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获麟 第四章【遗扇番外】

自此，小龙就拜了红叶为师，在观里成为了一个小道童。

这个小道观并不大，只有三间房，内堂一间，客房一间，剩下就是并不大的正堂。实际上也用不着有多大，毕竟道观里只有这师徒两人。

每十天中有九天，小龙要做日课：上午，红叶教小龙念书识字，下午则教他一些法术，讲讲世间故事，晚上则要打坐入定两个时辰，然后就寝。这最后一天则不安排这些，随便小龙自己，只不过小龙不敢独自下山，一般还是跟红叶学学下棋，学学道法。

由于红叶早已辟谷，观里是没有厨房的。自从小龙上山，红叶每日要为小龙做些吃的，不过因为小龙只吃素，山上不缺野菜，倒是很容易。小龙偶尔自己也想学着弄，但师父做饭全靠法术，小龙也只能在一旁有样学样地学学手势，唯有一道菜他还明白一点，就是笋汤，只不过他也不明白怎么调味，心想着等爷爷上山问他讨一些来。

最初一段时间小龙每天都想着爷爷，不过随着日子过下来，思念也就慢慢变成了期待，爷爷既然说还回来，不如做好自己的事情，小龙一直都是个很听话的孩子。

观里的生活虽然很单一，但也很有趣很充实，师父虽然不像爷爷那样待他像亲人一般亲昵，看上去有点不太亲近人，但从一点一滴的细节里，体现着他对自己的关心。小龙最喜欢听红叶道人给他讲爷爷下山时带来的那些故事，不论时去御膳房偷酒喝，还是解决村中出现的怪事，他在这些故事里寻找着爷爷的身影。红叶每每见他听得有滋有味，眼神也会变得温柔起来。

红叶也曾给小龙讲起正堂供桌上那个木盒的故事。小龙跟绿竹在世间游历时见过道观，里面要么就供着三清要么就是供着玉帝、吕祖之类，为什么这个道观却供着个木盒呢。于是他试着问了师父，而师父长叹一声，给他讲了起了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师姐的故事。

师姐是一柄折扇，出自一个非常了不得的匠人之手，但是那位匠人遭遇一些朝堂横祸的牵连，为人所杀，连工坊店铺都被烧了，所制折扇几乎全被焚毁，只有这一把因为是匠人最倾尽心血的作品，有了灵性，用自己的微弱的修为拼着消散的风险在火场中向外呼救，让当时在外游历的红叶从火场中救了出来。只可惜火势太大，其余的扇子都被焚毁了，那小扇子的灵魂也几乎消散，红叶不忍见它就此凋零，于是助其凝聚了元魂。

而她也成了那时世间最后的一柄折扇。

而不知是否因为这个，这柄扇子修炼异常漫长。毕竟所谓物灵，其物越是普遍，修成物灵后聚集灵气的速度便越快，反之，其物越是少见，修成物灵后则越是难以聚灵。

此扇修炼的瓶颈便一直卡在那里，如果不是红叶一直在保护着，那点灵性可能早就散于物外了。

就这样，小扇子保持着扇子的形态，渡过了五百年。直到了炎宋盛年，有倭国的扇子漂洋过海传入，人们脑中逐渐对这类似的折扇有了概念，小扇子的修炼才终于渐渐快了起来，只不过长期的瓶颈使她有些懵懵懂懂，虽然地命双魂修得足够，但又过了百年，天魂迟迟毫无寸进，红叶便想了个办法，既然是天魂缺失，那么就把它交托于一个命运奇异坎坷之人，或许可以靠着相辅相成，一方面让这个徒弟至少可以补充天魂，化形成功，一方面说不定能够拯救一个人的人生。

最终，他找到了冉鸿。

这冉鸿是礼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但当时朝内朋党林立，朝政被蔡京、童贯、高俅等人把持，冉鸿所司之职几乎被架空，索性早早告病在家，这群奸臣倒也没注意他，当然疏远了政治也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告病期间，只有在冉鸿在太学教书时指导过的，一个名叫李若水的学生，偶尔会来看望他。

而红叶看出冉鸿会有一个女儿，这个女儿的命运即便命数之道精深如他，竟也看不明白，这倒是与那折扇相仿，于是他就有了把这柄扇子交给这家人的想法。他倒也没立即行动，他仔细观察了冉家的情况，见冉鸿志虑忠纯，是个难得的好人，但此人命中也有一道劫云横亘，也有心帮他一把。

恰巧他的病期结束，回宫复职，那喜爱道术的官家正想请一位仙师来做国师，朝中文武两党在冉鸿的病期中已斗得乱七八糟，不论哪方提出人选，另一方就坚决反对，正巧这告病的礼部尚书两边都不沾，这种事儿又归礼部司掌，这烫手的差事便被丢到了冉鸿的身上。冉鸿本就厌恶此事，但也没什么办法，接旨后就下殿回家，闭门谢客，想等着官家这股劲儿过了就好。

佑党和丰党期间多次来冉府探口风，都被拒之门外，红叶便趁此时机化作一个瘦瘦高高的道人，拍响了冉府的大门。

之后的故事，便是冉府的小姐与扇子化成的少女二人结伴的小小冒险，她们一起经历了国破家亡、冉老去世、城破逃亡、智斗奸恶，但在故事的结尾，扇子为了拯救冉小姐几乎失去了三魂变成普通的折扇，冉小姐为了在未来再次见到扇子放弃了转世轮回化成物灵，留下了一个充满遗憾的结尾。

 

这个故事震撼了小龙，他孤独那么多年，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关系，两个人互相交托人生的故事令他十分向往，没想到那供在桌上的木匣，竟然有这么一段故事。

他很想见见故事中的人物，只不过师父说，冉小姐正在盒中世界修炼，而那位师姐则还在沉睡之中，恐怕想见到她就需要相当长久的日子了。

自此以后，小龙的日课便多了一件，不是师父布置的，而是他自己每有闲暇，就去正堂看着那木盒出神。

他在心中总会想起故事中那个温柔又坚强的冉小姐，那个执着又善良的扇师姐，他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看到她们两个，想着自己见到她们后自己该说些什么。这么一想就能坐好一两个时辰，有时连自己变成麒麟又变回来都没注意到。

红叶心中有些担心，不过麒麟本身体质特殊，本就不需要高强度的修炼，反而更需要修心，或许这种守望本身对他并没有坏处。红叶这么想着，就干脆给小龙布置了这么一个日课：每日闲暇好好看守木盒，如果有什么异动立刻告知师父。

于是，小龙就这样成了木盒的“守卫”，虽然并没有人来这座山上，更没有人会去抢夺这木盒，但小龙也并未有何松懈，认认真真地每日守在木盒旁，观察情况。

 

就这样，又过了三年。

三年间，小龙读了许多书，也学了不少简单的法术，倒不是不认真，实际上，小龙修炼得十分勤奋，只不过他法力不论怎么打坐也无法提升，所以只能用一些不大需要法力的，但是有一件好事是他学会了红叶的烹饪之法，一年前绿竹上山后又带来了许多调味品，也在短暂停留的时间内教会了小龙许多简单的野菜调理之术，小龙终于可以自己给自己做饭了。

绿竹见小龙在山上生活得不错，不像刚与自己相遇时那样显得有些苍白瘦弱，心中对红叶十分感激，不免多喝了几杯翠玉鸣，竟久违的醉倒了，小龙主动把他背到客房安排他睡下，看着老僧安然的睡脸，小龙也很开心，给老僧盖好铺盖，便坐到一旁的凳子上打坐去了。

第二天一早，老僧就又辞别了这对师徒，下山去了。他告诉小龙，下次来时，要给他带些更有趣的故事来，下次不喝那么多了，晚上给他好好讲讲故事。小龙对此也十分期待，一直把老僧送到山下，看着他的身影伴着日落消失，才依依不舍的回观。

而那木盒，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动静，但是小龙感受到其中的灵气在逐渐凝练起来，问了师父，师父说这是个好现象，说明灵气吸收不再仓促，也就是说，内部的世界不再需要那么那么多的灵气，这冉小姐，或许短期内就可以出关了。

小龙知道这个消息也十分开心，干脆跟师父申请晚上就在正堂打坐，师父知他心中期待，也顺势同意了，只是叮嘱他要好好休息不可太过疲累。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月，终于有一天，盒子发出了一声非常轻微的响声。

小龙正在擦供台，听到这个声音先是觉得是不是自己摇晃桌子发出的，正在疑惑，突然又听到了一声，他立刻大声喊让师父来。红叶听到声音立刻闪现到了正堂，此时，那木盒的盒盖发出了一连串“咔咔咔”的声响，一道红光在缝隙内忽隐忽现。小龙担心地看着盒子，师父也细细地端详着盒子的情况。

突然，红光大盛，一物瞬间从盒中飞出，盒子也啪地一声又合上了。

此物在空中飞速旋转着，闪烁着红光，小龙金色的瞳孔光芒一闪，这才看清，那是一只看上去有些年头的木钗，钗头是一朵云，而红光正从那一朵云中流转着。

但是木钗似乎停不下来，在空中飞来飞去，不见落下，红叶见此，摇了摇头，对着木钗的方向轻轻吐气，那木钗忽地停了下来，红光也不再忽明忽暗，而是稳定下来，慢慢地下降着。

直到降到旋空三尺左右，那木钗泛起柔光，渐渐消失，而一个穿着红衣的身影，逐渐浮现。

小龙目不转睛地看着，跟他脑子所想的形象对比着。

窈窕的身形被红色的长裙修饰得恰到好处，如云的发丝妥贴地铺散开，衬得洁白的颈部恍若暖玉，与故事中的黑发不大相同，发丝中泛着些许红色，仿佛夕阳中的火烧云一般美丽。她正坐在地上低着头，看不到她的脸，但仅是这样，已透出惊人的明艳，小龙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悄悄地往师父身后凑了凑。

她缓缓地抬起头，温柔如水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歉意，洁白额头上有一朵小巧的红色花钿，红唇微张，仿佛浸过冰水的桃子般清甜的声音响起：“多谢师父。”

“好漂亮的姐姐啊。”小龙禁不住地想着，不知为何又往红叶身后躲了两步。

“起来吧，感觉如何？”红叶打量着她，问道。

她盈盈起身，张开双臂低头打量了一会儿，又转了一圈，裙裾划出一个美妙的圆环。她抬头看着师父，微笑道：“一切都好。只是太久没有动过了，稍微有点不适应。”她仿佛也看到师父身后的小龙，小龙一惊把头也躲回师父身后，但又禁不住伸头张望，而她却仿佛没有看见自己，只是抬头望着师父，小龙心中却不知为何有点失落。

红霞回头看见供桌上的木盒，转过头来，眼神却带着点悲伤：“她，果然还没有醒来么……”

红叶知道她说的是扇宝，柔声安慰道：“她本来就需要更多的时间才会醒来，不过你放心，她恢复得也很不错，终有一天，她会醒来的。我那徒儿，倒也不是第一次碰到类似的情况，她一定能挺过来的。”

红霞乖巧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但眼中仍有一点担心，不仅又转头看了一眼那木盒。

小龙见此，心中一股勇气升起，他从红叶身后跳出来，拍着自己的胸脯说：“师姐放心，大师姐一定会好起来的，小龙会保护她的！也会……也会保护你的！”说到后面又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小了一些，但坚定却不变。

红霞看到这个比自己矮两个头的小道童，眼神中带着一些好奇，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红叶。“哦，他是我这些年新收的弟子，你出关的消息，倒是他通知我的。这几年他一直守着盒子，可期待见到你这位师姐了。”红叶现在心情不错，竟难得地揶揄了两句。

小龙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但是又挂上笑容抬头看向红霞：“师姐！小龙是小龙，叫我小龙就好了。”说完才发现这句话如同废话一般，不由大囧，低下了头。

“完了，出丑了。”小龙在心中想着，明明那么期待的，却又被自己搞砸了。

这时，一只小手抚在了小龙的头上，小龙抬头，正看见一双如水的笑眸：“好的，小龙。谢谢你啦。”

那只手虽然不像爷爷那般宽大粗糙，甚至有些冷，但是心中一股温暖也升腾起来。他看着这对明眸，也笑起来，双眼弯成两个月牙：“不客气！红霞师姐！放心吧！小龙会一直保护你的！”他也暗暗下定决心，要守护这美丽的笑容，永远。

 

此后，师父让红霞运气法力，他需要掌握红霞现在的修炼情况，刚才无法停止飞行的情况确实令他有些担心。红霞双手做出一个掌心相对的手势，一点红芒在中间凝聚。师父一弹指，一点青芒闪过，红芒突然变亮了许多，变成了一个球状，一些复杂的符号在球面上旋转着，不一会儿，青芒回到师父的袍袖中。红霞掌心的红芒也变回了原样。红霞也收回了法力，美眸中也有一点不安，又瞥了一眼那木盒。而小龙也很担心，抓着衣角一会儿看看红霞，一会儿看看师父。

师父微笑着告诉他们：“没问题，红霞的修为已经稳定下来，三魂也很凝练，这百年间你辛苦了。只是以人魂踏入物灵之道，终究是比较少见的，好在这木钗跟在你身边多年，本身与你相性极佳，也不是少见之物，在修炼之路上倒不至于产生什么阻碍。”但他又补充一句，“当然，修炼需得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你如今的修法虽走的是物灵的，但魂魄依然倾向于人，这种情况更需要慎重，不可冒进。”

红霞一福到底：“谢师父指点。弟子一定谨遵师命，请师父放心。”行完礼却没有直起身，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红叶知她想些什么，道：“你也不必过度担心她，我刚才也测过了，虽然命魂的损伤还在，但她的天、地魂都在逐渐恢复，总之那个最坏的可能性已经不在了。”

红霞娇躯一震，终于还是流下了两行清泪，仰起头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当年红叶对她说过，扇宝的命魂受伤很重，天地魂又散失了，可能会有三种结果，第一，三魂皆归，重新复活，并且记忆和能力都能恢复如初，但这种情况不大可能；第二，命魂恢复，天地魂重新凝聚，可以复活，但是记忆和能力多少会受影响，很可能是什么都不记得，变成一个新生命；第三，命魂伤害过重，在蕴养中遇到一些灾祸，最终三魂皆丧，从此消失，而由于物灵是不入轮回的存在，所以消失了就是消失了，世间不会再有，无任何复生的可能。

百年前，红霞化作物灵后陷入了相当长的沉睡，等她的灵魂醒来后，已经位于一个奇异的木台之上，周围则是无边无际的巨大的树海，每棵树都比她曾见过的高百倍千倍，她发现自己没有了身体，而只是一点微弱红色的火焰，她稍微控制自己移动了一下，居然飞了起来，向下看去时她才发现，那不是什么木台，而是一个巨大木钗的顶端，这时她意识到，并不是东西变大了，而是自己变小了。她想起之前红叶教给她的口诀，凭着异于常人的记忆力，把整段口诀在脑中过了一遍，然后飞回那木钗之上，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段口诀，并努力地感受着木钗中的灵气。

这个世界中没有黑夜，也完全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失，只有无边的树木，唯一的声音就是风吹过树木时发出的沙沙声。在个环境里，红霞不知疲倦的不停地重复着口诀，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她才能再见到扇宝。渐渐地，不知外面过了多久，是一年还是千年，红叶对她说过，自己从人变成物灵，不仅是失去轮回的权力，而且这个过程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她内心中其实也有害怕，怕自己做不到，怕自己修炼成功出去以后已经太晚，更怕听说那个最可怕的结局。但是这些恐惧没有让她停滞不前，她不想再放弃思考放弃一切，既然选择了就要走下去，她凝聚精神，继续着这仿佛永远结束不了的修炼。

渐渐地，念诵口诀变成了一种仿佛习惯的东西，似乎停止反而会难受。而且，她的思考也不会因为念诵而被打断，她不断地回顾着自己的一生，回想着扇宝、冉老、以及她所爱的一切。那些美好的东西给了她很大的鼓舞。

突然她灵机一动想到，如果我再利用这个精力和时间也来念诵口诀的话，会不会更快一点呢？她尝试了一下，起初很难，因为念的是同一段东西，会导致两边相互影响，但是她不停地尝试着，不知试了几千遍，终于，她做到了。

在这看不到时间的空间中，这点红光正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亮了少许。

此后，她开始不停地加码，同时念诵两遍适应了，她就尝试四遍，同时念诵四遍适应了，她就尝试八遍，每一次的加码都比前一次难上千倍，失败也多上千倍，但她一刻都未曾放弃。

终于，在她能同时念诵三十二遍口诀时，她感受到了一股气息。

这股气息来自那木钗，只不过很微弱，她没有停止念诵，而是向着木钗上的云形雕刻飞去。

说起来，这木钗是扇宝第一次学会木系法术时为她雕刻的。从那以后她每天都只用这跟木钗来盘头，任何金钗银簪在她心中都不如这木钗宝贵。

终于，她来到了木钗的核心，那里，是一点孤零零的碧绿气息，很小，却又很亮。她突然明白了，这就是木钗的魂。

她尝试与其沟通，但是她发现，那魂似乎并没有可以交流的意识存在，但是，冥冥中她却感觉，那魂似乎在示意她过去。

她慢慢地移动过去，那魂也在忽明忽暗地呼应着她。

突然，那绿光向着红霞那红色的魂火飞了过来，红霞躲闪不及，正被绿光击中。

红色的魂火突然像真正的火一样燃烧起来，红霞感觉自己的存在仿佛被分成了数块，她有些害怕自己就这样消失，但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突然，一个陌生的意识出现在她的意识中，那意识没有表达任何言语，只让她看到了一张脸。

是扇宝微笑的脸。

红霞想了一下才记起，那是她从扇宝手里接过木钗时露出的笑容。

毕竟，这视角有点奇怪，仿佛是从比双眼更高的视角看见的微笑。

她猛然察觉……当时的自己，是把木钗举过了自己的头顶。难道说……

但此时，那碧绿的魂，已经消失不见了。

红霞的魂火静静地飘荡在木钗的核心部分。

“原来只有灵魂的话，是流不出眼泪的啊。”

红霞这样想到。

但她只能继续向前，燃烧着向前。

 

小龙看着冉小姐犹如幽兰浸露的双眼，心里一痛，他走过去拉住冉小姐的手，小声说道：“师姐，别哭，有小龙在这，有什么难受的事说出来，小龙帮你。”

冉小姐从回忆中抽身，擦擦眼泪低头看着小龙，见他抬起头，一双金眸坚定地看着自己。

她这才彻底收回心神：“没事儿，师姐只是开心。”

小龙默默地点点头，但是仍没有松开手，他感觉到师姐应该不光是在开心，刚才，他从师姐的那双泪眼中看到了寂寞，而这种寂寞他也很熟悉。现在他只想陪在师姐的身边，希望能让她好受一点。

冉小姐似乎也察觉到了，她也轻轻握住了小龙的手，小小的手，让她不禁又想起了扇宝。每一次，她遇到挫折，都是她拉着自己的手，把自己拯救出来的。

这时，一旁的红叶突然发话了：“对了。虽然咱们百年前就有师徒之谊，但我却没送你一件法宝，现在就让我补上吧。”红叶一伸手，那木盒突然飞到了冉小姐面前，悬在空中。

“好好保护它。”红叶轻轻地说。

冉小姐一只手接过木盒，另一只手牵着小龙，转过身，看着红叶师父的双眼，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坚定。

“谢谢师父！”

她紧紧地拥着怀里的盒子，另一只手也用力握住小龙的手。她深深地对红叶道人一躬到底。红叶带着赞许地对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