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八重神子长篇·捻茉】Part.3 盛放的樱,人偶的梦。
那天又下了雨。
也是神子大人,硬要拉着我前往天守阁,硬要说什么“取材”的一天晚上。
时辰已经很晚,雨实际上已然停了,那稻妻城的洼道上,白色的月光好像也被那落到地上的雨水冲散,落得四处都是,直到神子大人的脚边。
“你要快些呀,我要你见的人,可不是随时都可见的人儿呀。”
那行走在我前面,行走在那月下洼道的她,已经被那黑夜与月光蒙上了纱,好像如那路旁肆意盛开的樱,不凑近的话,便决不能窥其全貌。
只有她的那木屐声,仍在我的前方一直清脆的响着,宛若诱我向她走近一般。
刚刚到四月的时节,稻妻各种各式的樱花,都尽数开放了。
在一年之中,这是最难得的赏樱季节,若是等过了四月,待到那些平凡的樱都尽数落了后,便也只剩下略显单调的神樱尚还开放,自然也少了许多闲心出游的人儿。
“神子大人...等到我写完这篇后,我们去...”
“嗯?你想去干什么呢?”
“稻妻的樱花...我还没怎么仔细看过..”
走在路上的我,环顾了身旁那几棵在街旁点缀着的樱树,虽然已然是被夜晚蒙上了灰黑的幕布,可努力盛放开来的花朵,仍是盖过了漫天的灰暗,好像那枫丹留影机拍出的所谓胶卷一般,即使灰暗,可我还分明记得它的本色。
“你想看樱花啊....”
前方的木屐声也突然停住了,转过身来的她在那上坡的路上,浑身都被洒满了皎洁的月光,更衬她的樱粉,好像她是唯一不受这夜的黑夜侵染,仍俏立于此的一朵樱。
“那么,稍微给我一个理由怎么样呢?嗯?”
她突然对我笑,又向我走近几步,好像是为了特意看清楚我的面庞一样。
“不...也没什么特别的...”
心中突然多了几分不知从何而来的胆怯,一瞬传来的想法,却是要随便找个地方看着,去躲过她的视线,但,终究还是鼓起了些许勇气,去直面她那难解的微笑。
“只是...因为来了稻妻,就应该看看吧,稻妻的樱花,若是不趁这个季节看的话..”
“那么,我想大概会成为今年的一个遗憾吧...”
可神子却没有立即对我说些什么,只是对我微笑着。
“这对你意味着什么呢?”
“只是...我是璃月人,来到稻妻的旅途...我不知道,但是。”
“不管多么长,可能对我的人生会很长,也许又对于神子大人的故事来讲,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但我想趁着这一点时光,至少做一些我觉得...看起来有些意义的事。”
可她却突然,又再一次的对我微笑了。
“若你是想要同我一起...那可要至少付出些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吧?”
神子大人的话语,又在此突然的停滞了,只等着我把她心中期望的答案说出。
“啊...是的,这次的文章,我一定会好好写给您看...”
月光下的她,听到这句话后,仍还带着那微笑,却又悄然向我走近,木屐踏在路上,那踩踏在水上的脆响,一声一声,也带着我的心儿微颤。
“我们走吧?”
“啊...啊...好的。”
我的手儿被她牵起,我们走在这月下的水路上,一步一步的向着天守阁迈去。
和在稻妻城一路的樱花,和那充满了市井气息的街巷不同,天守阁好像被这雨,多浸润了几丝那寒冷来。
神子大人在推开那天守阁的大门时,却是和一旁战战兢兢的我不同,倒是显得无比从容,又全然没有所谓作为客人的拘谨,反倒是大步流星,直直向着天守阁那大厅的内部迈起步来,只留下身后的我,又想要跟上眼前的神子,又不敢迈起大步,好像一位可怜的小小眷属。
“喂~”
神子对着眼前那片空洞的房间喊着。
“喂~该出来啦~”
她的语气宛若是在喊着一位早已熟识了的人儿,可我却正因此而心中害怕着。
只是一瞬间,我眼前的光景,就好像被人从中斩开一般,眼前那空旷的天守阁大厅,顿时便多了一道由雷光切除的裂痕,而那裂痕却又越来越大,直到那稻妻的神明,从中翩翩走出。
我的心突然急速的跳动着,纵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面看见神明一事,对我来说,不,对于极大多数人来说,都太过于震撼。
那时的我,心中充满了畏惧,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向着神子的背后靠去,好像要借神子大人站在我面前,去挡住我心中对那神明的畏惧一般。
“啊...你来了...还有你说的那位...”
那神明,在看到眼前景象时,也不免一时显得哭笑不得,可眼前的那狐狸却是还对她笑一言不发,只等那神明自己去打破这僵局。
“你真的不去替她介绍一下吗...?”
“啊~怎么会呢,你想要点名来的作家,不应当让你亲自问话吗?”
“你的用词会吓到她的...她已经被吓到了。”
“啊呀,是这样吗?”
神子大人,在听到那句话后,突然便转过身去,向着侧边,一瞬间便移开了两步,直让我完完整整的暴露在了那神明之前。
“啊呀!神子大....”
青白色的少女,在这寂静的夜中,发出了轻声的惊叫,好像那夜莺在夜的轻啼。
可一刻后,她的头又不自觉的低下,向着眼前的那神明微微走近了几步,嘴里的话语嗫喏着,带着十二分的敬重,生怕说错一个音节。
“您好...初次见面...我...”
“不必拘谨,神子同我讲过你,写的很好的作家,是吗?”
那神明,反而是对眼前的她微笑着,脸上写满的温柔,全然不像那少女心中预想的严肃模样,却好像是颇要安抚她的心儿一般,并不像神子一般的难以捉摸,只是纯粹的温柔。
“不...也不算写的好...”
“能被稻妻的神明青睐,你应当是感到自信,自豪才对呀。”
突然,就像神子大人曾做过的一般,眼前的神明,轻轻伸出手来,抚着我的脸颊。
“您..您...”
“啊...呃...嗯...您...”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感觉脸儿越来越烫,好像身旁传来了神子大人那熟悉的笑声,可现在的我,却连思考的余心都没有了。
“明知道这孩子怕你,还突然对她这样的话...”
“反倒像是受了刺激,弓起腰来的猫一样了呢,你可要哄她一会的哦。”
身旁神子大人的笑声悦耳,可我已然无暇思考,只是一直低着头,偶尔稍微抬起眼来,偷偷看那眼前神明的面庞一眼,又快速的将头低下。
“这场景...以前倒还没怎么遇到过呢。”
“因为这孩子是很可爱的吧?”
“你也至少对她好一些...她会这样,你八成又在她身旁,说了几句我多么难相处的坏话了吧。”
“啊呀,这不是本来就板上钉钉的事吗?”
神子大人的话语,一直在我的身后传来,即使我已无暇回头去看向她,可说起这话时,神子大人所会摆出的姿态,却无比生动的在我脑海中演绎着。
“你不要害怕,神子她是个奇怪的人...”
影大人还在轻抚着我的脸儿,指尖摩挲的很慢,话也说的轻柔,全然和我曾在书中看的,和神子大人所说的那刻板的神明不同,分明是一位温柔的人儿。
“您...谢谢您,影大人。”
“用大人这称呼做后缀...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啊..自从神子大人和我讲了许多她的事..您的事,和稻妻的故事后...我便习惯这样叫了。”
眼前的她突然转头看向了一旁的神子,眼神中不知有几分的不解,还是带着几分的嫌,可那站在一旁的神子似乎还正因这答复而微微笑着。
无论怎样讲,不管怎么幻想,即使是用那些摆在书架上的小说做比,我还是觉得眼前的景象虚幻入梦,亲眼见到神明,是我毕生都不敢想的事,可她就这样站在我的面前。
心脏还是在为眼前的景象疯狂的跃动着,脸好像发烧了一样的烫,只是眼前的她,仍还是极尽可能的对我温柔的笑着,使我也不免在心中催着自己赶快回到正常,免得负了眼前那人的期待。
“您是..很温柔的人呀。”
“放轻松些就好,我还有故事要托你写呢...”
“神明的故事吗...?我只模仿过我们璃月的岩神的故事..”
“说是神明,倒也不完全是...要不要我去把她喊来,让她见你一面呢?”
“要是这样的话,有劳您了...”
可眼前的她仍还对我笑,一步也不移, 直到片刻之后,生硬的对我说了一声你好。
“唉?”
“那就是人偶的将军哦,也是影和我,这次把你拽到这里,想要你去写她的故事。”
我看向眼前的那名为人偶的影,她的眼神,不知怎的,突然也变得同我刚刚看到影一般的拘谨,只是对我和神子点点头。
“自从那次和她的争斗过后,影一直想要告诉我,那叫做梦想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模样。
“可或许是此身没有见过那千年前,雷电真大人尚还存于世间的光景。”
“因而..便常是理解不了,即使影大人她,已然明白事情的缘由,并因此而向着新的永恒迈步...”
“可我却是没有亲眼目睹过那段时光的人,因而....”
她的一字一句都如念白着的朗诵家,每字每句都含着力量,可却稍微缺了几分正常的谈话感,这种颇正式般的请求,反倒却使我感到自然。
“您的意思是...?”
“是的,神子大人和影大人,想要让你通过对我的印象,去写你笔下的我,看看那样的我对这这全新的稻妻永恒,会怎么做,去写一位人偶将军的梦。”
“这...这不是...”
“还算有趣,不是吗?”
“连我都未曾见到过的我自己,我想看到我的那种样子,即使那只是你所写出来的文字。”
“这不也很像影和我的关系吗?”
她终于对我绽放出了微笑,一如那温柔的影,那是人们终于说出心里话才会展露出的模样。
“原来,神明也会有想要看的故事,也会有做不到,会寄托于幻想,想要去将其变成故事的愿望啊...”
走在回去的路上,我这样对神子说道。
“世上哪会有十全十美的事呢...”
“譬如,即使你写的讨了影的欢心,她也不能将这稻妻盛放的樱花季再拖一个季节...”
“您真的对我说的话很上心呢..”
“啊,我可只是为了看到好文章罢了...”
“您在说谎。”
我看着她的眼神,笑着对她说道。
而眼前的她,却全然好像没预料到我的话语一般,近乎一瞬间对我的话语感到难以置信,可却又马上回到了原有的微笑模样,仍还是对着我笑。
“还未写好文章,反倒就盘算好共我一同赏樱的图景...”
“你的胃口,也很像只刚被领去喂养的狐狸呢。”
在那凌晨三时,凝固的雨雾和道路上不断传来的木屐声不住的在那稻妻的街道上交错着。
在那整个夜中,即使我已然躺在床上,那种声响还一直一直在我的脑海里游荡,好像神子大人还一直步行在我的身边。
在我走到白狐之里的一瞬,神子大人便就突然消失了,身后的骄阳初升,水雾渐散,眼前的世界宛若换了模样,好像一夜中与影和人偶将军的谈话,全都是一场空梦一般。
但我毕竟也有自己的梦,还带着想要将它变成真实的愿望。
所以,该拿起笔来,将那人偶将军的梦绘出了。
说也奇妙,那少女写那故事时,原本对那神明的敬畏,却是顷刻间便就烟消云散了,宛若和往常写的故事一样,只是想着一个活生生的她,想着她会做的事,笔便自然落在了之上,画出了那一字一句构成的她的模样。
不同于神子那常爱藏着的心声,人偶将军,却好像带了几分宛若从者的拘谨,好像那神子曾对我讲过的,千年前,影也曾对真那一片忠心的拘谨模样。
稻妻的原风景,我尚未见过,那只存在于神子和影对我叙述中的雷电真,我也从未见过。
或许这就是神子大人留我在此的原因,将那存在于人们话语中的,想象中的图景转述而出,再由我写出文字,重新将那画像变得具体,变成一个可以让人微笑的梦,还给那名为读者,在夜间的睡梦中,潜入那梦中的人。
在那片被黑的字和白的纸搭建的往日稻妻中,原本并不存在一个人,也好像只是那画家草构出的线条框架,连颜色都没有,连声响都不曾存在。
可突然的一瞬间,一朵樱悄然开放在了那白与黑交织的世界,一个个活生生的她与她,好像正随着那樱绽放时微不足道的轻响,从那樱中飘出,顺着那层层开放的樱,将整片世界都染上了樱色,宛若那四月时光,各式樱花尽情盛放的稻妻大地。
那是影,真,狐斋宫诸位坐在一起,饮酒和歌,安如天光的模样。
那是属于稻妻的原风景,那是影曾经见到的风景。
而在那最后的最后,这一片图景,终于定格为画,好像一副极美的浮世绘,那是名为稻妻原风景的一幅长画,正在那一个个连着的句子中,正在那一页页书写下的故事中绘着。
可是,在那故事的最后一页,在那画卷的最后末端,有一位走入那画中的访客,有一位为这故事处心积虑,为这故事而荡漾的人。
那画卷中的雷电真正对那踏入故事的,名为人偶的将军笑着,那画卷中,曾存于稻妻故事中的她们,也都一同对着那人偶将军笑着。
故事便就此作结了,好像那画框最后的一条直线一样,将画中的景象和真实的世界相隔绝。
那少女将笔收起,从那窗外洒在纸上的月光向上看去,看向那轮皎白的月。
那本书一如既往地被放到了书架旁,那枝樱后的部位。
我看到了一位身着紫白色和服的女郎走近,将那书捧起,便就直接坐在八重堂旁的座椅上,从午后读到日暮,脸上的表情,随着一字一字,从担忧变得感动。
直到那本书被重新合上,她看向了早就在看着我的她,脸上的微笑,同她身后的夕阳交映成画,温暖柔丽,没有对我说什么,只是在那里淡然的笑着。
“您..可以先站在这里吗?”
“啊..是有什么特别的吗?”
“不是...只是因为您站在此地的样子,很美很美。”
“如果有下一次机会写您的话,我一定要将您站在此处的场景,用最美的样子写出来。”
她又笑了,好像她那身旁的垂樱,也随着他笑时的身体微颤,与风一起轻轻的摇动,好像她身旁的一切都是活动着的,好像她是这夕日坂中,开的最盛的那朵粉樱。
影大人,或许是影大人和人偶将军一起,随着日落的微光消散,慢慢走离了这片街巷。
在那夜写作时,曾照耀着我的月亮,如今也依然在我仰望的那片天空散着光芒,今夜,却还更多了许多星星,共同把那星光洒满我将要前行的道路上。
我明白的,神子大人,一定会在白狐之里的某处,在那月光可以尽数撒在她的发梢之处,在那里等着我的归来。
四月盛开纷飞的樱花,和那微笑着的神子大人,有幸欣赏着这一切的我。
我做着这样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