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故事《秘密酒馆》第三章

角落里的那个人已经坐了很久了。他穿一身黑衣，戴着黑色的帽子，看起来很神秘。

他来到这时只是点了一杯酒，然后似乎是一滴一滴在喝，因为每一次他端起杯子再放下，杯子里的酒都没有明显的减少。他翻看桌上的本子很久了，若有所思的样子。只不过，他什么都没有往上面写。

“先生抱歉，时候不早了，小店要关门了。”我看了看表，差不多该休息了。

“这些客人们留下的秘密很不错，而我也有秘密。只不过我的秘密不能写在这上面，我想说给你听。现在没有别的客人，能不能陪我坐一会。”男人抬起头看了看我。我没办法，只能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他对面。“什么秘密，连留下文字都不可以？”其实我对于他的话并不感兴趣，说不定是一件无聊至极的事。

“关于二十年前的一件事。那时候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词来概括这种事，现在，它叫做校园霸凌。”男人一脸淡定，让人捉摸不透。

“哦？当年发生了什么？”我问道。不过，我知道这应该是个悲惨的故事。

“二十年前，我还在读初中。当时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们特别喜欢欺负班级里的一个同学。现在看来他很普通，长相一般，成绩一般，没有什么明显的优点和缺点。你说，这样的人，应该是最安全的吧。可或许是，我们看中了他没什么气场，所以欺负他？”男人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在说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这...是个玄学吧。”我嘴上敷衍着，心里已经厌恶透了。怪不得他的秘密不能写出来，看来这混蛋不想留下证据。

“怎么，你也对这种事情没什么感觉吗？”他问我。

“当然有想法，只不过我不是亲身经历者，没办法发表任何评价。”事实上，我真想替当年那个孩子，把面前这个人痛打一顿。

“我们当时啊，往他身上泼脏水，在他的书上和本子上乱涂乱画，他因为害怕，不敢带一点零花钱，也因为这一点被打过。”

“记得这么清楚啊，我还以为霸凌者都不记得自己的恶行了呢。”我阴阳怪气地笑了笑，心里后悔为什么没在口袋里藏一把小刀，万一打起来也能防身。

“老板，你相信善恶有报吗？”他问我。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些话自古就在说，但我不信。毕竟还有那么句话，叫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如果说无论善恶都有恶报，在我看来就已经是不错的结局了。”这并不是我在顺从他，而是我真实的想法。

“呵，说的不错。我也不信。虽然已经这么多年没有消息，但是我不相信每一个霸凌者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甚至他们中间有的人，应该过的很好。”

我发现了他这句话的问题。他是不是暗示着，自己已经遭到了报应？说实话，我觉得他活该。

“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了吗？无论是当年那个被欺负的同学，还是你们内部？”

“没有了。毕业之后大家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恩怨全都一笔勾销。可能那个人心里还记着吧，可谁又在乎呢？”他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酒。我猜，在他看来，社会达尔文那一套简直说得太对了。

“说的可真容易啊。这么多年，你有没有过后悔？”我知道这个提问可能会激怒他，但我已经出离愤怒。万一他突然攻击我，我会第一时间撤到吧台后面拿水果刀。“后悔？大家都很忙的，哪有时间想那些有的没的。估计，他也没时间去想那段经历吧，就当过去了。”他说。

“先生，我要打烊了。”我已经很不耐烦，但还是要克制情绪。

“你知道，我为什么今天要来你这喝酒吗？其实我以前路过这附近，知道你这家店。但是前几天，我偶然看了一下日历，才发现这一切都过去二十年了。值得喝一杯。”

“值得？为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强调二十年吗，因为法律规定，追诉期最长是二十年。我知道这件事不会惩罚太重，但我还是抱着最坏的心态。现在，我自由了。且不说那个人没有任何证据，就算有，他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了。”对方竟然露出一丝苦笑。

“你真是毫无悔过之心。你不是对错误忏悔，而是不想受到惩罚罢了。你也该庆幸你生的早，如果是现在的网络时代，早就把你们的行为发到网上然后报警了。算了，我要关门了。请你离开。”我站起身，面对着他搬起椅子放回原位。之所以背对着他，是因为我害怕他从背后攻击我。随后我站到吧台里，握住了藏在下面的小刀。

男人到我面前，扫了一下付款码。随后他又留下一句话：“要是当初我身边多些像你这样有正义感的人就好了。可惜，他们都是冷眼旁观。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刚才说的一切，都是反的呢？”

“啊？”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而他，也直接离开了。

如果他说的都是反的，当初被霸凌的是他，这二十年他也没想过把这件事告诉别人，或许那些人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如今有的人可能已经功成名就，娶妻生子，而他，只能不得不让这些事就此算了...

我很想找他再聊聊，于是推开了门，但是他已经消失在了夜色中。

今夜，注定有的人会睡得很好，而有的人，还会一夜无眠。

（有没有人看，这个系列都会写完十个故事。如果有人看的话，还会接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