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umi and the Nightmare Painter

由美与梦魇画家

by：Brandon Sanderson（布兰登·桑德森）

第四部分

第三十五章

由美一直以为晨星的出现是个好兆头。这预示着原初之灵在这一天会敞开怀抱欢迎大家。实际上，今天这颗晨星似乎格外明亮——在西边的地平线上方闪耀着柔和的蓝光，此刻太阳正从东方升起。

如果你相信这种事情的话，这就是个强有力的征兆。有个古老的笑话提到过，丢失的物品往往会被留在你最后寻找它们的地方。奇怪的是，正相反，预兆却经常会出现在人们找寻的首个位置。（即便你已经是第二次看到了。）

由美确实相信征兆。她只能选择相信，因为预兆一直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件。预兆在她出生之后即刻显现，让她被神灵选中。她在温暖的地板上坐下，这时她的侍者彩英和焕智走了进来。她们以仪式之礼鞠躬，然后用迈鹏筷和勺子为她喂食——一份米饭，还有被放在外面的炙热区上煮的炖菜。

由美坐在那里吃着，并没有粗鲁到试图自己进食。这是一种仪式，而她是这方面的专家。但她还是忍不住心烦意乱。今天距离鸢尾市最盛大的节日还有一百天，那里是女王之座。今天也是她十九岁生日过后的第十九天。

抉择之日。行动之日。

也许，是询求自己所想之日？

还有一百天就到鸢尾市的盛大节日了，那里是繁盛之都，女王之座。一年一度的盛事汇集了全国最伟大的艺术、戏剧与项目。她从来都没去过。也许……这一次……

她要先履行职责。等侍者喂完她之后，她站起身，走到私人马车的门前。她们为她打开门，她深吸一口气，然后下了车，穿上鞋子。

她的两名侍者随即跟着跳了下来，举起巨大的扇子，遮挡了她的视线。自然，村里的人们都聚集在一起来看她。天选之人。御灵之姬。能驭使原初之灵的女孩。（是的，用他们的语言说出来还是效果更好。）

这片土地——鸢尾之国—一颗极具统治力的橘红色太阳，它的颜色像是烤粘土。比你那里的太阳更大，更近，它身上有颜色各异的显著斑点——就像正在沸腾的粥，在天空中翻滚，起伏。

这一轮血红的太阳给大地绘上了……好吧，极其普通的颜色。大脑就是这么工作的。一旦你在那里待了几个小时，就不会注意到光线比你们那里的更红。但是如果你刚到那里，它看起来就会非常醒目。就像刚从陶器窑里出炉的粘土，还带着明显的熔融热度。

由美躲在扇子后面，踩着木屐穿过村庄，来到当地的冷泉。到了之后，她把双手伸向两边，等着让侍者们帮她脱衣服，以便……

以便……

她歪了歪头。这次的经历有些……古怪。有点不对劲。不是吗？

少了点什么。

她张嘴想问，但又忍住了。现在和焕智与彩英说话会让她们感觉羞愧的。然而随着沐浴的进行，她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她发现自己一直在瞥向冷泉的另一侧，期待着……

应该有人在那里的，她产生了一个不太协调的想法。那太可怕了。羞耻。为什么她想要别人看她沐浴呢？

相反，她闭上了眼睛，让侍者继续她们的工作。

 

画家沮丧地把他的石堆散落一地。和之前的尝试一样，天幕依然纹丝不动。一堵斑驳的黑色墙壁，对他拙劣的堆叠手法无动于衷。

画家试着冥想，就像由美一直教导的那样。他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因为闭上眼睛只会让他想到她在恐惧中蜷缩着，看着他，在被恐惧吞噬的那一刻还在祈求着他。

他依然无法理解这一切。这是不是学者们玩的某种把戏？那不可能是由美……由美不可能是梦魇……

如果她是的话，那意味着什么？他是否爱上了一个由自己的感知所创造出来的……人？就像一位画家爱上了自己的画作？

不。不，她肯定是真实的的。她是真实的。

他要帮助她。

以某种方法。

画家勉力睁开眼睛，拿起他的那袋石头，这是他在去天幕的路上匆忙收集的。他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然后开始堆叠，每放一块石头，他都会想起她。由美会为他感到骄傲的，因为他成功堆起了十二块石头的高度，而且他选用的是不规则形状的石头，想堆出的不仅是一座石堆，而是一座石塔。

天幕不为所动。虽然它曾因为她向后退缩，却并没有注意到他。画家被迫承认了事实。由美一直都是特别的。成为御灵姬不仅仅在于堆石头，而是在于神灵所赋予她的力量。如果不能与她联结，他就毫无破坏天幕的办法，就像他如果没能与她联结就永远不可能吸引神灵一样。

他坐回自己的脚跟上，肩膀耷拉下来。

“求你了，”他低声说。“就让我看她一眼把。让我帮帮她……”

“仁伽郎？”一个声音问道。

他猛地转过身，看见茜走了过来。她停下脚步，盯着他看。“仁伽郎，”她（低低地）说着，大步向他走来。“你去哪里了？感觉像是……”看到他的脸她皱了皱眉。“你是刚哭过吗？”

他蹒跚着站起身来，撞翻了石堆。

“仁伽郎？”茜质问道。“你做了什么？由美呢？”

他无力面对这些责备，只好一把抓起他那袋石头，转身逃走，消失在夜色之中。

 

过了一会儿，由美的侍者把她带到了神社，它建在几颗飘浮的树木之中，树木正互相撞击着。这里，由美又一次犹豫了。这感觉……很熟悉。为什么会熟悉？她以前从来没来过这个小镇。每晚她都要换一个新的地方。

她的侍者们停下脚步，一脸忧虑之色，但没有说话，生怕她因此感到羞愧。于是，她继续向前走。但她再次被震惊到了，因为她看到神社前站着一个人。

“丽云？”由美停下脚步问道。这个女人通常会等到由美祈祷和冥想结束之后才会初次接近她。“出了什么事吗？”

“我只想让您了解，天选之人，”丽云鞠躬说道，“我们跳过了伊保山镇，直接来到了这里。”

“伊保山镇？”

“我们本来要去拜访的镇子？这座小镇排下一位。”丽云手捂着头。“我……不记得我们为什么要换地方了。我想着我应该告诉您一声。”

“当然，您是如此睿智，”由美说着鞠了个躬——虽然它主要是觉得困惑。为什么丽云会想到要通知她呢？这个女人从来没提起过他们去过的其他城镇。

“我想告诉您，”丽云说，“今天夜里我可能不会在这里指引您了。去吧，完成您的服务，然后让侍者们护送您上马车。”

“丽云？”由美问。“礼仪……”

“我知道，天选之人，”丽云说着恭敬地鞠了一躬。“很不幸，我被叫去做其他事情了。我不太记得是什么事了，但这很重要。必须……处理某个人。所以请完成您的职责把，明天我会和您再见的。”

由美鞠了一躬。然后她起身目送着丽云匆匆离去。好奇怪的互动。为什么——

丽云停顿了一下，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看起来她想说点什么，接着又低下了头，好像忘记了要说的话。

片刻之后，她不见了。

由美才意识到他没能问出自己最想问的事情。去鸢尾市参加节庆。那会很……

空虚？为什么她突然觉得那会很空虚？她已经计划几个星期了，就为了要求这次旅行。但现在她却无法提起任何精力去关心此事。

她确定了，也许自己正在抛弃自己那自私的倾向。终于，她可能会成为李云一直想让她成为的那个御灵姬了。

她跪在地上，开始祈祷，心满意足地认为，经过努力，也许她终于可以全心全意地服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