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幕：不愿说再见
前情回顾：
“不要杀他，他是罪犯，应当由法律审判。”康莱擦去嘴角的血迹，抬头看了看陈夜。
陈夜像是没听到康莱说话，示意“夕望”动手。
只见“夕望”骤然加速，用剑背狠狠地拍向了葛仲鹰的头部。
完了，听到葛仲鹰的尖叫声，康莱闭上眼睛，不愿看到葛仲鹰脑浆崩裂的情景。
这代价太大了，陈夜把自己搭进去了。
“喂喂，你把我当什么人了？”陈夜戏谑的声音在康莱耳边响起，“这么容易让他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康莱睁开眼睛，预料中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只见葛仲鹰倒在了地上，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一旁的葛伯霖像是一只发条将尽的人偶，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身旁的布置的心魔也消失殆尽。
“你这家伙，还真是……”康莱没好气地锤了陈夜一下，“这是刚刚你打我的回礼。”
“抱歉，情况紧急，我一下子想不出其他的办法。”陈夜苦笑道，身体不自然地往康莱身上倒去，“麻烦让我靠一下，精神消耗有些大。”
话音刚落，陈夜的瞳孔就回复了正常，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身旁布置的心魔和悬浮在葛仲鹰身边的“夕望”也都化为一道光，钻进了陈夜的身体。
确实，刚刚如电光火石般的碰撞中，陈夜的体力和精神力已经运转到了极限。
将“夕望”放在手掌中打入康莱的身体，再通过“破开”康莱的身体让其现世，使葛仲鹰下意识松开康莱后，通过“夕望”的恶意消除和情绪平复控制葛伯霖，再让刚刚收回去的心魔替自己防御。
这一连串行动虽然只有几秒钟，但对陈夜来说却需要做到步步为营，稍差一步都会让自己或者康莱陷入危机。
幸好，他成功了，无论是救出康莱还是抓到绑匪，他都完成得非常出色，连驭魔的能力都熟练了几分。
“你刚刚出拳那么重，不怕把我打死啊？”康莱捏了捏陈夜的脸，巧笑嫣然的说道。
她刚刚被陈夜打出来的伤也已经通过驭魔治好，陈夜那一拳看似凶猛，其实并没伤及要害。
“要想欺骗敌人就得先骗过自己人。”陈夜靠在康莱身上，脸上带着贱贱的笑容，“没想到靠在你身上还挺舒服的，看在我把你救出来的份上，是不是给我个膝枕奖励奖励？”
“行啊，”康莱一只手揪住陈夜的耳朵，“等你在膝盖上睡舒服了，给你头上来一套组合拳，让你去见周公可好？”
“喂喂，疼疼疼……”陈夜护住自己耳朵，“又是捏脸又是揪耳朵，我现在很虚弱咧，麻烦你温柔点可好？”
“谁叫不老实，这么虚弱了还贫嘴，还想占我便宜，枫雪可没跟我说过你居然会这么皮！”康莱松开揪住陈夜耳朵的手，反托住他，“更何况我是很记仇的，你刚把我打得吐血，可别想这么算了。”
说完这句话，康莱的脸红了起来。
这家伙，一个人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真是……
“我说，”陈夜有气无力地看着康莱，似乎无视了她刚刚说的记仇，“你一个大警察，是怎么被绑架的？”
“这个……”康莱一时语塞。
好家伙，我刚准备感动一下，你就揭我短，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
“葛仲鹰请我帮忙，让我去协助调查一桩绑架案。我办完案子在回来的路上，就被他绑架了，就是这么简单。”康莱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葛仲鹰，“他绑架我的动机，想必你都清楚了，就是为了引你上钩。至于他大哥葛伯霖……如果不是他亲口承认，我真不敢相信这个男孩居然就是……”
“那除了他，警察局还有没有其他势力在暗中作祟？”
“这我就不清楚了。一个警察局里的刑侦支队副队长能做出这样的事，如果还有势力在帮助他，枫叶市就真的没救了不是么？”
听到这句话后，陈夜开了开口，欲言又止。
无论怎样，他还是相信这个世界是光明的，虽然有阴暗散播在角落。
至于枫叶市有没有救，他真的不愿意去想，毕竟现在的枫叶市有这么多由人心而生的心魔在枫叶市这样一座特殊的城市诞生。
如果没有心魔，自己就还是那个面临就业问题的应届毕业生，平平庸庸，在哪都没有属于自己的位置，更不会遇到这些帮助自己的人。
可如果没有心魔，有些悲剧就不会发生。
枫董事长一家三口可以安稳的生活，枫雪的心中也不会隐藏着那么大的悲伤，她能有爱笑而又慈祥的父亲，也能有经常教她跳舞的母亲。
舞水明也不会因为父母的离世导致性格变得扭曲。
林夕可以在大学里继续担任教授，教书育人，回到家里能看见心爱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
葛仲鹰不会因为失去大哥而充满仇恨，他可以在警察局里大展拳脚，为保护人民群众奉献自己的力量。
没有那么多如果，有些事注定会发生。
这就是命运。
就像有本书上所说：“冥冥之中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摆弄着人的命运，让我们不由自主的爱，毫无防备的恨。我们，都抵不过它的心血来潮。”
“哼，下次你必须请我吃一次饭才能抵消掉我对你的不满。”康莱撅起红唇，有些嗔怪地说道。
“行啊，你想去哪吃我都陪你。”陈夜笑道，“反正我也是有工资的人了。”
“好啊，可不许反悔，下次就去……”
话才说了一半，康莱突然将陈夜推开。
陈夜被康莱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康莱力道之大，让他在地上滚了几个圈才停下来。
“砰砰！”两声声枪响。
当陈夜控制住身体，睁开眼，看到的却是康莱转过来的身体和胸前和腹部盛开的血花。
“不！！”陈夜怒吼道。顾不上驭魔带来的重重虚弱，飞快地跑到康莱身边，抱住了她。
“嘁，居然被这小丫头看到了，刚刚这一枪没要到你的命，便宜你了，陈夜。”
葛仲鹰站起身，一只手捂着正在流血的额头，另外一只手正握着枪，枪口还冒着一缕青烟。
“葛仲鹰！！！噗！”陈夜暴怒地嘶吼着，强行运转驭魔。可他的精神力和体力早已到达了极限，驭魔没用出来，自己反而吐出一口鲜血。
“这次，可不会再失手了。”葛仲鹰对准了陈夜，再一次扣动了扳机。
“当！”一块带着锁链的盾牌适时的出现在了陈夜和康莱面前，替陈夜挡住了子弹。
“抱歉，我们来晚了。”舞水明将盾牌收回，飞快地跑到了陈夜面前，守夜者部门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快想办法救救康莱姐！”陈夜用手努力按住康莱的腰间和腹部，却无法阻止血液缓缓流出。
“嘁，守夜者部门的人都来了，看样子我得先走了。”葛仲鹰一只手捂着头，另外一只手抱起跪在地上的葛伯霖，“各位，后会有期。陈夜，你的狗命就先留着，反正你也不会拥有光明的未来，哈哈哈！”
“别想走！”龙天和上官玥率先一步，举起手中的武器就往葛仲鹰的方向冲了过去。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一道黑影从他们身后冲出，将葛仲鹰兄弟俩抱起，随后以惊人的速度破窗而出。
“这个混蛋！”舞水明举起盾就准备去追，被上官玥拦下。
“先看看陈夜和康莱姐的情况吧，康莱姐似乎……”
“康莱姐，康莱姐！”陈夜泪流满面的看着怀里的人，“我这就帮你叫救护车，你会没事的！”
前一刻她还是好好的，有说有笑，她还答应跟自己再去吃一次饭，她还因为我刚刚打了她一拳而生气，她还……
“我快不行了，有几句话想告诉你。”康莱咳出一口鲜血，看着陈夜的眼睛，缓缓说道。
“你休息会，别再说话了，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你会没事的。”陈夜泣不成声。
“别难过，你本来就不帅，哭起来就更难看了。”康莱微笑地看着陈夜，动听的声音渲染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就连平时乐观开朗的龙天，此刻也红了眼圈，枫雪更是握住了康莱的手，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大滴大滴的流着。
“从我当上警察的那天，就已经做好了随时牺牲的准备。能在最后做一些警察该做的事，我已经很满足了。别忘了，你不是警察，我才是，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是警察的使命和责任。”康莱转过头，看向了泪流满面的枫雪，“对吧，小雪，在警校的时候老师是这样教我们的吧。”
“是的，姐，你会没事的。”枫雪哽咽道。
“傻丫头，姐快不行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来么？能跟你成为好姐妹，认识守夜者部门的这些伙伴，真的很幸福。”康莱握紧枫雪的手，“小雪，那次我跟陈夜吃饭你其实是有些埋怨我吧？”
枫雪愣了愣，点了点头。
“你啊……还真是……”康莱的瞳孔有些涣散，这是失血过多的征兆。
“好好面对自己的感情吧，别总沉迷在过往的伤痛里。”康莱抬手捏了捏枫雪的脸，“在警校的时候你就这样，明明骨子里很柔弱，表面却是一副刚毅的模样，怪不得没人敢追你。我现在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嗯，我很生气。”枫雪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所以别抛下我好么？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去呢。”
康莱朝她笑了笑，随后迷离地看向陈夜。
她的脸色比月光还要惨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血液还在不断地流淌。然而那双温柔的瞳孔，却还在尽力凝视着陈夜。
“我……其实已经喜欢上你了，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康莱抬起了另外一只手，抚摸着陈夜的脸颊。
“最后，让我给你一份礼物吧。”
康莱努力的直起身子，将脸靠近了陈夜，用自己毫无血色的唇瓣用力印在了陈夜的唇上。
下一刻，一股难言的火热，从康莱唇瓣中传来。陈夜顿时觉得自己有些迷失了。
良久，唇分。
“这是我的初吻。第一次跟别人接吻，技术可能不太好，不喜欢的话就忘掉吧。”康莱看着惊讶的陈夜，缓缓地说道，“陈夜，我有点冷。抱抱我好么？”
“嗯。我很喜欢这个礼物。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听说中心广场有一家店子的蛋包饭很好吃，你可以带枫雪去找找……我看不清你了，你在哪呢？”
“嗯，我在这里，蛋包饭我会带她去吃的。”
“真好啊。你在这里，我能感受到……好温暖……好黑啊……握住我的手，我好害怕。”
“为什么大家都不说话？好安静……好安静……”
握住陈夜和枫雪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曾经那双光芒四射而又温柔的瞳孔，此刻也失去了光彩，缓缓闭上，长长的眼睫毛搭在眼睑上，美丽又动人。
可以看到，她嘴角挂着一丝微笑，脸上的表情幸福、安定。
似乎，她只是缓缓入睡，醒来后又能看到她所爱的这个城市和那个让她动心的他。
枫叶市警察局刑侦科二级警司，康莱，殉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