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版维密:1块钱的服装,2块钱的摄影师,3块钱的模特


2022年5月,一场特殊的山村走秀,让四个在大凉山卖土特产的年轻人走进了大家的视野。视频里,四个小伙子穿着垃圾废品做成的文化裙,一本正经地捧着水果、迈着猫步,款款向镜头走来,认真搞笑的样子,被网友们戏称为“山村版维密”。
作为“川南4支花”团队的创立者,天性自由的王杰十八岁时才第一次走出了大山。他也曾遵从父母的想法,努力读书,毕业后找一份稳定工作,在城市定居,但最终还是腻烦了循规蹈矩的生活,选择遵从自己内心想法,离开城市,在大山里做起了短视频和直播。
在很多人眼里,这样的举动离经叛道,属于“水往低处流”,不过王杰却一点儿也不在意。在他眼中,生活的质量不在于物质上的追求,而这些看似不切实际的理想主义,也正是因为年轻才显得格外炙热。对他来说,失败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珍重当下。
大山中的直播
照例,直播是早上九点开始的。
两把木椅,一张方桌,两个瘦瘦高高的男孩翩翩坐在镜头前,圆圆的眼镜上挂着一抹流光,镜片好像两片汽水瓶底,宽大,厚重,不过依然遮不住山泉水一样清澈而透亮的眼神——有一点儿书卷气,还有一点儿青涩感,尤其说起话时,波光一闪一闪的,十分灵动,又略显腼腆。
“姐姐们好,欢迎姐姐们来到弟弟的直播间。”
普通话的开场白带着一点川南口音,仿佛一口咬在了甜甜的梨子上。如果不是两个人全程坐在果树下,身前摆了满满一大筐苹果及核桃,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场直播带货,而不是相声专场。
尽管没有明亮的聚光灯,也没有精心布置的舞台,室外直播间看似粗糙而简陋,不过胜在和大自然融为一体。尤其风起时,缀满果子的枝丫轻轻摇曳,像是挂满了许多铃铛,飞鸟并不罕见,偶尔还有通体乌色的公鸡,昂首挺胸淡定地走入镜头里,又淡定地走到镜头外。
遥远的天空仿佛一尘不染的蓝色天鹅绒,日光始终游荡在山脊线上,景致便如同流动的水彩画一般变幻着——起初灿烂,进而和煦,最后星辰浮现,渐渐溶解成一团黑夜。
这一场直播时长最终停留在了九个小时,不光带来了脸部肌肉的肿胀僵硬,还有喉咙上刺痛沙哑。做完收尾工作,再一看表,他们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临近子夜。汽车满载着疲惫的成员,如同一只渺小而明亮萤火虫,在夜幕中的大凉山上只影前行。车内鸦雀无声,只偶尔响起几下沉沉的鼾响,终于有人撑不过疲惫,开始与周公进行起了一场幽会。
这是“川南4支花”的普通一天。对王杰和他的哥哥弟弟们来说,来到大凉山后的几个月里,对于这样的忙碌日复一日,他们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很多人第一次知道“川南4支花”的名字,源自于快手上那一系列的“乡村走秀”。在这些由王杰精心策划、自导自演的搞笑视频里,四个男孩赤裸双脚,站在荒无人烟的山间小径,踩着节奏,依次分花拂柳,朝着镜头款款而至,忽然地一个定型、一个转身,只手托起一个苹果或者几枚核桃,潇洒地甩头一气呵成,配合着面无表情的神态,既高冷,又妖娆。
不过最吸人眼球的还是模特们那一身与众不同的“时装”——编织袋做成的复古连衣裙上印刷着大大的“尿素”二字;红绿两色的塑料苫布被做成了一件可爱的蓬蓬裙;修身的白色西装其实来自废弃报纸;还有红白蓝的尼龙袋子稍作剪裁,就变成了一件性感时尚的辣妹套装。
王杰自嘲:“1块钱的服装,2块钱的摄影师,3块钱的模特,4块钱的样品。”组合在了一起,就是他口中的“山村版维密秀”。
尽管没有正版维密天使的娉婷婀娜,粗糙的荒野秀台也颇显寒酸,这一场表演却一夜之间,意外地在快手上走红了,最热门的那条视频收获了几百万的播放量和二十几万的点赞收藏,更有网友对此评价:人在山里,心在巴黎。
在王杰眼中,这样说法其实只正确了一半儿:法兰西的巴黎太遥远,维密天使就好像缥缈无际的云端,然而自己并不向往云端,所以人在山里,他的心也在山里,“川南4支花”的尝试其实是山村情愫在现实世界中的一个具象投射。
离开山村的日子
十八岁以前,王杰从未离开过大山。他的家乡位于四川省内江市威远县,大山深处的一爿山村。
村子很小,小到每个人都彼此认识。如果街上遇见了,那是一定要停下来聊一聊的;田埂上遇碰见了,也一定要停下来聊一聊的。若是炊烟升起的时刻,招呼着来到家里吃一口便饭,一边吃一边聊,也算不上新鲜。因此从小到大,慢吞吞的山村生活尽管少了繁华和喧嚣,但也让王杰养成了一种轻松自在的生活态度。
至于城市,那是属于父母口中的远方,王杰只在电视上见过,与其说是向往,更多是对富足和热闹的好奇。在2013年,随着高考结束,他怀着这样的好奇来到成都读书,起初一切都很新鲜,然而很快新鲜就变成了无所适从。
大二时候他在一家IT公司实习,每天清晨匆匆出门,从拥挤的公交上望向窗外,所谓车水马龙的全部变成了另一番感触——春熙路上太拥挤,行色匆匆让人追不上节奏;天府广场倒是远比山中繁华,可繁华又怎样?一盏一盏彻夜通明的办公室灯光好像是逼仄的囚笼,只让人压抑、窒息,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这样的感觉让人觉得不自由,也让王杰开始思考:到底是生活的本质是追求物质还是为了精神上的快乐呢?这样的问题每天困扰着他,在考虑清楚之前,他并不打算在成都安定下来。然而父母坚持一定要让他在成都生活。毕业、买房、找一份安稳的工作,踏踏实实结婚生子,四平八稳的人生在老一辈人眼中天经地义。
尽管多次抗争,但抗争始终无果,面对着母亲的眼泪,王杰最后不得不选择妥协,他遵从着父母安排,2016年,踏踏实实找了一份3D建模师的工作,开始了两点一线的生活。
然而父母眼中的安稳生活却让他心里一直没法安稳。白炽灯的光芒不分日夜,从早到晚被困在格子间的方寸空间里,他机械地匍匐在电脑前,听着敲击鼠标的声响和偶尔传来的一两声咳嗽,一直到夜阑更深。每每走在万籁俱寂的成都街头,他都有这样一种愤愤的情绪:自己不像是在生活,更像是在坐牢。
在一次通宵熬夜后,这样的抵触情绪终于酝酿到达了顶点。那天王杰离开公司时正赶上早高峰,晨曦里的人流汹涌而来,他赫然发现无论男女,每一张陌生面孔上全部写满了“讨厌上班却不得不上班”的表情。行尸走肉——这是他脑海中立马蹦出来的词汇。联想到单调的日复一日,自己也是行尸走肉的一份子,刹那之间,心中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让这个狗屁工作见鬼去吧,老子一定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尽管这一想法依然没有得到父母支持,王杰却不愿意再继续妥协下去了,很快,他就毫不犹豫地递交了辞呈,在毕业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结束了自己唯一一次的打工经历,决定开始自己做点什么。
第一个尝试是摆地摊,在大学附近卖“炸土豆”,后来又接连做起了KTV、轰趴馆和服装租赁店。创业看似自由自在,然而每天都在为了水电费和人工开支庸庸碌碌,却并未想象中美好。
2020年疫情来袭,除了服装店,其他店铺陆陆续续都歇业了。望着自己几年的努力归于原点,王杰不得不思索新的出路,一个崭新的世界正在向他招手。
重回大山
王杰第一次接触到短视频,是在2019年。返回家乡参加生日宴时,他发现一个哥哥从头到尾端着DV,一会儿这里拍一拍宾客,一会儿那里拍一拍菜肴,被问起在干嘛,便露出一脸激动神情,十分骄傲地回答:“拍视频。”
虽然彼时的短视频行业已呈迅猛之势,但对王杰来说依然新鲜。他好奇地打量起周围的亲朋好友,与过去聊家长里短的热闹氛围相比,大家更热衷于分享自己在快手里刷到的好看视频。这让王杰察觉到短视频行业应该大有前景。
他好奇地问起哥哥的粉丝数量,得到的回答是五根手指——五万。而在疫情来临后,王杰再次在家乡遇到哥哥,问起同样的问题时,这个数字已经没有办法仅靠双手去比划了——一百万。
这样的成绩单无疑让人跃跃欲试。王杰决定照葫芦画瓢,他回到家乡,开始拍摄搞笑视频,试图也去追求自己的“一百万”。但是八个多月的努力并不成功,不光赔光了积蓄,还欠下了二十万债务。
不过王杰是个天生的乐观主义者,他很看得开:“反正还年轻,年轻就要什么都尝试,要是害怕失败,年轻还有意义呢?”相较于结局里的困窘,他更欣喜于收获:家乡的静谧、安宁以及轻松的氛围,处处与繁忙的城市不同,处处让人怀恋。
王杰觉得,假如有机会能在山中一直住下去,倒也不赖。所以当后来他回到成都还清债务,一听说哥哥的短视频事业更加风生水时,内心深处又重新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了。
他决定再试一次。这个想法也得到了杨冽和陈磊的支持。他们因为服装店生意和王杰相识,此时恰逢大学毕业正在找工作,王杰便邀着二人一起和自己创业。同时加入的还有网红董明威。王杰的搞笑视频给他带来了启发,通过朋友介绍,确定了和王杰的合作关系。
于是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四个人很快就商量出了“川南4支花”的组合,由杨冽、陈磊负责直播,董明威和王杰负责幕后,决定到大凉山里,一边拍摄搞笑视频,一边直播带货当地农产品。
至于为何离开城市,再次选择山村,王杰承认,有不甘心的因素在,但更多的原因还是喜欢。大凉山的生活与城市截然不同,固然,没有繁华的街景和五彩缤纷的霓虹,不过也随之少了许多繁文缛节和条条框框的束缚,生活变得格外纯粹。特别是人与人之间,彼此真诚而热情,哪怕对待他这个陌生人也一样,“我在成都住了五年,和邻居总共说过不超过十句话。而这里不一样,哪怕不认识你,每个人也都很亲切。”
这样的感觉让王杰想起了儿时的家乡,不一定富足,但是快乐,连呼吸都快乐,“在城里生活好像有一种共识,年轻人就应该去赚钱,你需要奋斗,过上物质的生活,至于是不是享受并不重要。但我并不希望自己这样。”

成为川南4支花
2022年5月,王杰和团队正式来到了大凉山,开始以“川南4枝花”进行直播带货和拍摄视频。
此刻距离毕业已经过了五年,校园中的梦想随着星转斗移,在时光里渐渐枯萎凋谢,稳定而平凡的生活成了同窗们的大多选择。有的人已经成家,有的人已经在公司担任要职,大部分人正过着规矩而平稳的生活。显然,在旁人眼里,他的选择掺杂了太多任性以及孤注一掷的冲动。提及王杰,不少人往往面露不解,“怎么什么都干呢,到底想要干什么呢?”
父母的反对尤甚。因为凉山州位于群山深处,而王杰要去的盐源则是深处中的深处——距离西昌三小时,没有高铁,没有高速,只有一条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与外界的连接。在传统的思维中,这不仅仅是水往低处流的问题,而是眼前的水坑有多深的问题。父母依然在劝说他找一份稳定的工作。
起初王杰尝试辩解,后来就随父母去了,因为他发现这是观念上区别,“分不出对错,谁也不能说服谁。”至于别人,愿意说他“玩世不恭”那就“玩世不恭”,愿意说他“吊儿郎当”那就“吊儿郎当”,反正只当是耳旁风就行了。
不过拍摄视频和做直播其实都并非一件玩世不恭和吊儿郎当的事情。一边需要苦思冥想着故事脚本,一边需要寻觅着脑海中的自然环境,捉不住灵感的滋味如同找不到出口的迷宫,绞尽脑汁,上下求索,只为了换来一瞬间的火光,等到再一看表,常常已经是夜半时分了。
只是即便这样努力,经济上的窘迫却依旧如影随形。每一次直播只有几百人,甚至低至几十人,从白天忙到黑夜,日日无休,费尽口舌依然订单了了,自己和团队始终处在一种入不敷出的状态中。都说理想是“诗、远方和田野”,但是目及之处,好像只剩下了“生活的苟且”。
谁也不愿意“苟且”,彷徨时,也不是没有想过半途而废,不过几个人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的,因为舍不下村子里的陌生目光。那些目光干净而透彻,没有拒人千里的冷漠和警惕,但却又饱含热情。王杰说:“里面有一种光。”
这些光好像一根蜡烛,虽不能擦亮黑夜,可在那些卖力直播却无人问津的日子里,一点点的光亮却足够让几个人感觉些许温暖。他们决定再试一试,而与此同时,王杰也开始思索着破局的方法。
传统的搞笑视频略显老套和无趣,他不想拾人牙慧,更希望与众不同、一鸣惊人的效果。殚精竭虑,夜不能寐,直到有一天无意间走进丛林,荒草间的一截废弃铁轨引起了王杰的注意——并行不悖的轨道是探向远处的两道平行线,乍看之下,好似T台。于是灵感的花火一刹那间就在脑海里迸发出了出来——既然几个人都出自农村,那么就用最能代表农村的废品做一次走秀好了。
身边废弃的化肥口袋或者塑料苫布正好回收利用,再对照着网络上找来的服装海报,手上剪刀上下翻飞,就变成了一件一件最新款式的时装。然而一旦面对着镜头,却没有一个人乐意大大方方地走起来。不光是因为从来没人穿过女装的缘故,还因为这些衣服四面漏风,好像是穿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也没穿。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最后还是挑个荒凉的地方,再拉个朋友望风,反复确认了四下无人,随着“三、二、一”,四个人赤着双脚款款而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是……王杰并不满意,理由是猫步不够漂亮。反复拍摄十几次,猫步终于过关,王杰又说,表情不够专注;最后解决了表情,王杰又发现,姿势拿捏得不如想象中潇洒自如。来来回回排练,等到最终拿出成品,已经过是三天以后。

后来谈起王杰,团队成员往往要提到“工作狂”这样的字眼。因为他工作起来能够不眠不休,还因为他对作品近乎偏执的态度——为了得到一个满意的镜头,他曾逼着大家反反复复拍摄了两百次,直接拍到演员脸部肌肉劳损;还曾前前后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去拍摄同一个段子,仅仅为了从七八个小时的素材里剪辑出五分钟的满意成果。
“可能我要求比较高。因为我觉得就算是短视频,也一样需要技巧,需要分镜,不光要活泼,还要有镜头感。”回忆起这段经历,王杰依然很淡定地解释。他有自己的艺术追求,虽然这样的追求常常不被理解。
矛盾在不知不觉间积累着,终于在一次到县城的取景过程中爆发出来。起因是王杰指责演员的表现不到位,有人说是王杰的态度不尊重,王杰说自己没有不尊重,有人就说这么多人围观,这样说话就是不尊重。周遭的闲言碎语“噼里啪啦”像是炉膛里的木柴,烈日当空,炙热得心情浮躁。
最终的结果颇有戏剧性——有人骑上电瓶车,独自跑路了。
但王杰最终也未妥协。这一场矛盾的最终化解得益于视频上线之后,令人瞠目的漂亮成绩——播放数据破千万,不光出乎团队的意料,也出乎了王杰的自己意料。他说:“感觉自己被很多人认可,给了我一种很大的成就感,这样的成就感在以前的工作里,从来没有过。”
功夫不负有心人,“山村走秀”系列终于让“川南4支花”彻底火了起来,尽管有人尖酸地讽刺说:什么玩意,不男不女。不过评论当中仍是鼓励居多,“创意十足”是最常见的话;“风情万种”也收获了不少认同;听说他们是大学生,还有人犀利点评:出自山野间,却是文化人儿。
声名鹊起也引起了不少朋友的关注。一个失联十年的昔日好友忽然给王杰发来一张他在走秀的截图,配以文字:挺好的,加油。这件事情让王杰特别记忆深刻,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但读起来却是另一种滋味,他说:“感觉好像终于成功证明了自己一样。”
同样发生改变的还有父母的态度。有一次视频发布后,母亲破天荒地主动讨论起表演和直播来,她说自己没想到这真的可以作为一项事业,更没想到这项事业会这么受欢迎。她很欣慰王杰成功地证明了自己,至于爸爸的态度——“你爸就是不说,他其实天天在看,而且逢人就找人给你点赞。”
父母的肯定仿佛一封迟来的圣诞卡片,整个晚上,王杰辗转反侧无法睡去,始终处在一种激动和亢奋里:喜悦得像是得偿所愿,又似乎期盼已久,终于梦想成真。
而随着越来越多的粉丝支持,渐渐在物质上得到了支撑,王杰和团队又开始寻找起了物质以外的证明。大凉山里的生活虽然朴素而简单,但是贫困也像林间的雾气一般弥漫在角角落落里,挥之不去,又无处不在。王杰第一次目睹贫困是在直播现场:一爿果园外,遥遥地望见几个三四岁的小女孩背着玉米杆,摇摇晃晃,蜗牛似的在山路上费劲地蹒跚。他好奇地问村民为什么这样小的小孩子们不上幼儿园,村民们则反问他小孩子干嘛要上幼儿园?

王杰一时语塞,目送着小女孩们在山路上一转,消失了,心里面也随之变得空落落的。那天以后,几个人渐渐产生了一种想法:既然选择来到大凉山,那就理所应当应该为大凉山的人留下点什么,可是能留下点什么呢?
山里的青壮年都离开了,离开了田地和果园。寂静的村庄里,只剩下寂静的留守妇女和儿童。既然自己做直播,那就也让留守妇女们参与到直播的工作里吧,仓库能多雇佣一个人就多雇佣一个人,分拣水果的时候能多雇一个人就多雇一个人。
但是,他们感觉还不够。几个人达成共识,决定每次单品直播后,就拿出一部分收益,换成新衣服和玩具,送给当地的儿童。尽管没有办法送给他们一个与城里小孩一样的童年,但是至少要有童年。
王杰尤难忘记一个深秋午后,当他独自走进山村里,在院墙外偶遇的那个背着妹妹的七岁小女孩。那时寒风正像皮鞭一般抽打着枯叶,她却没有鞋穿,只能赤裸着双脚躲在墙下。王杰试着摸了一下她的脚丫,冰冷的触感如同石头,让他的心也随之沉重起来。
那天在物资之外,王杰额外捐赠了一双鞋。

感恩眼神仿佛是一道清澈的光,在小女孩说出“谢谢”的那一瞬间里,王杰忽然有一种宿命感——自己到了大凉山,来帮助这里的孩子,是他命中注定的使命。
毛姆在《月亮与六便士》里曾对“成功”下过这样的定义——这取决于你对生活赋予什么意义,取决于你对社会承担什么责任、对个人有什么要求。
尽管如今每天只有四个小时睡眠,似乎比从前还要操劳,但王杰从不后悔离开成都,尽管父母那边依然尚未完全接受自己的生活方式,但是自己并不打算妥协。王杰说,有的人因为物质满足而快乐,有的人因为精神满足而快乐,在他心目中,精神远高于物质。因为对他来说,相较于从前的日子,生活的质感未曾有过的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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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渔
编辑:裴大哥 | 丑橘
图片:川南4支花(快手ID:PCXD1122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