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5 你们
过了好久，史蒂夫才反应过来他正在看着村庄的木质天花板。他躺在自己家床上。
那些声音还在脑中回荡。
“……，你去村子后面找找，我们待会儿在这儿汇合……”
艾丽莎往史蒂夫窗内扫了一眼：“他还真的死不了……不用去了，他在屋里！”两人凑过来，只见他无力地从床上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出来：左手顺走一些东西，右手拎着一把崭新的钻石剑。湛蓝清澈的剑刃，反射出火把破碎的光斑爬上屋内四壁；尖端拖在木地板上，划出粗糙低沉的声音。他打开门，抡起剑插入草块，打开门口的箱子，看着他们的成果。让他出乎意料的是，钓上来的物品中有不少附魔书和护甲、工具。
“把爱丽丝叫来。”史蒂夫用沙哑的嗓音低语，看他们没听清又提高音量复述了一遍。
“不论你要对老大做什么最好先问问我！”艾丽莎怒斥，约翰也一同拦住了她。
“我以末地君主的身份质问你，你有权利和我这样放肆？！”
“你是君主吗？你是保护我们而非伤害我们的君主吗！”
“我！……”史蒂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不该是，我忏悔了，让我去见爱丽丝。对不起，艾丽莎，约翰。”
约翰目光转向艾丽莎：这怎么办？
艾丽莎提醒约翰提前展开术式，12把紫色的匕首从约翰背后飞出来围绕在他周身。她握紧剑柄：“她在屋里休息。不准离开我的视野。”史蒂夫打起精神，丢下钻石剑；艾丽莎在前，约翰在后，三人成一列，走进几人休息的屋子。
为尽可能营造柔软舒适的睡眠环境，艾丽莎和约翰去搬来几块树叶铺在地上。爱丽丝蜷缩着，玛莉也已经睡着了，就这样弄醒他们还是有些突兀。史蒂夫问艾丽莎要了16块木板和12块羊毛，合成工作台，在上面做出4张床；摆放好后，史蒂夫要去抱起爱丽丝，被艾丽莎拒绝了；艾丽莎替他转移爱丽丝，爱丽丝突然醒了，拜托她的手向史蒂夫爬去。
“爱丽丝？”
爱丽丝先检查了一圈——正是史蒂夫，她死死抱住史蒂夫泣不成声！
“爱丽丝听我说，抱歉……”他轻拍爱丽丝的肩膀，抬头看各位似乎都放松了些许懈怠，“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道歉啊……你不要再死去了，我求你，我求求你……”爱丽丝依偎的样子让他心软，可他还在见机行事。他拿出一些食物：“饿了吗各位？”
“那片黄色的是什么？”艾丽莎首先问。
“猪排。”
“什么东西做的？！”
“猪肉。”
“那片黑色的东西又是什么？”
“牛排。”
“你不会告诉我你是用牛肉做的吧！”
“不然呢？”
“我不信，你现场做一遍。”
无奈，就着又问爱丽丝要了圆石，没有煤矿就要了另一些可以烧的东西，现场打造熔炉。大家团坐在熔炉周围，温暖而明亮；4人来到这世界从没吃过熟食，甚至没见过。
肉块在石板上被烤化了脂肪，金黄色的流体顺着肉粒的缝隙浸润整片肉块，流到烤肉的石板上，发出滋滋的响声。肉色从鲜红逐渐变白，牛肉和鸡肉则变得黝黑，专属于熟肉的那股香气从熔炉的上层口弥漫开来，让人闻着就不禁脑补它劲爽的口感。玛莉也醒了。
史蒂夫取出烤好的肉块咀嚼起来，约翰才撤去术式，小块小块地喂玛莉。她吃了几块才得知是史蒂夫做的，好在艾丽莎说已经没事了。
“今天是不是有三个末影人不是、末影族人，和你们会面了？”史蒂夫问起左边的爱丽丝，右边盯紧他的艾丽莎即答：“他们说有亡灵部队正在向这里行进，要我们和他们逃命。我劝过他们，他们不听。”
约翰发言了：“我也不算，不听吧？”
“就是你这副烂德行！你是嫌玛莉的处境不够危险是吗！！”艾丽莎一拳打在木地板上。这脾气，如果不是约翰，她都已经拿着剑冲上去砍了吧。
史蒂夫问爱丽丝，爱丽丝说：是这样的。
他又问：“我刚才去到了一个地方，那是六个相同的空间，各自把地面拼在一起拼成盒子一样；空间中心有一群白色方块，有一个男人……我想想，”“不知道！”艾丽莎又即答。顿时史蒂夫想起来了，补充道：“树底下还有一个面，像纸张一样，有字在上面动，还有地面是水面……”
“都说了不知道！你烦不烦？！”
“我问爱丽丝，你是不是有问题？！”史蒂夫把回答的、让他信任的权利交给了爱丽丝，爱丽丝也只回答了一句不知道。
“这或许就是那个亡灵部队干的。你们会和我一起去对抗他们的，对吧？”
爱丽丝正要答应，艾丽莎：“明明可以安全地生活你非要往危险的地方跑，你是真疯了？！”
“再逃，能逃到哪？你留下的原因不也是”“不是！”艾丽莎打断了他，史蒂夫刻意转过头：“抱歉。如果吃好……趁早休息吧，抱歉。”
史蒂夫起身要离开，艾丽莎又叫约翰展开术式跟在后面；来到史蒂夫的门前，他瞥了一眼坚定的艾丽莎和略显犹豫的约翰，拔起钻石剑进屋去。
艾丽莎在原地站了许久，不知史蒂夫把剑放门口是何用意。
约翰打了个哈欠：“大姐，你是不是太敏感了？”她没回答，顶着困意靠在门口，看着史蒂夫睡着……被史蒂夫第三个翻身的动作吓清醒后，门前已只剩下她一个人。
朝阳的阳光还未落到村庄的墙角，史蒂夫先来到了他们休息的地方；门还没敲，看到爱丽丝已经坐在熔炉前学着烤肉。其实不只是肉，小麦、种子、树苗，她都想放进去一烤究竟，就像当初的自己。
“不用徒劳了，能烤制的食物只有生肉。”史蒂夫说着，跨过防僵尸破门的门前坑，推开门进去；睡梦中的艾丽莎立即进入警戒状态。
“史蒂夫你看！我也能烤肉！”爱丽丝开心得像个孩子，取出自己烤的肉想让他品尝，他没吃，说道：“你们吃好的话还是去河边钓鱼，水里的僵尸我已经处理掉了，回来我教你们烤鱼。艾丽莎跟我来，我要教你怎么对付亡灵。”他记着，今早在村庄背面巡视发现一只穿着装备的僵尸，他已经用活塞把僵尸关起来了，正好借此机会。
不一会儿，所有人醒了，史蒂夫另外教他们做面包、蛋糕、菜汤，可惜他们无法品尝菜汤的美味。在他们出发前，史蒂夫内心一直在犹豫，但自见面起艾丽莎手里的剑柄就从未放下。他把自己置身他们的说笑之外，不明白为何做下这个决定会使他如此痛苦。
爱丽丝一行人离开后，艾丽莎随他前往村庄背面。
“为什么是在白天学习？亡灵不是夜晚最多吗？亡灵在白天不是会烧死吗？”
史蒂夫不回答。
路过史蒂夫炸掉的陷阱，艾丽莎又问：“这是遗迹吗？”
“不要多话。”
又走了数十步，似乎到了，史蒂夫站在前面深呼吸着。艾丽莎跟上去，看见他面前的泥土小房里关着一直僵尸，身上穿着附魔的黄金甲，手里还有一把铁剑。正当她凑上去看，一把钻石剑向她袭来！
艾丽莎只是感到背后有东西靠近，于是向旁边闪现，躲过了。
“史蒂夫，是你干的吗？！”她的怒气得不到任何回应，史蒂夫向她那边扔了一颗末影珍珠，提起剑往身后回旋，剑刃瞬移后刚好来到了她的腹部！这次她没有任何准备，突然强制瞬移使她的内脏剧痛，嘴角溢出紫色的血液。这下她已完全确定：
这家伙要杀了自己。
史蒂夫掏出弓以极快的速度射出箭雨，她手中的剑柄上也凝固出剑刃；剑刃飞快的残影中迸出砍断的箭矢，又一颗末影珍珠是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的？她想扭剑去砍，珍珠已即将落地！又是一次毫无准备的瞬移，她竖起剑挡开了史蒂夫的横砍！
“你不是忏悔了吗！”艾丽莎的喊叫对他一点用都没有，倒是他落地的地方都放上了流动的水。她在快步中迎击史蒂夫，从他和他的剑身下穿过，击打他的腿部，本将要头部落地的史蒂夫把剑插入土里又摆正身形，她穿过的地方又是一颗始料未及的末影珍珠！史蒂夫向前一跃，就在她面前出现、扼住她的喉咙往水里按；而她闪现到史蒂夫背后，剑刃就快砍到他了，又被一块盾挡开！
她感到背后有灼热的痛，是被按下的时候已经沾上水了。顺着地上的水塘，一些躲在树下的怪物现出原形，情况变得更加复杂。
其中一个骷髅弓箭瞄准他的身体，他却弯下身与飞行的箭矢冲来，艾丽莎向闪现去劈砍他的背部，又被盾牌挡住，脱离目标的箭矢飞向另一头水中的僵尸；史蒂夫立起盾牌突刺，被躲开了，她又出现在自己身后，不过史蒂夫早就料到了：他绊倒艾丽莎，艾丽莎倒地被迫转攻为守，只能依靠瞬移扯平局面！
此起彼伏的进攻带着剑刃的颜色，蓝色的水花与紫色的瓣影交织、爆炸，拼刺尖锐的声音在林间回荡。几次攻击下来，艾丽莎的呼吸混乱了，反观史蒂夫几乎不见疲惫的样子。
他阴暗的眼神里诉说着：今天，必须你死我活。她不注意，身后一支箭贯穿了她的右腿，跪下去看，箭的石质尖头前有末影珍珠炸开，钻石剑刃毫不留情地劈开了她的腹部，把她打进水中苦苦挣扎。
终于，史蒂夫把水又回收了；阳光爬过矮丘，失去水的怪物们燃烧起来。他拉下拉杆，把穿着黄金甲的僵尸放出来，头却莫名其妙痛起来。艾丽莎看他崴了一下脚，捂住腹部想冲上去偷袭，谁知爱丽丝他们来了！
“艾丽莎！”
史蒂夫硬撑着挡在艾丽莎前面，把穿着黄金甲的僵尸击退，却已没有力气再站起来；约翰展开术式，飞行的匕首吸引了僵尸的注意，却未能击穿它的护甲。几次观察和调整，约翰调整匕首向护甲保护不到的地方攻击。
见史蒂夫没了还手之力，艾丽莎收起剑柄想要叫爱丽丝和自己走，才发现自己的咽喉在多次紧急瞬移中损伤了。她上前拉起爱丽丝就要走，爱丽丝却指责她：“你怎么能伤害史蒂夫？我很早就想骂你了！”
艾丽莎无助地看着她，喉咙里嘶哑的声音在颤抖。爱丽丝的声音变得温柔了：“你的嘴里怎么有血……快和我回去，玛莉一定能治好你的，还有史蒂夫，”艾丽莎还是要拽她走，手里捏得很紧。
“你为什么……还要无理取闹……”
艾丽莎已完全失去耐心，把她的手甩开，弄疼了她，玛莉就躲在爱丽丝身后，约翰也看着她。这是她第一次，被他们恐惧的目光所注视——为他们披荆斩棘了几年，自己终成了最令他们恐惧的怪物。
当空的烈日加快速度，向西面“奔”去。等到夕阳，约翰的匕首终于打败了周围的亡灵。
艾丽莎被约翰搀扶着，仍然腾出一只手紧紧抱着腹部那道大得恐怖的伤口。
爱丽丝搀扶史蒂夫，玛莉拉着史蒂夫的手。爱丽丝问：“史蒂夫头痛是外伤吗？”
“我，不……知，”玛莉艰难地回答。在她的感受中，史蒂夫的身体除了轻微的疲惫没有任何异常，可现实中他却头痛得叫出声来。几人向天空张望，日月轮替的速度变快了很多，日光和月光下树木的影子不停变换，树下的亡灵不知所措。
回到村庄，爱丽丝腾出自己的床给史蒂夫，抱着他的手；玛莉给史蒂夫做治疗，约翰则给他们做饭。史蒂夫的泪水腐蚀到爱丽丝的手，艾丽莎想让她把手松开，却换来她厌恶的目光。
艾丽莎推开门，回望睡着的各位，心里滋生许多不甘。她把身体拖向丛林深处，逐渐恢复正常的夜空隐隐抽泣，向大地抛洒冰凉的泪水。那把只被史蒂夫用来和艾丽莎战斗过的钻石剑，不知哪个亡灵拿走了；那清澈却锋利的淡蓝色剑刃，步向为死去之人而挥砍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