

橙发矮男轻点脑袋，跑到绿肤女人身旁说了几句。泽格达耐心等了一会，抬指压下某个按键，传送台有了响动。投去视线，表皮翠绿的眼镜蛇兽人出现了。他跳下台子，对他俩挥手，两位参赛者颔首微笑。

飞船随后开到一处河岸上方。她敲击同个按键，粉橙肤色的六角蝾螈现于传送台。他立马跃下，对两人扬了扬下巴，跟蛇兽人一块迈开步子。外表有些相似的两只兽人回以微笑。

新上来的两名选手是寇布拉和埃特钠，跟鬣蜥一样是沃克星兽人。眼镜蛇与蝾螈走近鬣蜥，一个拍背一个搭肩，显得格外熟络。高特拿起深灰小箱，同泽格达走了过来，在前领路，四位兽人念影者跟于其后。

廊道长而曲折，光线昏暗，但对三位沃克星人来说氛围正好。一路上，两人不断缠着葛砾崎问这问那，鬣蜥与恐龙则一一解答。这下，黑克斯也拉近了与两人的距离。

两人四兽步入海蓝客舱，舱中的四位参赛者霎时间惊呼起来。高特行至中部，恐龙鬣蜥在他身后立于两侧，女王与另两位选手则加入了原本待在舱室的四名参赛者。

裁判扫视了闹哄哄的选手，将指头凑至嘴边“嘘”了一声，客舱登时安静下来。“恭喜葛砾崎赢得了选手决赛，亦即第三十一场决斗！”掌声旋即汇成潮水灌入客舱。沃克星选手轻笑欠身，一旁的地球兽人面色平静。

“我得承认，‘致命绿色’的确不如你的识灵。”黑克斯看向对手。

鬣蜥伸爪拍拍这位“远亲”：“你过奖了，方才的决斗中我也有过惊慌，说不定真的会败给你。”

棕褐恐龙哈哈大笑：“好啊，我们俩仍可相互学习。”说着就迈开步伐，鬣蜥也是如此，一齐返回舱壁前面，打开战斗记录继续阅读。

不多时，高特发话了：“各位，选手决赛已经结束了，接着是重头戏——”他的目光锁定在绿肤女人，“对战女王！”海蓝客舱瞬间沸腾，宛若阳光聚于一面湖泊。

鬣蜥望向泽格达，后者漾起微笑，迎上他的目光也未有波动。

“请女王前来抽签！”高特话音刚落，泽格达就走出几步，纤细的手探入小箱，取出一团瓦剌嘎，干脆利落地打开，念道：“竞技场地下长廊。”

终战又回到纳瓦兰，可谓是首尾呼应。葛砾崎盯着裁判，期待下文。

白肤矮男晃了晃灰箱，里头再无响动，咧嘴一笑：“如你们所见，决斗地点全部分配完毕。”

泽格达接了一句：“决斗双方也已确定。”

鬣蜥正要上前，女王抬起一指：“别急，我还得驾驶飞船去接余下的星球方选手，最后才回纳瓦兰。”她扫了眼众参赛者，右手挥动，转身就走。

他目送女王离去，嘴角噙着笑意。

*

泽格达踏入长廊深处，暗自松了口气。

果然要跟鬣蜥决斗么？获得念影之后，那家伙拒绝进到竞技场，我无从知晓他的能力。十多天前的夜里，葛砾崎对我和高特发起突袭，直到那时我才体会到他的可怖能力。

前五轮比赛，鬣蜥都是最后一个出场，却战无不胜。听高特说，葛砾崎的胜利不仅是依仗强大的念影，还有出色的体能。我区区一个人类，单凭相对优秀的念影就能击败他吗？

难啊。泽格达想起深红翼龙，苦笑着摇头。终于抵达主控室，她踱到驾驶座椅旁，挺身坐着，启动了怪鱼飞船。不管怎样，先把剩下的星球方选手接上来吧。高特先前就把消息发给相应的选手，他们会在指定位置等着我的飞船。

当下塞比亚和沃克的星球方都上了飞船，那就还有三颗星球的参赛者。瓦鲁斯2个…匹斯1个…克莱伯2个…总共5个。全都接来，加上客舱8个，总数还不到16个呢。嗯，赛事如此激烈。

几分钟光景，飞船来到了冰雪星球，悬停在某所冰屋上方。借助船上的红外探测，泽格达发现两个站得很近的生物体，压下按键启动了传送光束。几乎同时，传送台有了响声。她扭头说道：“你俩在这等一阵子，我还得接三名星球方选手。”

下一站是匹斯星。她看着显示屏，某片椰树上出现单个红点，立即开启绿光。传送台发出响动，而泽格达头也不回地说：“还差两位星球方，稍等一会。”

飞船尔后悬于克莱伯星的某片礁石海岸之上，红外探测显示有两个相距稍远的生物体。她轻笑一声，先后两次摁下同一按键，听着传送台的动静。纳瓦兰女人转过头，打量着站位随意的五名新乘客——湖绿海象、灰蓝海獭、沙黄恐龙、双头螃蟹、橘红狐狸。她嫣然一笑，语声轻柔：“你们进客舱跟其他选手玩吧。待我完成决斗，星际赛事就正式结束了。”

五名刚上船的兽人能力者略微颔首，一同步进茶褐廊道。闲暇时，女王会反复观看从笔形装置拷贝下来的全息影像，记住了所有参赛者的相貌和名字。这五只兽人也不例外。

她默默看了一会，露出欣慰的笑容，转身坐正，驾驶飞船去往最后一站。数分钟过去，飞船冲破纳瓦兰的大气屏障，降落点是一片绿毯。

绿肤女人打开舱门，柔和的午后阳光泻入无风海面般的主控室。她托腮端详着船外景色，等待对手与裁判到来。

前天，高特趁着决斗的间隙给堤髈发了消息，透露了葛砾崎的突袭和阴谋，并让他选择恰当的时候告知自己的伙伴。在这之后，他俩这些天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昨日，阿迪卡邀请她和高特午餐时候到店里免费品尝果汁，两人稍作讨论即答应下来，不再需要接过某人带回的果汁尝甜思苦。

“女王，我们出发吧。”高特的声音唤醒了出神的泽格达。她即刻站起，望见高特拿着略显陈旧的机械圆盘，葛砾崎则双手插兜，挂着笑意。绿肤女微点脑袋，三人一同走出飞船。

一阵风拂过，撩动绿草的同时送来些许清凉。女王目光游动，到底落在散落草间的竞技场残骸。未来某天，这些残骸定会沉到草海之下，沦为养分，而这便是它的归宿。永垂不朽者唯有时间。

堤髈应该已经跟伙伴说了那件事，估计他们现在忙着思索对策。黑克斯在决斗上输给了鬣蜥，你们的计谋可不能处于下风啊！

野心再大也散成沙，沙粒再小亦可为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