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心理学 (中文) 12 - 思维系统的特征：《思考，快与慢》第一部分完

《思考，快与慢》第七至九章要点 + 第一部分完

【《思考，快与慢》第七至九章的思考问题将在本期揭晓答案】

参考文献《思考，快与慢》Thinking, Fast and Slow

作者：[美]丹尼尔·卡尼曼

想看原文的朋友指路：第七章至第九章与思考问题

骤下结论 - 直接得出结论

作者指出，系统1喜欢骤下结论，但骤下结论在大多数情况下是非常有效率的。不过如果错误的代价很高，我们应该避免系统1的这种直接得出结论的方法，而让系统2参与进来。

作者的一个例子就是B和13判别。如下图：

在看左图时，你大概率会认为中间的是“B”，但同样的形状在右边你很有可能会将其当成“13”。当我们对答案不确定的时候，系统1就会参考最近的经历“赌”一个答案。即当人们面对的是拥有不确定答案的问题，人们却做出了确定性的回答，并且这个过程是自动且不自知的。

确认偏误 Confirmation Bias

确认偏误是个人选择性地回忆、搜集有利的信息而忽略不利或矛盾的信息，以支持自己已有的想法或假设的趋势。确认偏误是当人们选择性地收集或回忆信息时，或可能带有偏见地解读信息时而产生的。

确认偏误这种偏见尤其显见于带有强烈情绪的问题或观念上。例如，面对悲伤的过程中会不断回顾并对自己给予合理的解释与交代。回顾与重新认知的过程会建构一个新的认知事实，它受到多方面个人经历以及环境影响，以合理化整个事件，从而化解外部的压力并获得身心上的平衡来安顿自己。

系统1在对待外来信息的时候会自动化地建构可能的解释，即使是面对很荒谬的信息也能尝试建立联系。如果系统2此刻还疲于应付其他的任务，我们就很容易详细系统1自动化建构的解释。

联结记忆使得我们容易产生确认偏误。因为当我们面对不同的问题时，首先在头脑中联结起来的是支持这个问题的记忆。特别是那些夸大而特别的记忆，会影响我们对事物可能性的判断。

光环效应 Halo Effect

光环效应是指人们对他人的认知首先根据初步印象，即“先入为主”地从这个印象推论出认知对象的其他特质。一个人如果初次被标明是“好”的，他就会被一种“积极、肯定”的光环笼罩，并被赋予一切“好”的品质；如果一个人初次被标明是“坏”的，他就被一种“消极、否定”的光环所笼罩，并被认为具有各种“坏”的品质。

作者认为，正是系统1在企图建立这种“一致性”，即第一印象与之后的预期一致，从而获取认知放松感。而实际上这种一致性是虚假的。系统2则是乐于接受这种不一致性。

作者采取独立判断原则（解除错误关联）的方法来尝试消除光环效应的误差。作者举了一个例子，给很多人（样本数要足够大）看同一个装有硬币的瓶子并要求人们估算瓶子里硬币的数量。如果每个人都是独立思考的，那么每个答案都会有偏差（有的偏大而有的偏小），但是所有答案的平均值却会非常接近于准确值。如果让大家商量答案，这就相当于建立了错误关联、减少了样本数，从而导致团体估算的正确率降低。

这个方法在会议中征求意见时也适用：在讨论一个议题之前，应让每个参会者都独立地写下自己的观点，这样就会充分征集到多样独立的意见。而如果在会议上按照先后顺序发言，那么偏后面的发言者就会受偏前面发言者的影响。

眼见即为事实 WYSIATI

原意：WYSIATI：“What you see is all there is.”

人们处理 已有信息 的方法 和 并不掌握信息 之间的矛盾。人们当然可以记住准确的信息，但不能记住模糊不清的信息。

系统1可以通过联想机制构建连贯的解释。测量系统1是否成功运转的标准是看其解释是否连贯，而并不取决于证据的质量和数量。系统1会采信最先得到的信息，并且会骤下结论。虽然系统2有时会检验，但是系统1的影响长期都存在。

作者给不同的人描述一个诉讼案的情况，让其中一部分人听取单方律师的辩词，而让另一部分人听取双方的辩词。结果显示，只听取了一方辩词的人比听取了双方辩词的人更容易地构想出另一方的辩词，同时也对中间更有自信。

“眼见即为事实的理念有助于达成连贯性和认知放松的状态，从而使我们相信某个陈述是真实的。这一理念解释了我们能够快速思考的原因，解释了我们是如何弄清楚一个复杂领域中那些信息片段的含义的。很多时候，我们拼凑出的连贯情节与事实是无限接近的，完全可以用来支持理性活动。”

眼见即为事实原则在判断和选择中也存在很多偏见：

（1）过于自信：证据的数量或质量都与主观自信的关系不大。我们通常会认为眼前的证据就足以做出判断。系统1倾向于构建出连贯性的解释，迅速达到认知放松并压制怀疑与歧义。

（2）框架效应：同一信息的不同表达方式往往会激发人们不同的情感造成不同的结果。例如：“手术后一个月内的存活率是90%”的说法要比“手术后一个月的死亡率是10%”更令人安心。

（3）忽略基础概率：想象一位温和、整洁的男人，你认为他是农夫的概率大，还是图书管理员的可能性更大？虽然男性农民比男性图书馆员从数量上要多得多，但是人们往往忽视了这个基础概率，直接把“温和、整洁”的形象和图书管理员联结起来，从而得出结论。

基本判断/评估 Basic Assessments

人类的长期进化结果使系统1一直不停地对关乎生存的问题进行评估：一切都正常吗？是否有生存威胁？虽然在当前世界我们不再面对这样的问题，但是这种思维，系统1的这种持续监视植根于本能，无法关闭。安全良好的评估结果能带来好心情和认知放松。

举例，人们仅仅在看一眼陌生人的照片时，就会自动评估此人两个关键特征：（1）此人有多强势？是否具备潜在威胁性？（2）此人是否值得信赖？此人意图是善是恶？虽然这种评估很不准确，但这种能力在进化中具备生存优势。

再举例：系统1理解语言时也依据了基本评估。比如我们在面对面谈话或者视频通话的时候就更容易明白对方的意思。但是当我们只是如果只是打电话或者听录音时，由于缺乏对表情和动作的基本评估，系统1就会比较吃力地猜测和理解说话人的意思，甚至需要系统2的参与。

当然有一些属性是系统1无法评估的。这里作者给出了三堆方块积木的图片：

我们会很容易发现左右两堆积木高度相同，却很难发现左侧和中间的积木小块在数量和大小上也是完全相同的。

平均（个体）与总量（集合）

观察下图，图中各条线的平均长度是多少？

很明显，我们能够快速地构想出上图中各条线的平均长度。但是我们对上图中所有线的总长度并没有概念。这是无法通过系统1来得出的结果。

“系统1通过原型或一组典型事例来代表不同事物分类，它能解决好平均问题，但对总量问题就束手无策了。一个类别的规模及其所包含的实例数量，在我们判断总额变量时常常被忽略掉了。”

强度匹配 Intensity Matching

幸福感、受欢迎程度、对未来的估测等等，都隐含着对“强度”的判断。

系统1的另一个能力就是建立一个强度标尺，可以“跨界”进行强度匹配。举例：如果用颜色代表地震的严重程度，九级大地震的颜色比三级地震的颜色要重很多。但实际上颜色与地震的量级有什么关系呢？可系统1就是能够将两者按照“强度”匹配起来。

作者举了一个例子：朱莉四岁就能阅读。并提出了很多问题，比如“你的工资多高才能和朱莉的阅读能力相匹配？”这些强度匹配的问题看起来很奇怪，但是系统1都会自动形成一些答案。

作者进一步要求人们根据朱莉学会阅读的年龄去预测她将来的学习成绩。可以说两者并没有绝对的关系，但是系统1还是会将这两个完全不同的领域进行强度匹配并给出一个预测。虽然大多数人都知道这种用强度匹配的方法来预测是不正确的，但系统2却往往轻易地采纳了系统1通过强度匹配给出的预测。

思维的发散性 The Mental Shotgun

系统1一直在对我们周围情况进行判断与估算。但是这种估算比我们实际需要的要多。“思维的发散性”就是过量估算的体现，其中shotgun是指系统1像是一支散弹枪shotgun，不论需求都会向目标发射出大量的子弹。散弹枪子弹有些会击中目标，但很多都是不必要的。而想控制系统1不去过量地估算也基本不可能。因为当系统1估算一个问题时，会激发对另一个问题的估算。这种估算是没有必要的，并且会影响对正确问题的估算。

“思维的发散性和强度匹配结合起来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对很多自己不很了解的事情能够作出直觉性判断。”

目标问题与替代问题 Substitution

“对于有难度的问题，我们总是很难快速地找到令人满意的答案，此时系统1就会找到一个相关问题来回答，这个问题比原来的问题更易作答。”这就是替代Substitution。

    - “目标问题”就是你想要作出的评估。

    - “启发式问题”就是你绕开原来的问题去回答的那个更简单的替代问题。

“启发”这一术语是指协助寻找各种难题的恰当答案的简单过程，虽然找到的答案常常并不完美。

[立体启发式：远处的物体看上去更高大]

如图：

如上图所示，右侧的人是否比左侧的人高大？

在这个问题中，人们的直觉自动地把图画解读成了三维空间，用三维空间替换了二维空间。图中的走廊等透视线条暗示了三维空间的存在，但是这和人像的二维大小并没有关系。面对这个问题的我们本可以不理睬这些线索，但我们却做不到。我们有时可以预判“替代”将如何发生，然而其机制却无法被控制。

[情绪启发式：幸福感]

两组提问，第一组：

    - 最近你有多幸福？

    - 上个月你约会了几次？

第二组：

    - 上个月你约会了几次？

    - 最近你有多幸福？

结果：

    - 第一组：两个问题的答案相关性不大。

    - 第二组：幸福感的回答与第一个问题的答案相关性极大。

对这个现象的解释就是“替代”。关于第一组的第一个问题，人们知道约会不是生活的全部，因此幸福感和约会多少并没有直接的相关关系。在第一组中，人们先回答了“幸福”这个复杂问题，然后再回答“约会”这个简单问题，因此没有替代发生。然而在第二组实验中，受试者在回答第一个问题时想到约会而可能会产生情绪反应。因此当被问到第二个复杂的“幸福感”问题时，情绪上的反应替代了对第二个问题的回答：感到约会甜蜜的人会认为自己比较幸福，而约会伤心的人则会认为自己比较不幸福。这意味着第二组的第一个问题成为了“启发”问题，从而“替代”了后一个问题。

[情感启发式：因为喜欢，所以认同]

当情感因素参与决策时，喜好程度对判断会发挥很强的主导作用。情感启发式是导致人们通过“好”与“恶”来决定对世界的看法。人们对不同事物的不同喜好会驱使人们改变对事物好处和风险的判断。当你喜欢一类事物时，会不自觉地认为它的风险较低，而且好处很多；而当你不喜欢一类事物时，会不自觉地认为它的风险较高，而且好处有限。

《思考，快与慢》第一部分·系统1，系统2

小结：系统1的特点

下面列出了系统1的特点和活动。每个主动句都代替了一个陈述句，虽然表述更精确了，但却更难理解了，因此大脑便开始自主且快速地运行。希望这个对大脑特性的描述能帮你形成一种对虚拟的系统1各种“特性”的直觉认识。与身边的很多人一样，你对系统1在不同情况下如何运作会有直觉的认识，而且其中大多数直觉都是正确的。

系统1的特点：

- 生成印象、感觉和倾向；当系统2支持这些行为时，它们就会成为信仰、态度和意图。

- 自主且快速运行，只需付出较少的努力，甚至不用付出努力，没有自主控制的感觉。

- 当发现（搜寻到）特殊形式时，能接受系统2编控来调动注意力。

- 在接受了一定的训练后，能够做出熟练的回应，产生直觉。

- 为联想记忆激发出来的各种想法创造连贯形式。

- 将认知放松感和真理错觉、愉快的感觉以及放松的警惕感联系起来。

- 区分常态中令人惊奇之事。推断原因和意图。忽略歧义，按捺住心中的疑问。

- 夸大情感的一致性（光环效应）。

- 将注意力集中在当前的证据上，忽略不存在的证据（眼见即为事实）。

- 作一些基本估测。通过常态和原型来表现集合，但不要将两者看成一个整体。

- 通过测量确定不同程度对应的匹配物（比如音量的大小）。

- 真正去计算，而不是空想（思维的发散性）。

- 有时用简单点的问题替代难题（启发法）。

- 严密设计决策问题，分别进行讨论。

（下面这些特点将在本书第四部分作详细介绍。）

- 对变化的感知比对形态的感知更敏锐（前景理论）。*

- 对可能性作出过高估计。*

- 对数量越来越不敏感（心理物理学）。*

- 对损失的反应比获得更强烈（损失厌恶）。*

【思考问题答案】

在阅读完第七章至第九章后，思考这样几个问题：

1. 直接得出结论的方法在什么时候是认知系统的有效策略？

A. 结论很可能是正确的，并且偶尔出错的代价很高。

B. 结论很可能是不正确的，并且偶尔出错的代价很高。

C. 结论很可能是不正确的，并且偶尔出错的代价很低。

D. 结论很可能是正确的，并且偶尔出错的代价很低。

解析：风险低的时候。

答案：D. 结论很可能是正确的，并且偶尔出错的代价很低。

2. 下列哪个因素会影响我们直接得出结论的趋势？

A. 最近的经验

B. 童年经历

C. 语境

D. 上述所有

解析：相同的刺激在不同的上下文中可以被不同地解释。“当没有近期事件出现在记忆中时，会有更遥远的记忆出现。”

答案：D. 上述所有

3. 以下哪项是确认偏误的示例？

A. 人们倾向于认为他们客观地体验着世界。

B. 意识形态上保守的人倾向于从诸如Fox新闻之类的思想上保守的新闻中获取新闻，而持有自由主义思想的人则倾向于从MSNBC之类的自由主义新闻中获取新闻。

C. 当期望值很高时（与期望值较低时相比），人们倾向于在任务上表现更好。

D. 高个子的人倾向于打篮球。

解析：寻求与我们现有信念一致的信息是确认偏差的定义。最符合的选项是关于政治意识形态的答案。其他选项：身材高低和打篮球之间仅存在微小关联。人们倾向于找到期望值，但这与确认偏差是不同的影响。人们客观地体验世界的想法被称为“天真的现实主义”。

答案：B. 意识形态上保守的人倾向于从诸如Fox新闻之类的思想上保守的新闻中获取新闻，而持有自由主义思想的人则倾向于从MSNBC之类的自由主义新闻中获取新闻。

4. 人们为什么会表现出光环效应？

A. 人们试图确认自己对朋友的忠诚度。

B. 人们经常进行反事实的思考。

C. 人们渴望保持一套“一致”的信念和态度。

D. 如果某人擅长一件事，那么他们也可能也擅长于其他事情。

解析：系统1会导致光环效应。如果我们有理由喜欢某人，我们将对该人进行其他推断，这些推断与我们的积极态度/信念一致。对一致性的渴望是关键。我们可能有理由喜欢我们的朋友，并与他们表现出光环效应。但是我们也可能不会。这可能取决于朋友。我们没有理由相信擅长一件事的人会自然而然地擅长于其他事情。

答案：C. 人们渴望保持一套“一致”的信念和态度。

5. 基本判断/评估的核心特征是什么？

A. 它经常会产生错误的推论。

B. 它是系统1持续监控的产物。

C. 它是智能的。

D. 这是通过系统2进行有意处理的结果。

答案：B. 它是系统1持续监控的产物。

6. 为什么“基本判断/评估”很重要？

A. 基本判断/评估对于合理的决策是必要的。

B. 基本判断/评估总是有偏见的。

C. 基本判断/评估应尽可能忽略。

D. 基本判断/评估会指导我们的决策过程，即使它们无关紧要。

解析：请注意，基本评估并不总是有偏见的，对于理性的决策不是必需的，在大多数情况下也不应该忽略这些评估。

答案：D. 基本判断/评估会指导我们的决策过程，即使它们无关紧要。

7. 人们为什么擅长从许多不同线条的图片推断出平均长度，却又不擅长推断线条的总长度？

A. 一般而言，平均值所需的计算少于求和。

B. 平均值是有用的表示，因此可以针对多种刺激自动计算平均值。

C. 求和比平均值更抽象。

D. 人们可以同时将许多不同的事物存储在他们的脑海中。

答案：B. 平均值是有用的表示，因此可以针对多种刺激自动计算平均值。

8. “目标”与“启发式”问题有何不同？

A. 目标问题比相对简单的问题重要。

B. 与目标问题不同，启发式问题涉及情感。

C. 目标问题很难回答，而启发式问题很容易。

D. 与目标问题不同，启发式问题是个人相关的。

答案：C. 目标问题很难回答，而启发式问题很容易。

9. 判断对错：

（1）眼见即为事实的基本思想是：人们倾向于将决策基于有限的信息，即当时他们脑海中活跃的事物。

（2）思维的发散性的含义是：我们无法精确控制自己的心智处理方式。

（3）在询问人们的幸福感之前，先让他们描述前一周与朋友的正面经历；相对于在询问“人们的幸福感”这个问题之后描述经历，前者将会引起更多幸福感的报道。【很绕，我翻译尽力了，原英文是：Asking sometime to describe a positive experience they had with a friend in the past week before, rather than after, asking about their happiness will elicit more reported happiness.】

（4）心情愉快的人更有可能正处于美好的恋爱关系之中。

（5）处于浪漫关系且心情愉快的人更有可能认为自己的关系令人满意（与处于浪漫关系但心情不好的人相比）。

答案：（1）对；（2）对；（3）对；（4）错，他们更有可能说自己在一段令人满意的关系中，但那并不意味着他们真的是。（5）对。

本期内容到此结束，感谢您的阅读！接下来的几期内容有关联结主义。

作者：離久-張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