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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atsdown诞生记(一)---那棵老槐

2023-03-09 16:50 作者:野区观察员  |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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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家院子里有一个巷子,那便是农村常见的土厕。在巷口,巍然立着一株老槐。我父亲告诉我,那是在他也还是小孩子的遥远年代,我爷爷手植于此。

        关于爷爷的记忆,我脑海中只有三个模糊的碎片,一个是我叼着一瓣橘,趴在他背上,行走在村东的土路。还有一个是因为我抢他的花生碎儿对我怒目而视。再有,就是一个辨不出季节的清晨,我被一阵阵哭声唤醒,只有三岁的我看着硕大而油亮的棺材,不懂什么是死亡,我还不知道,爷爷已经离开我好几天了......这些记忆如同涟漪中的一个个光点,摇曳着,慢慢地越来越少,最后隐于平静。

        待我到了每天都充满精力,活蹦乱跳的年纪,我才开始探索那颗老槐树。雨后初晴的晌午,黝黑皴裂的树干高过墙后又用旁逸斜出的枝丫撑起一树的伞盖,蚕豆大的叶子在风中互相推搡,太阳温柔的渗过树盖,洒在我稚嫩的脸上,留下一地斑驳的光影。我抚摸着它的裂痕,爬上树叉,抱着它的枝叶,就像当初趴在爷爷的背上一样,雪白中沁着点黄的小花和顶着残萼的槐豆交替着亲吻我的额头。住在老桩树洞里的麻雀时不时的探出头来,怯生生地瞄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我也时常带着一批玩伴围着老槐树重复着顽劣的游戏。摘下几根槐树叶,把其中一根撸秃,其余几根稍作摘减,保留数量不等的叶片,混合起来攥在手里,每人抽一根,抽到几个叶片,就要被抽到秃叶柄的伙伴捶几下。我们那些年彼此追逐嬉戏时光,那段友情温馨的岁月,那一次次爬上爬下的勇者的荣耀,也印在了老槐的脑海里了吧。

        我上中学之后,就离那颗老槐树越来越远,升学,毕业,参加工作,时间带着匪气一般,把我对它的记忆一层又一层地刮掉。

        有一次,突然接到了父亲住院的消息,我从工作地赶回家陪护。父亲告诉我,他把那棵老槐伐了,紧接着就生了这场病。我那些尘封的记忆一下子又涌了出来。回家后,我看到了它,此刻的它只是摆在墙边的一根木桩,中心已空,深浅不一的年轮从苍老的皮皱艰难的往中心聚拢,最后被中央的黑洞吞没,隐藏了它的生命之谜。

        我没有留下一张关于它的照片。我最终只从腐土中捡到了它的一片枯叶。哦,老槐啊,它应该还记得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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