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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木专业毕业后,他选择回乡务农

2023-03-02 11:58 作者:We我们工作室  | 我要投稿


对于现在的年轻人来说,离开大城市,返乡创业已经成了一股潮流。但在十年前,这却是个离经叛道的决定。郝春雨就是这样一个“异类”,土木专业毕业后,曾在大城市里漂泊的他,毅然返回农村老家,拿起铁锹,在尘土飞扬的田野上种起了向日葵。


父母不理解,旁人暗地里嘲笑,他却始终没有放弃过种田的念头。十年的时间,从最初的一百五十亩,扩张到了三千亩,售卖葵花籽年流水达到3000万。在那个籍籍无名的小乡村,一个普通青年让自己的梦想开花结果。


现在每逢盛夏,都有人要专门驱车前往郝春雨的家乡——苏布日嘎嘎查村,观赏葵花。暮色下,一枝枝葵花在晚风里摇曳生姿,金灿灿的花盘此起彼伏,一直连绵向远方,绘成了一望无际的向日葵花海。


“花生初咫尺,意思已寻丈。一日复一日,看看众花上。”


这是向日葵的故事,也是郝春雨的人生。


东北刀客           


在耍刀这件事情上,郝春雨算得上是一名行家。


十月份,一场小雪过后,赤峰气温骤降,一夜之间,田野里的向日葵全部枯萎了,花盘无精打采地在花茎上垂着,整齐划一,向着远方排成了许多列,仿佛无数只半死不活的天鹅正在引颈受戮。


四下沉寂,风无声,郝春雨也无声。


唯一的动静只有那把刀。突然“唰”的一声响,向日葵身首分离;又是“唰”的一声响,一刀在茎上削出了一个锋锐的尖。郝春雨拿起花盘反手一扣,须臾之间,花盘就被花茎扎了个透心儿凉。


两秒不到,一株向日葵就完成了从生到死的全过程。与此同时,“唰唰”声持续响起,砍刀也旋即又扬了起来,犹如一个急促而节奏分明的催命咒,朝着更多的向日葵砍去。


刀光剑影里,原本整齐的葵花田不知不觉间被削断了大片。不过此时还不是歇息的时候,刚刚完成一亩地,后面还有三千亩。四下里一共五十个人,这样一齐干,算下来也还需二十几日。


郝春雨因此略感焦急。风吹着沙,眼睛眯成了缝,他抿着嘴巴,头颅微微向下,只顾着人刀合一,脚下闪转腾挪。汗是顾不上擦的;头发打了结,也顾不上去捋;嘴唇干裂了,就用舌尖舔一舔。实在累到不行,也只能深吸一口气,拧一拧脖子,肩膀用力向后舒展几下,立马又要把那把刀重提起来。


灰蒙蒙的天空下,他的那件嫩粉色的针织衫如同一条颜色艳丽的热带鱼,不停地在向日葵的海洋里游荡,肃穆的北方大地也因为这抹色彩而多了一丝生机勃勃的气息。

这是农民郝春雨普普通通的一天。十年前,他放弃了工程监理的工作,离开城市,返回家乡种起了向日葵。随着几年前在快手上发布了一系列务农视频,郝春雨渐渐被人所知悉。不少人称他为“葵花郝哥”,喜欢看着这位郝哥站在葵花田间,一套“郝式刀法”耍得风生水起,手起刀落,压力和烦恼就仿佛眼前那根纤长的茎,顿时一刀两断,万般皆空。


夸他动作潇洒、刀法出神入化的留言有之;希望买刀的留言也有之;至于跃跃欲试,一门心思想要拜他为师,也想耍上几刀的留言一样不算罕见。但也有网友酸溜溜地写道:潇洒是挺潇洒,可就是太苦太累,尤其晒得太黑,黑成了一个非洲人。


确实,种植向日葵从来都是一件费心费力的苦差事。起早贪黑,日复一日行走在田间地头,刺目的阳光晒得人睁不开双眼,而寒风凛冽干燥,飞沙犹如袖箭,总也没完没了地向着面孔和手上一股脑招呼。这样风吹日晒久了,皮肤不可避免地开始粗糙、暗淡,最后终于成了油光锃亮的古铜色。


但郝春雨不在乎。反正种的是向阳花,既然向阳而生,那么变黑也是理所当然的。他说自己真正在乎的是收获的感觉——一粒粒小小的种子,历经风雨,最后在漫山遍野间长出无与伦比的绚烂。


事实上,郝春雨的经历也像一朵破土而出的向日葵。从三十亩田地开始,默默耕耘、收获,当再次出现在别人的视野里时,他已经种出了一片三千多亩的向日葵海。


南下与北归         


1988年,郝春雨出生于内蒙古赤峰市苏布日嘎嘎查。像大部分东北地区的农村一样,苏布日嘎嘎查很小,小到只有百十户人家,家家户户靠务农为生。村外的平原辽远而广阔,大片大片的农田和草场连接在了一起,构造出了盛夏时无边无垠的郁郁葱葱,也构造出了郝春雨的童年记忆。


清澈的蓝天,棉花般洁白的云,碧绿色的植被犹如松松垮垮的雪纺布,还有星星点点的,一块一块亮黄色的向日葵田。


除此之外,郝春雨的童年好像也就没什么特别的了。


没有零花钱和玩具,也没有多少零食,除了五谷杂粮,水果也很少吃。去过最远的地方不过是几公里外的县城,而更远的城市,是只存在于电视和书本上的传说。在高速和铁路并不发达的时代,一百多公里的距离,已经远得足够将家乡和家乡之外隔绝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直到上了小学,郝春雨才在生日时第一次吃到了香蕉。


掰下一根,小心翼翼地攥在掌心,慢条斯理地剥开香蕉皮,温柔地咬下小小一口,不敢咀嚼,只敢用舌尖托着,直到甜甜蜜蜜的味道一点点地在口腔里融化掉。很想再吃一口,但犹豫再三,还是有点儿舍不得,只好不情不愿地把香蕉皮撸起来,将香蕉包裹得严严实实,最后藏进口袋。父亲笑着问他在干嘛,他认真地回答:怕香蕉没味儿了。


在郝春雨的回忆里,那是他这么多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一根香蕉。独特的甜蜜滋味让他第一次对长满香蕉的南方产生了一种朦胧的向往。


随着他一天天长大,这份向往也开始越发清晰和强烈。同龄人也开始陆续离开家乡,为了生活和理想去了外地。村庄太小,也太过闭塞,一眼望到头的生活赚不到钱,也看不到前途。想要有出息,那就只有一个选择——离开家,去城市。这是年轻人的想法,也是长辈们的期盼。


高中毕业,郝春雨也离开了苏布日嘎嘎查,选择了南下,来到江西读书学习工程监理。2011年毕业在即,朋友建议他一起留在南方,去杭州发展。起初他不理解为什么是杭州。朋友回答“因为繁华”,繁华意味着机会多,有机会才能出人头地。


谁又不想出人头地呢?郝春雨没有犹豫,很快在杭州找了一份建筑监理的工作。


那片工地位于下沙,距离市区不算远,也不算近,周遭的繁华倒是和想象中挺接近,不过仅限于工地那圈硬邦邦的铁皮墙之外。


至于铁皮墙内,则是另一个世界——到处是脚手架,建筑材料堆成了山,最怕起风,风吹着沙土和碎石乱飞,像拳头一拳拳砸在脑壳上。他不得不从早到晚戴着一顶安全帽,小心翼翼地躲着脚下的钉子和砖块,在钢筋水泥之间辗转跳跃。手心上的那把卷尺很快就被晒得褪去了光泽,自己的皮肤颜色倒是越来越深沉了,像是一块烧糊的焦糖一样。


工作忙忙碌碌,但很无聊,无非整日抱着图纸,比对着上面的数字和符号,测量钢筋的粗细长度;测量完了粗细,接着测量间距;间距也测量完了,就要看着工人绑钢筋;绑好了钢筋,再去监督打混凝土。


每天都在重复,像是在原地徒劳地推着碾子,转了一圈又一圈。不知不觉间,一天变成了一个月,一个月又变成了一年。假使继续下去,年复一年,他会从小郝变成老郝,大概最后老郝会成为工地上的老油条,监理界的资深好手。不过即便是这样,每天的生活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永远在围墙之内,过着没完没了、死气沉沉的日子。


原以为离开家乡,一切就像电影中的桥段,很快能够闯出一番名堂,哪怕不是万人瞩目,但至少人人艳慕。可现实却是在工地上吃灰,而且还不知道要吃到何时。


郝春雨发现自己一点也不快乐,在杭州的日子灰头土脸的,不像是工作,而是画地为牢了。更何况一个月收入只有两千块,哪怕在2011年,这也是一个寒酸的数字。出人头地俨然遥遥无望,那还留下来干什么?


他有点儿想家了。家乡虽然少了高楼大厦,但也少了铁皮围墙和尘土飞扬的狼狈。于是第二年,郝春雨辞去了杭州的工作,反正想不出事业方向,那就不如先回到熟悉的地方。他在赤峰找了一份地产销售的工作,与其说是为了糊口,不如说是因为自由,他可以抽出时间好好思考下一步打算,也有时间好好陪陪父母,顺便帮着家里干一些农活。


比如,种向日葵。


照例,播种是从五月份开始的。春风吹过大地的时候,最后一丁点儿的寒气也悄然散了干净,杂草早已除去,田野上露出了赤裸裸的黑土,大片大片连接在一起,仿佛连接成了一张光秃秃的旧地毯。父子二人就在这张地毯上,一个人在前,先在脚边扎出一个洞,小心地拣出一枚种子,插在洞间;另一个人则尾随其后,旋即铁锹用力一铲,一扬,沙土飞起、落下,不偏不倚刚好将埋下的种子盖得严严实实。


后者更费力气,自然非郝春雨莫属。持着铁锹,弯腰、起身、再弯腰,恰如那句“汗滴禾下土”,不停与脚下大地搏斗的样子,很像一根周而复始的座钟钟摆。就这样摇晃了一天,最后将将收拾好了五亩田地。然而家中田地一共三十亩,面积差不多三个足球场大小,想要干完,还需要四五天。因此之后一连几日,每当推开家门时,郝春雨都是同一个鬼样子:满面风尘,累得龇牙咧嘴,浑身上下疼得好像挨了揍。


“种田累不累?”后来父亲问他。


“累。”他如实回答。


“你好好工作吧,以后别管了。”父亲有些心疼。


但他却不这么想,“我倒觉得挺有意思。”

十年之后,谈起这段经历,郝春雨这样解释,他说种地虽然脏,虽然累,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特别舒心。尤其是日夜等待,怀着期望,终于看到种子变成幼苗,渐渐长高,成了一枝枝亭亭玉立的向日葵。郝春雨说,这远比打工有意思,因为付出就有回报,一切回报都属于自己,这样的感觉就很满足。


一个念头仿佛葵花种子埋在心间:种地好像也不错。


只有向日葵的世界     


2012年底,许多青壮年都在努力离开农村,到城市中谋生。郝春雨却决定辞职回家,彻底做回一个农民。


这个想法一经提出,立马遭到了父母的反对。在保守的观念中,种地算不上正经工作,回家意味着没出息。之前辛辛苦苦念书就是为了告别田间地头,结果现在跑回来种地,不等于书都白念了?


郝春雨则不这么认为,给别人干活是工作,给自己种地当然也是工作,既然同样是工作,打工和种地就没有什么区别,凭什么种地就要低人一等?


逻辑上,这样的辩解不存在任何问题,但对世俗的看法并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变化。毕竟,种向日葵真的赚不到什么钱,辛辛苦苦一整年,一亩地也不过四五百的收入,许多人离开田间,并不是因为厌恶,只是现实下的无奈选择。


那时的家乡已经很冷清了,原本热热闹闹的苏布日嘎嘎查村里只剩下年迈的老人,小孩子见不到几个,同龄人也全走光了,住得最近的伙伴也在十公里之外的县城。暮气沉沉的村子里,有机会离开的年轻人都离开了,因此从早到晚都是静悄悄的。那些好奇的目光自然如同追光灯一般追在了郝春雨的身后,渐渐演变成了各种闲言碎语。一个说法是郝春雨吃不了苦,所以才跑回了家;另一个说法听起来更为伤人些——因为他人不行,没有工作收留他,实在是混不下去了,不种地还能去干什么呢?


流言防不胜防,被中伤的感觉如同中了一支鬼鬼祟祟的暗箭。刚听到时只感觉愤怒,接着是难过。但这些都没用的,改变不了别人的目光,也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久而久之,郝春雨开始听之任之,心中想法虽然依旧坚定,但也一度变得沉默寡言了不少。


“别人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反正无论如何,既然决定了种地,就算风风雨雨,也要坚持下去。”


计划很快就有了,他发现尽管家家户户都种向日葵,但大家一直各种各的,产出的瓜子品种不一样。看似瓜子产量不少,细算下来,每个品种产量都不高。产量低,客商就不会特意过来收购,因此常常出现滞销的情况。


那如果把所有耕地都联合起来,连成一片,统一规划,种一样的品类,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想法开始落实到行动上,如同一枚向日葵种子冒出了嫩芽,很快,郝春雨在村子里成立了一家合作社,向村民提出了土地租金加分红的方式,希望把土地整合在一起。不过计划虽好,忙活起来才发现,观望的人挺多,一提到签合同,响应的人却寥寥无几。若问起来,得到说辞全部一模一样——先看看再说吧。东奔西走之下,最终只有五户人家加入,而他们都拥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郝春雨的亲戚。


人少一些,那就少一些吧,哪怕都是熟人,也聊胜于无。2013年,合作社终于勉强起步了。当春天再一次降临在这爿北方小村时,一枚一枚向日葵种子被小心翼翼地散播在了田野间,一尺一尺,一列一列,在一百五十亩的土地上埋得整整齐齐,如同埋下了许许多多正在沉睡的小精灵。


小精灵们苏醒的过程,也正是农田渐渐变青的过程。种子破土而出,慢慢变高,从矮矮的一片小苗,渐渐长成了一丛一丛田陌相连的葵花秧。而地里的活儿是忙碌不完的,除草、灌溉、松土,照顾这么一大片的农作物,累到腰酸背痛、精疲力尽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并没有多少时间给他休息,他还要查看资料,跟着父亲讨教经验。因此种植向日葵的体验和在建筑工地的时候差不太多,甚至更累,因为不光费力气,而且费神。但却给了郝春雨前所未有的体验。


他尤其喜欢盛夏来临时,站在田埂上,享受着迎面而来的阵阵暖风,眼前的向日葵高傲地昂着下巴,一株株在蓝天下之下摇曳生姿,彼此相连,连成了一大片金黄色的海。他说:“看着这样的情景,让人特别有成就感。”

渐渐的,他觉得自己也快要变成向日葵了。纵然脚下的土地少了城市中的繁花似锦,却也是最合适自己的生长的地方。他能够和向日葵一样,一直昂着头,自由自在地向着阳光一直长,越长越高。


这样转瞬之间,就到了秋天,万物开始枯萎,向日葵就到了收获的时候。割好的花盘经过捶打,“噼里啪啦”声中,一颗颗黑漆漆的葵花子掉落下来,堆成了一座座小山丘。这一次小试牛刀,合作社的收成不错,葵花子很快就找到了下家。一年眼看就要过去,父母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下了。


村中的流言也在变化,从冷言冷语,渐渐能够听到一些肯定的声音了,依然有人质疑。只是对于郝春雨来讲,已经无所谓了,田野里有太多事情需要忙碌,而离开田野,还要为了化肥和农药讨价还价,还要去寻找产量更高的葵花种子。


工地上的那些日子好像忽然之间就变得遥远了起来。记忆中那个站在脚手架前、整日闷闷不乐的青涩青年,已然在不声不响中,变成了一个干劲十足的农业专家。生活仿佛一条蒸蒸日上的函数曲线,一切都在向着乐观的方向进发着——他联系到了满意的种子,农资公司也在价格上做了更多让步,成本一下降低了10%,未来看上去一帆风顺。


葵花田里的守望者     


正如向日葵的成长无可避免要遭遇风雨,世上也从没有完全一帆风顺的人生。正当郝春雨摩拳擦掌,准备大展宏图时,葵花田里爆发了菌核病。这种疾病堪称向日葵的癌症,花盘背后先开始溃烂,然后烂到正面,最后烂到全部花盘。


起初只是田野中的小小一块,可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一大片,没过多久,便蔓延到了全部耕地。烈日下,一株株向日葵不再向阳,齐刷刷地低下了头,郝春雨询问了专家,也翻阅了文献,最后结论是——无能为力,搞不清发病原因也说不清如何防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病害肆虐。最后不光郝春雨,全村的向日葵都遭受了重创,可偏偏收获的季节已经近在眼前了。


此时是2016年,合作社的规模已经扩大到了300亩。这场突如其来的灾害让葵花籽的收成减少了整整一半。


不过减产归减产,瓜子还是要卖的,能卖的当然只有好瓜子。至于生过病的瓜子,不光颜色不对,味道也不对,吃都不可能吃了,更不要提出售。然而好的坏的是混在一起的,挑瓜子是个功夫活,纯靠手工,恐怕磨平了指纹也没法把坏瓜子挑干净。唯一的办法只有购买色选机,靠颜色识别,将瓜子区分开。


一台色选机要三十几万,除此之外,合作社成员的土地费用一样不能少。这些资金是郝春雨的全部积蓄,意味着辛苦四年,事业一夜归零,倒退回到了刚刚开始时的样子。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其他选项,他可以选择放弃掉合作社,放弃掉种地的幻想,但郝春雨说自己从来就没有这么考虑过,“这又不是一年两年的买卖,自己说跑就跑,那不是坑人吗?人怎么看你,以后怎么回村里了?”


就像尼采在《偶像的黄昏》里写道的那样:正是那些杀不死我的,使我更加强大。


虽然清空了银行账户,但也并非没有收获——村民们发现郝春雨种田是认真的,跟着他不吃亏,质疑和流言戛然而止,大家开始主动加入合作社。两年时间,合作社名下的土地扩展到了两千亩,比几年前郝春雨刚起步时,整整扩大了十几倍。与此同时,每户的收入也从一亩地四五百,提高到了千元上下。


正如葵花要挺过风雨,才能挂满厚厚的瓜子,郝春雨的事业也在荆棘过后终于迎来了果实。


2018年,郝春雨开始在快手上发布自己和乡亲们种地的视频。那时候他已经关注快手有一段时间了。他发现务农短片在网上颇受欢迎,就想:别人会种地,自己也会种地,而且种得一点儿不比别人差,那为什么不能也分享出来给大家看看呢?


于是他开始举着手机,断断续续地记录起了自己在家乡的点点滴滴,备耕、播种、除草、开拖拉机,日常里有什么,就拍什么。不愠不火也无所谓的,只要有人乐意看,那就挺好。


直到2019年的秋天。那一天郝春雨正在地里忙碌,忽然之间电话响了起来。有人问他:你是葵花郝哥吗?他不明所以,先应了下来。对方又说:瓜子能卖我一点儿吗?你视频拍得真好!


郝春雨方才知道,自己的视频在快手上火了。

收割葵花的视频登上了热门,让许多人循着主页上的号码联系他。整整一天,电话连绵不断。有的人好奇地打听苏布日嘎嘎查在什么地方;也有人想可以买点儿瓜子尝尝鲜。最让人惊喜的,是一连几个南方瓜子厂商的电话,让合作社第一次接到了东北和河北之外的订单。


两千多亩的瓜子,须臾之间,便一扫而空,而且还不够。于是他不得不跑到别的区县,连别人家的瓜子也一并卖了干净。


郝春雨隐隐意识到,短视频可以娱乐,但又不仅限于娱乐。他开始认真学习拍摄、剪辑,尝试与粉丝互动,粉丝数量也从几万增长到了二十几万。随着名气不断增加,苏布日嘎嘎查村也慢慢被全国的瓜子厂商所熟知,“不夸张地说,全国80%的厂商都知道我和我的葵花田。”


如今合作社已经有了三千亩土地,不光带来了物质上的收获,更重要的,他早已有了对生活的掌控。


十年之前那场离开城市、回家种地的决定,与其说是天性使然,不如说是郝春雨对本我的探索,是对被设置的生活的抗争。


他最终证明了,生活不必千篇一律,每个个体都是独一无二的,都有着适合自己的归属。正如那片黑土地上或许永远也无法长出香甜可口的香蕉,但是向日葵却能自由自在地连成一片海。谁又能否定这片花海的绚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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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李渔

编辑:裴大哥 | 丑橘

图片:赤峰葵花郝哥(快手ID:lgkh04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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