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生3——第三十二章
第三十二章 山海
Arthit赶到的时候，就见Kongphop一口将烈酒倒入喉咙的画面。
这个人，明明平时不怎么喝酒，现在却在这里喝着烈酒借酒消愁……
这个人，明明脸上都是愁苦和郁结，却总是在见他的时候笑的温柔，仿佛没有忧愁……
这个人，明明以前身上满是阳光的味道，充满朝气活力和温柔，不像现在……
冷漠、霸道、犀利、充满着攻击性……
是我错了吗？
Arthit站在离Kongphop几步之遥的地方，此刻他却觉得自己和Kongphop仿佛已咫尺天涯……
Arthit不禁自问……
是因为自己，Kongphop才承受了那么多……他的改变，都是源自于他么……
Kongphop，要怎么样，你才能获得从前的快乐？
如今，我真想回到你刚入工院的那一天，愿你我不再有其他交集，我不会故意去整你、报复你，你也不会来打扰我的生活，这样，是不是会更好？
Arthit垂下头，慢慢靠近Kongphop，他从后面拿掉Kongphop手里的酒，然后缓缓抱着他，
“Kongphop，我很担心你。”Arthit低低的说。低沉的声音传到Kongphop心里，让Kongphop没来由觉得一阵委屈和心酸。
“P～”Kongphop只说了这个字，声音便哑了，他转过头，把自己的脸埋入Arthit的胸膛，第一次在这个人的面前展示他软弱的一面。
“我们回家，好吗？”Arthit这样说着，然后捞过Kongphop的一只胳膊架在肩上，和Kongphop并肩离开酒吧。
醉酒的Kongphop说了很多他在清醒的时候不曾说过的话。
但是没有一句是和他无关的，他的嘴里，全部都是他的名字：Arthit。
Arthit给Kongphop简单擦洗了身体，一遍遍的应着Kongphop的胡言乱语。
一个小时过去后，Kongphop才终于安稳的睡下，不再咕哝出声。
空气仿佛瞬间沉静下来，床头的钟滴答——滴答——有节奏的走着，不急不缓，不快不慢，一下下敲打在Arthit的心中。
黑夜降临，Arthit身处黑暗，他睁着眼，默默注视一个方向，久久……他的身体凝滞的动了动，他缓缓掏出手机，打开聊天记录……
他找到手机里显示上周传来的一个视频，默默看了一遍又一遍……
仿佛自虐一般，这周他每个晚上都会等到旁边的人熟睡之后，然后找到这个视频点开一遍遍的看着，最后一遍遍的体味诛心般地痛楚。
视频很短暂，只有十秒，是一对男女相拥着激烈亲吻倒向床铺的画面……
其实，在很早之前，Sak夫人就已经来找过他，她告诉他，KaowFang从小有多么要强，这点和她很像，所以她最终为了得到Kongphop做出了不知羞耻的事情，她希望能够获得他的原谅，并且希望他能够成全KaowFang……
可是谁来成全他？
Arthit始终无法明白，一个母亲究竟
要有多狠的心，才能够抛夫弃子二十几年？一个母亲究竟又要有多狠的心，才能够在伤害了一个孩子后还要为她的另外一个孩子再来伤害他一次？
他其实一直很想问她：妈妈，你真的爱过我吗？
但是他不敢……
自从在Kongphop脖子上看到那两个吻痕，Arthit就一直在患得患失中迷失……
他无比深刻的清楚自己有多爱Kongphop，他也明白Kongphop对自己的感情有多沉重！
他装失忆的那段时间，就已经发现了Kongphop的改变，那都是因为他啊。
后来，他的妈妈出现，Kongphop对他就越发的小心和怜惜，连带着把他的家庭、他的父爱母爱一并给了他……
那段时光，像是他偷来的一样，他渴望了二十几年的家、渴望了二十几年的亲人在那个时候他都拥有了……所以他舍不得放手。
他舍不得爱他如命的Kongphop，舍不得温暖的Kerk夫妇，舍不得那样一个和睦温馨的家……但他又无比清晰的知道，这一切都不属于他……
就这样，他陷入了沼泽泥潭，无法自拔……
他开始患得患失，不想离开却又清楚自己终将离开……
于是，他让Kongphop予取予求……
他一面在白夜和Kongphop享受着极致的快感，一面在黑夜独自承受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那段时间……
KaowFang和他发了很多信息，她说，他爱Kongphop，她已经和Kongphop在一起了，就算是她耍的手段，她也是Kongphop的人了……
Arthit哽咽……
你是Kongphop的人，那我呢？
就因为你有爸爸妈妈疼爱着，所以你做错了事情也可以得到豁免甚至是你所求皆如你愿，哪怕手段肮脏……
是啊，他什么都没有，自然争不过她这个天之骄女。
Arthit看着熟睡的Kongphop，他嘴唇蠕动着，似乎犹在哭诉着：“P～不要、不要离开我……”
你的梦里，都是我离开的场景吗？
Arthit不禁潸然泪下。
我不想离开你……
而就是因为我不想离开你，自私的把你绑在我的身边，才有现在的这么多事情的发生……
如果我在接到KaowFang的信息时放弃了你，离开了你，那么她就不会打击你的公司，不会让你丢了工作还受公司董事会的谴责，包括你的爸爸……
如果我在听到Sak夫人劝说成全你们的时候，我同意了，那么后面的事情也不会发生，这样是不是会更好……
如果我在医院没有醒过来或者记忆永远没有恢复，那么我们的一切就那样烟消云散了，这样是不是会更好……
如果我在新生训练室见到你的那时起能够坚定的把你挡在我的门外，那么，我们就不会有这些甜蜜幸福和痛苦折磨，这样是不是会更好……
甚至乎更久远，久远到我们第一次认识，我不曾给你那瓶饮料，不曾劝你来工院，这样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依然是我，而你依然是你。
可是一切就那样发生了，我曾经不曾后悔的所有选择，如今看来全部都是一场转瞬即逝的烟花。繁华过后，迎来的终将还是黑夜的冷寂……
Arthit想，他其实是介意Kongphop和KaowFang发生的那么点关系的……不管视频是真是假，他们最终有没有做到最后，都已经不重要了，Arthit就是介意！Kongphop明明是他的人，他的身上怎么可以留有别人的痕迹？
然后，那份介意被Arthit深埋心底，就像是一根刺，每个精疲力尽的晚上，身边那人熟睡之后就会被无形放大……
承认吧，你还是没人要的孤独的小孩。
承认吧，你还是留不住这个爱你的人。
承认吧，你还是会失望，虽然心依然在期待……
Arthit自嘲的笑了笑，眼泪不经意间滑落在Kongphop的鼻梁上……
原想：只要你能坚定的走向我，我必将热烈的回应你。
可惜……
我们之间阻隔了山海……
翌日
Kongphop醒来，头痛欲裂，却没有在床畔看到本应该赖床的Arthit……
他的心脏，莫名疼了起来……
Arthit去了Sak家，Sak夫人听到消息和报信的佣人一起迎了出来。
她握着Arthit的手激动万分。
然后Arthit被带到了一个她说是为他准备的房间里，他告诉Sak夫人，只要能让Sak先生放过Siam Polymer公司，他就答应离开Kongphop，成全KaowFang。
“不行！”KaowFang推门而入，气势汹汹的说：“他爱的人是你，你这样牺牲自己他还是不会爱我！”
“……你想怎么样？”Arthit冷漠甚至是鄙夷的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妹妹”，心里却直犯恶心。
“你必须让他对你死心！我要你和他彻彻底底地断绝关系！”KaowFang蛮横的要求。
“KaowFang！他毕竟是你哥哥啊！！”Sak夫人怒骂，她指着KaowFang，气的脸色铁青，痛心疾首道：“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不承认他是我哥哥！”KaowFang倨傲的抬起下巴，Arthit笑了笑，淡淡的说，“真巧，我也是。”
“你！”
“我会做到你所说的……让Kongphop死心。”Arthit越过这对母女走向门口，他停住脚步，背对着他们，冷冷的说：“希望你们能够信守承诺。”然后跨步离开。
“Arthit——”Sak夫人追了出去，只留KaowFang一个人在房间里发出自得的带着疯狂意味的笑声……
同一时间，MCG董事长Sak先生带着他的法律顾问来到Siam Polymer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和Kerk商谈赔款返还具体事项。
Sak先生右手夹着雪茄躺在高档的真皮沙发里，语气微吊着说：“Kerk，我们又见面了。上一次见面我们还在谈两个孩子的婚事。”
Kerk先生合上面前的笔记本，双手虚握放在桌上，谦逊有礼的微笑着说：“Sak先生，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吧。”
“也好，三个亿，你们公司打算怎么偿还，是用股权、公司所属项目还是其他方式抵押？”Sak先生抬手示意了下站在他身后的法律顾问，那人立刻打开手里的文件夹，打算将里面法院的判决书内关于抵押偿还项及其他偿还方式一一念出来。
Kerk轻轻敲了敲桌子，然后撇了一眼那位法律顾问，那人接收到Kerk先生的视线后便知趣的合上文件夹。
“Sak，你来这里，就只是为了来给我一个下马威的吗？”
“不，主要还是想看看Kongphop还能不能沉着冷静的面对我，说我打嘴炮。”
“那还真是抱歉了Sak先生，我的儿子向来快言快语，得罪了你害得你这样大动干戈的报复回来，真是不好意思。”
Kerk先生面带微笑的说，意指Sak公私不分，欺负小辈。
Sak先生总算知道Kongphop呛人的脾气是哪里学来的了，感情是遗传Kerk的。这父子俩，看过去谦逊有礼温柔和善的，实际上都是牙尖嘴利的很！
Sak先生冷哼，“你们也就是耍耍嘴皮子逞个强，最后不还是要向我们赔款。人呐，终究还是要学会适当的低头、认错。”
“这点钱，换一次Kongphop学习社会的一堂课，也算值。”Kerk微笑，不甘示弱。
“好，花三亿，请我给你儿子上一课，Kerk先生真是大手笔！”Sak先生见已经没有说话的余地了，便不再虚与委蛇，他站起身，法律顾问把带来的几项赔付方案放在Kerk先生的办公桌上，说：“Kerk先生，这是我们公司拟定的几项赔付方案，您看一下，然后尽快给我们确定其中一种，如果有什么意见也可以随时和我们联系，这是我的名片。”
法律顾问这个递名片就真正带有侮辱性质了，他堂堂一个公司董事长，还需要和对方一个小小的法律顾问交涉么？！
Kerk先生沉下脸，看着法律顾问。
那人见他许久没接名片，然后把名片压在桌面，才跟随Sak先生离开办公室。
待他们走出办公室后，Kerk先生才把一直克制着的那股怒气释放出来。他一把将桌上的文档连同那张名片扫了下去。顿时纸张散落一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