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去……



“真的要走吗?”阿米娅站在一旁,看着往行李箱里塞东西的博士,略显担忧地问道。
“啊,是啊,我要走了。”博士没有停下手里的活,然后把一件红色翻领大衣放了进去。
阿米娅轻轻走了过去,从背后抱住了博士,湛蓝色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舍,还算精神的兔耳朵也垂下了几分。
博士呆住了,感受着娇嫩的少女所带来的温柔触感,手里还有一个要装进去的朝陇山兔兔玩偶。
他轻轻地拉开小兔子的双手,把玩偶放在一边,转过身,蹲了下来,使自己和小兔子一个高度。
“阿米娅,”博士摸着她的头说,“事到如今,我在这里也做不了什么了。”
“可是,还有那么多的感染者等着我们去拯救……以后博士不在了,我们该……”阿米娅不敢再说下去了。
博士听到这里,也不觉叹了口气。是啊,现在要将重任托付给这个还没有真正合格的接班人,的确太为难她了。可是博士不得不走了,因为他还有着别的使命。
“听着,阿米娅,”博士的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在世界的另一头,还有很多人等着我去拯救,他们所受的苦难比这里的人们还要严重和复杂。”之后,他又带着几分歉意说道:“很抱歉,我现在不得不走,可我也不想对那些感染者坐视不理。”
“那博士想怎么办呢?!”阿米娅此时变得焦急了起来。
博士起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带着密码锁的黑色笔记本,顺滑的皮革封皮,精细的缝制工艺,让这个笔记本逼格上涨了好几倍。
他把笔记本郑重地交到了阿米娅的手中,并且告诉她:“这里面,是我们最后的王牌。密码是凯尔希的生日。”
博士拉着行李箱,推开了门,向着走廊走去,身后跟着阿米娅,她的双手放在胸口上,忧愁的神情久久不能消散。
穿过了走廊,马上就要到大厅了。
大家肯定是会向往常一样工作吧,博士心想,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想证明自己的猜想。
空旷的大厅,一如既往的风穿过这里,一如既往的阳光透过这里,在地板上留下些许光斑,可不同的是,干员们站在两旁,目送博士走向大门口。
博士看到这番景象,稍稍愣住了,这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
那时的他,带着大家奋力抵抗着整合运动,可现在……他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所有人,不,倒不如说,他不敢注视着每一个人的眼睛。
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滚轮在地上滑动的声音,鞋跟敲在地上的声音,还有风声。
凛冬忍受不住这种冷寂,她变得逐渐愤怒起来,横眉立目,攥紧拳头,扒开身边的人,径直走向博士的面前。
博士感到自己被谁拽着,然后就看到了凛冬充满怒气的双眼。
“你要去哪里?”凛冬咬着牙问道,“胆小鬼……”
“凛冬小姐,别……”阿米娅怕她做什么出格的事。
“都什么时候了,阿米娅!!!”凛冬无法压抑自己的怒火,“你还想护着这个丢人玩意儿!!!现在没法带着我们打败整合运动,还要走!TMD,我要是他,我宁可死了,也不会这样一走了之的!”
博士这时开口了:“对不起,索尼娅……”
凛冬已经忍无可忍了,她抡起了自己的拳头,朝着博士就要砸下去。
“给我闭嘴!!!”凛冬愤怒地吼道,同时拳头也砸了下来。
阿米娅有些不敢看下去了。
博士以为自己要受到这重重一击,可迟迟没有,他抬头一看,维娜抓住了凛冬的手,拳头一直举在半空没下来。
“放开我!!!”凛冬的怒气仍然没有消散。
“给我冷静。”维娜虽然没有厉声呵斥,但她的声音却充满着王者的威严,“我不会说第二遍的。”
凛冬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松开了抓住领子的手,另一只手也挣脱了维娜的禁锢,她直冲冲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眼里既有愤怒,又有不舍。当她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眼眶快要盛不下眼泪了,眼圈也开始发红。
进了房间后,她靠在门上坐了下来,手抓着空虚的胸口。
这个平时很坚强的女孩,还是头一次如此地伤心。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她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古米本想跟上去,但真理拦下了她,让凛冬一个人好好待会儿。
视角再转回大厅。
维娜的一只手搭在了博士的肩膀上,博士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威压压在头顶,他直愣愣地看着维娜,大气儿一下也不敢出。
“放松点,”维娜用轻松的口吻说,“告诉我,你要去哪里,难不成是偏僻安静的乡下?”
博士很快便说:“不是的。”
维娜问:“那是什么地方?”
博士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不知道该怎么向维娜,向所有人,去描述那个世界,因为那个世界也好不到哪儿去。
见博士半天没反应,维娜的得力干将——因陀罗准备用拳头逼博士开口。
维娜喝退了她,然后又对博士说:“没事,不想说就算了,谁都有难言之隐的。”她的眼神中透露着几分柔光,就好像邻家大姐姐一样,温柔美丽,善解人意。
博士再也忍不住了,他说了出来:“那个地方,和我们这里一样,纷争不断,人心难测,每天都会有人死亡,没有真正的和平,只是由一些大势力所操控的虚伪的乐园。”说到这里,他有些不能自已了,“对,对不起,我……我没有……”说着说着,他把头又低了下去,不想让大家看到他眼角的泪滴。
“把头抬起来!!!”维娜的声音充满了整座大厅。
刀客塔被吓的抬起头来,此时维娜的眼神有几分愠怒,她看起来对刀客塔这个样子很是不满。
维娜说:“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
“因为我没能救大家!”刀客塔看起来崩溃了,“矿石病,我没治好!财政赤字,我没做好!合作协议,我没谈好!总之,我什么也没有做到!!!
罗德岛还要我这样的废物做什么
“博士……”阿米娅看着博士这个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要再说了……”
“是啊,”维娜说,“作为第一批来到罗德岛的(指抽卡),各种各样的困难,我都经历过,当然,还有其他人,他们也和我一样,吃过苦,受过累,但是!”说到这儿,维娜把脸凑到博士面前,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我们并没有因此自暴自弃
“博士的所作所为,我们都看在眼里,”维娜接着说,“博士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我们都明白,你已经尽力了。”
维娜再一次扶着博士的肩膀说:“所以,别低头 ,皇冠会掉。”
博士再也忍不住了,他扑进维娜的怀里,失声痛哭。
维娜也轻轻抱住博士,轻抚他的后背,轻轻地抱住他的头,就像知心大姐姐安慰受伤小弟弟一样。
哭够了,博士擦干了眼泪,对维娜说:“谢谢你,维娜。”然后再次露出了笑容。
“这才对嘛。”维娜微笑着说道,“好了,走吧。”
或许没有人注意到,她偷偷用手擦了擦眼泪。
博士看着列在两旁的人们,每个人的眼里都有着几分不舍,但是又有一些期待。他们期待着,期待着能和博士再一次见面,他们相信,这一走,不是后会无期。
可越是这样的眼神,博士心里就越发酸楚。
只有他清楚,这一走,便再也由不得他了。
“刀客塔~”就在这时,一个魅惑的声音传来,“等等我吗~”
博士回头一看,是赛诺蜜。
赛诺蜜背着一个挎包,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她的两手攀上博士的肩膀,嫩嫩的唇凑在他的耳边:“呐~刀客塔,带我一起走吧。”
“赛诺蜜,别闹。”博士说。
“我没有闹哦~”赛诺蜜说,“虽然不知道刀客塔去哪里,但是呢,我可以随时随地保护你。人家可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哦~”说完,她又搂住了博士的脖子。
博士轻叹一口气,说出的话让赛诺蜜有些失望:“抱歉,赛诺蜜,谢谢你的好意,但你还是留下来吧。”
“为什么?”赛诺蜜不解,“难道说刀客塔不喜欢有人陪伴吗?”
“不是的,”博士说,“罗德岛还需要你,赛诺蜜,答应我,别跟我去那个地方。”
可是赛诺蜜还不愿意撒手:“刀客塔,如果你不带我走,我是不会让你走的哦~而且,我会把你身上的每个部分都当做收藏品哦~”她的几根手指攀上了博士的下巴,就差在脸上亲一口了。
可博士对赛诺蜜的这种威胁不为所动。
赛诺蜜再也受不了了,她也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不带我走!!!”她从后面抱住博士,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哭喊着,“刀客塔你不知道吗?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活!!!如果你走了,那我只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短刀划开我的皮肤,直到鲜血流干为止……”赛诺蜜不想往下说了,只是靠在博士的背上流着泪。
临光把二人分开,把赛诺蜜交给了闪灵。白金来到博士的面前,劝他再考虑考虑,可是博士去意已决。
但白金的下一句话却让博士慌乱了起来:“那说好的去游乐场,难道再也没法兑现了吗?”
博士看到面前的佳人泪眼婆娑,他有那么几秒钟觉得,现在走还不是时候,可又转念一想,再不走,那边就会有更多的人受苦受难。
他伸出手,拭去白金脸上的泪珠,对她说:“游乐场我现在还不能陪你去,但是你放心,我会回来的。”
“可万一你再也回不来怎么办?”白金问。
博士很想说实话,可是,白金还想和自己一起度过美好的时光,虽然很残忍,可他还是决定对白金撒个谎。
“放心了,”博士微笑着,摸摸白金的小脑袋,“我一定会回来的。”
“那你到时候不能忘了!”白金怕博士记不住,把自己平常用的发带系在了博士的手腕上,“一定要记得啊!”
博士重重地点了点头。
白金和博士拥抱了一下后,便梨花带雨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格拉尼,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女生,哭哭咧咧地扑进博士的怀里,还告诉他,即使他不在罗德岛,也会好好巡逻的。她把自己平常戴的,写有“POLICJA”的袖标系在了博士的胳膊上。
知性优雅的星极和锡兰,她们俩分别握住博士的两只手,想再次感受这令人安心的温暖。
两个如花一般绚烂的少女拿出了她们共同缝制的香囊。香囊里装着的是晒干的风信子和文心兰(花语为爱恋),还有上好的汐斯塔红茶,香囊上镶嵌着颗颗如星辰璀璨的钻石,上面的花纹也用的是产自炎国的上好丝线绣出来的。
星极对博士说:“等你回来,我们去海边看星星吧。”
锡兰也对博士说:“等哪一天你回来了,记得要来陪我喝下午茶哦。”
“说好了哟~”二人抱住博士的两条胳膊,暧昧地说道。
鲨鲨憋了好久,她等二人刚一离开,就扑了上去,博士差点被扑倒。鲨鲨死死地抱住博士,两条大长腿夹住博士的腰,尖牙咬进博士的肩膀。
虽然不是很疼,但博士也能感觉到鲨鲨的舍不得。
“好了,鲨鲨~”博士哄着说道,“我很快就会回来哦~”
“能不能不要走!”鲨鲨流着两行清泪,近乎疯狂地哀求道,“你不在我身边,不论我祷告什么都无法安心!”
“对不起,鲨鲨,”博士无奈地笑了笑,“我必须要走,还有很多人等着我去救。”
“那谁来拯救我!!!”鲨鲨近乎绝望了,“我的心灵,我的梦,我的一切,这些除了你谁能来拯救!!!”
博士沉默了。
他相信鲨鲨是个好女孩,就像斯卡蒂曾说的那样。可现在他连这样可爱的女生都救不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她了。
斯卡蒂让鲨鲨从博士身上下来,她知道鲨鲨想要一直依靠博士,或者说,自己的身和心,都已经托付给博士了。
“让他走吧,”斯卡蒂劝道,“我和你一起等他回来。”
见斯卡蒂如此说道,鲨鲨也只能选择了妥协。
她把自己脖子上的项链摘了下来,挂在了博士的脖子上。“这是我最珍惜的东西,”鲨鲨说,“就像我的心一样……请不要把它弄丢了……”
“我知道了。”博士说。
鲨鲨再一次拥抱博士,不太厚实的胸膛对她来说却是无比的安心。她抬起头,悄悄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多想吻你。”
深海色把鲨鲨带到一旁。
斯卡蒂两手攀上了博士的肩膀,猩红的动人眼眸盯着他,博士有些不知所措,总觉得斯卡蒂要对自己干什么。
“道歉。”半晌,从斯卡蒂的嘴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博士愣住了。
“听不懂吗,道歉!”斯卡蒂的双手开始捏起了博士的肩膀,“阿戈尔人的道歉方式你忘了吗?”
“可是……为什么啊?”博士不解。
“因为你让格拉尼和幽灵鲨哭了,”斯卡蒂说,“身为跟她们关系很好的人,这让我很不爽。”
听斯卡蒂这么一说,博士竟觉得有些道理,可问题是口头道歉不就可以了吗,为什么还要用阿戈尔人的方式?
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
可是斯卡蒂那充满怒气的小眼神,好像在告诉博士必须要这么做。
道完歉之后,斯卡蒂把住博士的脸,对他说起了悄悄话:“还没完呢。”
博士惊呆了。
果然是意犹未尽吧!博士想。
可斯卡蒂又接着说:“还有件事没有告诉你。”
博士眨了眨眼睛,弱弱地问道:“什么?”
接下来的这句话让博士震惊不已。只见斯卡蒂眼中柔光似水,她用略微喜悦的语气说道:
你要当爸爸了
“什!……”博士刚要声张,却被斯卡蒂捂上了嘴。当斯卡蒂把手拿开后,他低声问道:“这什么时候的事?”
“一周前。”斯卡蒂说。
“孩子叫什么想好了吗?”博士问。
“还没有呢,”斯卡蒂回道,“你来给孩子起名字吧。”
“其实我也没想好。”博士说。
斯卡蒂微笑着,牵着博士的一只手:“没想好就慢慢想,但是不要让我等太久哦,”她说着,又把博士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因陀罗代维娜给了博士一个精致的钻石胸针,调香师给了博士一小瓶柑橘熏香油,柏喙给博士织了一条白色的围巾——那是博士最喜欢的颜色。博士本以为阿能会给他塞个啊噗噜派,但没想到会是个用子弹做的挂坠,远山送给博士一个幸运戒指,铃兰、巫恋、泡普卡等一众小不点画了一幅画给博士当饯别礼,画上画的是博士和她们在一起玩儿。
初雪把自己用过的手串送给了博士,银灰送的是他最珍惜的一条领带,崖心拿出自己的登山杖,送给了博士。苇草把自己最心爱的一个书签送了出去,火神把自己打造的战斧送给了博士,陈和诗怀雅把自己穿旗袍的艳照送给了博士,星熊把一个做工精美的般若面具给了博士,能辟邪的,安洁丽娜把自己的头带给了博士。乌萨斯的孩子们,把一个精美的套娃送给博士。
还有好多人,都送给了博士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有的重,有的轻,但不论轻重,分量却是沉甸甸的。
走到了门口,舱门缓缓打开,眼前是一望无边的浩浩大漠,阳光照在上面,金黄色的海洋显得那么耀眼夺目。
博士刚踏出舱门一步,便听到大家在后面喊他的名字。
他一回头,看见大家都挤在舱门那里,想看博士最后一眼。
博士也舍不得大家,他好想把每个人的样子死死地记在脑海里,一辈子也忘不掉。
阿米娅再也忍不住了,她抱着博士,神伤着。
可怜的孩子,瘦小的肩膀要担负如此重任。原本可以撒娇的心灵不得不提前成熟,女孩子该有的东西,她不能要太多,女孩子想去做的事,她也几乎不可能触及,能给她聊以慰藉的 只有那一把小提琴。
博士站在沙子上,舱门也渐渐关上。就在快关上之前,他突然转过身,踮起脚尖,想再多看几眼大家的模样。
舱门关上后,博士感到心里一沉,不知为何,自己好想哭,在这滚烫的沙漠上,痛快淋漓地大哭一场。
他忍住了流泪的冲动,大步地向远方走去。
三层,凯尔希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博士渐渐远去的背影,没说什么。等到博士消失不见后,她继续投入到工作当中。
那天,由凯尔希经手的那些文件字迹凌乱,还有好几处被划破了。
794指挥部,指挥官办公室。
指挥官在看着近几天的作战报告,圈圈画画,各种分析铺满了报告上面。
这几天铁血的侵扰倍加频繁,着实让他很抓脑壳。
他喝光杯中的咖啡,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自己来这个指挥部也有一段时间了,人形们和自己的关系也还不错,这些姑娘在自己的训练下硬是整的嗷嗷叫,但就算是这样也有些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
铁血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几乎是天天来。娘希匹,当老子是永动机吗!指挥官如此想到。
他睁开眼,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照片,昔日佳人的模样依旧没变,贴身的衣着衬托着那宛如玉兰、桃花一样的美。
指挥官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在照片的旁边,就是那精致的套娃,指挥官拿着套娃,把盖子一层层的打开,又一层层盖回去。就这么来来回回好几遍,玩腻了。
他把套娃放在一边,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那把斧子。
为了不让它过早生锈,指挥官每隔几天都会拿着它去砍树。当然这还不是主要的,厨房里没有称手的剁肉刀,于是这把斧头就充当了这个角色。希望打这把斧头的人不要生气。
只是指挥官没有告诉大家,其实这斧头本是砍人用的。
窗台上的小花,因为没怎么浇水显得有些干枯,但是那瓶柑橘味精油,却在一直散发着淡淡的柑橘香气。
闻一下,疲劳似乎解除了大半。
笔记本里,夹着一个书签。
加兰德和56半在训练室的一旁休息着,看着其他人形还在继续的拼刺训练。
“你说我们练这个有多久了?”加兰德问。
56半掰着指头数了数,说:“从指挥官到这儿之后,得有两个多月了。”
“这么久吗?!”加兰德大小姐有些难以置信,“真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是啊,”56半喝了一口王老菊王老吉说道,“自从指挥官来这儿之后,我们的训练科目就多了一个。我记得起初大家还挺反感的。”
加兰德叹了口气:“是啊,当时大家都觉得,只要练习射击就行了,至于近战吗,一辈子都不可能近战的。”
“结果很快就被打脸了。”56半接道。
加兰德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实在不想回忆起那时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她接着说:“你像我们这些拿着老枪的人形,训练起来还是可以的,再看那些武器很现代化的,能装刺刀的很少,到时候只能拿匕首或者短刀。话说回来,不光是她们,就连我们都没能打败过莫辛小姐呢。”
56半点了点头:“对啊,莫辛姐明明是偏向于狙击的,可没想到,拼刺刀也是一流的……唉,羡慕啊……”
“就是啊,”加兰德说,“就连MAC-10那个狂魔也不是她的对手。”
说到这儿,指挥官来了。
他所经一处,那里的人形们都会给他敬礼。
莫辛在给指挥官敬礼的时候,她碧蓝的眸子目不转睛地指挥官的脸庞,脸上也晕开了阵阵嫣红。自打指挥官来到这里后,莫辛发现自己被这个男人吸引的一发不可收拾,只要他在,她的眼睛就时刻注意着他。
加兰德对56半说:“你看,莫辛小姐又脸红了起来,估摸着最近几天她就要开始行动了。”
56半有些嫉妒了:“唉……像她这样优秀的人形,指挥官肯定会看上的吧。我的白马王子在哪里啊……”
不知不觉来到了周末。那是一个值得遐想的仲夏之夜,但却给莫辛带来了神伤。
就在刚才,她鼓起勇气,向指挥官袒露了自己的心意。她穿着夜空蓝的抹胸长裙,动人的金发上别着一朵盛开的百合花,眼影、唇彩、粉底,一样没少。平时干练的她换上了如此美艳的衣服,不论哪个男人都甘愿为她去死。
她双颊通红,低头含笑,双眸充满了爱恋之情,但等到的只有回绝。
当她得知指挥官心里早已有人了之后,她从起初的不相信到不愿去相信。
她小跑着回到自己的房间,抑制不住的泪水混着妆容流了下来。加兰德和56半也恰好路过,看到这样的莫辛,她们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了。
莫辛伏在床上,不住地痛哭。
她渴望的爱情,就这样破灭了。
指挥官站在天台上,望着夜空,少得可怜的星星发着微弱的光,此时陪伴他的只有同样孤单的散发寒光的月亮。
透过月亮,他似乎看到了,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他想念那淡淡的发香,他想念那严肃、略显忧虑,但又令人平静的脸庞,他想念那个人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甚至是不经意间的笑。
指挥官越想越流泪。
他知道自己的拒绝伤透了莫辛的内心,这样做很对不起她,可是,他已经把自己的心,交给了那个人,可以说,为她付出了所有。
他靠着栏杆,蹲了下来,低声抽泣着。
“凯尔希……”他颤抖着,“我好想你……”
十年了。
已经过去十年了。
罗德岛和整合运动斗了整整十年。
凯尔希和她的团队为了研制解药,耗费了十年的光景。
每个人都长了十岁。
凯尔希的办公桌上铺满了各种各样的实验方案、诊疗数据、临床结果,她一张一张地看,一张一张地读。烟灰缸里挤满了烟屁股,就好像一只刺猬一样,功能饮料的瓶子、咖啡罐子到处都是,降压药也是一瓶瓶地堆在桌子上。
凯尔希好久没合眼了。
但是每一份报告都是不尽人意,她的眉头紧皱,就像是从来没有舒展过一样,沉重的黑眼圈,她也管不着了,唯一能证明她上岁数的只有她戴着的老花镜。
这时阿米娅进来了,手里端着今天的早餐。
她看着凯尔希伏案苦干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她把早餐放在一旁,双手揉捏起凯尔希的肩膀,凯尔希也觉得肩膀酸痛,于是也接受了。
“没记错的话,妈妈两天没合眼了吧?”阿米娅轻声问道。
“嗯。”凯尔希靠在椅子上,稍作休息。
“还是没有什么进展吗?”阿米娅又问。
“还是没有……”凯尔希的声音透露着疲惫,“好几个实验方案,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阿米娅白净的脸庞上愁云密布:“十年了,我们和整合运动打了十年,但是我们还没有研制出解药,难道说……我们要永远这样下去吗……”
“孩子,”凯尔希把手放在阿米娅的手上,而且已经略显粗糙,“这些年……真的辛苦你了……不过你放心,不会很久了……”
“难道还要再等十年吗?”阿米娅说,“人生里能有多少个十年呢?”
“……”,凯尔希沉默了。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
是啊,人生当中还有多少个十年呢?还有多少精力可以去奋斗呢?
阿米娅轻搂着凯尔希的脖子,说道:“妈妈,你老了。”
凯尔希也回了一句:“孩子,你长大了。”
今天的医疗组还是如此喧嚣。
里面又传来了凯尔希的咆哮,诸如“搞比利”“妨碍咱的渣渣”“喂斯大林”“反了他”“我不X你爸”都从她的嘴里蹦了出来。
阿米娅静静地站在门外,听着那刺耳的话语。
今天因为某位物理医疗干员的疏忽,导致一场就要成功的实验功亏一篑。凯尔希再也受不了了,她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对着那位干员就是吼。
吼完了,那位干员也撞开了门,大步走了出去,脸上尽是阴沉。
阿米娅悄咪咪地进来了,看着趴在桌子上的凯尔希,刚发完脾气,一脸疲惫。
阿米娅也学着凯尔希的样子,趴在桌子上,看着她。
凯尔希问:“怎么了?”
“今天打扫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东西。”阿米娅说。
“什么?”凯尔希问。
阿米娅轻声说道:“是博士的笔记本。”
凯尔希听到“博士”这两个字后,语气变得加重了起来:“不许给我提这个混蛋!”同时还坐了起来。
“妈妈,拜托你了!”阿米娅恳求道,“你就看一看吧,不能因为是博士的东西就这么武断啊!当时他把这个笔记本交给我的时候,他告诉我,这是我们最后的王牌!”她握住凯尔希的手说道,“妈妈,拜托你了,就看看吧!”
“我是不会看一眼的!!!”凯尔希把手抽了出来,“一看他的字我就烦!!!他当初为什么要走!!!自己拍拍屁股走人了,知不知道给我们留下多大一个摊子吗!!!还说心里有我,自己跟其他女干员聊的挺欢的,跟我有过一句话吗!!!啊?!!!还什么最后的王牌,净扯淡!!!”
阿米娅只是静静地听着,过了半晌才说:“再考虑一下吧,妈妈。”然后就离开了。
阿米娅把门关上后,凯尔希瘫倒在桌子上,她没有力气哭出声了,只是任凭泪水流着。
终于有一天,凯尔希要濒临崩溃了。
实验数据不知道摞满了几屋子,参与实验的人不知道换了几茬了,干员们来的来,走的走,活着的活着,死了的死了。现在的她,就像一具亟待腐烂的肉架,她觉得自己再也干不动了。
她实在太累了,于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她的脑中又在回放着博士在罗德岛的点点滴滴。不知为何,她总是能梦到博士——这个和她之间没几句话的男人,她恨博士对她的冷淡,或者说一种无视,两人之间连像样的温存都没有,甚至博士还和斯卡蒂有了孩子,如今那个孩子也快十岁了,总是缠着她的妈妈问爸爸在哪里。
凯尔希很想睁开眼,不再去梦,可是疲劳战胜了理智,她就这样睡了下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过去了整整半天,她伸了个懒腰,精神也稍有恢复。
洗脸的时候,她想起了阿米娅说过的话,想起了那个被提到的笔记本。她默默说道:“难道,真的要用那个了吗?”
阿米娅刚刚指挥完作战,就收到了凯尔希的通讯。
“出什么事了,妈妈?”阿米娅问道。
“阿米娅,”凯尔希说,“那个笔记本在哪里?我现在就要看。”
大约两分钟后,阿米娅就抱着博士的笔记本飞进了凯尔希的办公室,脸上的脏乱掩盖不住发自内心的喜悦。
“这个笔记本得要妈妈自己打开哦~”阿米娅把笔记本交给凯尔希后,略显调皮地说道,“因为密码就是你的生日~”
“是,是吗……”凯尔希感到意外,然后又小声嘟囔着,“混蛋,算你还有良心……”
翻开第一页后,她就被里面的内容震惊到了,因为上面的方程式、结构式,是她根本就没有想到的,在后面甚至把疗程也写了下来。
凯尔希立马招呼医疗部的人赶紧过来,自己也朝着医疗部奔去,好像用尽了她浑身的力气。
阿米娅看着凯尔希远去的背影,双手攥在一起,默默为她祈祷着。
“拜托了。”她轻声说道。
794指挥部。
指挥官也在这里度过了十年光景。
现在的他,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听着外面的炮火声,房顶有时也会被震的掉灰。
他只是默默地坐着,双眼无神,因为他已经一天没休息了。
铁血已经打到了基地外围的防线,人形们正在拼死抵抗,基地内也在不断输送着傀儡。
56半拿着她的枪,尽量节省每一颗子弹,把铁血的人形送上西天。一旁的加兰德杀红了眼,架起身旁的马克沁重机枪,对着敌人疯狂扫射——那还是指挥官想尽办法从总部的仓库里淘来的,加以修复就能继续使用。
少女们怒吼着,咆哮着,把眼前的敌人变成一堆堆废铁。
很快,铁血那边开始使用重武器了。
几轮炮火下来,防线已经被炸得不成样子了,能作战的人形不得不进入弹坑,继续战斗着。
指挥铁血的炼金术士一看久攻不下,心中很是着急:“啧,这群废物,这点儿人还要打这么久吗!让重甲部队上!!!”
索米和波波莎,这对平时的冤家,现在待在一个弹坑里,一起把铁血给打回去。
“看到了吗,我又打死一个!”波波莎有些小骄傲。
索米不服:“这算什么,看我的!”然后抬手就是一梭子,两个胡峰应声倒地。
“那这个呢?”波波莎说完扔了一颗手榴弹过去,又顺利带走一波。
两人就这么比来比去,很快,眼前的敌人差不多就要清干净了。
“看到了吧,还是我更厉害些!”波波莎对索米说。
索米却不屑一顾:“那是当然了,没有我,哪有你吗。”
“不许说这个!”波波莎嘟起了嘴。
索米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但很快又来安慰波波莎:“好了,别生气了,你又不是没赢过我。”
波波莎说:“芒果慕斯,还有鲜果奶昔!请客!”
索米答应了:“好,我……”然后她的身体就被穿甲弹打成了两截。
波波莎的瞳孔剧烈收缩着。
“索米!”她抱起奄奄一息的索米,大声呼喊着,“坚持住啊,索米!”
她看到索米身下的冷却液汩汩流淌着,于是摘下自己的帽子,捂着创口。
索米说不出话来,冷却液从她嘴里不断地咳出来,她慢慢转过头去,看着索米,用眼神向她说着抱歉。
波波莎紧握着索米的手,眼中已是满含热泪:“不要啊……答应我的芒果慕斯……不要啊!!!”
索米只是看着,轻轻地摇着头,渐渐地,浑身都凉了。
波波莎的帽子已经浸透了冷却液。
铁血的重甲部队压了上来。
波波莎轻轻放下断了气的索米,帮她闭上了眼睛,随后抄起冲锋枪,让自己的悲愤化为实体,肆意发泄出去。子弹打在重甲兵的盾牌上,叮叮当当的声音,就是那愤怒最后的绝唱。
炼金术士收到消息,说是后续部队和补给在半路上出了些问题,她纵有不甘,但不得不下令撤退。
外面的枪声停了。满面烟尘的莫辛走进了办公室:“指挥官,铁血撤了。”
“嗯,知道了,”他说,“伤亡如何?”
说到这儿,莫辛的脸上忧虑起来:“以现在剩下的人来看,只能撑到明天了。”
指挥官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还有别的吗?”
“有,”莫辛说,“我们的弹药打光了。”
指挥官长叹一声,告诉莫辛:“准备晚上撤离。”
正当莫辛要走的时候,指挥官叫住了她,让她来到自己身边,然后和她耳语着什么。
莫辛听了之后,说什么也不同意,她本想劝说,但指挥官十分决绝:“执行命令吧!!!”
莫辛离开了办公室,眼中满是不舍。
指挥官看着墙上挂的那把斧头,把它摘了下来,他轻抚着,自言自语道:“本以为我再也不用拿它上战场了,但没想到还真要在战场上用到了。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用了,火神。”
那天晚上,大家或多或少做了梦。波波莎还沉浸在失去索米的哀伤当中,她埋在莫辛的胸口中,不住地抽泣着,还死死地搂紧了莫辛。
就像大姐姐一样,莫辛轻抚着波波莎的小脑袋。她想着指挥官和她说的话,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
指挥官躺在自己的床上,沉沉地睡去。
在梦中,他听到有烤肉的声音,有孩子们在嬉闹着,陪伴着孩子们的还有一只狗。然后他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躺椅上,身旁不远处有一栋还算大的小别墅。他四处张望,看到了一个令他日思夜想的身影,雪白又毛茸茸的尖耳朵,是她不会错了。
正在烤肉的凯尔希看着醒来的指挥官,微微笑着,走了过去,躺在指挥官的怀里,闭着眼,感受着令人安心的触感。
指挥官也抱着她,轻嗅来自秀发的芳香。
双手套上防护手套,戴好口罩和护目镜之后,凯尔希问道:“大家都明白该做什么吗?”
回答她的是异口同声的“明白了!”。
“拜托大家了。”凯尔希的语气当中透露着坚定和期盼。
天刚蒙蒙亮,指挥官就醒来了。
他把莫辛叫来,问:“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好了!”莫辛说。
“好,你先出去吧,我也准备准备。”指挥官说。
他脱下自己的制服,将它系在腰间,将防弹衣穿在身上,里面还套着一件防刺服。
格拉尼的袖标,戴在了左胳膊上,白金给的发带、初雪给的手串,系在了右手腕上,远山的幸运戒指戴在了右手。鲨鲨珍爱的项链,指挥官把它挂在脖子上,调香师送的精油,早就没了香气,但也把它和项链挂在一起。
腰间,拴着星极和锡兰制作的香囊,星熊送的般若面具,熊孩子们的套娃,也想办法挂在腰间。
背后背着崖心的登山杖。
胸口挂着璀璨夺目的钻石胸章,当然,银老爷的领带不能忘了,还有柏喙那柔软的围巾,指挥官一直没舍得戴,这还是头一次戴上。
火神给的那把战斧,这么久过去了,斧刃还是闪着寒光——指挥官隔段时间会定期保养的,斧柄挂着阿能给的子弹壳挂坠。
头发往上一捋,再套上安洁丽娜的发带。
衣兜里,揣着陈和诗怀雅的艳照。
墙上的挂画,虽然画风显得天真,但指挥官还是望了一眼。他释然地一笑,仿佛放下了所有。
孩子们,不要太想我哦,他默念着。
还有其他人送的好多东西,虽然不能一一带在身上,但指挥官还是仔细环视了一周。
他轻轻关上办公室的门,紧了紧围巾,向着大厅走去。
“请你们给我力量吧。”他说道。
医疗部今天格外安静,可里面的氛围却是异常紧张。凯尔希带领着医疗部的干员们根据博士笔记本上的内容进行着药物的研发,各种仪器作响的声音,是唯一能够证明有人在的。
凯尔希强打精神,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大家。
门外,阿米娅还有一众干员们屏声凝气,盯着医疗部的门,期待着它打开的一刻。
“妈妈,”斯卡蒂的女儿拉着斯卡蒂的衣角,问道,“大家挤在一起干什么啊?”
“大家在等待希望,”斯卡蒂平静地说,“你可以去问问阿米娅姐姐。”
小女孩挤过人群,来到阿米娅跟前。
“怎么了,阿尔茜?”阿米娅问道。
“阿米娅姐姐,妈妈说大家都在等待希望,到底是什么呀?”阿尔茜的大眼睛扑棱扑棱的,惹得阿米娅摸了摸她的头。
“我们大家所等待的,是你的爸爸,也就是曾经的博士给我们留下的东西,如果成功了,那我们不仅能救我们自己,还能救其他人。”阿米娅这么回答道。
阿尔茜只是微微点头,她要真的懂得,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指挥官看到两侧列队的人形们,沉默了。
姑娘们的眼神异常坚定,就好像指挥官刚来时的样子。
但在指挥官眼里,她们就好像那些干员们。
“你们这是干什么?”指挥官问,“不是叫你们都走吗!”
56半站了出来:“指挥官这样可算是个人英雄主义哦,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就是,虽然这样听起来很帅,但是我们可不同意!”加兰德附和道。
其他人形也表示要跟指挥官一起战斗下去。
莫辛也对指挥官说:“我们知道指挥官希望我们活下来,可是让指挥官一个人去战斗,我们真的做不到,因为这不是人形的使命。下命令吧,指挥官!”
“对!下命令吧!!!”其他人形们也跟着说道。
指挥官又一次沉默了。
多好的姑娘们啊,她们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去完成自己心中的梦想,可现在……
指挥官不敢往下想了。他看着那一张张俏丽的脸,心中久久不能平静,握着战斧的手在颤抖着。
终于,他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全体上刺刀,准备进攻!!!”
“是!!!”
炼金术士站在不远处的高地上,在那里可以清楚地俯瞰基地。她估摸着里面应该没有多少人了,对于今天的胜利,她可谓是胸有成竹。想到这儿,她的嘴角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龙王歪嘴)。
她命令前沿部队向前推进。以她的想法来估计,最多一个小时,这个基地就会被划入铁血的管辖范围。
但接下来的事情,令她意想不到。
这个基地的大门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来的,正是指挥官和剩下的人形们,放眼望去,少说得有二百人。
当她看到指挥官手里的战斧时,不由得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想玩白刃战这种老套的战术吗?就算要这么打,连把枪都不带,切,真不把自己的命当命啊……但不得不说,他还挺有勇气的。”随后,她又故作悲惋惜,“唉……真是的,要是有可能,真想依偎在他的肩膀上,那种感觉,肯定很棒呢……”
看着面前的铁血人形,指挥官的心里有一丝恐惧,可不知为何,他现在觉得自己很平静,很安心,觉得即将迎来的死亡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已经一天一夜了,医疗部的灯依旧在亮着。
有些干员们实在熬不住,就回去了,当然也包括阿尔茜。还有的,就在门口打起了地铺。
阿米娅怕凯尔希她们累坏了,就端来了咖啡和软甜饼。推门进去,她看到那些专注的脸,感受着如此安静的氛围,实在不好意思去打扰她们,于是她轻轻地放下托盘,悄悄地走出了门。
现在凯尔希的眼中是容器中那些五颜六色的溶液,仪器上一排排测得的数据,耳朵中只有干员们的随时汇报,脑中所想的只有下一步该怎么做。她从来没有这么急切地想得到结果。
不止是凯尔希,赫默、白面鸮、亚叶……医疗部里的所有人的心都在揪着,汗珠从额头淌下,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大家生怕自己出一点失误。
等到窗外再次出现曙光的时候,一个针筒里装着淡青色的液体——这就是最后的成果。
赫默问了一句:“凯尔希医生,这个……”
“让我来!”凯尔希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说了出来。她注视着针筒里的液体,呼吸也变得略微急促。她太紧张了,紧张到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指挥官做好了战斗的架势,身后的人形们也握紧自己手中的武器。
此时的指挥官就像一位将军,带领着剩下的兵与数量庞大的敌军进行着最后的决战。
炼金术士也决定陪他们玩玩。
作为前沿部队的撕裂者们的枪里都弹出了明晃晃的尖刀,刀尖向前,做好进攻的准备。
莫辛开了仅剩的莫洛托夫,喝了一两口,然后把瓶子递给指挥官:“不来一口吗?”
“不了。”指挥官说。
莫辛只好又喝了一口,然后扔掉了酒瓶子。步枪上的刺刀闪着寒光,风吹动着发丝,脸上虽有烟尘,可毫无惧色。
“接下来,就是下酒菜了。”她说。
撕裂者们齐头并进,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就像汹涌的潮水一样朝着指挥官和人形们冲了过来。
指挥官高举战斧,然后只听他大吼一声:
杀!!!
一时间,喊杀震天,人形们牟足了劲儿冲上去,指挥官也抄起战斧,朝着其中一个撕裂者冲了上去。
等快要走近的时候,他纵身一跳,将战斧举过头顶,照着那个撕裂者的脑袋狠狠砍去。
医疗部内,凯尔希躺在病床上,准备开始自己的临床试验。
赫默在得到许可后,将针头扎进了凯尔希的胳膊里。
针筒里的液体被缓缓地打进去,赫默额头上的汗也在缓缓流着。
每个人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活塞推到了头。
指挥官的斧子也抡了下去。
凯尔希简直难以置信。
她胳膊上的源石结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排出体外,原来的地方也很快愈合了。
可她不放心,赶紧拍了一个X光片。
结果是,一切正常。
亚叶冲出了门,对那些在门口打地铺且尚在睡梦中的干员们大声说道:
“我们成功了!!!!!!”
起初,大家只是被惊醒了,等他们听清亚叶所说的之后,先是震惊,等缓过神之后,他们也加入了狂欢的浪潮中。
人声鼎沸,涌入了大厅。大家欢呼雀跃,甚至有人相拥而泣。地板也在经受着大家无数次的踩踏,但愿可露希尔不会太忙。
也就在今天,几对情侣缔结了婚约。
凯尔希坐在床上,眼中早已满含泪光。阿米娅走了进来,坐在旁边,握住凯尔希的手,脸上难掩喜悦之情:“我们成功了呢,妈妈。”
凯尔希点了点头,泪珠也滑了下来。
阿米娅也受到了感染,眼圈也红了起来。
当初,本没有交集的两个人,却因为特蕾西亚而产生了联系,现在,她们就像真正的亲人一样,彼此关爱着。
母女俩大声嚎啕着,仿佛要把这几十年来的苦一股脑吐出来。
指挥官拖着战斧,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战场。
大家都尽力了,他心里如此想到。
现在的他,一身凌乱,血污满身——其实是人形体内的冷却液。
那把战斧,早已砍出了缺口,而且就像泡在鲜血里头再拿出来的。
如今,整个指挥部就剩他一个人了。
突然,他感到后背一凉,然后胸口绽放出了一朵血花。
他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他的嘴里不断冒着热气,眼中只有那灰暗的天空,还有弥漫的硝烟。
下雪了。
当雪花落在指挥官脸上时,他的眼角淌下了热泪。
因为他看到了凯尔希的身影,还有那些自己曾经熟知的人。
他笑了。
两个月过去了。
矿石病的发病率也在大幅走低。
曾经被大家认为很严厉的凯尔希,也变得笑意盈盈。
罗德岛上的气氛也不再有些死气沉沉的了。
有时,她端着茶杯,看着窗外的景色,但脸上显出了几分落寞。博士,现在在哪儿,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些疑问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
当然,这么想的不只是她一个人。
漫步在大街上,透过明亮的橱窗,精美的婚纱,好看的戒指,映入了凯尔希的眼。不止一次,她想过自己穿着婚纱,和博士手牵手,站在教堂的高台上,有着属于自己的婚礼。
泪水忍不住地划落。
心也在跟着隐隐作痛。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晚上,凯尔希躺在床上,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她置身于一片花海当中,花丛中还有萤火虫飞过,洁白硕大的圆月挂在空中,照亮了大地,照亮了夜空。
这空无一人的地方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有人在背后叫了她一声。
她回头一看,是博士。
凯尔希扑进了博士的怀里,唯一能表达思绪的,只有泪水。
凯尔希问他为什么不回来。
博士只是摸摸她的头,没说话。
博士牵着凯尔希的手,带她走向一棵月桂树下。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些美丽漂亮的少女在捧着一件婚纱。
“她们是谁?”凯尔希问。
博士把她们招呼过来,对凯尔希说:“她们是我们的亲人。”
少女们把凯尔希拥在中间,带着她换上了婚纱。
美艳的新娘出现在了博士的眼前。
博士也换上了一套西装,显得很精神。
博士牵起凯尔希的手,说:“其他人还在月亮上等我们呢,走吧。”
凯尔希在博士的带领和少女们的簇拥下,一步一步,越走越高,月亮也在她的面前越变越大。
她的脸上,是难以言表的幸福。
他们脚下,是星辰铺成的地毯。
凯尔希走的很安详。
据阿米娅后来回忆,凯尔希那时就像睡着了一样,但她似乎做了一个好梦,面带微笑,眼角还有一滴清泪。
今天是休伯利安号新任舰长上任的第一天。
一番梳洗过后,便是丽塔的美味早餐来给他提供动力。
“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口味,舰长大人?”丽塔在一旁问道。
舰长只是点了点头。
早餐过后,就要去舰桥。一路上,女武神们都在向舰长问好,他也只是回以微笑。
等他走远后,琪亚娜小声地问芽衣:“芽衣,你说舰长他是不是不会说话啊?”
“我看不像,”芽衣说,“我觉得舰长只是不爱说话而已。”
站在电梯里,舰长拿出了自己和凯尔希的照片,照片上,凯尔希在帮自己整理衣领子,眼神当中,尽是关切。
一滴泪滴在了照片上。
“希希……等我……”他默默说着。
很快,他就把照片收了起来,擦干了眼泪。
CAPTAIN ON BRID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