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世》1（3）

第三章：昆仑虚上渡亡灵 从妖界到神界，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若是变回原形，一条龙一只狼速度会非常快，但这样太过招摇，便飞飞停停用了三个时辰，到了神界南荒的昆仑虚。 獠阴心里还在庆幸到昆仑虚，不用路过金龙族和青龙族地界，否则真怕善渊触景生情或是单枪匹马上金龙族打架，毕竟灭青龙族的主力就是金龙族。 二人从高空飞下昆仑虚峡谷，落在下面绿河中央的船上，此船用的是凶兽饕餮的骨头打造，站在上面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 从船上仰看这昆仑虚山川峡谷，獠阴住的地方，整个山体上凿出了一个鬼王，那是一个凶神恶煞的形象，瞪着那双圆眼能威震四方。 不知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还是此前有人刻意为之，反正它已经存在很多年了。 獠阴喘了一口气，进入船舱一屁股坐下，看着善渊说道：“这是饕餮的骨头做的，金贵着呢，您轻点。” “饕餮很结实。”善渊说话一向都很平静，没有什么起伏，形色不露于表。 他大概给善渊讲述了这里的情况，这算獠阴开创的一片新天地，昆仑虚专门为无人可管的死后的小神小仙而创，神仙的亡灵都可来到这里为自己挑选墓穴。 做这个事，獠阴可是拿天庭的俸禄的。不过，背着天庭，獠阴也干起了为这种孤独流浪的亡灵做事的生意，毕竟这些亡灵若没什么遗憾便早都去投胎，不会来这里了。 “既然都到这里了，我就开门见山，青龙族被灭和我手背上这种鬼画符也有关系，而我一天不将这鬼东西查明白，就过不了消停日子，我只有在接触鬼魂和阴气的时候，才会感到舒服，这鬼画符才不会折磨我。”獠阴站起身走出船舱，仰望着神界七彩光芒的天空。 “这鬼画符跟上古神咒有关，那神咒都刻在一块通天巨石上。”善渊跟着走了出来，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想寻找真相，想消灭手上的鬼画符。你呢，青龙族之所以被灭是不是知道了一些秘密？”獠阴这些年没少查资料打探消息，但总是查着查着就断了，直到有一天，他了解了青龙族这件事，世间都以为不再有青龙，却都没想到有一条青龙他悄悄活在世上，而妖王也在替他瞒着，以至于整个六界，可能只有妖王和獠阴这父子俩知道他的存在。 獠阴以前经常梦见青龙族，也梦见过一次善渊，所以他第一次正式看见善渊的时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熟悉感。 “秘密，秘密太多了。”善渊盯着那用整座大山石刻的鬼王，眼神深不见底。 “突然被灭，实在让人接受不了，我知道你也想寻找真相。”獠阴转头看着一脸淡漠的善渊，想到他有很多年没张嘴说过话了，怪不得如此冷硬，一个眨眼思绪拉回，继续说道：“我们需要同行，需要互帮互助。” 话音刚落，水面泛起一片涟漪，嗖的一下，冒出个头来，那颗头披着长发，满脸青绿，眼角流血，半张脸都烂得血肉模糊，皮肉不分，像是死尸肉被剁得细碎又放了好多天，不仔细瞧都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把獠阴吓了一跳。 这很显然，又是个可怜的死鬼，不想去管死人的鬼界，只好来管死神仙的昆仑虚了，看来昆仑虚已经出了名了。 这死鬼缓缓伸出腐烂脱皮的青绿色双手放在甲板上，长长的指甲不停地挠着甲板，发出听了令人烦躁的声音，挠得人心里发慌，微微张嘴带着哭腔，很费力地说道：“救我，救我。” 獠阴刚想上去扶她，看见她那副模样，又捂着鼻子败下阵来，实在太臭了，他下不去手，便指着河中央的凉亭：“你别上来，到对面凉亭去。” 待死鬼听了话，缓缓退到水里，黑长的头发在水面散开了花，犹如黄泉路上彼岸的盛开，迎接死亡的力量。獠阴见死鬼完全没入水中，便放下手大口的呼吸，跟着善渊飞到了凉亭上。 二人前脚刚到，没过一会儿，那鬼也上来了。 死鬼身上的腐臭味又扑面而来，那是一股人放屁上茅房饭发馊在她面前，都比不过的味道，獠阴苦着脸道：“你游地还挺快。” 说罢，獠阴迫不及待的施法，给她恢复了生前面貌，掩盖了腐臭味。 她是个女鬼，生前面貌立马干净多了，皮肤白皙，柳叶眉细长眼樱桃小嘴，神韵温婉，只是唇色涂成了黑色，勾勒出一朵四瓣花来，看着非常有吸引力，忍不住让人总是盯着她的嘴看。女鬼身穿一身粉衣，从上往下看却见不到双足。 可惜了了，好好一女子，竟是被人砍了双脚杀死的。獠阴心里暗想，绕着玉桌走到善渊身边，一同坐下。 “你过来坐着吧，我们这儿的规矩，先查一遍生前身份和死因，没什么问题就带你去选墓地。”獠阴正襟危坐，一副严肃的样子。 这女鬼站在凉亭边上好半天，不知在想什么，眼睛就又流了几滴血，手缓缓伸到腰部，用力一扯将裙子甩到地上，水上惊起大片水花，眨眼间，一条巨大的蛇尾盘上了凉亭。 “哎哟我去，整了半天是有尾巴啊，怪不得没看到脚。”獠阴压制了自己兴奋的情绪，但还是不免惊奇，毕竟还从来没有人面蛇身的死鬼来过。 女鬼迅速来到了桌前扭着蛇腰坐下，显得十分妩媚。 獠阴板着一张脸，眼神清澈却有着为人察觉不到的阴郁，盘问道：“姓甚名谁，何籍何族，家住何方，活了多少年？” “小女子风雪瑢，仙籍女娲族，家住东海母山女娲城，活了三万三千三百年有余。”风雪瑢还是带着无力的尖细嗓音说话，眼神空洞。 獠阴一挥袖子，桌上出现了一堆厚重的书籍，只见书籍自动一一摊开，页数以极快的速度翻动，他闭着眼正将这书上的内容记入大脑。 眨眼的功夫，獠阴便睁开了眼睛，合上书道：“无误，确有此人。” 然后手里变出一本金色的书和毛笔，随手翻了几页，将此女子资料记入在册。 “你生前是做什么的，咋死......怎么仙逝的，都要一一交代清楚。如若有所隐瞒或是说谎，那么这座鬼王山，它是会知道的，会叫你永世不得超生。”獠阴一本正经地指了指左手边的山，每次盘问亡灵，他都会摆出忽悠人那套功夫，说得真真儿的，可能说多了他自己都信了。 “不敢有所隐瞒，我这次来就是专门来找二位的。求二位救救我们，我们女娲族被灭族了，一夜之间都死光了，是我侥幸留了条全尸，才有如此完整的魂魄，靠着这信念足足找了半年之久，才找到这里。”风雪瑢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只是死鬼流泪，流的也是血，充满了晦气。 原本正经绷着的獠阴，一脸不可置信的笑出了声，敲桌质疑道：“女娲族能被灭族，撒谎也要提前想好了再说。女娲娘娘在神仙两界是什么地位，你心里没数吗，女娲族能被灭族，谁吃饱了撑的想早点死。半年之久，对于神仙妖魔来说半年久吗，这相当于刚死不久啊。三万三千三百岁很年轻，再给你一个机会，重新说，你到底怎么死的？” 风雪瑢擦了擦泪，脸上再一次沾满了鲜血，由于情绪激动，眼球由白变成黑色道：“我没有说谎，真的被灭族了，一夜之间，不信你们可以亲自去看，女娲娘娘也消失了。” “你先别激动，不知道死鬼哭很难看吗，这件事太大，我们有待考证。”獠阴放下毛笔，严肃道。 善渊盯了好久，问道：“你是从女娲城直接来的吗？” “不是，我是从人界的地狱之门里爬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从那里出来，刚死的时候还失忆过七天，飘荡了七天。”风雪瑢回道。 獠阴暗里下了法术，用只能他和善渊听到的声音传声：“我前阵子去墓地串门，还听别的神界死鬼说，凤凰族如今和女娲交好，金龙族也和仙界攀上关系，神界三大贵族，只剩麒麟族闭关修炼不谙世事。这其中太乱，女娲又权高位重，女娲族人在神仙界出门不得横行霸道得走路啊，你说咋可能被灭族呢，谁敢。我们不能轻信这个女人，最好不要接这摊子事。” “这世上人面蛇身的也只剩女娲族了，至少这一点她没有作假。”善渊淡然的回道。 风雪瑢见二人还是不信，便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着獠阴的左手背道：“我族被灭，与这个有关，你们必须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