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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蝎迪】爱无止境(1-10)

2023-09-10 22:06 作者:  | 我要投稿

注:因码字软件限制,章节标题可能重复,不影响阅读。 —————— 第一章 潜伏 春夜,粉色的樱花在月下变成淡淡的幽蓝色,投下一片朦胧阴影,笼罩着树下的金发少年。 少年单膝蹲跪在树下,微伏着上半身,双手虚虚扶着面前的紫阳花枝,宛若一只伺机而动的猫。 他是那样的全神贯注,就连花瓣落在鼻尖,都毫无察觉。 那锐利如猞猁、又清澈如蓝宝石的眼眸中,映照出一栋灯火通明的建筑。 土影办公大楼。 他微蹙着眉头,神色十分严肃。 而一丝隐匿的恨意,从那深邃的蓝眸中,悠悠飘摇出来。 转瞬即逝。 还是那副冷静又凛冽的眼神。 他呼出一口气,两眼死死瞪着土影办公大楼。那灯光明亮的大门两旁,守卫着两名岩忍。 深夜寂寂,岩隐村沉浸在睡梦中,唯独这无形中对峙的三人,充满了即将爆发的气息。 在暴风雨前的平静中,两名岩忍坚守岗位,即使是在后半夜,也依旧精神抖擞,身板笔直,目光炯炯。 不时转眼四顾,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这滴水不漏的防守,正是迪达拉皱眉的原因。 “棘手了啊……嗯。” 黑暗中,他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声音说道。 额头上的护额,证明他和两名岩忍一样,同是岩隐村的忍者。 深夜也严守岗位的岩忍,对土之国忠心耿耿。 然而今夜,迪达拉却决定成为叛忍。 他将要做的,是炸掉面前的土影办公大楼。 这也是他在土之国,即将上演的最后一场表演。 用他最骄傲的艺术……把面前这象征土之国尊严的建筑,夷为平地。 首先要做的……就是解决掉守卫大楼的忍者。 可正如他所见,这两名岩忍,周身散发着警惕气息,丝毫不放松对周边环境的监视。 要想通过内部,彻底摧毁这栋建筑,必须先通过这道人肉关卡。 换在以前,他大可不必瞻前顾后,直接突袭即可。 可今天,他打算更谨慎地进行,因为他要让今晚的表演,达到完美。 只有不被任何人阻挠,他才能在办公楼内部各个角落布置好炸弹,同时引爆,收获最完美的艺术效果。 光是想象那副画面,他就兴奋得呼吸微微发紧。 四年了……四年来,他一直等待着这天…… 等着土影大野木离开村子这个时机。 天知道这几年,他是怎样熬过来的…… 自从父母去世以来,他遭受了无数的冷眼、歧视、排挤、嘲讽、唾骂……这几年来,他活得像落水狗,人人喊打。 同样是土影的徒弟,他的师妹黑土深受村民喜爱,自己却被所有人厌恶,仿佛他是什么瘟疫一样。 他知道的,小小年纪如他却已经看透,一切的一切,只因他是孤儿。 失去父母的庇护,谁都能来踩他一脚,谁都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唯有释放一次又一次的爆炸,如同一只寒毛直竖的野猫,威吓所有人不许近前,保护自己。 然而这自卫的举动,反而加剧了村民们对他的厌恶。 像镜子一样,他厌恶所有人;痛恨导致他父母离开人世的罪魁祸首——土影。 年幼如他,已经学会了在阴暗的角落默默舔舐伤口,暗暗下定决心,向所有这些人复仇。 土影大野木离开村子,去往其他国家外交,正是他实行计划的大好机会。 土影办公大楼,不仅仅是一座建筑,更是土影地位和权力的象征,是所有国民心中的圣地,证明着土之国的荣耀。 毁掉它,就是摧毁他们的骄傲,痛击他们的灵魂。 他要把这里变成废墟,他要听见最悲惨的哀鸣,他要让这些人为他的痛苦赎罪,他要让他们坠入绝望的深渊!! 迪达拉把双手,插入腰部两侧的忍具袋。 黑暗之中,掌心的嘴巴大张,贪婪咬下一大口洁白濡湿的黏土。 他抽出手来,低头望着那并在一起的双手——两张嘴巴争先恐后地咀嚼着,发出美妙的胶质的声音。 片刻之后,两张嘴同时张开,各吐出一团充分濡湿后的黏土。 被咀嚼过的黏土,变得细腻又湿润,泛着珍珠般莹润的光泽。 刚才的咀嚼,不单是把黏土搅拌均匀而已。 比这更重要的是——把起爆查克拉混入黏土,赋予其灵魂。 迪达拉把手虚握成拳,手指微动。看似在用手揉捏黏土,其实没有完全触碰。 实际上,他在用查克拉,进行更精细的塑型。 把黏土变成想要的、充满艺术性的造型,需要一点点时间。 他利用这些时间,继续观察着办公大楼。 那两人正和对方说话,同时将视线投向这边。 迪达拉立即弯腰一伏。 怎么回事?被发现了吗? 其中一名岩忍望向某个方向,另一名同伴也望过去,用手指了指,说了一两句话,然后前者摇了摇脑袋。 两人同时转回头,像刚才一样立正不动了。 迪达拉松了口气,浑身放松下来。 太好了,没有暴露。 他再度低头,打开双手。 掌心站着两只仅有麻雀大小的小猫咪,有尖尖的三角耳朵,肥嘟嘟的如同年糕条的尾巴,粉嫩嫩的花瓣般的小肉垫。 他一时心生怜爱,毕竟是精心创作的艺术品,不忍让它们爆炸毁灭——然而毁灭正是它们的归宿,它们会因此完成更高的升华,实现崇高的价值。 两只黏土小猫跳下掌心,一只落在膝盖一只掉在地面。 嘭,声音空气饱胀炸开,但真正饱胀变大的,却是刚才的黏土小猫们—— 变成了现实中的猫咪大小。 外形上完全是小猫,可通体雪白,看上去更像是两只小白虎。 它们撒丫子飞奔出去,先向左绕去——远离迪达拉的方向,以免岩忍通过它们的行动轨迹,反推出自己的位置——然后,迅速接近两名岩忍。 其中一名岩忍先注意到小猫,眼神顿时变得惊讶。但他依旧挺直站立,除开目光跟随,没有任何动作。 于是小猫跳上他膝盖,扒拉着他的裤腿向上攀爬,迅速到达他胸口。 另一只小猫比其稍慢,但也几乎在两秒之内到达同一高度,而被它爬到胸口的岩忍,一脸厌恶地抓住他脑袋,用力扯开。 “哪里来的畜生,快走开!!……等等,这个手感怎么有点怪……” “诶?”另一名岩忍一愣,也用手试图抓住小猫,但那粘在他胸口的“小猫”突然起脚一蹬,四肢大张,像蝙蝠一样覆盖在他整张脸上;另一只黏土小猫也趁那人一秒犹豫,蹬开他的手,轻盈弹跳,啪一声趴在那人脸上。 不管两人怎样挣扎扒拉,它们都死抓不放,就像被胶水紧紧地黏住了。 迪达拉抬手结印:“喝!” 两只小猫霎时被灼眼的红光淹没,同时被湮没的还有岩忍的头——两人甚至没来得及哼哼,就在爆炸声中一命呜呼。 附近并没有他人,爆炸的声音短促,因此并没有引来追兵。 迪达拉从紫阳花丛后站起,踢了踢因为长久蹲守而微微发麻的腿,大摇大摆地走到大门前。 只是对地上血肉模糊的尸体轻轻一瞥,迪达拉便抬头向上望,双腿一曲,朝楼顶“飞”去。 几道暗影过后,他稳稳地站立在屋顶,双臂抱到胸前,俯瞰这个古老又破旧的村落。 丑陋,太丑陋了。 尽是些土堆泥团似的的建筑,没有一点创新,毫无特点,简直与艺术毫不沾边。 “果然还是想把整个村子夷为平地啊,嗯……” “不过,我的查克拉也有限……这次就放过他们好了,嗯。” 虽然有点遗憾,但是能把被土之国人民视为精神象征的这里炸成废墟,也足够爽了。 “那就开始吧,嗯。” 迪达拉走到楼顶边缘,纵身一跃。 呼呼风声过后,他啪嗒一声落在三楼突出的屋檐上。抬腿,旋身一记飞踹,窗玻璃应声而碎。 待玻璃碎片停止掉落,他轻盈地跳进了土影办公室。 或许是为了营造土影彻夜办公勤恳为民的光辉形象,也可能是为了当有人入侵办公室时,外面的人可以观察到异象,及时保护土影大人——总之,虽然土影大人不在这里,办公室里也一如往常亮着灯光。 迪达拉一眼瞧见那高高的文件堆后的漆黑单人沙发,迈开大步走了过去。 一个旋身,潇洒落座。 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身着影袍,坐在座位上的场景,只一瞬,那想象便消失了。 “该死,还挺舒服的,嗯……便宜大野木那老头了……” 他微微不甘地咬着牙,感觉屁股像被沙发吸了进去,仿佛正坐着一块松软的巧克力蛋糕。 “不过……”讥诮的笑泛上他鼻尖,“也到此为止了……嗯!” 他猛地挥手,双臂在桌面一扫,一阵叮铃哐啷加哗啦啦的混乱响声中,桌上一切事物飞的飞坠的坠,一片狼藉。 “呵呵……” 稚嫩的眉间蹙紧,未被头发遮住的碧眸,迸发出凌厉的杀意。 下一瞬,那杀意变为痛楚,几乎令他的眼角微微发红,嘴角却狂肆地高扬起来。 第2章 艺术就是爆炸!! 第二章 艺术就是爆炸! 他那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眼眸中,映现出了四年前的场景。 那一天,是他5岁的生日。 夜晚,一家三口围坐在方形茶几旁,茶几中央摆着插着五根蜡烛的生日蛋糕。爸爸妈妈微笑着,温柔地望着刚刚许过愿的迪达拉。 小小的迪达拉鼓起腮帮,正准备吹灭蜡烛,忽然听见了急促的敲门声。 他顿时抬起头,看见爸爸妈妈对视一眼,匆匆地走向玄关。 他听见几句轻声的交谈,却听不清楚内容。 正准备从榻榻米上站起来,爸爸妈妈从玄关那边回来了。于是他重新坐了下去。 妈妈快步走到他身边,握起他小小的双手,眼中满含歉意: “突然有了新任务……小迪,你能等等我们么?” 小孩极其敏感,从她不自然的笑意中感觉到了不祥。 他拉住妈妈的手,撒娇地摇晃: “不要嘛,今天是我的生日,嗯。” 爸爸也走过来,将温暖的大手,轻轻覆盖在他头顶: “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一家人还要一起吃蛋糕呢。” 小迪达拉仰面听完,又转向妈妈:“真的吗?” 妈妈微笑点头,把他肉肉的小手按在胸口。 “我们约定好了,不是么?” 爸爸也少见的温和地笑着。 于是他松开妈妈的双手,相信了爸爸妈妈的诺言。 坐在桌边,他看着蜡烛渐渐熄灭;趴在桌前,静静等待敲门声再度响起。 可那竟是,他最后一次听到敲门的声音。 爸爸妈妈没有回来。 直到蛋糕在冰箱里放坏,他们也没有回来。 直到他被忍者学校的老师,带去某个阴冷干燥的房间,用颤抖的小手,掀开盖在其中一个“人体模型”上的白布。 那一刹那,他听到大脑中响起一阵尖叫,数秒过后,才发现尖叫的是自己。 数日后,他被参加了葬礼。 人们站在墓碑前,他们议论,他们叹息。他们说那是无奈的意外,恰好那天暗部们都被派去执行了其他任务,所以那个特殊任务,落到了身为特别上忍的他们身上。 ——他们赶走了入侵者,他们为岩隐献出了最后一滴鲜血,——他们是守护岩隐的英雄。 可迪达拉觉得,那些面容扭曲的哀恸神色,是那么的讽刺。 每一个人,都那样虚伪。 他们表面泪水涟涟,却满身写着走程序。 于是迪达拉终于知道,曾经是土影眼中红人的爸爸妈妈,因为自己,身份早已跌落得连路边的乞丐都不如。 可他不会遗忘妈妈曾经对他说过的“我相信你”,他只是用手指掐进掌心,控制住发冷的身子,不让其发抖。 骗子!全都是骗子! 他们骗得过忠诚的爸爸妈妈,却骗不过自小就有一双鹰眼的自己。 暗部不可能全部不在,岩隐的精英忍者也一抓一大把。 为什么偏偏要派他的爸爸妈妈去送死? 他不懂政场上的尔虞我诈,却对那些人的明争暗斗早有觉察。 他曾在起夜时,迷迷糊糊听见父母在房间压低声音,进行一些他似懂非懂的对话。 可彼时,他觉得强大如爸爸妈妈,一定只是暂时烦恼,一切都会好好的。 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正是那些他不曾放在心上的人,那些手握权力的混蛋,把他的爸爸妈妈卷入派系斗争,把他们变成了排除异己的牺牲品。 嘴上再说得冠冕堂皇,也掩盖不了这些人丑陋的欲望和内心。 满腔痛苦和愤怒,却不知陷害爸爸妈妈的人具体是谁的他,把所有的政客都列为仇敌。 而这其中,他最痛恨的,是身在重首之位,却不作为的土影大野木。 明明可以阻止这一切,却选择视而不见。在事情发生之后,也明哲保身,不追究那些混蛋的责任。 他甚至认为,收迪达拉为徒,能够抵消罪恶! 仇恨、绝望与愤怒,像熊熊燃烧的森林大火,疯狂蔓延,将所有童真挤兑出迪达拉的身体。 年幼的他,内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复仇,复仇!! 不管是谁,通通杀掉!你们最重视的岩隐村标志,由我来毁掉!! 他站在这里,此时此刻,手心的牙齿狠狠噬咬黏土,像在宣泄积存已久的怨恨。 他要为过去的一切,做一番彻底的清算! 他毅然扬出右手,抛出一只黏土老鹰。 小小的猫头鹰飞出窗外,嘭的一声,变成身长三米的巨型黏土鸟。 它扇动那大得吓人的翅膀,掀起狂风。狂风涌进室内,将迪达拉面前的刘海吹得翻飞。 迪达拉举步向前,一脚蹬上扎满碎玻璃的窗沿,纵身一跃,便稳当地落在老鹰纯白无瑕的后背上。 猫头鹰挥扇巨翅,缓缓下落。每到一层窗外,就用利爪蹬碎玻璃。 迪达拉从束口布袋里抓出大捧大捧黏土蜘蛛,扔进室内。 待最后一只黏土蜘蛛,也在一楼的关键角落落脚,迪达拉重新操纵猫头鹰,飞回办公大楼上空。 俯瞰着这座毫无艺术美感的老旧建筑,他发出一声不符合年纪的冷笑。 是时候用艺术,让它从世界上消失了。 抬手结印: “艺术就是爆炸——喝!!“ 四层楼的窗户迸射出红光,几乎在同一时刻,轰隆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地动山摇,顷刻之间,巨型蘑菇云笼罩了整栋建筑。 冲击波携带滚滚热浪翻涌四散,席卷迪达拉全身,长发高高飞扬。 热浪把足底都灼烫,而他冰冷的眸子,却未烘暖半分。 他只是冷冷笑着,望着这栋象征仇恨的建筑,它快速变形、坍缩,如同一大块豆腐渣,在他面前,化为墟烬。 爆炸结束之后,是一阵死一样的寂静,随后村落里骚动喧嚷起来,惊慌失措的呼喊传进迪达拉耳中: “土影办公楼爆炸了!!” 附近住房的窗口一个接一个亮起来,人们纷纷走出家门,像慌张的蚂蚁在大街上聚头,互相打探消息。 不多时,岩隐的警务部队已聚结成队,伴以不同层级服装的忍者,水泄不通地往这边涌来。少数忍者则留下,向陷入恐慌的居民解释当前状况,进行紧急疏散。 迪达拉双臂搭在胸前,悠闲地欣赏着地面的混乱,脸上浮现出与稚气面容极不相符的邪戾笑容。 “啊啊……假如大野木看到这副景象……会是什么表情呢?嗯……” 想象着老头面目狰狞、恼羞成怒,破口大骂的场景,迪达拉忍不住以手捂面,笑得肩膀发颤。 紧接着,他猛然抬头,操控大鸟迅速上升,躲过了一串疾射而来的火焰。 “迪达拉!你这个混蛋!“你要背叛土影大人吗??!!” 在烈火滚滚焚烧的废墟周围,有一个陌生的面孔,仰头对迪达拉发疯怒吼。 其他人纷纷响应,咒骂疯嚷。 迪达拉侧耳听了一阵,随后无聊地耸肩。 叽里呱啦半天,什么“叛徒”、“恐怖分子”、“快点投降”……全都是预料之中的关键词,能不能有点新意呀。 而且除了最初的一道火龙,竟然没有再进行攻击。 果然,群龙无首的笨蛋们,连组织攻击都做不到啊。 竟然以为仅凭语言就能招安,真是愚蠢到令人发笑。 这样的反应,不太令他满意呢。 最伟大的表演,必须有最悲惨的恸哭参与才行。 少年嘴角勾起单纯又残忍的笑容,驾着黏土猫头鹰,在高空盘旋,双手不断向外抛洒,丢下数以千计的黏土瓢虫。 第3章 叛逃 第三章 叛逃 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尖声大喊:“快逃,是炸弹!” 然而尖叫,并不能拯救他们的性命——迪达拉已在天空上结印,释放又一轮爆炸。 伴随阵阵震耳欲聋的轰鸣,人群中火光四起,四周响起无数哀鸣,惨叫不绝于耳。 这一轮,至少有三分之一岩忍,倒了下去。 剩下的岩忍总算判明形势,愤然出击。 他们一边高声咒骂着,一边隔着火海,对迪达拉进行远程攻击。 迪达拉半蹲在大鸟上,一面灵活躲闪飞射过来的各类武器、水柱和火龙,一面继续制作炸弹。 他制作出一大捧瓢虫炸弹,双手几乎无法捧下,骑着黏土老鹰绕燃烧中的废墟盘旋,天女散花般抛撒出去。 “喝!!”伴随结印,所有炸弹同时爆炸,鲜亮的火光中喷洒出血沫,哀嚎不绝于耳,一时俨如人间地狱。 所有的岩忍,都倒下了。 望着眼前的惨状,迪达拉心中郁结多年的恨意,总算消失殆尽。 举手朝天,痛快地大喊: “看啊,爸爸妈妈!我终于惩罚了所有坏蛋,为你们报仇雪恨……” “你们一定……很高兴吧……” 他垂下了双手,像是了了一切心愿,扭曲的面容,渐渐变得平静。 是时候离开了,这个毫无意义的国家。 曾给他最美好的童年,现在却是他的地狱。 稚气的笑容在唇边泛开。 太好了呢。 永别了……土之国…… 他毅然将黏土猫头鹰调头,飞向西南方向。 在他的下一步计划里,是离开土之国,飞到临近的国家:花之国。 就在这时,黏土老鹰突然一阵摇晃,迪达拉只觉脚下失重一空,猝不及防跪倒在鸟背上。 迪达拉猛然回头,瞪大双眼看清,那滚滚浓烟旁奔跑着一个身影,正是大野木的左右手之一、实力在整个土之国数一数二的黄土。 “迪达拉,你给我站住!!”黄土愤怒咆哮着,随后喷吐出一道巨蟒般粗的黄褐色泥浆。 泥浆飞至高空,前端像烟花般分散,紧接断成一段一段,变成坚硬锋利的苦无,忽然调转方向,漫天箭矢般斜射向迪达拉。 迪达拉操纵黏土老鹰灵活躲闪,找准机会一阵猛冲,飞出泥制苦无的射程范围。 随后猛然转身,向黄土扔出一把炸弹。 三只黏土翠鸟拍打翅膀朝黄土逼近,半路砰地变大,迪达拉原本打算等它们到达黄土身边,就将其引爆—— 然而那狡猾的岩忍诡计多端,朝黏土翠鸟吐出大量黄泥,这些黄泥飞出一段距离后裂成大网,拦截了黏土翠鸟。 “喝!”迪达拉引爆其中两只翠鸟,给剩余的翠鸟开路。幸存的翠鸟势在必得,飞快扇动双翼,朝黄土面门俯冲而去。 “轰!!!” “好!”迪达拉握起拳头做一秒钟庆祝,然后迅速掉头,抓紧时间开溜。 他当然可以选择反击,但现在离国界线还远,如果他花太多时间在战斗上面,随着时间推移,赶到的追兵会越来越多——他会被抓回去——被处死。 尽管年仅九岁,迪达拉却没有天真到,以为炸掉土影办公大楼会得到原谅。 他早就知道叛忍的下场,就是知道这种下场——所以一定要赢! 一定要沉着应战,安全无恙地离开土之国。 要做到这点,就必须保存体力,少用黏土和已做好的黏土炸弹。 这些都是保命符,而且所剩不多——左腰的忍具袋只有体积不到一握的黏土,而右边忍具袋中只放了束口袋,束口袋中装着预先做好的大威力炸弹,这种炸弹只余下两个。 他继续向前飞行,同时回头看看,黄土有没有追上来。 这一看不打紧,他惊得脚下一滑,差点从大鸟上跌下。 那满面乌黑、正用一对猪蹄般的大手,紧扒着大鸟尾部的男人,若不是黄土,还能是谁?!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时候爬上来的??难道一开始就?! 迪达拉把跳到喉咙的心脏按回胸口,上前照住黄土面门就是一脚,踢得他头向后仰。 眼看他像是要掉下去,然而两秒后之后,他似是喝醉酒般晃晃悠悠地收回脑袋,下巴再度磕在鸟尾巴上。 见一脚不起作用,迪达拉又添一脚,这脚比之前更狠,一脚下去,预想踢碎了他的颅骨。 可还未踢到他头上,迪达拉突然感到脚踝一紧,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拽了过去。 黄土力大无穷,抓着迪达拉的脚,就像是大猩猩抓着小鸡仔,将他整个人甩了出去。 “可恶!” 迪达拉边咒骂着边被扔了出去,后背重重撞上一根粗壮的树干。 剧痛像无数根钢针深刺进骨髓,仿佛脊椎都撞碎了。 他一路砸碰过树枝向下坠,最后重重跌落在干硬无草的地面。 膝盖传来稍弱于后背的痛楚,迪达拉喘着粗气,心里暗自庆幸,这树不是太高。 他还没来得及喘匀气,面前就再度闪现黄土身影,对方直接向他发出攻击,张口吐出大量泥浆,仿佛洪水裹挟黄沙滚滚而来。 迪达拉转身就逃。 由于脊背疼痛未消,他起步时稍微顿了一下。仅仅是这一下,就错过了最佳逃跑时机,只觉背后遭到一阵重击,猝然向前伏倒。 “呸”的一声吐掉砂土,迪达拉顾不上看清是什么袭击了后背,立马起身,忍住疼痛向前奔跑。 当他察觉不对劲已来不及,只觉足底被一股力量抬升,下一秒便听见一种熟悉的风声,再下一秒觉得眼前一阵纷乱——他被捕猎网️抓住了!! “混蛋!!”迪达拉伸手就掏忍具包,手却被网绊住,即使收回来再探,也再次遭到阻挡,怎么也无法够到武器。 他正在网里费力挣扎,黄土已经走了过来。不等他开口,一个清脆又尖利的女声响起:“抱歉,我来迟了!” 迪达拉皱眉,回头,来人正是他的师妹黑土。 “你怎么在这里?” 迪达拉知道他问了废话,但黑土不回答他显然不是因为问了废话。留着一头苹果似的清秀短发的少女径直走过来,口中还气喘吁吁: “迪达拉哥,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土影大人哪里待你不薄?” 迪达拉只回答她前一句:“因为这里并非我的归属,嗯。” “哈?”少女诧异的表情表明她并不明白归属的含义,只顾追问: “难道你忘记土影大人的教诲了吗?” “就是因为没有忘记,所以只炸了办公室,没有取他项上人头啊,嗯。” 迪达拉摊摊双手,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你这是强词夺理!”黑土隔网直指他鼻子,气得几乎跳将起来。 “迪达拉哥,”即使这样她也不忘敬语,“现在还来得及,只要你肯乖乖跟我们回去,我敢保证,土影大人绝对不会怪罪你!” 第4章 绝体绝命! 第四章 绝体绝命! “保证?”迪达拉觉得好笑,“你拿什么保证?小丫头,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插手大人的事了。” “哈?!!你也只有九岁吧笨蛋!!” 她指着迪达拉大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信不信我打断你的双腿,把你带回去!!” 迪达拉却无视她的愤怒,转头望向树梢间的月亮,又缓缓把视线重新投回她身上。 “从今天开始,我不再是土之国的人。我和你们之间都不再有关系,嗯。” 少女瞪大双眼,乌黑的眼珠霎时变得湿润,迪达拉以为她会哭出来,没想她只是愤愤一蹬脚: “好!既然你执迷不悟,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她挥手下令:“把他抓回来!” 几名跟在她身后的忍者立刻围了上来,竟然全是暗部。 自己一个中忍,竟能让他们出动暗部,如此的兴师动众,看来自己的影响力真的很大啊。 迪达拉不由得意地笑,仰天大笑,洪亮的笑声在树林中回荡,经久不散。 那几名暗部像是愣住,面面相觑,没有向前。 黑土脸上黑一阵白一阵:“你到底在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们浪费了时间,嗯!” “什么?”黑土起先是愤怒,而后是狐疑,忽然大步向前,举起苦无朝迪达拉颅顶狠狠刺去。 苦无刺入的地方,迸出乳白色的浆液,那是迪达拉的脑浆——不,这不是什么脑浆,这是黏土分身!! “那个混蛋!我们被摆了一道!” 远在十数公里外,在地底潜行的迪达拉,猛然一颤——却不是因为遭受攻击,而是因为分身解除,刚才发生的一切,全部传进了脑海里。 “那个笨蛋,太得意忘形了吧!不知道再忍久一点,给我多争取点时间!嗯!” 迪达拉像训斥小弟般责骂自己早已消失的分身,却丝毫没有察觉,他这是在骂自己。 不过,他更想嘲笑黑土笨蛋,因为分身之所以解除,其实不是因为随性,而是—— 暗部已经看出了端倪。 所以他们才没第一时间扑过来,而是傻傻地站在原地,交换眼色。 不过,反正已经和他们拉开距离,追兵一时半会还追不上来。自己正在地底下,他们也很难发现自己。 他大致推算了一下,自己大概是在距离国界不到五公里的地方。 太好了,胜利在望!接下来不需要半小时,就能到达国界。他只需要加快速度,就能在被追兵发现之前,顺利逃出土之国。 终于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这个没有任何温情,只有窒息的地方…… 所有属于这世上的温柔,在双亲从这世上消失的那一天开始,全部消失了。 他曾经深爱的美丽世界,轰然倒塌。 曾以为会永远持续下去的幸福,就像刹那的爆炸一般,顷刻之间,什么都不剩。 也许从九岁的小孩口中说出“所有的幸福和美好都是短暂的”这种话,只会遭到嘲笑,但他是发自内心地觉得,所有美好的事物都不会留存,永恒是不存在的,现实只是一个又一个瞬间的聚合体。 在所有的瞬间里,唯有爆炸,让他感觉到活着的实感。 啊,爆炸,多么美好又震撼的存在……为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多少治愈的力量。 普通人是不能理解的吧,他们只注意到它的破坏性,只在乎它的实用价值,对其余方面却视若无睹。 只有自己,是爆炸的朋友,是它唯一的理解者。他也觉得爆炸理解自己,爆炸不是死物,它是有生命的。为消亡而存在的生命,每一次短暂的绽放与消亡,都是一场精彩纷呈的演出。自己深爱着这样的事物,即使不被任何人理解,也从未动摇过。 小孩也好大人也罢,所有的人,面对爆炸,都大惊失色,逃之不及。最初,迪达拉觉得,这些反应是对爆炸的侮辱,可不知从何时起,那些狼狈或凄惨的反应,变成了自己的快乐源泉。 离开土之国意味着,他将彻底投入孤独的怀抱。 虽然孤独早已是事实,但从这一刻起,他才算真正接受了现实。 从此,就一个人活下去吧……一个人也可以很幸福,因为有艺术陪着。即使没有朋友,没有同伴,一无所有,只要有艺术陪着……就没关系。 马上就要身赴异国,流浪他乡,他不由惆怅,不知不觉想了很多。 等等,先不要胡思乱想。追兵可能随时出现,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不过大概还有一公里,就到达花之国了…… 只剩这一点点距离了! ——现在出到地面,已经没关系了吧! 这么想着,迪达拉果断破土而出,摇头甩掉头发上的泥土后,开始最后的冲刺。 身上的伤随着大幅度的动作产生阵阵疼痛,不过在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下,这些痛都转瞬即逝,完全不会影响他的冲刺。 快了,快了……胜利就在眼前……自由、宽广,远离冷漠的新世界,就在前方…… 森林中出现了裂口,及时天还未亮,那点亮光依旧亮得照眼,越变越大。 他几乎能听见水流的声音……那是花之国与土之国交界的河流。 太好了,追兵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衣衫破烂但依旧身姿矫健的少年飞跃出森林,双手紧紧一握结印,脚下立刻出现一只硕大无朋的雪白黏土鸟。 他稳稳落在大鸟上,指挥它向前一般,向前一个挥手:“上吧!” 大鸟猛地张开双翼,扫开草屑落叶无数,即刻起飞,载他飞向悬崖之外。 悬崖对面就是丛林茂密的花之国,墨绿的被拂晓前的黑暗溶化的森林之海,只要到达那里……! 胸口忽然一阵刺痛,他的动作像被封印了一般,只是大鸟依着惯性向前冲了一下。 不会吧……他不敢置信地低头,发现从胸口刺出一个闪着金属寒光的尖端,上面沾着暗红的血。 下一刹那,鲜血从口中喷出。 心脏骤然紧缩,呼吸像猛然卡在了喉咙,头晕目眩,四肢失去力气。扑通一声,他跌倒在鸟背上,双臂颤抖不停,只能勉强支撑住身体。 什么时候……到底是谁……他战栗着回头,发现后面的树上,不知何时多了几名暗部。 可恶,这些行迹鬼魅的暗部,无声无息地接近,为的就是等自己暴露在半空,方便下手…… 混蛋,终究是大意了…… 他咬牙操控大鸟,躲过剩下的攻击。几把苦无扎在腿上,带来疼痛,但比起心脏的伤势,这些只是小巫见大巫。 他从忍具袋里抓出一把黏土,颤抖着按到心脏的伤口,试图阻止伤口出血,霎时,巨大的疼痛汹涌而来,眼前一阵发黑,意识瞬间消失。 失去查克拉控制的大鸟,连同晕厥的主人一起,坠下崖去。 第5章 我不想死! 第五章 我不想死! “目标已歼灭。撤退。” 几名暗部相互点头,嗖嗖几声,消失在国界森林。 几片落叶摇晃着悠悠落下,迪达拉和大鸟急坠入水,激起大量水花。雪白的泡沫瞬间被漆黑的河水吞没,湍急的水流淹到一半,推搡着他们向前,像一个暗黑的鬼魅,随时会将他们吞入腹中。 迪达拉终于被流水冲醒,咳嗽几声,吐出大口鲜血。他面前的河水慢慢晕开一片雾红,原本就接近全黑的河水,愈发像炭一样黑,又像沉沉的黑铁,就像他此时的心脏一样沉重。 春末的河水已不像刚破冰时寒冷,但因为血液快速流失的关系,他的体温急剧下降,此时感觉河水就像冰川的寒冰,浑身阵阵颤抖。 他扑腾着河水,努力忽视胸口的阵阵钝痛,向岸边游去。 虽然一瞬见想到也许可以利用黏土大鸟挡住湍急的流水,但那样要消耗大量查克拉,也许还没游到岸边,他已经查克拉耗尽,被河水冲走了。这样一来,他只会死得更快。 靠着双手,说不定还能有机会。 他向岸上游去,拼尽全力抵挡来势汹汹的波浪,一点一点,努力靠近岸边。 尽管是这种荒寂的地方,沿岸依旧长着连绵的樱花树,仿佛一点也不甘寂寞;即使是这样的夜晚,樱花的颜色也没有完全被夜色隐去,反而变成一种梦幻的紫色,随风温柔摇曳,只是远远望着,就仿佛被治愈,连伤痛都减轻了。 不知不觉中,迪达拉游到了岸边,拖着残破的身体,艰难地在铺满鹅卵石的地面爬行。因为胸口被粗壮如婴儿手臂的武器插穿,武器在胸前背后都露出一截,他不能直接趴在地面,只能靠手臂,尽力支撑起上半身。 爬到樱花树下,他停了下来,喘着气,稍作歇息。 过了一会儿,他换了一只手撑身体,另一只手伸进湿透的忍具袋,缓缓抓出一团黏土。 还好,他之前没有盲目地用掉所有黏土,虽然所剩不多,但足够用来堵住伤口了。 黏土比干燥时滑溜,毕竟在河水里泡过。但因为浸泡时间不长,没有浸透,只是软了一层表面而已。 撇掉表层稀软的泥浆,迪达拉用剩余的黏土揉成条,咬着牙,把它围住伤口一圈,用力按下去。 疼痛像某种信号屏蔽器,瞬间隔绝了所有感应。下一秒,激痛喷涌而出,宛如电击了神经,浑身不住颤抖,冷汗从每一个毛孔里直逼出来。 他几乎晕厥过去,双手抖得像帕金森,但仍努力维持神智,不让自己晕过去。他怕这么一晕,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等疼痛稍缓之后,他吁了口气,将手慢慢拗到背后,按照刚才的方法,把后面的伤口也堵住了。 他不能贸然拔出武器,否则肯定血喷当场,用不了多久,就会失血而亡。 然而堵住血管,仅仅是应急之举,假如不尽快接受救治,他早晚还是会死。 ——这次叛逃,他其实做足了功课。他预先研究过地图,知道护城河流经此处,此段流域最宽,水流最湍急,加上旁边就是悬崖,地势易守难攻,所以只有这段国界,土之国没有派兵驻守。正因为此,迪达拉才选择从这里叛逃,认为少了驻守忍者的阻挠,可以更方便逃出土之国。同时,他还看中了另一点——花之国这段国境附近,只有森林,没有人家。 然而他没想到,当初缜密周全的计划,恰恰造成了当下最大的危机——方圆五十公里内,没有住户、没有驻兵,这意味着,他不会遇到任何人,也就……不会获救。 他几乎无法面对这样的现实,想给当初乐观的自己一拳,可事到如今,后悔已经没有用了。 荒郊野林,深更半夜,连上山伐木采药的人也不会有。 他只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爬到距离最近的村庄,找到医生医治。 可是最近的一个村庄,距离这里也有五十多公里。 现在他全身乏力,眼前发黑,爬行的速度大幅下降,只有正常人速度的几十分之一。 在查克拉耗尽、心脏衰竭之前,他能否到达,完全是……预料之中的事。 可尽管如此,他也不想死。 他费了这么大劲,才到达这里,好不容易离开土之国,他不想就这样死了。他的未来,他的梦想,所有所有的未开始,都不会容许他死在这里。 爸爸和妈妈给予的这具身体,这份生命,绝不会是为了结束在这里。 绝对要……活下去。 或许有人会在山上过夜,像是旅人,或是以露营为兴趣的人,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就有机会获救了…… 这是唯一的希望。 迪达拉深吸一口气,盯着森林中的小路,坚定地向它爬去。 “救……救命……” 他努力让声音变得洪亮,可此时他极度虚弱,只能发出细如蚊呐的声音。没办法,只能用这样的音量,继续呼救。 他向前爬行了很久,始终没有放弃那牢牢刻在心中的希望。可别说遇到人,他连一只松鼠都没碰见。小鸟都睡着了,他听不见任何来自外界的声音,只有自己的身体拖动摩擦的声音,以及愈发沉重的呼吸声。 无论呼救多少次,都没有得到一点回应。喉咙已经干得像木柴,从唇间发出的声音,嘶哑到自己都快听不见。 恐惧渐渐爬上心头。 不,不会的……我不会死,我不会死……不要害怕,这只是暂时,我绝对不会死在这里的…… 可是不管怎样自我安慰,绝望从四面八方侵入,肆无忌惮地紧紧粘住他的心,像包裹上一层层厚厚的、干枯的、沉重的鸟巢,遮去了原本自内而外发散的亮光。 已经……没有希望了吗?在这片森林里,果然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吗? 不要……我不要死……我才九岁,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不要死在这里…… 不甘的泪水模糊了视线,迪达拉用尽全力,聚集起全部的查克拉,爆发出一句呼喊: “救、救命啊!!!” 第6章 救救我……! 第六章 救救我……! 黑暗中,一双褐色瞳眸蓦然睁大。 纯净通透的眼瞳,却没有一丝生命的灵气。 白到似乎能透过月光的眼皮之上,绯红的碎发轻轻飘动,不时贴落在眼皮上。一簇细发落在眼球上,眼睛却眨都不眨,仿佛没有感觉一般。 月光像稀释过的牛奶,朦朦胧胧地罩在他身上,他的脸、他的全身,都浮笼着一层细雨微弹般的光晕。 稚气未脱的脸,五官难辨性别,透出少年青涩而纯净的气质。 这是一张少年的脸,它的主人却是一名二十五岁的青年。身穿黑底红云的大氅,正倚坐在一块巨石旁睡觉。 警惕性极强,睡眠很浅的他,被一阵尚未辨明的噪音吵醒。 细长的眉毛微微一皱,厌烦到几近怨恨的目光自眼中迸射而出。 他有起床气,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 平常性情恬静乖巧的他,只有被吵醒时,情绪异常暴躁。他曾经因为被屋外的陌生小孩吵醒,一怒之下,将床头柜上的花瓶扔了出去,花瓶砸碎了窗玻璃——小孩惊得仰头,碎片恰好掉进他嘴里,他反射性一吞……那是父母第一次为了他为别人下跪,那也是蝎第一次,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后悔。 如今他已经成年,身体也改造成傀儡,但这一尚为人时的习性,却保留了下来。 他下意识地想要深呼吸,用以恢复冷静,但傀儡已失去呼吸功能,他只能依靠理性控制自己。 他劝说自己,没关系,只要那个声音不继续吵,我就可以继续睡。 可他才刚闭上眼,那声音就再次响起。 ……没事,只要努力忽视,就会不受影响。 他继续劝说自己。 然而那声音又一次撕裂他摇摇欲坠的平静,他几乎发疯地一跃而起,扔下正在对面巨石旁睡觉的临时搭档角都,怒气冲冲地朝声音的方向走去。 怀抱着将噪音来源毁灭的杀意,他在树林中烦躁地寻找,终于望见,远处阴暗的树荫下,半掩半映的草丛中,趴着一个好似人体的东西。 他快步走到他跟前,低头,发现这是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这孩子身上贴着烂成布片的衣服衣衫,背部沾满了血迹。金色的长发凌乱地纠结在后背上。靠近左肩的地方,深深插着一把苦无。 苦无很粗,几乎有成熟的白萝卜般粗。这个角度,这个深度,毫无疑问,这家伙即便没死,也离死不远了。 原来就是这样一个半死不活的小鬼,打扰了他的睡眠啊。 果然该死。 蝎对小孩向来没什么同情心,或者说他对全部人类,都没有达到及格线水平的同情心。 十几秒以前,他还怀抱着狂暴的杀意,此时杀意却忽然消失——绝不是因为同情,而是因为,这家伙不用他杀,也难逃一死。 既然这孩子快死了,那就不用自己动手了。 傀儡歪了歪脖子,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笑意。 嗯,如果是普通的恶人,确实会一走了之呢。 但喜欢把尸体做成人傀儡的他,可不承认自己是普通的恶人。 硬要说的话,变态的艺术家——这样的称谓才适合自己。 他对虐杀动物不感兴趣,独独喜欢蹂躏临死挣扎的人类。 比如——眼前这个。 唤起他起床气的家伙,不在他手下死一死的话,他会很难释怀的啊。 他在这孩子面前站了十几秒钟,这孩子却对他视而不见。该不会是半昏半醒,连听力和视力都下降了吧?可他正用一只胳膊支着身体,仿佛有莫大的意志,支撑着不让他倒下去。 更可恨的是,即使连有人来到跟前也察觉不到,这家伙仍然继续制造噪音,断断续续地吐出“救命”。 音量比蝎第一次听到时弱了些,这是理所当然的,随着呼救次数的增加,这小子的体力只会越来越少。 没有互动性的玩具可不有趣啊。 不用折磨的方式把他弄死的话,自己也不会得到满足。 蝎轻笑着,向小鬼俯下身去,张开五指。犹如野兽的利爪,按住小孩那披散着乱发的后颈。 手指自然而然地蔓延到他颈侧,环住他纤细的脖颈。 没有马上用力,而是好整以暇地把上面的金发拨开,让他的后颈恢复光洁。 是他喜欢的小麦色,可见平时是身体健康、体格健壮,或许意志也很坚定的人。 就在他轻轻摩挲着少年脖颈的时候,少年终于感受到他的存在,轻轻晃动了一下。 蝎满意地收回手,看着他的反应。 少年的动作那般迟缓,几乎像是树獭一般——慢慢地、慢慢地抬起头。 蝎为欣赏绝望的表情而耐心等待,然后在看清他五官的瞬间,狠狠掐住那细长的脖子。 “咕……” 少年喉咙里滚出一个奇怪的声音,咳嗽了两下。 蝎的嘴角牵起一个轻松愉快的弧度,五指缓缓收紧,准备迎接少年慢慢死去的表情。 “太、太好了……终于……等到你……” 少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恍惚的笑意。 蝎一愣。 他以为自己幻听,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 这小子刚刚说什么?太好了?终于等到我? 这说的什么鬼话? 自己想要杀他,他却感到开心? 他预知自己会送他一程? 还是——产生了幻觉?刚才在爬行的过程中,不小心啃到了毒蘑菇? ——不,等等。 蝎终于将前后联系起来。 随后震惊得无以复加。 难道说……这小子以为,他会救他? “请……救……救我……” 少年发出微不可闻的声音,颤抖着五指,轻轻握住蝎的手腕。 蝎下意识要将它甩开,但不知怎的忍住了。 他发出一丝匪夷所思的冷笑。 “你……让我救你?你没在开玩笑?” 蝎觉得,这真是他有生以来遇见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 这家伙,竟然向打算杀了他的人求救? ——他不明白,掐脖子是什么意思? 为了让他认清事实,蝎非常好心地,微微收紧五指的同时,摇了摇他脖子。 少年被晃得闭上双眼,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也紧紧地咬住了下嘴唇。 他的另一只手也伸来,双手按住蝎的手,像是要往外掰,可他的手指就像豆腐一样没有力气。 蝎满意了,嘴角浮起一丝笑意,这小子终于搞清楚状况,自己不是来救他,而是来杀他的。 可是下一秒,蝎的脸色骤然一变。 这孩子明明死死抓着他的手,眉心也痛苦地皱成一团,可他居然还在说:“救、救救我……求……求你……” 笑容从蝎的脸上悉数消失。 “我要杀了你。”他用这最后一句话,测试这小子智力低下的可能性。 可小鬼依旧将他的手紧握,眼中流露出恳求的神情。 蝎茫然了。 他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也没见过这种人。 向想要杀死自己的人求救——这样的人确实存在吗? 至少蝎没见过。向即将杀死自己的人求饶,向善良的人求救,是他见过的正常情形。他活了二十五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人。 天真?……愚蠢?好像都不能解释这孩子的举动。 还是说,他已经豁出一切,即使深知绝望的现实,也不想放弃活着的希望吗? ……这孩子究竟是在怎样的环境长大的啊。到底是被怎样的人养育,才会始终对世界抱有一份希望,不管面临何等残酷的事实,也依旧保持初心。 他忽然就觉得,抹杀掉这样一颗坚强的灵魂,不是一个艺术家所为。 艺术家可以追求恶,可必须得是满足自我的恶。 可他知道,即使杀了这个人,也不会真正获得满足。 怜悯……他对眼前这孩子,是怜悯么? 不,不可能是怜悯。 他曾把数以百计的人的血抽干,做成人傀儡,假若失败,就当作给野狗加餐,把尸体丢弃……这样的人,不可能对他人产生真正的怜悯。 第7章 救你的理由 第七章 救你的理由 好奇……那么,是好奇? 好奇这个少年,好奇那份透明的求生欲,实际上强到何种程度。 这份好奇,很快和嗜血欲混搅在一起,给他带来熟悉的快感。 他愉快地更换了一种蹲法,分开双膝,一手撑着脸颊。微微歪头,伸出食指,勾起少年脑后弓起的一绺头发,好整以暇地玩弄着。 “提问——我救你的理由是?” 玩世不恭、玩乐般的语气,天真无邪的笑容,和藏在眼底的血腥阴霾,形成看不见的对比。 少年努力撑开眼皮,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救救……我……求你……” 蝎皱眉。 像是弄错了玩具的玩法般心情不爽。 这算什么?难道这家伙已经神志不清,连他的话都听不清楚了吗?还是不把他放在眼里,故意忽略他的问题? “喂,”他粗鲁地提高音量,“我问你,我为什么要救你!” 少年的眼神几近涣散。他麻木的眼瞳没有一丝转动,只是抓着蝎的手,兀自重复着:“救……救我……” “闭嘴!!” 蝎烦躁地甩开他的手,蹭地站了起来。 “我问的是为什么救你!!” 他一脚狠狠踩在少年头上,把他努力撑起的上半身踩得塌了下去,整个人陷进草丛中。 少年发出一声惨叫,四肢扭曲般挣扎起来,浑身剧烈颤抖。几乎在同时,苦无一歪,原本被黏土堵住的伤口裂开,鲜血涌出,染红了雪白的黏土。 紧接着,少年剧烈咳嗽起来,连续不断。蝎能听见血液从喉咙涌出的声音,因此感到一种至高无上的快感,不禁微笑起来。 心情好转,他把手指插到少年朝下的脸下面,漫不经心般把他的脸扳起。 “想明白了么?我为什么非得救你不可?” 少年死死皱着眉,似乎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眼皮发皱发黑,已是一副死相。 他张开已经被血染透的嘴唇,声音细若柔丝:“我想……活下去……” 蝎忽然兴致全无。 仿佛厌倦了一个玩具。 他一松手,迪达拉的头就沉甸甸地坠了下去。 “真无聊。和你废话完全是浪费时间。” 下一刻,那无聊的表情却转变成一种诡异的温柔,温和的笑容展现在眼角。 “久等了……去死吧。” 手掌中心钻出金属管,对准少年的头顶—— 腿部猛地一颤,打断了蝎的动作。他下意识朝下看去。 一只——不,不只是一只,而是一双手,抓着他的腿,尽管抖得像一阵风就能吹开,可仍然是紧抓着,那样坚定,透出主人无尽的生之欲望。 少年再度抬头,眼中有了光。那是蝎从没见过的一种光,无法形容,只是看着,动作就像被封印,再也继续不下去。 “我!我不能死!因为……还有艺术……!无论如何……不能……放弃……” 刹那间,蝎明白了,那束光真正的意味。同时他也明白,自己是下不了这个手了。 数秒之前,他还认为这孩子没有存活价值。 现在他却认为,这孩子必须活下去。 他甚至产生了多管闲事的好奇——假如这小子活下去,会将所谓的艺术,发展到何种程度? 如果这孩子并无才能,长大后大概会变成庸才吧。 但即便如此,蝎也不想忽略一种最想看到的可能性。 只为了那个可能性……没错,即使是为了一个像被厚厚云层掩盖的辰星般的可能性,他也觉得,这小子不该死。 “你答对了,小鬼。” 掌心的钢管收回,手掌表面恢复平整。 他再次在孩子面前蹲下来,试图将抓在脚上的双手掰开,却发现它们硬得像钢铁一样。 那只浑浊的蓝眼睛仍旧盯着自己,其实眼光有些涣散,但那淡淡的光芒,却倔强地忽闪,就像即将死亡的萤火虫一般。 一旦那光芒消失,这孩子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 那样一来,这个世上和自己一样追逐艺术的人,就会减少一个。 艺术是他的软肋,就像他心上的某个开关,只要按下了,他就会做出连自己也想象不到的事。 就比如现在,明明彼此只是萍水相逢,他心中却升起一股热情,任性地把他当作在艺术道路上的“同伴”。 这种同伴是自封的,只能是自封的,因为对方断不可能将他当同伴。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更加奇怪、毫无根据的感觉,仿佛彼此并非初次见面,这次相逢不是偶然,而必然的结果是,他会救下这孩子,不让他的灵魂从世界上消失。 那双手死死抓着他的脚,令他微微困扰。 “你这样紧抓着我,我不方便施救。” 少年眼里原本微弱的光芒,顿时变得像烟花一样明亮,那是迸发到极致的惊喜。 “你真的愿意……救我……吗?” ——看来这孩子不算蠢得太透。他很清楚这边的杀意,只是不顾一切地贯彻了求生的意志而已。 “快点撒手,趁我还没有反悔。”蝎不是很有耐心地晃了晃小腿。 少年立即松开双手。他眼中的光芒淡了下去,嘴角却爬上欣慰又疲惫的笑容。 这副羸弱的样子,明明是蝎一贯讨厌的,因为他讨厌弱者;然而或许是知道这孱弱身子的内部,藏着坚硬的意志,所以此时此刻,他一点不觉得厌恶。 蝎推开对方护额上凌乱的头发,想要知道他的身份。既然决定要救他,那知道他的身份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是岩隐的护额。这么说来,这家伙是土之国的忍者。他出现在土之国和花之国交界,身体又重创成这样…… 蝎心中有了一份猜想。 “你是土之国的叛忍?” 少年嗯了一声。 蝎想顺势问出他的名字,旋即又觉得没必要,毕竟以这孩子目前的伤势,多说一句话都会造成宝贵的体力流失,还是不勉强他了。 先把他带回去再说吧。 他把迪达拉轻轻地扶坐起来,用一种别扭又陌生的姿势,横抱起了他。 大概是因为知道自己会获救,所以感到安心了吧——这孩子被他抱起之后,就闭上双眼,沉入了昏迷。 蝎抱着他向前走,步履很轻,仿佛担心将他的伤口震裂。他垂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孩子安静地昏睡,看起来很是乖巧。 看着这样的少年,他的心头忽然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情——他第一次这么纯粹地想救一个人,而这份纯粹的心情,竟然升华成了保护欲——这突如其来的保护欲,令他感到诧异,几乎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对他使用幻术了。 樱花无声飘落,其中一片掉在少年鼻尖,被风一吹,打了个旋儿,向下滑去,落在唇片上。 蝎下意识把花瓣吹开,随后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一件多么诡奇、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事。 “你在做什么?” 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把蝎微微吓了一跳。 第8章 别打我心脏的主意! 第八章 别想打我心脏的主意! 蝎转过身,视线对上了无声无息出现在背后的角都。 他用下颌指了指怀里的小鬼。 “这小子受了重伤。” “他是谁?” “只知道是土之国的叛忍。” “你为什么抱着他?” “我打算救他。” “什么?”隔着面罩也能感受到角都满胸的惊诧。 “你在开玩笑吧?” “这家伙和我们一样是叛忍。”救他的真正理由是艺术,不过若是把这个说出来,只会招来这个男人的废话而已。 “你应该不会以为,晓聚集了世界上所有的叛忍吧?” “不至于。但有勇气叛变祖国,伤成这样也依旧想活下去的人,并不多。” “只要是个正常人,都想活下去。”角都看起来完全不屑,“你是怎么了,突然对素不相识的小鬼大发同情心?省省吧,他的死活和你没有一毛钱关系。” 或许是神志不清也听到了角都的话,少年微微动了一动,努力撑开沾满血污的眼皮。 “救……救我……求求……你……” 角都的视线终于落在迪达拉身上。 他转过身,快步走到迪达拉身边,俯身,抓住他纤细的脖子,一把高高举起。 “你要做什么?!”蝎吃惊地仰头看着被举到半空的迪达拉。 “咳、咳咳咳!”伴随几声痛苦的咳嗽,小孩瘦小的身体在角都的大手上抽搐几下,吐出一大口鲜血。 “快放下他!”蝎皱紧眉头,“你这样做,他会死的。” “……真可惜,这家伙伤的是心脏啊。那就没用了。”角都说完,将手里的少年一扔,像随手扔掉一只受伤的幼犬。 蝎迅速放出查克拉,接住了迪达拉。幽蓝的查克拉线把迪达拉包裹,然后把他送到他面前。蝎伸出双手,抱住了缓缓下降的迪达拉。 角都:“这家伙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你别管他了。” 蝎明白角都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他从来不重视搭档,只要搭档令他心烦,他就会立刻取走那个人的心脏。自己之所以能和他搭档这么久,虽然是作为临时搭档,是因为自己没有心脏,而且,他想杀自己,不是那么容易的。 因此,他完全理解角都的冷漠。 虽说同是晓的同伴,但成员之间其实没有太深的羁绊。对于立场相悖这种事,蝎早就司空见惯,不会产生任何情绪。 然而不知为什么,唯独这一次,他对同伴的立场产生了不悦情绪。 “你不要插手这件事。我已经决定救这个人了。” “我劝你最好不要善心大发。不管你给这个人留下多大的恩情,终有一天,他都一定会背叛你的。” “我不管未来,只看当下。这孩子想要活,我想让他活,这就足够了。” “你真的要浪费时间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角都顿了顿,“而且,身为傀儡师的你,会医疗忍术么?” 蝎还在砂隐村的时候,跟千代婆婆学过一些医疗忍术。但自从把自己改造成傀儡时用了一次,至今就没再没用过。他不能保证,凭自己的记忆与操作,能否救活这个人。 “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也别啰嗦了,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我也不想多管闲事,随你去吧。不过,如果你失败了,别想着要我帮你。” 蝎心想,说到底,他就是不想麻烦惹到自己身上嘛。蝎倒是十分理解这种心情。换成角都突发奇想去救一个陌生人,自己大概也不想临时变成他的助手,出现在手术现场。 蝎扬了扬手掌,作为对角都的回应。由于还抱着迪达拉,这个姿势特别滑稽。 把他抱回原先歇息的地方,把他轻轻放下,让他在空地上平躺。 蝎先简单处理了迪达拉身上其他部位的非严重伤口。唯有这样,才能专心攻克最大的难题。 把查克拉罩在伤口上,阻止伤口出血。别看查克拉一副轻盈的样子,其实密度可以达到纱布的程度,甚至比纱布更密实,可以完全堵住出血口。 在查克拉的辅助下,他慢慢地、一点一点拔出插在迪达拉胸口的巨大武器。 殷红的刀锋闪烁着寒光,翻出鲜血淋漓的肌肉。少年的身体微微发抖,无意识地呻吟着。苍白的双唇像被雨水淋得褪色的山茶花瓣。 蝎把最后一点尖刃也拔出胸膛,没有马上进行大规模止血,而是用手分开他胸膛的肌肉,查看里面的伤势。 果然,他的心脏烂了一个大洞,一半都毁了。 尽管有医疗查克拉保护,从中仍不断涌出鲜血,不一会儿就浸满了血肉模糊的洞口。 一旁传来角都专业的讲解:“这心脏已经完全报废了。” 他的口气事不关己,甚至带着一点幸灾乐祸。就好像在说,连我都没办法救的人,你有什么自信救活他? 这句话,相当于给迪达拉判了死刑。 蝎不由皱紧眉头。他本来就不是医疗忍者,面对这种严重的伤势,愈发手足无措。 角都坐在不远的石头上,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如果拥有几个心脏,就不会遇到这种尴尬了。” 只是“尴尬”而已吗?!蝎正要瞪过去,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他把查克拉固定在迪达拉胸口,起身朝角都径直走去。 角都警惕地盯着他:“你要做什么?” “昨天杀死的敌人,你有保存下他的心脏吧?” 角都先是困惑地一眯眼,随后震惊地瞪大双眼。 “你想把它装到这孩子身上?” 蝎点头。 “绝不可能!”角都立即站了起来,“你休想打我心脏的主意!” 一说到心脏,男人就比涉及钱财更加激动起来。毕竟心脏可以续命。昨天杀死的家伙身体和忍术素质都数一数二,他的心脏也是相当优秀——这是角都本人说的。不用想都知道,这只心脏是他的备用品,当其他心脏损坏,角都随时可能会用上它。 “把它卖给我。”蝎毫不犹豫下了决定。 “你简直是疯了!”角都大声骂道,“为初次见面的孩子做到这种地步,你到底图什么?!”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蝎平静地说,“你的备用心脏那么多,分一个给他也不会有影响吧?”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可能将心脏卖给你。” “价格好商量。” “这不是钱的问题!” “真难得,你居然会说这种话。爽快点,到底要怎样,你才肯让出一个心脏?”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的。”角都斩钉截铁道,“钱和心脏,谁也别想从我这儿夺走。” 蝎不禁烦躁起来。他想做的事,从来没有人可以阻止。 ——难道要强夺么? 可是,打赢角都再抢走心脏,太费时间了。角都是可以和初代火影鏖战三天三夜的男人,自己不可能在太短时间内拿下他。等到他打赢角都,那孩子可能早就归西了。 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放弃这孩子了。 “你那么想救这孩子的话,”角都道,“为什么不从自己身上寻找突破口?” “我的身上?” 角都指指蝎胸口:“我没记错的话,你的核心是万能的吧。” 第9章 鬼迷心窍 第九章 鬼迷心窍 蝎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角都双手抱肩,讥讽般说:“假如你为了他可以不顾一切,那就把核心分给他吧。” 就像要和蝎那句你心脏很多的话呼应,他故意说道: “你的核心那么大,分一块出去也不会有影响吧?” 蝎默不作声。 角都轻声嗤笑,继续煽风点火:“一边说要救他,一边却不舍得付出,你对他的同情心也不过如此嘛。” 蝎知道他还在计较自己耽误他赚钱,但他的心思全在那孩子身上,因此并不动怒。 他想角都说得没错,自己确实是疯了。 身为视人命为草芥的s级叛忍,却被一个人的求生欲打动;只是因为这个人提到了艺术,就觉得彼此有共同点,或许能在他身上看到可能性。就为了某种虚无缥缈的可能性,某种不切实际的同伴感,就动了恻隐之心,想救这个人。 他确实是鬼迷心窍了,过去二十几多年来,他从来没这么疯狂过。 把最重要的东西分给别人,还是萍水相逢、什么关系也没有的人。 这是他做过最荒唐、最不理智、最可能后悔的决定。但可笑的是,他并不觉得这样的自己可笑。 既然已经足够鬼迷心窍……那再进一步也没什么了不起。 就鬼迷心窍到底好了。 他决定把珍贵的核心,分一部分给这孩子。正像角都说的,核心是万能的,可以代替任何器官。用它代替废掉的心脏,加入相似运行机制的动力泵的话,它能像心脏一样正常跳动、供血。查克拉就是这颗新“心脏”的动力来源。只要后续不出意外,它可以供这孩子存活很多年。 他回到那孩子身边,重新盘腿坐下。 少年的心脏已经报废,被他挖出来,直接扔到旁边草地。放出大量医疗查克拉,把心脏笼罩在其中,进行止血。一只手进行止血的同时,另一只手结印,从时空间里召唤出做人傀儡时用的工具箱。 这是一个暗红的工具箱,略有些年代感,因为它从十六年前就陪着蝎了。他曾用这个工具箱,对尸体进行肢解,或是直接解剖活人,只为获得最新鲜的人傀儡素材。 这个和死亡紧密关联的工具箱,却将要被用来拯救一个生命——这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假若工具箱有灵魂,它也会诧异于自己突如其来的特别使命吧。 无论如何,手术继续。蝎从工具箱里找出几只干净的夹子,像使用止血钳那样,夹住迪达拉的主动脉,这才算真正止住了出血。 他聚精会神,进行下一步——皱眉不仅仅是因为认真。虽然已经决心把一部分核心“借”给这孩子,但这毕竟是他身上最重要的东西,真到了要割下这一步,难免犹豫起来。一方面是担心失去一部分核心,自己的机动能力会受到影响,另一方面也当然是最重要的,他有点不舍。 角都视金钱和心脏如命,自己的要害则是核心。免费送给一个萍水相逢的孩子,怎么想都很亏。可是如果他不这样做,这孩子一定会死。他并不想做什么好人,比起对人,他更对一具小猫的尸体充满同情心。走火入魔,或许是他做出这个决定的唯一解释。 至少当下,他深信,之所以会产生过剩的同情心,一定是因为自己不是完全的傀儡。 按照心脏的形状切下一块核心,留出放置动力泵的空间,整个加起来刚好和少年胸膛的空洞契合。他有很多动力泵的存货,只要用卷轴召唤出来就可以用。如此一来,改造心脏就做好了。接着就是把改造心脏放进少年的身体,将它和原来的血管连接起来。把自创的神经牵引管——现在是人工血管了——连接上核心后,细心地与主动脉血管相连。制作神经牵引管的是一种几乎无任何刺激、可塑性极强的材料,软化后可以拥有黏性——这就是他可以把它贴在胸腔的原因——很容易就很容易就把人工血管和原来的动脉血管连接到一起。小心地放松止血的夹子,注意不让任何一条血管的连接处有裂口,保证血液不流到外面去。 这是最耗时间的一步,也是手术成功的关键。他花了不比制作一具人傀儡少的时间,用上全部的专注力,绝不允许这场手术失败。 在他全神贯注进行着精密的手术的时候,一旁,原本以看闹剧心情随意观望的角都,不知从何时开始正襟危坐。 他紧盯着蝎,连拳头都不觉紧紧攥起。 同时,他脸上的“搞不懂你这人”的表情更甚了。 薄绸似的晨曦斜照过森林,这场特殊的手术终于到达尾声。 最后是伤口缝合。他向角都要了一些手术缝合线。他当然有缝合的材料,但他觉得,那些用于傀儡的材料缝在人体上并不美观。在审美方面,他有不能相让的原则。 当然,一毛不拔的角都不会白送他手术线,而是亲兄弟明算账地收了钱。 “没想到你还是做到了。”角都把手术线递给蝎的时候,不带多少语气地说。 “那是当然的,我的核心可是万能的。” 蝎轻描淡写地说道,接过手术线。在做这场手术之前,这句话只能算一种自信的预测,但现在他能自豪地说,他的核心,能用在任何人身上。 “或许艺术家,都是在奇怪的方面异常执着的怪胎吧。”角都给出评价。 这话在普通人听来可能是讽刺吧,但在蝎听来并非如此。虽然用词刻薄,但这大概是他第一次,从这个同伴口中听到类似肯定的话语。 “让开。”角都似乎心情不错,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的他,推开还坐在迪达拉身边的蝎,用医疗查克拉,把血肉模糊的伤口修复得大体平整。 待他收回手来,便听蝎在一旁说:“我还以为你完全不在意这孩子的死活呢。” “我确实不在意。只不过看见你竟然能救活他,顺便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蝎饶有兴致地说:“也许在他胸口缝一只蝎子更有意思。” “少恶心我了,你要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留下定情信物么?” 两人同时大笑。 “接下来怎么办,你要把他带上么?”角都问。 第10章 特殊的牵绊 第十章 特殊的牵绊 “怎么可能,我没有那么好心。” “就知道你还有理智。不过,把他丢在荒山野岭,大概你的核心会成为野兽的点心吧。” 蝎点头,“需要把他安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你应该不会是想回去镇上吧?” “放心吧,我没乐观到认为你会在人头赏金和这孩子之间选择后者。” “那就快点解决这件事吧。天已经亮了,我们要快点出发去换钱所,不然最高报酬的任务就被抢走了。” 正如两人对话所说,需要把尚未苏醒的迪达拉放置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但既然是山上,就没有那种绝对安全的地点。 蝎小心地打横抱起衣衫褴褛的迪达拉,在心里回想附近有什么可以称算安全的地方。 有了。 花之国位于三大国之间,过去执行任务,他没少经过花之国。他想起来,这座山上,有一座凉亭。非常不起眼的亭子,荒废许久,周围长满高高的灌木,适合藏起一个人事不省的人。 凭借惊人的记忆力,他毫不费力就找到了这座亭子。简单地扫开铺满石凳的枯叶,把迪达拉轻轻地放在上面。 直接放在只够一人躺下的石凳上的话,假如他翻身,说不定会摔下来。但把他放在地上也不是办法,这孩子醒来说不定会恨他。蝎对自己处理过的伤口有信心,而且觉得,如果这孩子掉下来,刚好把他摔醒,就更降低了被野兽袭击的几率。 他垂下头来,凝视着昏睡中的迪达拉。 ——从此以后,这孩子身上就存有自己的一部分了。 心头悠悠飘起一种奇妙的感觉,轻飘飘的,又像有些兴奋。 原本只属于一个人的核心,现在为两个人所拥有。少年将会带着他的一部分,在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下去。 两人本来互不相识,即使错肩也不会记得对方;却阴差阳错有了交集,从此留下了特别的、超越一切的联系。 蝎是一个不喜欢和任何人产生联系的人。 他觉得感情就像生命一样,只要有开始,就一定有结束;为了避免结束,最好不要开始……这样一来,就不会为了离别而悲伤。他受够了离别,尤其是死别。没有人会像他一样,拥有永恒的生命。所以没有谁能够陪他到最后。他不想面对和重要的人分离的场景,就像过了这么多年,想起父母的逝去仍旧会难过得整夜睡不着觉一样。说他是软弱的人也好,也有同伴骂过他冷漠,但他觉得这样就好。不用爱,就不用痛。只有自己一个人怀抱着回忆,对方却长眠在地下——那种事怎样想都很不公平吧。 但和这个少年的联系,却是短暂的。短暂却特别,这样就够了,他不想有太多纠葛。 ——所以,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他怀着一种特殊的仪式感,最后看了眼晨曦中沉睡的少年。 长长的金色睫毛,在他稚嫩可爱的面庞上投下淡淡阴影,小小的宛如两片山茶花瓣的双唇,纤瘦的肩膀,光滑的仿佛会发光的肌肤—— 他不禁想象这孩子长大后,在夕阳中对他回眸一笑,那被温暖的光芒晕得朦胧的笑颜,好美好美。 嘴角不觉掠起微笑。 蝎感到很满意。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他不再想什么,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鸟鸣啾啾,温暖的阳光洒落在迪达拉的眼皮上。 金色的睫毛颤动几下,迪达拉缓缓睁开了眼睛。明晃晃的阳光刺得他眯起眼睛,抬手挡住了阳光。 他看向阴凉的一方,发现这里是一座亭子。他躺在石椅上,清风不时拂过他身体,带来阵阵清凉。 他想起受伤的左胸,低头朝它望去,惊喜地笑了:“太好了……” 肌肤表面已经恢复平整,缝着一些黑色的手术粗线——是那男人救了他!太好了! 他一下坐了起来,却因为动作幅度过大,牵动伤口,疼得皱起了眉头。 不过,他还是好高兴,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他活了!!他没死!他被救了!他总算没死!真的是太太太好了! 感动得热泪盈眶,他现在就要感谢那个男人—— 诶?他人呢? 他左右张望着,发现这空荡荡的亭子里,只有自己一人。 再向外望去,发现亭子四周有一圈桃树,开满了粉色的小花,乍看与樱花有几分相似,细察却觉那神韵,比樱花的温柔热闹多了一分超凡脱俗。 “这里是……哪里?”他微蹙了眉头,他分明记得,昨晚他是在森林里,遇到那个男人,那个男人一开始想杀了他,最后还是救了他。 印象中,手术也是在森林中做的——他怎么会突然到了这里?那个人呢?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他仿佛看到,那男人抱着因麻醉沉睡的自己,来到这座亭子,把他放在了石椅上。 可是为什么要来这里?而且,那个救了他的人呢?他怎么不在这里? 迪达拉想,他应该是暂时离开了吧。也许是去采摘果子,或者去附近的河流找水河了吧。 “好,我就在这里等他吧……嗯……” 迪达拉心里甜滋滋的。 刚刚经历一场大劫难,转眼就被人救了,当然会很高兴。 胸口浮起一种暖乎乎的感觉,不只是阳光的作用。 因为等待的过程很无聊,他就打量着这座亭子。 这里是一座亭子,从肮脏的、沾满枯干落叶和花瓣的地面还有石凳,以及生了许多青苔的柱子上看,这里是个荒弃的亭子,鲜有人来。 迪达拉耐心坐在那里,等恩人回来。他想,恩人一定是有事暂时离开了,很快就会回来。毕竟自己刚经历了一场大手术,他不会放心留自己在这里。 他轻轻呼了口气,感到很幸福。尽管耳边有风声,有夹竹桃叶摩擦的细语,有不知身在何处的小鸟动听的鸣啭,他却觉得世界静谧得不可思议。经历了那样的九死一生,又一度被男人拒绝相救,他还以为自己死定了。但他现在还在这里,好好地在这里……他活过来了。全部……多亏了那个男人。 等他回来……一定要好好感谢他,嗯…… 等待的过程百无聊赖,于是低头观察自己。上衣被撕开了一大片,露出左边的胸膛。被萝卜粗的苦无贯穿的伤口已经缝合,用黑色的手术线缝合——不只是裂口横着缝过去,还上下各缝了半圆,好像想要保证伤口不再裂开。真是个谨慎的男人,迪达拉微笑着想。 没想到伤成那样的心脏,竟然完全复原了,就像做梦一样。那个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啊?——迪达拉的第一反应是,那个人是世界名医。 可那也不对,如果他是医生,更可能从发现他开始就急于救治,而不是和他磨蹭半天。或者更准确地说,那男人刚开始更像是想置他于死地。 当时他顾不上太多,只是一味向他求救。即使被他扔在地上,还用脚踩,也没有放弃希望。 ——可最后,那个人还是救了自己。 他是什么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救了自己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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