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弹雨》（三十三）

 三十三

“好了，差不多了，小江，你给同学们留一句话吧。”“好。”

“满怀希望，就会所向披靡。再会。”

由于实在不好意思去警察局了，两人就回了老房子——也就是江浦安的家，那所“凶宅”。

话说……现在，就现在，算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了吧……

应该……不能算。

两人甚至还是分房睡。

……就离谱。

因为在这个“家”，即使不在当年的那个房间，小江屋子的灯还是亮了好几个晚上，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休息过。

今天，是大年三十的晚上，小江带着雪雨来到了夜市。

“你带我来这儿干什么？”“今天大年三十啊！”“我知道啊！所以呢？”“你等一下。”“哦。”

几分钟后，小江从人群里再次出现，他把糖葫芦塞进雪雨手里：“你最喜欢吃的，今年的不能再欠你了。”

雪雨照着他的意思咬了一口：“我记得我没说过喜欢吃啊？你怎么知道的？”“我能不知道你么？你以前考了年级第一我拿来奖励你的东西就是糖葫芦啊！”

“……”

“行了，马上放烟花了，你想不想去一个风景最好的地方？”“随便你。”“那就是想！走！”

也猜不透这家伙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竟然知道这么多东西——不过也正常，毕竟是待了18年的地方。

“平安村，据说是人才辈出的地方诶！”

“你少自夸。”

“好了好了，那么这位天才会上房顶吗？”

“我倒是想看看高考状元上房顶。”

说完，雪雨先一步上了梯子，小江在旁边一只手稳稳地握住梯子，一只手小心地护着她。

“平常训练倒是没见你有多小心，爬个梯子吓成这样。”雪雨还不忘嘲讽他一次。

“……你以前从上面摔下来过。”

12点整，一颗火球直冲云霄，在天空中绽放，点亮了整个村庄。两人坐在屋顶，雪雨拿着糖葫芦，慢悠悠的咬着。不经意间，身边人的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没有过多理会，也没有任何拒绝。

“我有一样东西要送给你。”回过神来时，小江脸上的表情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什么啊？”“一个装饰品。”

小江掏出一个钥匙扣之类的东西，是一片雪花。在黑夜的衬托下，那片雪似乎闪着光。“不太会搞这些东西，我自己编的，送你了。”（这是同学送我的生日礼物呵呵）

“……喂？江哥？”“网不太好，长话短说。”“你们放烟花了吗？”“正在放，什么事？”“也没什么事。”“那我挂了。新年快乐。”“新年快乐！”

又欣赏了一会儿烟火，小江铁打的身体也实在有些熬不住，就顺便找了个借口：“今天风有点大，回去吗？”“好。”

凌晨五点，安眠药的药效刚过，小江就迅速从噩梦中惊醒。现在，藏在他心底里的阴影正在夺取他最后一丝理智和清醒。

有些落寞的双眸望向窗外，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了。

叶凡重伤退役，邵杰牺牲，协助作战的少年特战队离开空降兵队伍，利刃小队解散，昨晚聊天的张凯现在还躺在医院……自己，接替了队长的职位，无形的压力，身上的伤就没好过，每天都是在硬抗，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到报仇成功。

小江又想起了自己床底下的遗书，很潦草，很简单。

可是自己似乎真的……只有这么多了。

他又开始瞎想，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三年来做的一切是否有用，但是距离自己一直以来所努力的目标已经——

不远了，真的不远了。

但愿如此。

精神内耗。

但现在没有人可以帮他，换句话说，现在不应该是他该脆弱的时候，他还要在这片没有尽头的沙漠里待上不知多久。

或许他早就死在墓园了，在他还是个列兵的时候。

梦里的江浦安过的越幸福，现实的江帆就越痛苦。这……总该算是一种嫉妒了吧。

其实小江也羡慕过张凯。

“‘根正苗红’，呵，谁不是呢？”小江淡淡的说，人却已经坐在书桌前。看着手边的水笔，他无奈地叹一口气，翻开笔记本开始瞎写东西了。

正埋头写着，隔壁的房间发出一些响动。

“如果……两个拥有着相似之处却又截然不同的人共同走在一条无尽的不归路上，会发生些什么呢？”这是小江想起家里还有另外一个人时的突发奇想。

直到开门差点撞到雪雨时，他得到了一个绝对的答案。

“会……擦出火花。”

至于是什么样的花火，两人都已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