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000凯法斯凯恩系列小说--孤注一掷（节译二十）
本文节译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说《THE LAST DITCH》，仅用作个人娱乐与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权益。
第二十章
“我想在外面卧冰踏雪的士兵们可能不会同意这一说法，”我说道。“无疑他们会认为自己才是我们的第一道防线吧？”
克洛希德刚刚发表了一次影像演讲，这些话实际上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仍躲在温暖舒适的普利玛戴尔文的平民们，他们与在冰冻荒野上为自己性命而战的那些男女士兵们一样都处在前线位置。而即便是经常在演讲中使用一些夸张说法的我也认为这样的措辞有少许的思虑不周。总督透过指挥中心里的全息投影看着我，尽管她的模样被投影弄得有些暗淡，但我还是发现她脸上现出了好奇的神情。
“我明白你的意思。”她说道。“我并不是想要贬低士兵们在外面对抗泰伦的英勇表现。但你和我一样心知肚明，虫子们对这座城市发动攻击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我们都望了一眼投影，那上面一连串的敌情图标就像是在我们共同的“脖子”上系了一条越收越紧的套索。“保持爬行者车队路线畅通的难度越来越大，撤离路线被彻底切断前，听从我们的说服愿意离开的平民越多越好。而少量的危言耸听应该有助于让更多的人选择撤离。”
“另外，我认为这番话说得很有道理。”卡斯廷的这句话很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们迟早都会看到一群扈从或是基因盗取者鬼鬼祟祟地穿过我们的防线，出现这种状况时，我们需要周围的每一双眼睛为我们通风报信。”
“也许这种情况会反复发生很多次。”我边说边转向了克洛希德。“如果我们在不久后失去了爬行者撤离路线，那就要尽快开展适当的撤离工作。我能理解你心中的不情愿，但是……”
“不，”她冷冷地回应道。“我认为你不理解。可能对你们而言，这只是个抽象的策略问题，但对我来说，这可是数百万人的身家性命，她们信任帝皇，信任我这个陛下的官方代表。放弃首都就像是背弃了帝国所代表的一切。”
“恕我直言，总督阁下。”福里斯的插话同样出乎我的意料。“少了数百万平民阻塞我们的火力通道，同时也不会让他们成群结队地被泰伦吞食之后批量产出天知道有多少的虫子援军，我们才能更为有效地守住帝国所代表的一切。目前拜尔雷恩斯的局势基本稳定，趁我们手头还有可用的军力，我们应当立即疏散这座城市。”
“说得好，政委。”我很高兴让其他人出头触怒总督。（根据我的经验，这样的后果非常可怕，特别是如果事实证明总督是杂种基因盗取者，或是个语无伦次且带着恶魔亲随的疯子，就像是过去发生的那两次令人难忘的事件一样，当事人的处境会变得极为糟糕。）
克洛希德望着布蕾卡和行星防卫部队的代表们，无疑是希望从那里找到一些对她的支持，但事实未能让她如愿，她们全都看着福里斯，显然完全赞同那女人的观点。
卡斯廷轻咳了几声。“如果你觉得没法下达这个命令，”她说道。“也许现在正适于让这一地区接受陛下武装部队的直接保护了。”
克洛希德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怀疑，她直视着卡斯廷，质问道。“你是在用政变威胁我吗？”
“绝没有这个意思。”我搬出了自己最外交范儿的那副嘴脸。考虑到多年来我为此进行的练习，这一手的效果很不错。“卡斯廷上校只是指出了一个事实，如果爆发了紧急状况，且行星当局未能及时做出适当的处置，那么在场的最高级别帝国防卫军军官有权宣布施行戒严。”我把这段措辞适当地改造了一番，让其听起来像是我在引用条例一般，不过相关规定上的实际措辞要更加繁琐，而且我实在回忆不出那许多的细枝末节。“严格来说，这要获得在场政委会最高级别成员的批准。”【注：由于政委会并不像帝国防卫军那样有着严明的等级体系，下属成员的资历完全取决于服役年限以及获得嘉奖的次数。大约是上个世纪，开始流行将服役时间最长，获得嘉奖最多的老政委称呼为政委勋爵（或是政委女勋爵），尽管凯恩绝对有资格接受这样的敬称，但他十分蔑视这样的做法，并且始终拒绝旁人以这样的形式称呼自己。】我随后又补充道。在我看来，这一必要条件大概是为了控制那些想要转行担任行星总督的防卫军军官。“但由于努斯库阿姆弗恩杜门提布斯上最高级别的政委是我，我又完全信任上校的判断，所以我们无需讨论即可施行戒严。”
“但她不是这里最高级别的帝国防卫军军官，”克洛希德反击道，她此刻的样子就像是一位出人意料将死对手的弑君棋玩家。“布蕾卡上校与她的级别相同。”
“尽管如此，但卡斯廷上校比她多了几年的服役资历，这使她在等级序列中的顺位更加靠前。”我指出道。“而且她的手里还有枪。这两点使得她能够在认为有必要的时候，同时在我完全同意的前提下，即刻宣布施行戒严。”
卡斯廷与我目光相交，以几不可察的幅度微微点了点头，对我的支持表示感谢。“那么我们全都同意有必要立即进行疏散工作了吗？”她问道。
“是的。”经过短暂的停顿，克洛希德从牙缝里强挤出了她的回答。
“那么我得说当局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置得当，”卡斯廷显然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至少暂时是这样。”
……
“我不确定眼下是和总督作对的好时候。”听我们转述完会议上发生的事情后，布洛克劳评论道。地面上漫天飞舞的大雪兀自让他的面色泛红。少校一直在外面指导构筑城市外围的环形防御工事，而他本人显然很是享受这份工作给自己带来的那趟顶风冒雪的短途旅行。“但在那种情况下，听起来你们也没有太多的选择。”
“恐怕就是你说的那样，”我说道。“我们最不需要的就是……你以前是怎么说的来着？”
“‘三百万份儿碍事的泰伦饵料。’”卡斯廷热心地提醒道。面对这个善意的打趣，布洛克劳咧嘴笑了笑。
“就是这个。”我说道。“等总督琢磨清楚目前的局势，我能肯定她是不会怀恨在心的。”
“但愿不会。”卡斯廷说道。这时尤根来到她的身边，递给她一杯热气腾腾的坦拿茶，上校被吓得向后缩了下身子。“在这个阶段被迫转移指挥所实在让人难受。”她环视我的办公室，特别注意了下我搬进来时就发现的那些华丽的客厅家具，我一来便立即把它们推到墙边为自己的办公桌腾出位置。我们初来时接受总督的款待比较便利，可要是我们跟她发生争执，那可能会成为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布洛克劳感激地接过了自己那杯坦拿茶，用杯子温暖着双手，小口嘬饮着那芳香的液体。“我认为那倒不是什么问题，”他说道。“如果她还是转不过弯来，那就索性宣布施行戒严，让凯法斯再威胁要枪毙她。”
“我可没做过那种事，”我接受了他这个必然会摊派到自己头上的玩笑。【注：凯恩的回忆录中与597团一起服役的部分曾多次像这样清楚地表明他与该团的高级军官们保持着不同寻常的亲密关系。鲜有政委打算与共事的军官相互交换些善意的玩笑并且乐在其中。】“我只不过是指出了雷吉娜当时还携带着配枪。”
“她本就容易忽视这一点。”卡斯廷冷冷地说道。“无论如何，我们已经亮明了态度。疏散的命令也已下达。”她说这话时原本紧张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必须承认我自己也抱有同感。将普利玛戴尔文置于戒严令的管制之下的举动将会给我们带来数不清的管理问题，这反过来也会妨碍我们处理泰伦这个大麻烦，届时拉开那些碍事的平民所消耗的精力恐怕不次于直接对付虫子。
“长官，没有别的吩咐吗？”尤根将一起带来的托盘中的最后一杯坦拿茶递给我之后，开口问道。
我考虑了一下，点了点头。“没有了。”我说道。我们之所以会选择在我的办公室里召开会议，主要是因为我们几乎可以断定当尤根返回到他在接待室里的岗位上时，没人会闯进来打扰我们。面对尤根惯常的礼貌搪塞与近乎致命的消化道胀气，怕是最为迫切的来访者也会望而却步。
“最大的问题是，陆路不再适合爬行者通过之前我们能撤出多少平民。”卡斯廷说道。“一旦只剩下空运一条路，那我们可真就完蛋了。”
布洛克劳和我都点了点头。努斯库阿姆人拥有的飞机少得可怜，根本不足以转移这么多人，何况地表以上恶劣的天气让它们有一半的时间无法执行飞行任务。【注：尽管这个说法有些夸张，但正如我们之前提到过的那样，努斯库阿姆弗恩杜门提布斯远不具备理想的飞行条件，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让飞机升空。】
“我们需要征用一切能够得到的东西，”我说道。“不单是客运车辆，货运爬行者也要征用。”我回想起了我们之前从农业洞穴返回的那趟失败的旅行，当时各式各样的脏话接连不断地持续了整整一路。“乘坐那玩意儿的感觉不会很舒服，但总好过沦为虫子们的口粮。”
“我们也需要为车队提供保护。”布洛克劳指出道。“它们本身实在太过脆弱了，一旦虫子们察觉有大量的人员正在穿越冰原，它们就会像灵族掠夺者一样向车队发动攻击。”
“我知道。”看起来卡斯廷对此很是头疼。“我们可以派几个班乘坐奇美拉沿途护送，但实际情况下很不利于他们执行护卫任务，一个不留神，爬行者就会跑到他们前面去。”
“哨兵也许更合适，”我建议道。“它们的速度和敏捷足以让整个车队保持紧密队形，而且如果虫子决定和我们玩硬的，哨兵们的火力也足以干掉那些大型生物。”
“如果我们手中有足够的哨兵，它们可能是很合适完成这项任务。”卡斯廷表示同意。“但我们至少需要派出两个中队的哨兵才能保护好一支车队，更别说会剩下什么富余的哨兵了。”
“我会去联系一下行星防卫部队。”布洛克劳许诺道。“为了对兽人实施打了就跑的突袭作战，他们弄到了大量的哨兵。努斯库阿姆团也有一个哨兵小队，不过谁也说不准他们目前还剩下多少兵力。”
我还没来得及对此做出合适的回应，就听到尤根所在的接待室方向响起了讲话声。不过，确切地说，我能分辨出那肯定是一个女性的声音，我的副官无疑是搬出了他用来对付大多数想要强行通过的来访者的那一套沉着淡定的方式应付来人。之前他那顽固不化的礼貌性阻碍让将军们暴跳如雷。但此时这位特殊的来访者显然在坚决程度上比之先前那些家伙要更胜一筹。伴随着“哼，他会见我的！”这么一句响亮的宣言，我办公室的门板在合叶上打了几下哆嗦，为我们现出了那道意料之中的身影——一个身穿政委大衣的年轻女人。
“福里斯政委，”我决定要摆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来对付这家伙。“真是没想到你这位贵客会来我这儿。尤根，你能为政委倒杯坦拿茶吗？”
“当然可以，长官。”我那在门口徘徊的副官在发现问题已经转交给别人之后，明显松了口气，不过当福里斯大步走进房间时，他还是从背后瞪了几眼那个对此毫无察觉的女人。尤根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对不起，长官，她是硬闯进来的。除了开枪之外，我拦不住她。”从他再次看向那女人时脸上的表情判断，我的副官显然认为这一选项颇具吸引力。
“这事不怪你。”我向他保证道。“我怀疑帝皇本人都拖不住她。”
“也许是这么回事。”他表示同意，恼怒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然后就转身离开去为我们的这位不速之客找寻茶点了。
“你们得看看这个。”福里斯开门见山地将一块数据板扔在了我的办公桌上。卡斯廷拿起数据板，点亮了屏幕，布洛克劳和我凑了过去，想要看清上面显示的内容。“大约十分钟前，所有的电视台都在播放这玩意儿。”
屏幕上出现了克洛希德的那张脸，她正在发表演讲的过程之中。我疑惑不解地望了一眼福里斯。“我们不应该从头看起吗？”
年轻的政委摇了摇头。“之前的部分只不过是些常见的陈词滥调。下面这段才是重头戏。”
“因此，”屏幕上的克洛希德一本正经地讲道。“我怀着沉重的心情，决定将这一伟大而又庄严的事业所赋予我的职责转托给那些更有能力肩负起它们的人。作为帝国美德的一名忠诚的守护者，凯恩政委声名远扬，他提出的建议不容忽视，无论那有多么违背我自身的意愿……因此疏散工作将会在行星防卫部队的管辖下继续进行，我力劝所有忠于帝国的公民们要全力配合我们英勇的守护者。”
“等等，等等，听得他妈让人作呕。”福里斯关掉了演讲录像。我还是头一次见她这般气急败坏，使用如此粗俗的措辞。
“她摆了我们一道，”此时我的情绪在气恼与开心之间摇摆不定。“如果她自行宣布实施戒严的话，雷吉娜就没法再宣布同一项命令了。”
“不同之处在于，她管着行星防卫部队。”【注：和大多数世界一样，努斯库阿姆弗恩杜门提布斯的行星总督同时也是行星以及太空防卫部队的总司令，至少名义上是这样没错。不过只有那些高度军事化的世界，比如卡迪亚或是格尔福斯艾吉的总督才会倾向于日复一日积极参与军队的管理工作。】福里斯指出道。“总督现在尽可以不与我们合作，随心所欲地妨碍疏散工作，而我们对此束手无策。”
“我们也许不需要插手这件事，”我说道。“上过前线的行星防卫部队知道泰伦能给我们造成多大的威胁。我猜，不管总督愿意与否，他们都会竭尽全力做好这项工作。”
“这就引出了另一个问题——他们的‘竭尽全力’能否达到形势的要求。”布洛克劳的话和往常一样直截了当。“那会是一场后勤方面的噩梦，而他们又不具备防卫军这样的才干水平，不是吗？”
“我们可以为他们提供支援。”卡斯廷若有所思地说道。“苏拉能够让他们达到合格的标准，但如果泰伦发动攻击，我们需要她到前线与敌人作战，而不是待在后方翻来覆去地摆弄数据板。”
“这听起来倒像是政委的工作。”我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一旁的福里斯。
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开始冷静地琢磨这其中的含义。“你说得对。”她此刻的情绪较之进门时已大为好转。这女人甚至毫不畏惧地接过了面色有些阴沉的尤根递去的那杯坦拿茶。“有你在背后监督，他们应该不会把事情弄得太过糟糕。”
“我？”我惊讶地说道。“我认为论及与努斯库阿姆人一同服役的经历，你才是那个显而易见的人选。”而且更重要的是，那样一来，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忙得焦头烂额的她不会跑出来碍我的事。
“但你是帝国英雄。”卡斯廷指出道，她没能完全掩饰住自己对此流露出的那份愉悦。“你来负责这项工作远比一个民众们从未听说过的政委更能让他们放心。而这意味着他们会更加倾向于乖乖听从军方的指示。”
“说得很有道理。”我考虑了一下，表示同意。我那膨胀的名声显然先我本人一步到达了这里，我所到之处几乎都是这样，【注：尽管凯恩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达摩克里斯湾以其附近地区，但他偶尔也会去到一些更远的地方。举例来说，一些证据表明他在与597团一同服役的那段岁月的末尾曾经到访过瓦尔哈拉，而且凯恩在一些场合提及他曾踏上过神圣泰拉，不过很难想象是什么样的情况促使他完成了这次长途旅行。然而构成他回忆录的绝大部分数据文件还仍停留在几乎最为粗略的检视阶段，因此它们很有可能会让我们更加了解这一话题。】特别是我在这颗星球第一次对抗兽人的战役中所扮演的角色已是深入人心，这意味着在与本地人打交道这一方面，我不用耗费多大的精力就能将其转化为自己的优势。更不用说，在我忙着把这些人尽可能地塞进爬行者期间，不会有人强行让我去领导一次针对泰伦的“不成功则成仁”的决死冲锋。
“那么你会接下这份工作吗？”福里斯问道，她没有完全掩饰自己真实的心理状态，显然她急于将这块烫手山芋丢给一个像我这样“迟钝的老古董”，这样她就能趁机跑去大显身手，将整个星系从虫巢意志的魔掌中拯救出来。我短暂地回想了一会儿，想知道自己是否也经历过类似的年少冲动，随后我确定自己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考虑到麻烦总是不顾一切地伴随在我的身边，这还当真很有些讽刺的味道。
“我认为自己还是接下这份工作为好。”我努力装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模样。“总须有人来完成这项工作，而且就像你说的那样，似乎民众对我还有那么一些印象。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不妨可以利用这一点。”
“那么我们也同意。”卡斯廷说道。“凯法斯负责驱赶那些无产者，而我们其他人则专心作战。”
“祝你们好运。”我平静地欣赏着卡斯廷随口使用我的名字时，福里斯脸上闪过的惊愕的表情。“愿帝皇与你们同往。”
“也愿帝皇与你同往。”福里斯不假思索地回应道，那样子便仿佛她整个人此时仍还待在忠嗣学院的礼拜堂里。彼时彼刻我把这当作随口说出的一句玩笑，但回首往事，那时候的我委实需要黄金王座所能够给予的一切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