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绛县周家庄遗址2007~2012年勘查与发掘简报
山西绛县周家庄遗址2007~2012年勘查与发掘简报
选自《考古》2015年05期,中国国家博物馆田野考古研究中心、山西省考古研究所、运城市文物保护研究所
2003~2006年,由中国国家博物馆、山西省考古研究所、运城市文物保护研究所组成的联合考古队在运城盆地东部开展了拉网式区域系统调查,旨在探索晋南地区早期国家与文明起源等相关问题山。周家庄遗址就是此次调查发现并确认的先秦遗址中最大的一处。在前期调査及小规模试掘的基础上,自2007年开始我们对周家庄遗址进行了持续的勘查与发掘,本文主要就2007-2012年的考古工作、主要发现和收获进行简要报道。
周家庄遗址位于山西绛县横水镇周家庄、崔村及其附近地区,地处运城盆地东北部的涕水河北岸黄土台堀上,北高南低呈缓坡状,地势开阔。北靠紫金山与侯马市、曲沃县相邻,南望中条山同垣曲县相接(图一)。遗址兼有仰韶、庙底沟二期、龙山、二里头、二里冈、周代、汉代等时期遗存,总面积500余万平方米。其中以龙山期遗存分布面积最广、堆积最丰厚,面积达450万平方米(图二)。这里主要报道龙山期的考古发现,其他时期的遗存拟另文发表。
因周家庄遗址面积很大,为了对遗址有全面的了解和总体把握,2007-2008年在有选择地发掘的同时,对遗址进行了大规模钻探。钻探集中在周家庄村北地势开阔平缓的梯田上,往北延伸到了崔村的部分地段,钻探总面积近200万平方米,但大部分区域探孔较稀疏,探孔间距约10米。周家庄村南坡度渐陡,仅小范围进行了钻探。在有了一定线索后,经过加密钻探、追踪,并结合地表地貌的勘察,在遗址周围发现并确认了环壕的存在,这是钻探、勘查取得的最大收获之一。
一、周家庄遗址近年考古工作概况
周家庄遗址正式的田野考古发掘与钻探始于2007年秋季。根据最初钻探发现的迹象,2007年秋首先选择在周家庄村东北、遗址中部偏东南处进行了发掘,共布设10米x 10米探方4个,揭露出数处房址和众多墓葬(图三)。随后两年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了钻探和对遗址布局的了解,但在2011和2012年我们又返回到这个地方进行了较大规模的发掘,揭露面积达2000余平方米,发现这里在龙山较早时期主要是一片与生产陶器相关的居址,到龙山较晚时期变成了一片墓地(下面称为“房址、墓葬集中分布区”)。这批资料将另文报道。
2008年春秋两季,对深埋于地下的东部壕沟进行了解剖性发掘,共布设探沟5条(TGI、TG2、TG3、TG5、TG6),证明环绕遗址的长壕沟确实存在,而且周家庄遗址存在一处龙山期大型环壕聚落。为进一步了解该壕沟不同地段的结构,以及沟内与沟两侧的堆积状况,2012年春我们又加设两条探沟(TG12、TG13),对东部壕沟再次进行了解剖发掘。受篇幅所限,关于壕沟的解剖情况也将另文报道。
为了对周家庄遗址不同方位的堆积有初步的了解,2008年春在遗址东南高地“走马岭”布设了一条探沟TG4,2009年秋在遗址中部、周家庄村北布设了10米x 10米探方5个,并在其东南布设了两条交叉的十字型探沟TG7、TG8,2010年秋在遗址中部偏东近壕沟处布设探沟TG9,2012年春在遗址中部偏东南布设TG10、TG11和TG14。这些探沟或探方都是根据钻探提供的线索,基于不同目的进行的解剖或较大规模的发掘,除了位于遗址东南走马岭的TG4,其他探沟和探方都较为集中地分布在周家庄村北和东北,即遗址中部及其偏东南的一片地域。下面概要介绍这些不同区域的文化层堆积、遗迹与遗物的出土情况。
二、遗址堆积与遗迹
通过几年的钻探和发掘可知,周家庄遗址规模大,文化堆积分布较连续,埋藏也较深,但各地点文化堆积状况不尽相同。遗址中南部的地层堆积一般深2~3米或更深,而一些壕沟、灰坑等遗迹深则达4、5米以上,遗址北部及边缘地带相对较浅。不同地段遗迹的种类、分布的密度也都有差别,反映出遗址不同功能的区划和形成过程的差异。下面分区域报道文化层的堆积和出土遗迹的情况(上文所述“房址、墓葬集中分布区”和东壕沟的解剖情况除外)。
(一)2009年发掘区
首先介绍2009年秋集中发掘的一片区域的堆积状况。此片区域靠近遗址中部,共布设5个10米x 10米探方(IIT6545、IIT6644、IIT6645.IIT6744.IIT6745),实际发掘面积约450平方米。此地文化层堆积很厚,地表距生土深一般为3米左右,发现的遗迹有灰坑、房址、陶窑,并出有大量陶器、石器、骨器等遗物。具体堆积情况以IIT6645南壁剖面为例,简要介绍如下(图四)。
第1层:浅灰褐色土,质地疏松,水平状堆积,厚0.15-0.2米。包含植物根茎、瓷片等,为现代耕土。
第2层:浅灰黄色,质地疏松,堆积较平整,厚约0.4米。出土物有青花瓷、碎瓦块、铁钉等,为近现代堆积层。
第3层:浅褐色土,质地疏松,堆积高低不平,厚0.45-0.75米。出土物有青花瓷、碎瓦块、铁钉等,为近现代堆积层。
第4层:浅黄色土,质地疏松,厚0.4~0.7米。包含物有白瓷碎片、瓦块等,为宋金时代堆积。
第5层:浅红褐色土,质地疏松,厚0.12~0.3^o出土少量陶片,为龙山期堆积。该层下叠压的遗迹有H77等,H77又打破H93。
第6层:黑褐色土,较致密,厚0.3~0.45米。出土较多陶片,可辨器形有鬲、罐、盆、肆、甌,为龙山期堆积。该层下叠压的遗迹有H78,H78又打破F12。
第7层:分布于探方中部区域,南壁不见。浅黑色土,较致密,呈坡状堆积,厚0.1~0.4米。出土少量陶片,可辨器形有鬲、罐、盆等,属龙山时期堆积。
第8层:浅褐色土,质地疏松,主要分布在探方内北部,厚0.2~0.45米。出土少量陶片,为龙山期堆积。
本发掘区龙山期的遗迹主要有6座房址、1座陶窑和众多灰坑(图五)。房址规模都很小,有地穴式和半地穴式,形状有圆形袋状、圆角方形或不规则形。有的室内有灶,有的无灶,除个别发现零星柱洞,多数则没有柱洞。个别的有白灰地面,多数则无白灰地面,显得比较简陋,其中有些不像是普通的居住房屋。在该区域中部发现一个巨型灰坑H82,在坑南壁上建有一座陶窑Y2。H82内分为多层堆积,其中很多是烧窑的残留物。在本发掘区的东部边缘还有含大量灰烬、烧土的灰坑,或许与发掘区以外的其他陶窑有关。这里的大部分遗迹中很少见到保存较好或可复原的器物,这与该遗址其他发掘区的情况相同,反映在聚落使用过程中人们很少因各种活动而有意埋藏或丢弃完整物品,而最后废弃也是人们主动迁移或人为干预的结果。以下介绍几种典型遗迹。
1.房址介绍2座。
F13位于IIT6645东部,是一座地穴式房址,叠压于第7层下,被H88打破。开口为圆形,袋状坑,直径1.3、底径1.96~2.9、深约2.15米。底部中心略偏北处有一长方形灶面,经解剖可知,该灶面为长时间烧结形成的红烧土。已发掘部分未见明显的门道(图六)。房内堆积为黄褐色土,土质疏松,出土遗物很少,可辨器形有鬲、盆、罐等。
F14位于IIT6644中南部,部分在探方南壁外,是一座半地穴式房址。该房址被H97、H98打破,自身又打破生土,壁微斜,残存最大径1.9、残深0.56米(图七)。房内近中部有一柱洞,直径0.22、深0.32米,横截面为圆锥形,洞底部填充有碎陶片,较为坚硬。房内堆积为红黄色花土,土质疏松,夹杂有料硬石、木炭等,出土物有陶片、石块、兽骨等。
2.灰坑介绍2个。
H89位于IIT6645中部偏东,叠压于第8层下,被H82打破,自身又打破H96。为圆形圜底坑,坑口径2、深0.7米。坑内堆积为黄灰色土,质地较疏松,包含陶器、石器等遗物(图八)。陶片多为夹砂灰陶,纹饰以绳纹为主,可辨器形有鬲、罐。石器有凿、刀等。
H99 位于IIT6645中部,叠压于第8层下,被H82、H95打破。坑口平面呈圆形,为桶形平底坑,口径2.35~2.6、底径2~2.3、深1.25米。坑内堆积为黑褐色填土,质地疏松,出土物较少(图九)。
3.陶窑仅介绍1座。
Y2建于H82南壁。H82是Y2的操作坑,很可能也是取土坑,坑内的部分堆积当来自烧窑的废弃物。H82开口于第7层下,被H84打破,并打破H96。H82为跨越4个探方的巨型不规则形坑,长14、宽11.7、深3余米,已清理部分的堆积可分为9层(下面还有少部分堆积未清理)。第1~4层为水平状堆积。第1层为浅红褐色土,较致密,厚0.15~0.4米;第2层为红黄色花土,略疏松,厚0.55-0.9米;第3层是浅灰褐色土,质地疏松,厚0-2~0.5米;第4层为黑黄色杂土,质地紧密,厚0.25-0.5米。这4层堆积均出土一些陶器、石器和骨器。陶器可辨器形包括鬲、學、罐、豆、扁壶等,第2层还出土数块扁平状类似铺地砖的器物。第5~8层呈斜坡状堆积,大多存在局部交错叠压现象。第5层为浅灰色土,较疏松,厚0.2~0.5米;第6层为红褐色土,质地疏松,最厚处0.45米;第7层为黄褐色土,土质致密,最厚处0.6米;第8层为红褐色土,质地疏松,厚0.55米。这4层包含物甚少,仅见少量陶片,器形多不可辨。第9层为深褐色土,土质致密,出土少量陶片,可辨器形有罐等。从坑内堆积的形状和包含物判断,第5层以上部分,特别是第3、4层含有较多的烧土,当与陶窑使用时的残余堆积有关,而第5层以下部分形成的时间或许早于陶窑的建造和使用时间。
陶窑由火膛、火口、火道、窑室等四部分组成。火膛为长方形竖坑,长约0.6、宽约0.34、高约0.5米,四壁均为青色烧土,火膛以三个火口与火道相通至窑室。火口位于火膛顶端,宽0.47、高0.25米。窑室内有三条主火道,每条宽0.1-0.2米,两边的主火道外侧还各有两条分支火道。窑室略呈圆形,弧壁袋状,上部已遭严重破坏,底部直径约1.54米。Y2内堆积为浅灰褐色土,质地疏松,夹杂较多炭屑及青红色烧土,出土少量陶片、骨头、石块等(图一0)。
(二)TG14
TG14发掘于2012年春季,位于2009年发掘区东南500余米处,距东壕沟近300米,长60、宽3米。该区域地表距生土面深度一般为1.2米左右,属遗址中埋藏较浅的区域,地层堆积简单,遗迹也较稀疏,耕土层下便是龙山时期文化层及少量灰坑、房址等遗迹。其中包括龙山期灰坑17座、房址4座,一些灰坑含大量灰烬、烧土和碎陶片,为附近房内居民的生活垃圾。尽管只有零星房址发现,但也说明当时有人在此居住生活,只是由于时间短或人员少,导致遗迹不多。现将这一区域内比较典型的房址和灰坑介绍如下。
1.房址仅介绍1座。
F40位于探沟中部,叠压于第2层下,被H280和H296打破,同时又打破F42和F43。平面呈圆角长方形,残长2.2、宽2、残深0.7米,坑壁陡直,底部平整且坚硬,应是长期踩踏使用所致。在房址中部偏西发现直径约0.7米的圆形灶面,残厚约0.1米。房内堆积可分两层。第1层为黄褐色土,夹杂少量黑色花土、白灰面碎片,土质疏松,厚0.2~0.3米。第2层为红褐色土,夹杂褐色花土,厚约0.4米。两层堆积出土遗物基本相同,均包括大量陶片及兽骨,陶器可辨器形包括鬲、罐、扁壶等(图一一)。
2.灰坑仅介绍1个。
H287位于TG14中部偏西,叠压于第4层下,打破H289。该坑为圆形直壁平底坑,直径0.9、深0.8米。填土为浅灰色土,土质较疏松,岀土少量陶片和兽骨。陶片以泥质灰陶为主,另有少量夹砂灰陶,纹饰以绳纹为主,另有少量素面陶,可辨器形有鬲、罐等(图一二)。
(三)TG9
发掘于2010年秋季,南北长30、东西宽4米,位于遗址东部,西距TG14约250余米,靠近东壕沟。这里的龙山期遗迹包括1座陶窑、14个灰坑,其中包括体量较大的灰坑,形状不甚规则,或与烧窑取土有关文化堆积以TG9东壁北段剖面(图一三)为例介绍如下。
第1层:黄褐色土,土质疏松,厚0.25~0.35米,包含较多植物根系、料磕石。出土一些陶片、瓷片等,为现代耕土层。
第2层:浅灰褐色粘土,局部有较为明显的踩踏面,在探沟东部较厚,西部渐薄至消失,厚0.25-0.9米,夹杂有料疆石。岀土少量陶片、瓷片及瓦当,为宋金堆积。
第3a层:深灰色土,质地疏松,厚0.25~0.9米,夹杂料僵石、炭粒、烧土块等。出土较多陶器、石器和骨器,为龙山期堆积。
第3b层:分布于探沟南段,东壁北段附近不见。深灰褐色土,土质疏松,厚0.35米,含有少量料疆石。出土少量陶器、石器、骨器,为龙山期堆积。
第4a层:分布于探沟西北部,不见于东壁附近。黄褐色花土,较致密,夹杂料僵石、炭粒等,厚0.5米。出土少量陶器和石器,为龙山期堆积。
第4b层:灰褐色粘土,较致密,最厚处0.75米,含少量料珊石。出土一些陶器、石器及兽骨,为龙山期堆积。
第5层:分布于探沟西部,不见于东壁附近。浅灰色花土,土质致密,厚0.3米。出土少量陶片,为龙山期堆积。
第6层:黄褐色粘土,土质疏松,厚().2~0.5米。出土少量碎陶片,为龙山期堆积。
TG9中的遗迹举例介绍如下。
1.灰坑仅介绍2个。
H105位于TG9西北部,部分延伸进入西壁,叠压于第5a层下,打破F15、Hlllc平面略呈圆形,坑壁袋形,底部较平,直径约3.1、底径约3.7、深1.75-2.95米。坑内堆积为灰褐色花土,质地疏松,包含少量陶器、石器和骨器。陶器多为夹砂灰陶,纹饰包括绳纹、篮纹等(图一四)。
H1O7位于TG9西南部,部分延伸进入西壁,叠压于第4b层下,打破H108、H109,从显露部分看略呈椭圆形,直径约3.3米:灰坑的北壁上部为直壁,下有三级生土台阶与坑底连通:南、东壁不甚规则,西南部存有台阶'J南、东壁相接,最深处约2.3米。坑内堆积为灰褐色土,包含人骨和少量陶片C人骨靠近灰坑东壁,上距坑口约1.2米,无墓坑,骨架完整,仰身直肢,头向南,面朝东:出土陶片多为夹砂灰陶,纹饰以绳纹为主,可辨器形有鬲、罐、盆、豆等(图一五)。
2.陶窑仅介绍1座:
Y3位于TG9中部略偏东北,部分压在东壁内,叠压于第3a层下,被H106打破。平面略呈卵圆形,操作坑已被破坏殆尽,残存火膛、火口、火道、窑室四部分。火膛为椭圆形,直壁,平底,短径0.75、长径1.35、高约1.15米。窑室已被破坏,残存底部,内有三条主火道及两条支火道,主火道宽0.1-0.14米。Y3内堆积为深灰褐色土,夹杂青色窑壁烧结块及红烧土块,出土少量陶片,纹饰以绳纹为主,还有少量篮纹,可辨器形有鬲、罐、盆等(图一六)。
(四)TG4
TG4位于遗址东南部当地人称为“走马岭”的一块高地上,处在龙山期东部环壕以外,是一处在环壕以外的发掘区。该区域内有较多汉魏等时期的墓葬,但大多已被盗掘-从地层堆积看,现代耕土层下就有汉代、龙山文化层*其中第4~10层为龙山文化层,下面叠压的龙山期遗迹主要有一段宽而深的壕沟G4,内有多层堆积,但其总体长度和走向还不清楚。另外,还发现几座疑似墓葬的长方形小坑,坑内仅有少量散碎人骨,不见随葬品。该区域还有少量灰坑等遗迹,只清理了1座汉代墓葬。
G4位于TG4南部.叠压于TG4第9层下,打破生土,略呈东南-西北走向,宽3.9~7.4米。沟壁不甚规整,北壁为斜壁,南壁东部为袋形,西部则是斜壁或斜直壁,平均深度约3.4米,沟底西北高、东南低。沟上部有数层堆积蔓延到沟外,暂编为地层。沟内堆积可分15层,各层堆积大多为质密而坚硬的红白花土,其间夹杂少量疏松的灰褐色花土,出土大量龙山期陶片、残碎的动物骨头及少量残石器等(图一七)。
(五)TC7、TG8
根据钻探提供的线索,我们了解到在遗址中部偏东南,即I区“房址、墓葬集中分布区”的北面存在很大一片特殊的灰褐色土分布区(约长60米以上、宽40余米),并且可能与其南面发掘区内的G1和向东延伸的一条壕沟相连。在此布设一组十字形探沟(TG7和TG8),因埋藏较深,探沟狭窄,而且下部堆积较单纯,故此未解剖到底,下部的堆积仅通过钻探了解其质地和深度。从已发掘部分看,两条探沟的堆积可分为11层,其中第8~11层为龙山期堆积。龙山期堆积均有比较明显的静水环境产生的“虫孔”现象,而各层大致均为质密、坚硬的灰褐色土,推测这里曾经是蓄水的池塘,总深度约为5.6米。以下选取TC7南壁西段剖面(图一八)介绍如下。
第1层:黄褐色土,土质疏松,厚0.15~0.25米,为现代农耕土匸
第2~4层:分别为浅黄褐色、黄褐色和黄土,土质均较致密,普遍分布于TG7、TG8之中,厚度均在0.14~0.4米:这3层的包含物相似,均见有煤渣、碎瓦块、青花瓷片及铁器等,为明清至近代人类活动的堆积。
第5层:浅黄色土,土质致密,夹杂少量颗粒较小的料础石,偶见煤渣,厚0.45-0.77米。出土物有布纹板瓦块、泥质素面灰陶罐片和黑白釉瓷碗片等,推测为宋金时代的堆积。
第6层:浅黄褐色土,土质致密,厚0-0.4米。出土含少量绳纹和素面陶片,还有一些厚瓦块等,应为汉代堆积,
第7层:浅灰褐色土,土质紧密,厚约0.32米,主要分布于TC8的东西两边。出土少量泥质和夹砂陶片,可辨器形有高柄豆、罐等,为东周时期的堆积。
第8~11层:大体呈灰褐色土,各层仅土色深浅有异,土质致密且坚硬,有静水环境下产生的“虫孔”现象,各层厚度均不超过0.55米。包含物也比较接近,均为少量陶片、烧土块和兽骨。陶片除素面外,纹饰有绳纹、篮纹等,可辨器形有肥足双鑒鬲、圈足罐、单把杯等,为龙山期堆积。
三、遗物
周家庄遗址所见龙山期遗物包括陶器、石器、骨器等。经过初步整理,根据遗迹间的叠压打破关系和各类器物的变化规律、共存关系,可将本遗址龙山期遗存分为早晚两大期。因本文涉及的各发掘区出土陶器多很破碎,可复原的器物很少,这里的介绍暂不分期。
(一)陶器
陶器质地以夹砂灰陶和泥质灰陶为主,还有少量夹砂褐陶和泥质黑陶等,除素面外,纹饰以绳纹为主,还有篮纹、弦纹、方格纹和附加堆纹等。陶器多为手制,仅少量泥质陶器有轮制痕迹,器类有双鑿鬲、单把鬲、敛口肆、颠、折肩罐、溜肩罐、鼓腹罐、圈足罐、深腹盆、浅腹盆、豆、圈足盘、单耳杯、单把罐、碗、扁壶等。
鬲均为夹砂陶,多为灰陶。饰绳纹,大多三足连裆处贴泥条加固。可以分为双鑿鬲、单把鬲两类。双鑿鬲又可分为肥足鬲、瘦足鬲两种。
肥足双鑿鬲领较矮,高裆,领下接三个模制肥袋足,领腹间置双鑿。H84①:3,侈口,斜方唇。唇上饰横向绳纹,领上部粗绳纹局部被手指抹压,领下部贴一周附加堆纹,腹部饰粗绳纹。口径28、残高8.8厘米(图一九,6)。H89:5,领较直,唇面近平。唇部绳纹被抹,领饰斜行绳纹,腹部饰粗绳纹。口径28、残高8.8厘米(图一九,7)。
瘦足双鑿鬲均为侈口,袋足略瘦,领相对较高,裆相对较您,双鑿置于领部或上腹部。G4⑧:5,高领,尖圆唇,三袋足略外撇。沿外侧绳纹被抹,腹部饰中绳纹。口径16、高25厘米(图一九,4)。H96:2,高领微外翻,方唇,微束颈。通体饰绳纹。口径21.2、高34.2厘米(图一九,9)。H82①:4,高领微外翻,方唇,领部有双鑿,三袋足微内敛。唇部及沿外侧均饰纹理清晰的中绳纹,腹部饰印痕较深的中绳纹。口径18.4、高32厘米(图一九,10)。
单把鬲形制与瘦足双鑿鬲相近,但无双鎏,在口沿外侧和上腹部之间置一桥形把手,领部大多较高。H96:5,侈口,束颈。通体饰绳纹。口径14、高20厘米(图一九,1)。H96:6,侈口,斜高领,束颈,鼓腹,单把较宽。腹部饰方格纹。口径12、高22厘米(图一九,2)。G4⑨:6,高领,尖圆唇,口微侈。腹部饰绳纹。口径12、高21.6厘米(图一九,3)。
甗数量较少。TG9③a:21,夹砂灰陶。器体上部已残,整体较肥胖,腹部微鼓,袋足鼓凸,腹部置双鎏。袋足为模制,捏制足跟,甌腰内侧有隔。通体饰印痕较深、纹理清晰的弦断中绳纹。残高35厘米(图一九,12)。
敛口斝均为夹砂灰陶。器体饰绳纹。折肩,多数器身呈斜腹盆形,少数器身略直呈罐形,下接三个袋足。依据口沿特征可分两种,一种口沿外侧为素面,另一种口沿外侧饰弦纹,制作相对精美。口沿外侧为素面者,如H103②:1,肩微鼓,上腹部置双鎏。沿外侧绳纹被抹成素面,腹部饰弦断绳纹。口径32、残高9.6厘米(图一九,5)。H110:2,肩腹交接处饰一周附加堆纹,上有一周斜向戳刺纹,腹部饰中绳纹,腹与袋足交接处亦有一周附加堆纹,袋足饰绳纹。口径20、残高15.6厘米(图一九,8)。口沿外侧饰弦纹者,如G4⑭:1,唇部饰一周弦纹,沿外侧饰三周弦纹,肩饰双壑,腹饰中绳纹,腹与袋足交接处绳纹被抹,袋足饰绳纹,印痕较浅,不甚清晰。口径24、残高19厘米(图一九,11)。
折肩罐多为泥质灰陶。均为侈口,折沿,尖圆唇。G4⑨:2,肩部饰麦穗状压印纹。口径15.2、残高16.4厘米(图二O,2)。G4®:6,素面。口径17.2、残高5.2厘米(图二O,13)。
溜肩罐为泥质或夹砂灰陶。均为侈口,折沿。H89:8,尖唇,口部表面经磨光。口径28、残高9.2厘米(图二O,3)。H84①:6,沿外侧饰一周附加堆纹,上腹部饰一道弦纹。口径24、残高7.2厘米(图二O,4)o H89:9,圆唇,沿面较宽。沿外侧饰篮纹,肩部为素面。口径36、残高8.4厘米(图二O,6)。
鼓腹罐大口,腹微鼓,无明显肩部,形体较胖。TG9③b:3,夹砂灰陶。方唇。沿外侧绳纹被抹,腹部饰印痕较浅的中绳纹,上部饰两道弦纹。口径32、残高10厘米(图二O,5)。Fl 1③:1,泥质灰陶。圆唇内翻:.沿外侧饰蓝纹,腹上部为素面,腹中下部饰篮纹。口径42、残高28厘米(图二O,I)。
高领球腹罐H82⑨:1,泥质灰陶。侈口,圆唇。领部饰一周弦纹,领腹交接处饰一周弦纹,腹部为素面。口径11.2、残高8.8厘米(图二。,19)。
单把罐为泥质或夹砂灰陶。形体较小,侈口,尖圆唇,鼓腹,有一连接口、腹的桥形耳。腹部一般饰斜向网格纹。G4⑥:1,折沿。口径10、残高2.8厘米(图二O,14)。H82②:11,底部微凹。口径9.6、高11.2厘米(图二O,15)。
圈足罐TG9③a:22,夹砂灰陶。残存卜腹及圈足,圜底,圈足上有三个圆形孔。
饰印痕较浅的弦断中绳纹。圈足径13.2、残高12厘米(图二O,24)。
盆均为泥质灰陶。敞口,宽沿,平底。H77:8,圆唇,弧腹微鼓。素面。残高6厘米(图二O,23)。TG9③a:25,尖圆唇::素面。口径24、残高6厘米(图二。.20)。
豆均为泥质灰陶。H103①:6,残存豆盘,盘外侧为素面。口径24、残高4.4厘米(图二。,17)。G4⑨:7,盘腹微鼓,柄较粗矮。盘外饰弦纹。口径22、残高4.8厘米(图二O,18)。C4⑦:7,盘外侧残存轮制痕迹。素面。口径16、残高2.8厘米(图二O,25)。
圈足盘F12③:9,柄较粗。表面经磨光。底径22、残高8.4厘米(图二O,21)。
碗均为泥质陶。尖圆唇,斜腹,平底。G4⑧:4,素面。口径10.1、底径4.9、高5.9厘米(图二O,7)o TG9③a:17,素面。口径8.9、底径6.4、高6.5厘米(图二O,8)o TG9③a:15,腹部篮纹被抹。口径14、底径9.2、高6.2厘米(图二O,9)。
单把杯均为泥质陶。侈口,圆唇,平底。素面。H95:3,灰陶。斜腹。口径11.6、底径6、高6.4厘米(图二O,10)。H82⑧:1,黑陶。斜腹。表面经磨光。口径12.4、高5.6厘米(图二O,11)O H95:2,黑陶。曲腹。口径12、底径5.4、高7.2厘米(图二。,12)。
三足杯TG9@a:3,灰陶。敞口,尖唇,双把,腹中部收束,下腹部凸岀,平底下有三个乳状实足。口径9.8、高8.4厘米(图二O,16)。
扁壶均为夹砂灰陶。方唇,口部略呈半椭圆形。H103①:3,直口。唇部绳纹被抹。残高4厘米(图二O,22)o H96:3,侈口,一侧沿外有两鑿,微束颈,鼓腹,平底。通体饰绳纹(图二O,26)。H96:1,侈口,一侧沿外有两鎏,微束颈,鼓腹,平底。通体饰绳纹(图二O,27)。
纺轮均为泥质灰陶。整体呈圆形,中部有一小穿孔。nT6645⑦:1,整体扁平,制作粗糙。直径4.5、厚0.9厘米(图二一,1)。TG9③a:4,器身一面凸起,一面扁平。通体磨光。直径4.4、厚1.2厘米(图二一,3)。
砖状物均夹砂褐陶。器体扁薄,一面磨光,看起来像是铺地砖。H82②:2,一面边缘齐整。残长13、残宽11.7、厚3.3厘米(图二一,5)。H82②:3,残长14、残宽7.8、厚2.5厘米(图二一,4)。
管H89:4,通体磨光。长4、直径3.7、壁厚0.7厘米(图二一,2)。
(二)石器
石器包括刀、嵌、凿、铮等,其中以刀和镰的数量为最多,制作方法是先打制成毛坯,再磨制而成。
刀均为扁平状,刃部在一侧,为双面刃。通体磨光。根据刀背差异,可分为二型。
A型:刀背经修整,有一个较为明显的窄平台。H103①:2,中部有一圆形凹陷,当为未钻成之孔,两侧各有一半圆形缺口。长8.4、宽5.5、厚1厘米(图二二,3)。G4®:1,中部对钻一孔,刃部已残,使用痕迹明显。残长10.6、宽5.4、厚0.5厘米(图二X,6)。Y2:2,中部有一孔。残长5.7、宽4.9、厚0.8厘米(图二二,4)。
B型:刀背吴尖圆形。H89:2,中部有一孔,已残断。残长6.5、宽4.3、厚0.6厘米(图二二,5)。
凿G6⑪:1,较小,为圆角长方形,两侧打制痕迹明显,弧形双面刃。通体磨光。长10、宽3、厚2.2厘米(图二二,1)。DT6745©:7,形体窄长,顶部弧形,双面刃。通体磨光。长16.3、宽3.8、厚1.5厘米(图二二,2)。
锛 打制痕迹明显,单面刃。H84∶1,整体呈梯形。通体磨光。长7.9、宽4.4、厚 1.6厘米(图二二,8)。H101∶1,为长方形,制作较为粗糙。长14.4、宽5.2、厚1.7厘米(图二,7)。
球 F12②∶2,琢制。直径5.9厘米(图二、9)。
镞 圆形铤。G5②∶1,器身双脊隆起与锋等高,呈四棱体。通体磨光。残长5.3、宽0.9厘米(图二三,2)。T6645⑦∶7,柳叶形,前锋起脊,两侧刃锋利,锋已残。残长5.7、宽1.3厘米(图二三,3)。
(三)骨器
骨器包括镞、卜骨等,其中镞的数量最多,这些骨器多用哺乳动物的骨骼磨制而成
镞依据整体形态差异,可分为二型。
A型:前身呈三棱体,圆锥形铤:H89:3,制作粗糙,铤部磨光。长6.3、宽0.7厘米(图二三,4)。H82①:1,一面起脊,前锋收束较缓,铤亦扁平,末端略呈圆锥形。长7.1、宽1厘米(图二三,6)G5⑦:1,三棱体已残。通体磨光:长7.5、宽0.8厘米(图二三,1)。
B型∶前身呈四棱体,圆锥形铤。G4⑨∶1,铤身交接处不甚明显。通体磨光。长6.4、宽0.9厘米(图二三,5)。
卜骨 TG9③u∶1,羊肩胛骨。白部、左右侧及肩胛冈均未加工,正面有直径约0.7厘米圆形灼痕。长 20.5、宽11.6厘米(图二四)。
四、结 语
2007~2012年,我们对周家庄遗址连续进行了大规模勘探和有针对性的考古发掘,发现了环绕遗址的大型壕沟(南部暂缺),并通过探沟发掘的方式对环壕进行解剖,初步确定周家庄遗址为一处龙山期大型环壕聚落。壕内面积约300余万平方米,龙山时期遗存分布总面积约450万平方米。这几年的发掘主要集中在周家庄和周家庄新村北面开阔平缓的台地上,这一带位于遗址中部和中南部,并与东部壕沟较接近。
通过勘探和发掘,对周家庄遗址龙山时期的聚落概况和遗存有了一些初步认识。从出十陶器来看,周家庄遗址龙山期遗存的文化面貌与临汾盆地内的"陶寺文化" (或称"陶寺类型")很接近,年代与陶寺"中晚期"大体相当。两者共有的主要器类有肥足双毅两、瘦足双鉴鬲、单把鬲、敛口晕、金灶、瓢、折肩罐、鼓腹罐、圈足罐、深腹盆、浅腹盆、单把罐、单耳杯、豆、碗、扁壶等。但周家庄与陶寺也石在一些差异。陶寺的夹砂小口鼓腹罐、大口缸、高领罐、镶、折腹盆、效口釜形晕等在周家庄少见或不见;陶寺有较多的扁壶而周家庄较少;周家庄相对较多的溜肩罐、圈足盘在陶寺较少或不见;周家庄的单把鬲大多为高领、形体较高,而陶寺的单把鬲则大多为矮领、形体也较矮胖。总体来看,周家庄遗址的龙山期遗存可归人"陶寺文化"(或陶寺类型),但又有一些自己的特点。过去一般认为陶寺文化只局限于临汾盆地,而运城盆地属于"三里桥文化(类型)" 的分布范围。周家庄遗址的发掘可以修正这种认识,现在明确至少运城盆地的北部(可能以盆地中部的鸣条岗为界)仍然是陶寺文化所分布的区域。
周家庄遗址规模庞大,龙山时代的文化堆积丰厚。几年的勘探和发掘表明,这里龙山期的堆积连续,聚落的发展存在由小到大的扩展过程,而在这一过程中无疑有着统一的规划和管理,聚落内大型环壕的出现亲证明了其背后强大的公共权力的存在。迄今已发现多处居住区和幕地,而且制陶等手工业生产也分散在多处。其中墓葬的发掘还揭示了社会等级存在一定的差异。周家庄遗址的田野考古工作为时不长,关于遗址的内涵、聚落格局等很多问题还不甚清楚,这些都有待将来持续的发现与研究去解决。
附记∶ 本发掘项 目得到国 家科技部"十二五"科技支撑计划项目"中华文明探源及其相关文物保护技术研究(2013-2015)"之"中华文明起源过程中区域聚落与居民研究"(课题编号2013BAK08B05)的资助。周家庄遗址的考古工作得到了山西省运城市和绛县各级政府文物局的大力支持,在此一并致谢!本文线围由王文武、吕赵力、申红俊绘制。
执笔者 戴向明 田 伟 庄丽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