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树云：化装师的救场

（文章转载自杨树云《装点红楼梦》，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

        “救场如救火”，这是梨园行的一句老话。我在拍《红楼梦》时，“黛玉葬花”一场戏的一个外景，要去苏州郊区的香雪海拍摄，“黛玉葬花”这场戏剪出来也不是很长，但拍了很多素材。前一天制片部门特意通知我们：在家化装，一早出发。路程比较远，大家不要忘记东西！回来取，根本不可能，要做好充分准备。出场演员是黛玉、宝玉。拍摄外景，现场好准备，因为是日景戏，天色暗了就不能拍了，时间还得抓紧，九点就开机了。突然场记田绍春跑来找我，并告诉我：“黛玉的耳环戴错了，不接戏！”“不会吧！”制片部门再三提醒，我一再检查……我急忙打开接装本，说：“没错，是粉芙蓉石的耳坠。”田绍春说：“大杨老师，你去看看回放。”一看回放我傻眼了，事实证明上一次拍摄，我的接装记录就记错了，事实胜于雄辩。

        我平时对组内的小化装师要求特别严格，今天我也犯了大错，我听见有人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说：“哼！你也有今天，看你怎么向导演交代。”我也顾不得理她说什么，脑筋赶忙急转弯，想出应对的法子。我急忙跑到美术部门，去找绿颜色，广告颜料不透明，刷上显不出绿翠玉的效果，我又赶快到道具部门，找到了透明水色，刷上绿颜色，干了一遍又刷一遍，之后轻滴了一点头油，有了高光。到拍摄现场我跟执行导演孙桂珍说：“耳坠有些问题，让它躲着点镜头，千万别拍耳坠的特写镜头。”因为我的沉着应对，没挨导演的呲儿，躲过了这一劫。我积极想办法救场没影响拍摄进度。从这件事吸取教训，总结经验，今后的工作一定要精益求精。

        又是一天的外景戏，好像是在上海近郊的一个小公园，是薛蟠、夏金桂、宝蟾和香菱的戏，给香菱化装的是一个十九岁的小化装师，到现场化装时她哭丧着脸来找我：“香菱两眉间贴的胭脂记找不到了！”我在剧组化装间用硫化胶乳做了许多个，以防用坏了再换一个。香菱的化装归她负责，今天东西丢到哪里，她也说不清楚。现在我再说她什么也没用了，只好赶快让脑筋再一次急转弯，想出了解决的办法！我们赶快到公园的售票处，问附近有没有卖吃的？回答：“没有。”我又问：“你们这吃的东西有没有？”回答：“没有。”我想了想问：“米饭有没有？”回答：“没有。”我又急忙问：“面包有没有？”回答：“没有。”我都快要崩溃了，绝望地说：“那你们吃的东西有什么？”回答：“有昨晚吃剩下的一点干面条。”我赶忙说：“快快，给我一根干面条。”我如获至宝般的捧着这根面条说：“拿喷壶来！”我将面条弄湿，搓揉成一个与胭脂迹直径一样大小的小面球，拿剪刀从中间剪开，用一半涂上化装胶水贴在演员两眉间，用化装笔涂上朱砂红，大功告成，可以拍摄了，大家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谁知拍了一会儿，面做的胭脂记裂开了，我上前一看，原来是面在三十六度的温度的脸上发起来了，这真是“乐极生悲”，我急忙说：“刚才的面条呢？”于是我如法炮制，那根干面条立了大功，保证了我们的拍摄顺利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