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短篇】绝焰之舞（六）
（真相，与信念）
“听说你找到了‘那个’？”其中那位活泼的魔法师怪笑道。
他的冷汗缓缓渗出。
“对……”
“那就好。”
“我们来是告诉你，仪式提前了。”
“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上次的仪式的效果并不是很好。“
“陛下已经开始催促了。”另一位严肃死板的魔法师补充道。
他们一唱一和，队长感觉喘不过气。
“这是什么？”
活泼的魔法师捡起桌上的信件。
“哦~还挺有意思的嘛。”
“就这样吧。”
他吐出冰冷刺骨的几个字。
就像是给一切画上句号。
“等等，您二位是想……”
双子魔法师相互对视，仿佛旁边的队长根本不存在，他们相互露出可怕的笑容。
“全部……都用来做献祭仪式吧。”
“理由呢……他们都已经被这个恶魔蛊惑了。”
他们自顾自地安排好了一切，就像……以前一样……
队长无法插上一句话，谁让……他们是国王的亲信……
那一刻，他不知道，究竟谁才是恶魔。
然后。
然后……
“那些穿着白色衣服的人来了……”
“他们把大家锁在家里……”
“然后……房子就烧起来了……”
“艾琳娜阿姨让我躲进树林……”
阿诺琉看向地上被烧得残缺的法阵。
“烈火，净化一切。”
这灿烂的几个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可笑。
他挥洒龙焰，将它们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是献祭仪式的前兆，为什么……要如此残忍……
“提尔希丝姐之前就被他们带走了，琼斯叔叔说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阿诺哥……提尔希丝姐……还能回来吗？”
看着一片废墟，看着他们的遗骸……
看着丽莎无比失落的眼神……
阿诺琉无力地跪在丽莎面前，紧紧抱着她。
是纠察队……
他早该知道的……
提尔希丝在牢房中待了很久了。
他们将她赶上车，颠簸了许久，提尔希丝意识到他们并没有朝镇子的方向驶去。
“几位先生，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这是要去哪？”
“我们？闭嘴吧，你这个肮脏的恶魔！”
士兵满脸厌恶地斥责她。
“我……”
“你残忍杀害了一整座小镇的人，还放火烧了那里。”
“这……我没有干过这种事！”她争辩道，“你们一定是搞错了，除了那群强盗，我没有伤害任何人。”
“强盗？哪里来的强盗？”
“纠察队的调查书上写得清清楚楚。”他晃了晃手里的文书。
她心中一惊。
“等死吧你，哈哈。”旁边的守卫附和道。
“……”
……
队长走进了牢房。
门上没有窗户，提尔希丝知道是他。
“是你？到底怎么回事？！” 提尔希丝质问道。
“……”纠察队的队长一言不发，只是放下了餐盘，推了进去。
她知道。
她知道他们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就算是错，错的也是我，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她任由怒火心中燃烧。
“……”
“回答我！”
为什么纠察队还是没有放过那里……
明明她已经……
“是他们干的……不关我的事……”
撂下这句话，队长离开了牢房。
“等一下……回来！”
“咣当”
外面的大门死死地关上了。
只剩下一片死寂。
……他们是谁？
……为什么还要诬陷她？
……为什么他们还要……
“我诅咒你们……”
“我以恶魔最深恶的诅咒，诅咒你们……”
“那虚伪的神不再眷顾你们……是你们罪有应得……”
“你们的王国摇摇欲坠，必将……”
“分崩离析……”
阿诺琉知道。
自从神不再眷顾戈尔德之后，戈尔德的国王便想方设法地……延续自己的统治……
神给以他的恩惠是——“长久的统治”，可失去了神的庇护之后，他觉得自己的王冠戴不稳了。
说到底，只要他一直能长久地活下去，那么他就可以一直统治戈尔德，所谓的“骑士选举”所选拔出来的这些人根本无法撼动他的地位。他国王的名号永存，而骑士也终究只是骑士。
所以……
阿诺琉其实都知道，知道这一切有多么的肮脏。
那场大火，献祭人命，作为启动那具石棺的引子。而那具石棺，存放在他们圣殿的石棺，它本来就不是戈尔德的东西，它来自魔界。
然后他们还堂堂正正地供奉它，宣称是自己的东西，在民众前伪装。
依靠那具石棺，可以献祭恶魔。
献祭恶魔来干什么？献祭恶魔来……延长他自己的寿命。
然后就是所谓的纠察队，也只是他用于抓捕恶魔的工具罢了。
可是……
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会找上这里……这里已经是王国最远的地方了……
而且……这可笑的纠察行动不是都要结束了吗……
提尔希丝……你在哪里……
敲开那座树屋的门时，阿诺琉就已经决定好了。
“安特蕾娜，丽莎……就拜托给你了。”
夜色浓烈，睡着了的丽莎被他轻轻放在沙发上。
“照顾好她。”
“阿诺琉，你真的要去救她？”酒红色长发的女性看向他。
他没有回答她。
“不，我不允许你去送死。”她认真地说。
她轻轻挥动法杖，树屋所有的门窗都死死地关了起来。
“安特蕾娜，你拦不住我……”
“……”
她在沉默。
从实力上来说，他们两个应该不相上下，可安特蕾娜看见了，他眼中的信念。
“算我……求你……”
与那强烈的信念相比，他的请求显得尤为……脆弱……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
安特蕾娜知道，他很难过。
“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给你……我的收藏……我的宝物……我的这些东西……”
“她对你有多重要？”
阿诺琉没有说话，他似笑非笑，他湛蓝的双眼中，明显充斥着无数的岁月，仿佛一切都在他的眼神中……汇聚成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温柔。
“所有人都在盯着那口石棺。”她说，“你所要对付的，可是整个王国！”
“我知道。”他淡淡地说。
“但我已经站在旁边，站得太久了……”
这就是他找到的答案。
“你……唉……”
“我知道你帮不了我，安特蕾娜，但至少……”
“帮我照顾好丽莎。”
他微笑起来。
“我不明白。”
“安特蕾娜，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
趁着夜色，他迅速地攀上了纠察队驻地的高墙。
“什么人？”巡视的守卫听见声响，走过来查看。
阿诺琉想起被大火焚尽的小镇。
他想起在战场上的他自己。
想起他离开时……它的嘲笑……
——不好意思，我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守卫看到不远处有一道模糊的火光。
火焰汇聚在阿诺琉尾巴的剑刃上。
凝焰闪——阿诺琉的独门剑技，他纵身一跃，就到了守卫跟前，还没来得及守卫反应，火光连带着他的身影一闪而过。
守卫瞬间倒地，高温熔化了他的盔甲，剑刃割开了他的喉咙。
他打开牢房的大门，那些囚犯由于他的到来开始止不住地怪叫。
他来到牢房的最深处，里面空空如也，他并没有看到少女的身影，看来已经是被转移走了。
他往回走，越过这些守卫的尸体，无视这些囚犯的呼喊。
阿诺琉走出牢房，纠察队的队长站在那边。
而他早已惊恐万状。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倒地不起的守卫。
“你是谁？！你杀了他们？！”
“我是绝焰之剑——阿诺琉。”
“！”
绝焰之剑四字一出，他的眼中似乎染上了些许绝望。
他用颤抖着的双手拔出了腰间的剑。
“提尔希丝去哪了？”
阿诺琉的话里没有任何感情。
“……”
队长不知是惊恐还是诧异，一言不发。
过去，他也曾见识过纠察队处置恶魔的景象。
那时的他无法感同身受，而越是无法感同身受……
现在就越愤怒。
“算了，不管你说还是不说……”
“我今天都不会放过你。”
他的眼中燃起了蓝色的火焰。
……
王都张贴了举行仪式的告示。
远处就是那座著名的王都监狱，在树林深处的空地上。
雨，打在他的身上。
阿诺琉发动了他最强的感知魔法……
找到了……
她在……
地底。
也许是在效仿那个故事吧……
他们把监狱向地下扩建。
就算阿诺琉能越过所有的阻碍。
他也会葬身于此——就如同地下王国的结局。
明明……只是隔着几层该死的石头而已……
龙对天空有多么骄傲，对地下就有多么厌恶。
挖。
直到……
双爪浸满鲜血……
——别再浪费时间了阿诺琉。
不。
——这样做是没有用的。
是啊……
它本来就不擅长这些，这个距离，就算是地精来了，也要没日没夜地挖上十几天。
可是，我不想什么都不做。
——她对你有多重要？
阿诺琉继续用带满鲜血的爪子刨着石块。
很重要……
那时他就已经决定了。
她站在那个灰色的房子前。
她捧起她心爱的夜灯笼。
她和三个孩子相拥在一起。
以及……
月光下，她真诚的模样。
……
（过去，已然结束。未来，还在继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