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体列传-察合台可汗》翻译（第八章-上）-十六

两日之后，剑刃风暴号进入了巧高利斯太空轨道。紧随其后的还有哈西克的青扎号和其余六艘战舰。和大多数军团一样，随着大远征进入高潮，白疤的人数，舰量和任务也都有了增长，以适应大汗战术的发展。

那是个伟大的年代。众多皇子都已被找到并开始指挥军队，人类扩张的步伐远超以往任何时期。数以百计的铸造世界的锻造场都在努力为帝国提供所需的弹药，更遑论船只，装甲和武器了。当下的这个星系，曾是一个几乎不为人知的恐怖之地，可它现在正迅速成为人类的疆土，被人类那无与伦比的军队和技术所包围。一颗又一颗行星被威服，一颗又一颗行星被强化，一颗又一颗行星也开始投入生产。
 
白疤在这件事上起了作用。他们可能比其他军团走得更远一些，在众多战役中，他们往往会远远领先于主要战线，超过那些笨拙的远征舰队，他们热衷于在虚空中开辟新途。在大多数情况下，他们都是孤军奋战，故而他们也以孤傲闻名。在帝国高层中，他们也因这种不稳定而声名狼藉。泰拉派出了众多使臣，他们每个人都只有一个任务，那就是改善泰拉高层与这个最令人沮丧的原体的关系，但很少有人能到达他们预定的目的地，更不用说成功完成他们的任务了。可是，面对一支拥有帝国最精良战舰的骠骑军团，他们又会有什么机会呢?尤其这个军团还在所有方面都抗拒着来自权力中心的命令。

尽管如此，一个接一个的世界仍不断落入帝国彀中。征服的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舰队都开始猜测，一旦没有异形可供消灭，那最终会发生什么？即使是那些起初对这种前景不屑一顾的人也开始察觉到舆情的变化。现在看来，人类作为一个物种的生存已经得到了保证。受所有人爱戴的帝皇无疑会在某个阶段公布他伟大计划的下一步行动，尽管除了他在泰拉上的亲信以外，无人可以知晓详细内容。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太阳在库姆卡塔的地平线落下时，第五军团的领主回到了他的母星，这是多年来的首次回归。无数战旗悬于泉州高墙，一旗一书。而一书，便是一个世界的征服。被征服的异形种族的头颅被保存下来，它们耷拉在大道两旁的木桩上，直至中央堡垒。当可汗着陆时，数千名正在受训的白疤战士齐声山呼——“大汗!”“大汗！”

阿尔泰克平原上乌云密布，这里的居民对银河系的苦难一无所知。白疤的可汗们挽刀向天，向那让远方山脉都为止闪耀的火纹致敬。则迪因·阿加们知道，世界之主已然归来。是他下令立起高墙，确保他的人民的灵魂不会被玷污。是夜，人们祭祀牺牲；是夜，人们平息宿怨。直到人们的血液感应到他的离开前，感应到他去与宇宙搏杀，去和星辰之上鬼神战斗前，所有杀戮都被自觉停止。
 
当可汗踏上坡道，那高大的身影在数千支火把的照耀下出现时，也速该已在那恭候多时。

“高兴吗，大汗?”风暴先知问道。

大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巧高利斯的寒冷空气深深地吸进肺里。雨如瓢泼，洗礼石木。原体的铠甲上战痕犹新，雨水在陶钢上汇如川流。
 
他抬头望向山峰，风雨之中，山色如翠，松柏的清香不断地涌向他的嗅觉细胞。而那穹顶之下，双月高悬，寒光映照下，片片白云恰似骏马奔驰。
 
他似乎卸下了一种负担。

“苍天保佑，当然！” 

当晚，军团在碧玉殿集合。碧玉殿是在泉州迷宫中心挖出来的一个大厅。火焰从石地板下的深坑中跃出，熏香绽火，袅袅绕梁。卷卷猩红丝旗高悬，歌颂着第五军团的功绩。身着巧高利斯传统服饰侍从奉上餐饮，琴声也在为众人的交谈应和。

可汗落座高台，连长们分立左右。在他面前是一片石板铺成的宽阔空间，每块石板都是从帕拉汀领主克图戈·索戈宫殿的旧庭中取来。其余三面，皆是身穿白色长袍的战士，他们在火光下面呈青铜。

两名手持钝刀的军团战士在空地上互相环绕。一人着黑，一人着金。他们的脸上都有一道仪式上留下的长长的伤疤，此时他们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着金者稍高，着黑者略壮，除此之外，几如照影。
 
可汗端详着他们，斜倚在披着毛皮的宝座上咀嚼着美味。一旁的哈西克倒回一杯葡萄酒，示意另取一杯。

着金者率先发动，挥起一击。着黑者当即回应，拉开距离后立即反攻。二人战姿如舞，战刃如胧。他们似乎仅凭本能就可感知决斗的边界，从不越过一步，将界内的所有空间利用殆尽。

这场战斗的持续时间比以前的许多战斗都要长。交谈渐止，音乐渐息。很快，唯一的声音变成了粗重的喘息，变成了脚步碾碎石头的爆裂，变成了刀兵相交的铮鸣。这场比试不为夺命，旨在较技，故而一血出而胜负分。
 
哈西克向原体靠得更近了些：“看那金衣。”

二者虽然相去无几，但老辣的眼睛知道要注意什么，一种优势在一次次果断的挥刀中建起，在一次次渐重的劈砍中明晰，在一次次迅捷的调整中成立。

两位战士都是具有献身精神的娴熟战士，他们都是耐力和决心并存的白疤。但哈西克猜对了，着金者在完美之道上更进一步。他的对手呼吸开始沉重，动作开始艰难，纵然鼓劲全力也难以破开敌人的完美防御。二人脚步如飞，越来越快，甚至每一步都只有脚尖点地。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观众们也不住为二人的专注赞叹。

忽然，着黑者脚下一滑，虽然他仅仅是在一掌之地露出了这小小破绽，但对于敌人来说就已足够。金色身影猛扑过去，格开对手利刃。一秒钟后，着黑者仰面倒地，他的刀已松手，而对手的刀正抵在他的咽喉。

刀光一闪，倒地战士的锁骨前多了一道血痕。观众们大声赞美，拍桌相庆，高杯敬酒。

被打败的战士此时浑身无力。他使劲地喘着粗气，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四肢因脱力而颤抖。

而胜利者的境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向可汗敬礼时汗如雨下，步履蹒跚。但欢呼声似乎使他们俩都振作起来，过了一会儿，他伸手把同伴从地板上拉了起来。他们的刀仓朗落地，各自以巧高利斯礼节握住手腕。
 
“是你们部落的?”可汗问道。

哈西克摇了摇头：“是仲夏之雷兄弟会的。”

“哪个氏族?” 哈西克狡黠地看了大汗一眼：“都不是，他是泰拉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