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战锤高崔克与菲利克斯系列恶魔屠夫第十八章翻译
第十八章：火须
原作者：William King
译者：伯格曼啤酒馆
菲利克斯十分谨慎地走入门廊，眼前的走道与外面的废墟大同小异，除了荧光石依旧能够正常照明，以及空气闻起来稍微清新一些。后头的矮人部队迅速地进入门道，关上了暗门，菲利克斯可以看出这群矮人关门之后松了口气。高崔克，斯诺里以及瓦列克则显得更加兴奋了，他不知道其为何，也许是因为三人离这趟旅程的目标更加接近了，菲利克斯自己并不感到兴奋，经历了地下长廊中如此艰辛的长途跋涉之后，他只想找个地方歇息。
经过走道，紧接着的又是错综复杂，如迷宫一般的走廊。哈格里姆时不时停下来在某个墙壁上按下机关，他未作解释，按下之后便继续行进。
菲利克斯转过头看着瓦列克，希望这位年轻的矮人能告诉他原因。
“陷阱，机关，很有可能是某种防御机制，”矮人小声说道，周围的矮人守卫投来了恶狠狠地目光。
众人一路上遇见了数十个哨兵站台，哨所中的守卫看着从外面进来的陌生人，都几乎投来了惊讶的目光。最终，一行人来到一座十分巨大的长廊大厅，里面住着矮人。大厅中有许多出口，大厅的远处，一座水井坐落于地上。穹顶很低矮，毫无之前所见的那种华丽与高耸，一堆矮壮的石柱支撑着顶板，柱子上刻着奇怪的符文，仅是看着这些符文就让菲利克斯眼睛疼痛。
“是隐匿符文【runes of concealment】在起作用。”瓦列克说，“难怪这个地方能隐蔽这么久。”
“那是啥？”
“这些符文能让魔法侦测手段失效，就如同我们进来时候的暗门一样，一般人看不见这入口，因此，除了矮人之外，没人可以找到这里来。”
大厅之中，一些戴着兜帽，头巾的矮人女性在做着家务，矮人祭祀们正来来回回地踱步于人群之中，说着安慰之语，念着祝福之词。这里有不少矮人战士，但他们之中，相当大一部分是伤残之人，一些手上装着铁钩，另一些的下肢则被木腿所替代，笨拙地行走着。有的人面部缠着绷带，双目已经失明。菲利克斯从未见过如此多的伤残者聚集在一起，就连阿尔道夫街上的流浪乞丐也没有如此惨状，这些战士必然是经历了无数战斗，终究铩羽而归。而人群之中，没有任何矮人孩童的迹象。
“人数少得可怜。”瓦列克说，“这儿曾经是一座伟大的城市。”
“欢迎来到，圣井大厅【Hall of the Well】，请在这儿等等，”哈格里姆说，“我去请示国王。”
矮人队长走过一处巨大的拱门，消失在大厅之中。许多在工作的矮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直直地盯着四人，少数几个残疾之人走近来，其中一人伸出手，摸着菲利克斯。
“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光顾这里的人类。”他嘶哑地说。
“荣幸之至。”
“哈！你可能活不久了。”那位残疾的战士说完，转头就走了。剩余的人群逐渐靠了过来，一位戴头巾的矮人女性以矮人语问了几句，瓦列克一一回答，人群发出了阵阵喘息，一位女性哭着流下眼泪。
“他们问我们来自何方。”瓦列克看着菲利克斯。“我告诉他们我们来自荒原之外，来自群山王国。”
“我不相信你。”一位灰须矮人说着，转身离去，眼中似乎泛着泪花。四人等待之时，人群依旧向他们围拢，久久不散，直到哈格里姆带着一队全身盔甲，手持符文武器的战士走来，符文上发出了神秘的光，菲利克斯以自己的经验来看，毫无疑问这些是十分强大的魔法武器，
而这群长须战士，是自卡拉格·督姆以来，菲利克斯见过的装备最为精良的矮人战士，整齐如一的阵列与步伐，能让阿尔道夫的帝国卫队相形见绌；矮人战士的盔甲闪耀着光芒，行进之中，处处透着荣耀与纪律。
“请诸位觐见国王，你们的命运将在国王的殿堂之上予以定夺。”
“终于要见到传奇一般的桑格里姆·火须了吗？”瓦列克窃窃私语，“咱们竟然能有此殊荣。”
高崔克不屑地笑了。
“我从未见过这么多符文武器。”瓦列克对菲利克斯念叨，“这里的每一位战士都带着一把。”
“我们是从死者身上回收的。”哈格里姆冷漠地说，“有太多死去的英烈了。”
桑格里姆国王的殿堂十分宏伟而宽阔，数座高耸的矮人先王雕像背倚墙壁，如哨兵一般永恒守望此地。殿堂内有更多全副武装的矮人战士，一动不动地站着。四人被国王的近卫队包围，他们手不离武器，以防这几个陌生人图谋不轨。
一座高于地面的地台位于殿堂的末端，地台之上是王座，上面坐着一位威严而硕大的矮人，他身着长袍与重甲。在其两侧各站着一位祭祀，一位是女性瓦拉雅祭祀，菲利克斯认出了她手上的神圣之书，另一位也穿着盔甲，拿着一柄斧，菲利克斯觉得应该是一位格里姆尼尔，即矮人战神的祭祀。
当众人靠近地台时，国王的身形更加清晰，他十分苍老，与伯列克相仿，但却没有衰弱的痕迹，如同一棵沧桑的橡树，枝叶多节，依旧强壮。双臂之上，虽表皮有点耷拉，但硕大的肌肉依旧结实，肩膀甚至比斯诺里还要宽大。矮人国王的头发长而深红，中间夹杂着几缕白发。胡须几乎垂到地面，也是掺杂着银丝。他的双眸炯炯有神，似乎能洞悉一切，菲利克斯看得出，这位矮人国王，即便十分古老，他的意识和思维依旧敏锐矫健。
国王膝盖旁的武器引起了菲利克斯的注意，那是一柄巨大的战锤，握柄较短，各种符文刻在了战锤之上，符文有着神奇的作用，同样让人难以直视，他知道这应该就是那把强大的武器——传奇的【命运之锤】，他们一路过来也是为了寻找这把武器。
近卫们相隔开来，留出一条通往王座的道，四人走上前。瓦列克单膝跪地，右手作出精致的礼节手势，高崔克和斯诺里却傲慢地躺在一旁，毫不在意。菲利克斯则谨慎地深鞠一躬，然后学瓦列克一样，跪在地上。
“你们两位的确是屠夫，行为举止如此猖狂。”国王说，他的声音浑厚深沉，但又充满了活力，他大笑起来，响彻殿堂。“你们说的那些故事，我几乎要相信了。”
“没人能说我是个骗子然后活下来的。”高崔克的语气中带着威胁，近卫们拿起了武器。
国王扬了扬眉毛，“在殿堂之上对我出言不逊之人亦是如此，如果你真如你所说的那样，那么请原谅我，屠夫，你要知道，这里遍布着混沌，怀疑是明智之举。”
“确实，我能理解。”高崔克承认。
“你说过，你们一行人来自要塞之外，我更愿意听你亲自讲述，然后再做决定。”
“不止这些。”瓦列克突然开口，“我乃与卡拉格·督姆的矮人有着血亲联系，我父亲是瓦里格，我叔叔是伯列克，他们二人都是您派遣出去寻求救援的。”
国王冷笑一声，“如果你说的都属实，那么伯列克花的时间实在太久，而且仅仅你们几人，何来救援？也罢，你继续说。”
国王聚精会神地听着瓦列克的讲述，时不时打断并询问高崔克。瓦列克的讲述十分清晰到位，菲利克斯惊叹他的记忆力，他还注意到，正当讲述之时，瓦拉雅祭祀的目光从未离开他们，这让他记起，作为祭司，她应能对言语进行鉴别，识别谎言。待发言完毕，国王转向祭司，
“请。”他说，
“他们说的都是真话。”祭司回答，厅堂之中的战士们不由得发出惊叹和喘息。国王抬手，挠了挠精致的胡须，他打量着众人，然后笑着询问，
“请告诉我，屠夫，你是怎么获得这柄斧子的。”
高崔克冷漠地回答，“它原先的主人已经死去，所以我拾取了它。怎么，这斧子是你的吗？”
“这柄斧子原先的主人，是我的儿子，莫瑞凯【Morekai】，他试图穿越混沌荒原，寻找同族。”
“他牺牲了，桑格里姆，他死在了荒原边界上的一处洞穴中，周围是二十只野兽人的尸体。”
“没有其他矮人尸体，就他一个，我以古老的仪式埋葬了他，而当时我正需要一把武器，所以我拿走了斧子，如果这武器属于你们家族，那我可以还给你。”
老国王看着斧子，眼神里带着悲伤。再次开口时，声音仿佛又老了数十年。“他孤身一人死在了外面。”
“他是个英雄。”高崔克说，“他以敌人的尸骨，为自己进入先祖殿堂铺了路。”
桑格里姆国王再次抬头，这次他笑了，笑容中带着感激。“你留着斧子吧，屠夫，这件武器并不属于任何人，它有着自己的末日，并能影响持有者的命运，既然现在它为你所用，那必定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如你所愿。”高崔克回答。
“你们所讲述的故事足以让我思考很久了，去吧，去歇息吧，我们之后再谈。”桑格里姆国王略显疲态。
“为这四位准备上好的房间，以及，拿出我们最好的菜肴来招待他们。”国王下令。
菲利克斯察觉出国王的语气中带着一种酸苦的自嘲。
菲利克斯看着盘中的鱼，满是疑惑。这条鱼硕大，烹饪也十分到位，但他依旧觉得有些不对劲，仔细端详片刻之后，他才发现，这鱼没有眼睛。鱼肉香味四溢，其他人都在享用，可菲利克斯却不断地想起自从进入混沌荒原以来所看到的事物——变异怪物，野兽人以及被告知的关于次元石尘埃的影响。他可不想吃变异的鱼肉，并且很清楚吃了的下场是什么。
他认为，若吃下变异的食物，就很有可能会被传染，使得自己也发生变异，据传闻，最可怕的变异生物就是常年以其他变异动物为食。而菲利克斯可不想亲自尝试变异的传播途径。
“这是盲鱼【Blindfish】，人崽子，”高崔克就坐在对面。菲利克斯才意识到，屠夫早已摸透自己的表情。“这种生物本就如此。矮人一族在黑暗混沌来临之前就已经将其当做食物了，你大可放心吃。”
“可不仅是食物，而是一道佳肴。”瓦列克补充道，“矮人要塞之中，矮人们也会在地下水池里饲养这种鱼，我们会拿菌类以及昆虫来喂盲鱼。”
这番科普没能让菲利克斯胃口大开，瓦列克也没察觉，于是继续说着，“它们生活于暗河中，常年不见光，一些学者认为这也是为什么不长眼睛的原因之一，因为盲鱼根本不需要。来吧，尝尝。”
菲利克斯切下一块，用叉子叉起，仔细看着，鱼肉又白又嫩，他试着咀嚼，确实很美味。
“寥寥无几的食物种类，也会厌烦。”哈格里姆坐在一旁。“我们以菌类，昆虫以及盲鱼为食，有段时间我真的很想吃到其他食物。”
菲利克斯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条牛肉干，哈格里姆同样警觉起来，“试试。”菲利克斯说。
哈格里姆开始咀嚼，然后吞咽，“奇特的味道。”他缓慢说着。
斯诺里笑着，“现在是不是觉得盲鱼的味道不会那么单调了？来，喝点这个。”斯诺里将一瓶基斯里夫伏特加递给哈格里姆，后者直饮下肚，接着，有那么一会儿，他看上去好似要咳出来，但还是忍住了，并砸了咂嘴，又喝了几大口。“好多了。”
菲利克斯将自己包里的东西全拿了出来，面包，干奶酪以及肉干，将这些食物与盲鱼油炸的蘑菇以及盲鱼放在一起。“请便，多吃点。”
哈格里姆照做了。
一番狼吞虎咽，风卷残云，菲利克斯带的干粮就被哈格里姆吃光，他暗自庆幸哈格里姆是唯一一位愿意与自己坐在一起进餐的矮人。
菲利克斯环视着房间，屋内陈设着华美的地毯和窗帘，厚而旧，还有精美的矮人雕像，以及各类金银财宝。他意识到，这是一间皇家寝室，四人都被分配了一间。菲利克斯认为矮人们的伤亡就有这么个好处——房间几乎都空出来了。但他立即打散了这个想法，意识到自己喝醉了。
哈格里姆说，“我还是不敢相信，这里还能来客人。”从矮人脸庞上泛起红晕来看，哈格里姆也喝醉了，“太震惊了，长久以来，我一直以为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矮人，这个世界早已被混沌攻陷，我们曾多次派出信使和侦察部队去外面，但都杳无音信，在你们到来之前，一切都是那么的绝望。现在，你们说混沌已经被击退，世界还在蓬勃发展，帝国和巴托尼亚依旧立足于旧世界，英雄与史诗从未断绝。这二十年来，如此颠覆的消息听上去几乎不可能。”
“才二十年？？”菲利克斯和瓦列克几乎同时喊道。
“是啊，你们为何这样看着我？”
“自上次伟大圣战以来，已经两百余年了！”菲利克斯说。
“这怎么可能！”哈格里姆同样高呼。
“时间的流逝在混沌荒原之中十分不同。”瓦列克说。
“确实奇怪，”菲利克斯想起伯列克的话语，这里充斥着不寻常的力量。是来自混沌诸神的力量所为，又或是这里本就如此怪异？
“对于卡拉格·督姆的二十年，外界早已度过了数世纪，那时混沌就已经被击退。”瓦列克说。
“混沌是怎么被击败的？”哈格里姆问。
“【虔诚者】马格努斯召集并带领着人类与矮人联军，在位于基斯里夫的普拉格城下击败了混沌，他们最终退回了黑血隘口之外。”
“但始终没有人来救我们。”哈格里姆叹息。
菲利克斯一时不知说什么。“所有人都以为卡拉格·督姆沦陷了，最后传来的消息是混沌部落攻入并占领了要塞。”高崔克突然开口。“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混沌荒原的废土虽然向北缩减了些许，但依旧比原来更加广阔，卡拉格·督姆因此被隔绝，没人能找到回去的路。请相信我，伯列克千辛万苦地尝试过，但没能回来。”
“我相信你，高崔克，戈尼之子，因为我在要塞之上的高塔曾亲眼目睹过混沌荒原，其延伸至地平线之外，简直无边无际，我也曾与混沌相博，亦知晓他们的数量如茫茫暴雪中的雪花一般数不尽。我们很快就不再派遣信使外出，未能归来的不幸之人都被混沌抓捕并折磨至死。”
“你们是怎么存活下来的？”瓦列克冒失地询问，菲利克斯私以为有些不妥，但自己其实也想问同样的话。
哈格里姆摇着头。
“我们历经了最为痛苦的磨难。”他露出苦笑，“敌人从四面八方涌来，我们不可能正面抗击，只能智取，于是我们将敌人分散开来，然后自己隐蔽起来，在必要时刻才反击。”
“啥意思？”高崔克追问。
“跟斯诺里说说战斗。”斯诺里也插话。
“在最后一次围攻中，敌人的法师动用了十分可怕的咒术，破坏了城墙，我们只得继续往地底的矿洞里撤退，在撤退之时，我们不惜一切代价阻击敌人，势必让他们流更多的血。部队最终以氏族为单位分散，分别进入了先前就已经打造好的，以符文隐匿起来的避难之所。”
“就如同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菲利克斯说。
“没错，正是此处。我们撤到了地下深处，以符文隐藏起来的避难所，之后在被夺占的要塞之中与敌人周旋，突袭他们，但我们就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
“是什么？”高崔克问。
“混沌部落之间在内斗。我们设法抓捕了一个混沌俘虏，从他口中得知围攻矮人要塞的混沌大军的最高指挥官——斯卡斯洛克·铁爪【Skathlok Ironclaw】，被南方更为激烈的战争所吸引而离去，而他手下的数位酋长副官本就属于不同派系，又失去了最高领袖，于是他们纷纷拔剑相向，争夺战利品。”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瓦列克问。
哈格里姆以矮人语回答。
“是帝国历2302年。”瓦列克顾及到菲利克斯，“大约在【普拉格之围】期间。”
“如果敌人已经被内斗所分化削弱，那么你们为什么不趁此机会反攻？”高崔克质问，哈格里姆笑了，笑声中没有一点欢乐。
“因为我们的损失在那之前就已经很惨重，人数所剩无几，戈尼之子。在最后一次围攻之后，幸存者人数早已不足五千。我们还分成了五批人分别进入不同的符文隐匿之所。所以即便是斯卡斯洛克带走了大部队前往南方，他们留下来的人数依旧是我们总人数的十倍之多，纵使他们现在还在内斗，只要我们胆敢组织大反攻，他们就会再次联合起来对付我们。因此，我们只组织小股突袭队，不断蚕食敌人。但后来发现，这也不是什么良策。”
“为何？”菲利克斯问。
“因为他们每有一人倒下，立马就有另一人补上；每摧毁一支混沌战帮，又会有两支战帮从混沌荒原上袭来。而我们如果损失一位战士，则根本没有补充的可能。即便每一位英勇顽强的矮人能以一敌二十，也无济于事。”
“我能理解。”菲利克斯说。“混沌荒原之上，黑暗信徒如牛毛一般数不尽，而这里作为一座要塞，能为他们提供一方水土和庇护所。”
哈格里姆悲伤地摇了摇头，“你并不完全了解他们。菲利克斯·耶格尔。他们之所以围攻要塞，是因为这里的宝藏和矮人武器，绝大多数的黑铁资源被他们掠夺，用来制造那邪恶的武器和盔甲。他们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都知道这里有架可打，有人可杀，尤其是同类之间的争斗，更能够吸引他们所崇拜的疯狂邪神。因此，这座要塞之中，早已变成了混沌之间互相残杀的试炼之所，成了他们脚下通往神选之路的铺石。”
菲利克斯觉得这番话确实有道理。他时常会思考混沌战士都是从哪来弄来的武器。自打进入混沌荒原以来，他就没看到过一座铸造工厂，没见过任何打造武器的痕迹。但显然混沌战士拿着各式武器，他原本假设可能是人类之中的叛徒铁匠所为，亦或者是魔法的杰作，而现在又有了另一种可能性——卡拉格·督姆之中，矮人打造了许多武器，挖掘了大量矿石。如果传言不假，那么这里产出的铁矿要比整个帝国都要多。
“你猜的没错，菲利克斯。我们试图摧毁所有无法携带的锻造炉，铸造厂工具以及铁砧，但时间实在不够，一些铸造工具落入了敌人之手，一些已经被摧毁的工具则被他们用难以言喻的魔法修复。现在，矿洞之中充斥着不间断工作的野兽人和变异人奴隶，被混沌术士们监督着，为他们打造武器。”
“如果这里能被重新夺回，那么对混沌势力将会是一个沉重打击，相当于断绝了他们的武器供给。”菲利克斯兴奋地说，显然，酒的后劲很大。
“也许吧。”哈格里姆说。“但我觉得，敌人势必已经在其他地方建立了武器铸造厂。而目前卡拉格·督姆估计已经被采掘一空，混沌之徒却依旧在此盘踞。”
“为何？”
“这里早已变了样。混沌部落依旧来此处，在这里随意称王，割据一方。要塞之中，一座座矮人城镇变成了献祭之地，变成了混沌之所。各方邪神的势力都汇聚于此，向外贸易，交换矿石，武器以及盔甲，以剑刃换取奴隶，以箭矢换取恶心的食物，以盔甲换取魔法装备。
“不是还有其他矮人吗？你们是其中一处，那还有四处符文隐蔽地呢？”瓦列克说。
“都被摧毁了。”哈格里姆说，“这些年来，他们接连被剿灭。绝大多数没能逃出来，被恐虐猎犬猎杀殆尽，而少数的逃难者，若未被追踪，则逃到了这里，若已经被【恐惧生物】的猎手追上，那么他们情愿慷慨赴死，也不愿因为自己而暴露最后一处矮人净土。”
“【恐惧生物】是什么？”菲利克斯问。
“啊，最好不要提及。”哈格里姆说，“它，将带来我们的末日。它第一次出现之时，就残酷地夺取了数百英勇矮人的性命。我们的符文大师牺牲了自己才挡住它。而现在，它已经归来，恐怕无人能与之对抗——尽管你带着那把传说中的战斧如预言般到来，高崔克·戈尼森。”
当看到俩屠夫交换着眼神时，菲利克斯心沉了下去。他知道，哈格里姆口中的怪物，引起了屠夫们的专业兴趣。哈格里姆也注意到了，但摇起了头。
“桑格里姆国王是怎么打算的？”菲利克斯赶紧转移话题。“他还会派遣信使向外界求援吗？”
“我不知，菲利克斯，最大的可能性是，咱们全都得死在这儿。”
众人沉默不语。高崔克开口，“这个【恐惧生物】，能说多点儿吗？”
“我就知道。”哈格里姆说，看着屠夫的纹身，“你想猎杀它？”
“那当然。”
“很不明智。”
“这不是理智选择的时候，而是我要追寻一场史诗般的末日。”
“也将是斯诺里的末日。”斯诺里同样开口。
“好，你俩的话像真正的屠夫。好吧，我告诉你们，它，是至邪至恶的混沌恶魔，十分强大而致命。在围攻的最后时日中，它被斯卡斯洛克所召唤而来，斯卡斯洛克对待它，那可不是主人对待自己的走狗，相反，他如同一位战士侍奉国王一般对恶魔如命是从。那恶魔从要塞西南端被攻破的大门进入，我们之中，无一人是其对手。它接连杀了十二位拿着强大符文武器的矮人英雄，在暗影大厅之中，它一路杀来，与桑格里姆国王相遇，交战仅数合，国王就处了下风，国王实在不敌这恶魔的非凡之力，十分可怕。
高崔克听着，拿起斧子，双目闪烁着狂热的光。“那它一定够强，竟然能抵挡命运之锤的攻击。”
“它几乎无人能敌，高崔克，远比三个来自红牙部落的绿皮兽人酋长还凶狠，远比范特拉荒地中的三个食人魔法师【three ogre mages of Ventragh Heath】更加危险，远比那只巨龙——格劳格尼尔【Glaugnir】还要致命，我从不夸张，国王是一位强者，他击败过的强大敌人数不胜数，但那恶魔，是我见过最为强大的东西。我甚至怀疑，即便是年轻盛年时期的国王，一位如他一样的强大战士，也难以战胜那个恶魔。”
“那它又是如何被击败的呢？”高崔克激动地舔着嘴唇，“你们是怎么在它手下存活的？”
“它并没有死，我们的至高符文大师，瓦勒克以神圣的战斧——也就是你手上这把，拼死重伤了它，斧子上的解放符文【Rune of Unbinding】随之被唤醒，如此惊天地泣鬼神的最后一击，放由世间任何的生物，都会立即死去。但那恶魔竟然承受得了，退回了山底下。这么多年来，在群山之心中，它一定在慢慢地恢复，而现在，如预言所说，它又回来了。”
“预言？”
“在它退去之时，恶魔放下话语，待其归来，便是你们末日来临之时，在那一天，它将以利爪掏出桑格里姆国王的心脏，在矮人还未死去的时候，它要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吞噬之，它要他看着末日降临。它的语气中没有半点造作，我们也深信不疑，这一天终将到来。”
“那是只恶魔，”菲利克斯轻声说，“恶魔也会撒谎。”
“没错，但那只恶魔在说话之时，非常地自满，我们知道，它将以自己的方式，在这惬意的时间之中，慢慢玩弄我们。一些人甚至认为，这才是我们得以存活的原因。瓦勒克在死之前也提及了一个预言，他告诉我们不要害怕，当最后时刻来临，战斧终会回到族人手中。许多人都对此抱着怀疑，战斧不就注定要与要塞共同失落于此？然后国王的儿子拿起了战斧，最后到了你手中。恶魔归来的数十日之后，你就带着这把斧子出现在我们眼前。”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斧子。“你现在知道为何国王会如此不安了吧。”
“瓦勒克是如何唤起这斧子上的解放符文的？”高崔克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瓦勒克是一位符文铁匠，他很博学。唯一清楚的是，他在对抗恶魔的时候，召唤了符文的力量，但这股力量释放出来之时，几乎耗尽了他的生命。你手上的斧子十分古老而强大，在上古时期，这把斧子就由一代又一代的符文铁匠相传下来，其历史和来历也是历代口口相传。但如今瓦勒克死去，斧子的秘密失传了，他的儿子以及学徒们都在战斗中先于他死去。国王的儿子，莫瑞凯，从瓦勒克烧焦的遗体上拿走了这把斧子，企图独自跨越荒原。”
“那如果解放符文不能再一次被激活的话，那岂不是无法杀死恶魔？”菲利克斯问。
“谁知道呢，这件武器，即便不使用上面的解放符文也一样十分强大，也许在最为强大的战士手中......”
“讲讲恶魔的样子。”高崔克打断了他。
哈格里姆向前一趴，似乎还是醉醺醺的，用双拳支着下巴，毫无乐趣地冷笑一声，随后又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看向远处，他的目光似乎在逃避某个再不愿意看见的东西。
“它体型十分巨大，比一位高大的人还要高上一倍多，背后长着一对巨大的蝙蝠双翼，展开时如雷鸣。它一手拿着一条可怕的鞭子，一手拿着一柄巨大的斧头，上面刻着邪恶可怕的符文，仅看一眼就让人眼睛烧灼。恶魔的目光永远都燃烧着无尽的野性愤怒，野兽一般的头顶长着一对恶魔之角，在其额头之上刻着血神的印记。”
正当哈格里姆在描述之时，房间里充斥着可怕的寂静与莫名的恐怖，菲利克斯已经感觉到矮人在描述的东西，而自己并不陌生。这种生物被记录在了某本古老的书籍当中，他在阅读混沌时代的时候看到过，而这种生物，确实可以称得上是恐惧的化身。
“那是一只【Blutdrengrik】。”高崔克平静地说。
“【深渊之灾】。”瓦列克紧张地扯着胡须。
“恐虐座下的嗜血狂魔【Bloodthirster，K大魔】。”菲利克斯小声说出，一股寒冷涌上自己的脊梁骨，自己刚刚说出了一个极其可怕的生物，一个来自最为恐怖的深渊之中，极其致命，残暴且无情的怪物，这种恶魔仅次于黑暗诸神，拥有非凡的毁灭力量。即便是世间最伟大的英雄，在其面前也会感到恐惧。
“走，去宰了那畜生。”斯诺里说。
“等下，再喝一杯先。”菲利克斯绞尽脑汁，想要劝阻这俩屠夫的送死计划。
菲利克斯以一种这几年来时常伴随他的眩晕感醒来，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地方，看着陌生的顶板，突感反胃恶心。过了几分钟，他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肚子和脑袋，思考着自己究竟在哪，待回过神来，菲利克斯十分后悔自己想起身在何处——一个矮人废墟深层地下，在混沌荒原的腹地之中，而自己还在宿醉中。他自嘲道，没有哪个人类会像自己一样倒霉了。他在这张豪华但十分老旧且发霉的短床上坐起身，穿上了靴子，走到走廊上，寻找能让胃好受一些的东西。一位国王近卫此时走过来，告知他现在必须立马前往国王的厅堂。
菲利克斯现在着实认为自己的命运十分糟糕，不仅被困在这不毛之地中，而且还要饿着肚子去觐见一位暴躁的老矮人国王。强忍着呻吟，他跟随近卫出发。
“我们不能离开这里。”桑格里姆·火须国王说，“你们的那个，飞船，根本载不下我们，这里可是有好几百人，而我无法决定谁去谁留，这显然不公平。”
菲利克斯承认矮人老者说的有道理，当他来到王厅之时，其他人早已被询问过意见了。显然，瓦列克建议这些人应该离开，桑格里姆国王正在反驳。
“陛下，这只是暂时的措施。”瓦列克说。“我们可以先把机组成员中部分人送回孤塔，然后就可以回来带更多的人，分批次走，这样也许可行。”
“也许吧。但你告诉过我，即使飞越混沌荒原也会存在危险。你们的飞船也可能会坠毁。”
“这当然，但是陛下，留在这里等混沌找上门来不也一样吗，迟早你们会被发现，然后就是灭亡。”瓦列克越说越激动，眼睛瞪得溜圆。
“你不懂，年轻人。我们之中有妇女和老弱病残，绝不能将他们独自留在这里，或者是让他们跟随一小队护卫上飞艇，那样太冒险了，你也清楚，外面废墟长廊之中到处都是敌人，保卫妇女和伤残者，我们必须派出足够的护卫，但就算这样，你们的飞艇还是不够空间载他们走。”
“护卫可以护送完之后返回这里，”瓦列克说，“他们都是有经验的战士，能回来的。”
“你的观点也有道理，但我绝不会将家族宝物留在这里，这里的宝物数量众多，但哪怕是一片金箔，我都不会留给那些掠夺者。”
菲利克斯此时开口了。“但是陛下，黄金与您族人的性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
每一位在场的矮人被这句话所吸引，他们看着菲利克斯，似乎在说这货是不是疯了，还是傻了。甚至没人愿意回答他的询问。菲利克斯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才认识到，自己在涉及黄金的话题中劝说矮人理智抉择是多么愚蠢的发言。
“我们能将先祖父辈的财宝搬上你的飞艇吗？”桑格里姆国王说。
“从您描述的数量上来看，我表示怀疑。”
“那你怎么能要求我们离开？”
“也许我们能够在以后制造更多的飞艇飞来运输你们的财宝和族人，”瓦列克说。
“如果你们能做到，我会给予你报酬，让我思考一下吧，你可以下去了。”
“桑格里姆·火须，”高崔克说，“我也想要一份‘报酬’。”
“你但说无妨。”
“我想要去寻找你们所说的【恐怖生物】，然后宰了它，又或者死在其斧下。”
桑格里姆国王笑了，低头考虑着屠夫的请愿。
然而，就在这时，远处响起了号角。紧接着一位矮人跑进王厅，走近国王，桑格里姆做了个手势，让信使走近些，然后听着其低语。矮人讲完话后，国王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十分严肃。
“看来你没必要去找那怪物了，高崔克·戈尼森。它现在已经主动上门，还带着一整支军队。”
这棒极了。菲利克斯想着，自己甚至还没来得及吃最后一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