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途》 永夜日志（12）
奥卡又和黎川聊了一些，大概中午左右，他们准备出发了。
所有兽都已经准备好了，聚集在驿馆一楼处。
见黎川下楼，小卢子像是归巢的乳燕一样飞回黎川的怀中。
戊山正在和老板商量着什么，貌似是有关食材之类的采购。
“如果这驿馆有格兰斯美酒的话，那就更好了！”蝰抖了抖尖细的鼻子，摆做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和老板交涉了一会儿后，戊山难为地对大伙儿说：“老板只肯卖芥菜和晒干的鱼仔。”
奥卡并不喜欢吃鱼——除了戊山的秘制烤鱼。
“老板，真的不能卖其它东西吗？”戊山尝试着说服老板。白色的角挡住了他的眼睛，他只能微微侧着庞大的皮肤厚实的脸对着老板。
“我说了，一斤三十浮卢，只卖芥菜和鱼干！”
老板固执得很，他手上提着已经熄灭的煤油灯，指着戊山的犀牛角，看样子就好像是在暴跳如雷对着戊山破口大骂。
这小老头儿脾气很火爆吗？昨晚没觉得啊？
奥卡走到戊山身边。
老板见到奥卡，佝偻的腰几乎快要直起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手指转向指着奥卡久久不语。
“不……想买什么通通卖走！通通卖走！”他语气激动地吼道，疯了一般跺着脚。
这态度转变太突兀了，让奥卡和戊山都有些措手不及。
奥卡细心发现，这老头儿似乎在通过跺脚隐藏着什么……他在害怕！他的脚跟在发颤！
失去黑暗的掩盖，这老头儿身边不再有阴沉的气场。他就是一个单薄且孱弱的老头儿，而且，他在害怕奥卡，就跟昨晚提及那个废弃渔场时一样的害怕。
不过，话说回来，这老头慌里慌张跺脚敲击木板的声音还真有节奏。比不上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当然也比不过莫扎特的《安魂曲》，不过，也别有一番风味就是了。
嗒，哒哒哒，嗒嗒，哒哒哒，嗒嗒嗒，哒哒哒……
“小奥！”黎川轻轻抓住奥卡的左肩，一丝疼痛让奥卡回过神来。
老板停止了跺脚，畏畏缩缩地瞅了黎川一眼，他指向后面。
“东西都在后厨，钱付多少无所谓，无所谓……”他颤着身体踉跄着消失在楼道口，他走路发出的声音很像是刚才跺脚的协奏。
“如果他再早上几年去维克多堡的话，我估计那个举世闻名的音乐家早就非他莫属了。”
奥卡对着他的背影调笑一下。
既然自己昨晚不是梦游的话，那他到底和老板说了些什么骇兽听闻的东西，才导致那老板现在如此害怕他的？
奥卡装作若无其事，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不会把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记在心里。
“话说回来，关菲菲小姐呢？”奥卡问。
奇怪，这位和小卢子争抢黎大哥的大小姐怎么不见了？
“你说她呀。”安米儿说，“早上她收到了一封信。
“她说是家里寄来的信，十万火急。
“我问她为什么不和黎团长道一下别，她说如果见了，那就舍不得走了。
“于是她雷厉风行，谁也没有打扰，就带着自己的女仆匆匆离开了。”
“丝毫不拖泥带水，不愧是我安米儿看中的好姐妹！”
听安米儿的话中意思，她大概可能已经和关菲菲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姐妹了。
“她离开了也好，不必跟着我们一起冒险。”黎川淡淡地说。
“嗯嗯。”卢梭狠狠点头，他紧紧抱住黎大哥的手臂，“她走了，这下子可没兽和我抢黎哥了。”
奥卡有些同情地看了卢梭一眼。
可怜的小卢子啊，你心心念念的黎哥在一个半小时前才刚和别的兽人同床共枕。
关键是，那个兽人还比你高，比你壮，比你大……
对于黎川的私兽问题，奥卡并不想讨论。纵使非要论的话，依奥卡所见，总而言之，归根究底来说就一是个乱字。
如果他是一根长度大概有八点五英寸长的叉子的话，那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兽人关系就是缠绕在他叉口上面的一根根纠缠不清的芥菜面条——在不算上那些已经坨掉的面条的前提下。
谈到芬里尔，他现在也已经下楼了。这家伙倒是没有一丁点尴尬，他抖了抖络腮胡，笑着朝奥卡打了个招呼：“小子，刚才的‘戏剧’好看不？如果不是黎团长一副快要杀了我的样子，我怕是忍不住也要请你一起来当角儿。”
“一同上台表演那就免了吧。芬里尔大叔，如果你那时的动作和叫声能再销魂一点的话，那场戏我肯定给打十分。”奥卡不甘示弱地回应。
“小伙子，说话别这么含枪带棒嘛，我挺欣赏你的……”芬里尔揉起他的络腮胡。他轻轻抓握自己的爪子，靠近奥卡。
“含枪带棒？芬里尔大叔，我确信我没有失忆，一个多小时前您不是才身心力行向我示范什么叫‘含枪带棒’吗？”奥卡反唇相讥。奥卡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语气夹杂着莫名其妙的火药味！
芬里尔也不介意，他继续靠近奥卡。
“离他远点！”黎川拦住了芬里尔，他的喉咙里发出危险的咕噜声。
“你这是提起裤子就不认兽！”芬里尔义正辞严地推开黎川，语峰一转，低声道，“放心，我不会对他怎样的，就是说几句话而已。虽然我们的‘含枪带棒’被打断没有发出子弹，但交易依然有效。”
芬里尔来到奥卡身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右肩，将头发乱蓬蓬的脑袋趴在他耳边，一本正经地耳语道：“小子，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恬不知耻的嫖客或者厚颜无耻的混蛋。但是那头狼，是真的对你好到连我都吃惊的地步！或许在不久的以后，你会知道他的良苦用心，以及他到底为你付出了什么。”
“付出了几亿大军吗？”奥卡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后他自己愣了一下，摸了摸鼻子，随意地笑道：“那先谢谢黎大哥的厚爱了，有些承受不起哈！”
“要不，我付钱？”奥卡试探性询问，“先说太多我这种穷小子可承担不起。”
这下子倒是让芬里尔意外了。
他设想过十七种奥卡在看到那些事以及听到这番话之后的表情和表现。可就是想破脑袋也没想到奥卡的态度会是这样无所谓的。就是并非强颜欢笑装不在乎，而是那种真真切切把自己当成路人般的风轻云淡的态度。
“友情提醒一下。”奥卡趁着芬里尔还没把脑袋挪开，用同样正经的语气低声提醒道，“黎大哥是小卢子的……你懂的。对对对，小卢子就是你左前方那只米黄色的小奶狗。还有那只身材贼好的雪貂小姐，看到没，她是这对cp的忠实磕粉。如果让她们发现你和黎大哥已经……还记得昨晚那些蛞蝓吗？刷的一下，你就会跟它们被盐水浇上一样，兽间蒸发！”
说完，奥卡递给芬里尔一个坚定的眼神。仿佛在说：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保守秘密的。
这说得芬里尔一愣一愣的。他挠了一下自己的络腮胡，上面似乎还沾着一些粘稠的东西。晃了晃脑袋，等等等等，这节奏貌似有点不对啊！
“你们在谈论什么？我们怎么听得云里雾里的？”安米儿对奥卡和那两头狼之间的互动满腹狐疑。
小卢子也疑惑地凑了过来。
“没事，没事。”奥卡撇起嘴，煞有介事地说。甚至还“心照不宣”般朝黎川和芬里尔点了下头。
“这小子……我有点捉摸不透他。”芬里尔苦笑一声。
“别胆大包天想着去揣摩他的想法，你铁定会吃大亏的。”黎川直言不讳地警告他。
“那你还和我做交……”
“我们出发！”黎川厉喝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