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夜行
赤狐野，柳杨河镇，先祖墓园。
兰洋还是和杨萌一起，来到了老村长的墓地 —— “既然想要，那就去做吧。” 他如是说。
破晓的第一缕曙光尚未在地平线上显现，幽暗的天空中闪烁着点点繁星，墓园中数以百计的坟包星罗棋布，按照宗室和地位能大概分出个范围。
死亡是令人畏惧的东西，尸骸更是在各种艺术作品中被赋予了恐怖的意象，但兰洋心中此刻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意味，他看着杨萌跪在一座坟包前，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
夜风很凉，墓园里尘土飞扬，她的低语融化在其中，不知其详。兰洋仗剑而立，任由风沙划过脸庞，他默默注视着眼前的坟包，恍惚间一股说不出的情绪涌上胸膛。
“走吧。” 不知何时，杨萌已经站起了身，“这里不欢迎我，被发现了还得害你受牵连。”
“无妨，谁再敢对你造次，我就替他家先祖好好给他上一课。” 兰洋轻笑，对着面前的坟包行了一礼，仿佛是从中接过了什么东西。
杨萌没再说话，两人并肩离开了墓园，回到了蛮荒猎人的临时驻地。
“两位回来了。” 一个大叔迎了出来，“正好，这边也整顿得差不多了，没什么事的话，咱们就出发吧。”
“好的，团长。” 杨萌回应道，“马还有富裕的吗？”
“有倒是有，不过只剩下这一匹了，两位同乘应该没问题吧？”
“当然。” 杨萌翻身上马，随后低着头向兰洋伸出了手，兰洋也没客气，握住后纵身一跃，落在她身后。
“阿兰，路上不平，抓稳了。”
“这马上 ...... 似乎没有可抓的地方啊。” 兰洋挠了挠头。
“那你 ...... 可以抱 ...... 抱着我。”
“得罪了。” 兰洋其实下盘很稳，但那是在地面上的前提下，而马背上显然是一个典型的非惯性参考系，权衡片刻，他还是接受了杨萌的提议。
说来，兰洋平日最常用的交通工具，就是天赐的 11 路，每天上下班皆是步行，如果出远门，华夏帝国有完备而臃肿的交通系统，而且他自己手里也有好几部交通器，但马匹始终不在其列，人生第一次，未知带来了些许的不安，一路颠簸，说不上是心惊胆战，但也是不动如山 —— 倒是杨萌被他压的有点喘不上气，导致心脏不得已加快了工作频率，以期待更多的红细胞能参与到氧气的搬运工作中 —— 大概吧。
......
华夏，幽州，威联总部大楼顶层。
“找到了！诶呀诶呀～小两口这趟可不近呐～沈沈，你确定咱们不需要去接应他们？” 魔联会长和威联主教站在一块魔法屏前，饶有兴致的监控着二人的动向。
“目前看来，还不需要。” 威联主教摇了摇头。
“诶？可我感觉小兰脸色很不好啊，这两天估计是吃不好睡不饱，痛苦的生活没人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怜的沈沈～你可就要守活寡了啊 ——”
“守活寡也轮不到我啊，你和代晓还在前面排着呢。” 似乎是因为终于找到了自家总裁，威联主教心情不错，陪着这位奥术师开起了玩笑。
“啧啧，我可不喜欢小兰这种性子的，太过正直了，让人不忍心伤害呢～”
“所以您就给人家发配到边疆去了？”
“沈沈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明明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最主要的，还不是因为你觊觎人家闺女 ......”
“打住！小钰现在可是在你手里呢，这锅别往我这儿甩，等这两位回来，再出现拆迁事件可就是你们魔联的事儿了，我这儿可禁不起折腾了。”
“哎呀～别客气嘛，他们回来之前，我先给你送过来，等你们拆完，我再带走。”
“宛姐，你现在可好有一比。”
“比从何来？”
“好比是兰府厨师长单叫一个宋。”
“怎么讲？”
“缺了大德了。”
“诶呀～沈沈都学会拐着弯骂我了，真是屑啊！”
“不敢不敢，火烛之光，岂敢与日月同辉？在你面前，我怎能配得上这一个 ‘屑’ 字？”
“承蒙夸奖，不胜荣幸。”
“临表涕零，不知所言。”
“不哭不哭，让姐姐抱抱～”
“玩去！”
“哈哈哈哈，破绽！胜负已分！按规矩，先破防的收拾实验台哦～” 魔联会长心情大好，对着空气比了个 “耶” 的手势。
“分内之事。熬了大半夜，宛姐回去休息吧。” 威联主教闭上了那双空洞的眸子，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回去也睡不着，还不如坐这儿一起看直播。有没有小零食啊？有点饿了呢。”
“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小 V ——”
伴随着一阵可视化数据流，一个身形在空间中显现了出来，带着她特有的温柔嗓音问道：“主教大人，会长姐姐，有何吩咐？”
“备两份茶点，麻烦了。” 似乎是被同化了些许，威联主教也 “柔声” 说道。
“好的，请稍等。” 小 V 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啧啧啧，果然，威联是个适合金屋藏娇的地方，你和小兰都是如此啊～”
“这无端的嫉妒之心，是从何而来啊？要不我也给你构造个美男当管家？顺便把你家小杜换给我，正好威联缺个会计。”
“才不要～沈沈变态！” 显然，我们的奥术师姐姐不能接受每天和 “魔法召唤物” 共处一室（但小钰除外）。
“破绽！扳回一城。按规矩，一会儿餐具归你收。” 威联主教睁开 “眼睛”，瞳中的绿光闪了一次，伸手在虚空中划了个勾。
“诶呀～沈沈还真是不吃亏呢。” 这次轮到魔联会长摇头苦笑了，“说来，你还能吃东西吗？”
“逻辑上，不能。”
“那实际上呢？”
“也不能。”
“那你区分它们干什么嘞？”
“听说这样显得严谨。”
“那你让小 V 备两份干嘛？我可吃不了，和你不一样，我还是要稍微控制一下体重的。”
“因为我感觉，这屋里还有一位小客人。”
“嗯？你竟然也发现了，沈沈变敏锐了啊。小钰，别躲了，出来吧～”
言罢，空间中一阵波动，光子的运动逻辑被恢复到原始状态，重新允许被一个手握匕首的小女孩反射，这意味着，她从此时开始能够被光学探测设备（比如说眼睛）发现。
“沈沈好，宛姐姐好～” 小钰慌手忙脚地把匕首收了起来，挠了挠头，给两位实验狂魔问好。
“光能隐身术？” 威联主教饶有兴致地 “看” 了她一眼。
“法力波动藏得还是不够好哟～” 魔联会长点评到，“不过沈沈是怎么发现的。”
“很简单，因为我看不见。” 言辞恳切，面无表情。
“......” 宛姐无语，把目光转向了小钰，“小可爱，大半夜的，不在姐姐房里好好睡觉，偷跑出来想干什么呀？”
“睡不着嘛～想找爸爸和萌姐姐，从昨晚开始就没见过他们了。” 小钰低下头，有点委屈地说道。
柔弱的声音让人心疼，魔联会长再度无语，只好把小钰抱到怀里安慰道，“放心，他们很快就能回来了。可以先让你看看他们，来，看这里。”
小 V 也适时地端来了茶点，小钰本能地颤抖了一下，恐惧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机械少女管家，依旧柔情似水，看不出丝毫恶意，更妄谈死亡的恐惧。最近的夜晚太过安逸，安逸到没有那种东西在身后如影随形，但心中的声音告诉小钰，杨萌不在身边，自己会有危险，因为总有东西会在长夜中疾行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