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喀琉斯之鹰 第1章
尤里乌斯坐在座位上狼吞虎咽的吃着早点,在他的一旁,莉贝希奥半梦半醒的靠在他身上困倦的休息。而在他们的对桌,尤里乌斯的姐姐保莱塔也用手撑着头,无力的吃着桌上的面条。
在经过了快半个月的席地而睡后,尤里乌斯终于在酒店的床上睡过了安详的一晚,过去累积的头疼仿佛一扫而空,如今可谓精神饱满。而那两位则由于入睡的比较晚,在半夜时突然被隔壁客房的吵闹弄的无法入睡,现在困的眼睛都睁不开。
“别睡了,快吃吧,再不吃都凉了。”尤里乌斯耸了耸肩膀,想让莉贝坐起来,不过她坐了一会又靠在沙发上了。
“有这么困吗...”
“倒不如说为什么你能够在那种环境下睡着吗。”莉贝希奥睁开了眼睛,但依旧是靠着傻大的姿势:“昨天邻边那边神经病一直吵到两三点钟才安静下来,搞的我都想让她们(永久的)‘闭嘴’了。结果就你一个人睡的香喷喷的。”
“你四五天没睡个好觉也会这么能睡的,快吃一些吧,等去火车了再睡也不迟。”
“是啊,莉贝,多少吃一些,毕竟从这里去埃律西亚还要三四个小时呢。”保莱塔也说道。
莉贝听完后眨了眨眼睛,升了个懒腰,拿起桌上的甜点吃了起来:“不过说实话,感觉这里和法国的差别还真是不小呢,没有满大街的街头表演,也没有什么...‘味道’。虽然这里的人说的话好像和法国人差不多。”
保莱塔笑了起来:“毕竟埃律西昂语和法语一样都是拉丁语衍生出来的,而且比起法语更近似你的母语意大利语吧。甚至于说在埃律西昂直接说意大利语都没有任何问题。大家都能大概听懂。”
“不过话是这么说,你还是要学正统埃律西昂语的。”尤里乌斯把自己面前的东西都吃完了,坐在一旁叹息道:“毕竟操着一口法语或拉丁语可不会成为埃律西昂人。”
“为什么这么说。”
“罗马是有严格的,在法律意义上的阶级分化的。”尤里乌斯抓起桌子上的面包,把它撕成好几块排列好,然后一个个举起来:“排除奴隶阶级,对于海外人来说,首先是‘外国人’(Peregrini),一般就是指单纯的游客;第二种是‘居留人’(Residente),指那些获得了罗马政府派发的居留证明和身份牌,可以在帝国境内居中的外国人;第三种是‘自由民’(Libertus),这种就是已经正式获得国籍的人了,包括被剥公民权的罪犯、本地的旧原住民、与帝国之间有合约使得帝国承认其国籍的外国人和获释奴隶都属于这一阶级;最后是‘公民’(Civis),从宗教到认同感上都认同自己是罗马人的帝国公民。只有公民才可以享有帝国完整的权利。
“除此之外还有‘骑士’(eques)、 ‘贵胄 ’(Patricius)和‘皇族’(Regiis),不过骑士实际上是个民间称呼,用来代指那些平民元老之类的非贵族但有特殊地位的人,贵胄就是贵族,多是那些从埃律西昂人来到这片大陆就扎根于此的大家族,有些家族还是世袭总督,皇族就顾名思义是皇帝的亲戚了,我和保莱塔都是。而你作为意大利人当然是自由民了。”
“可是这些权利什么的也不会太多吧,我记得埃律西昂和法国一样贵族政治早就名义化的了。”莉贝插嘴到,她知道尤里乌斯一扯起这种东西就会开始长篇大论的讲历史的。
“确实,公民和自由民之间也就是一些参军权,投票权和从政权的区别,贵族什么的特权早就被废止了。其实对于一般人来说没什么影响,现在这些所谓的阶级也早就已经向背后的经济实力让步了,但是。”尤里乌斯说着,突然用手拦住了莉贝:“总的来说既然你以后打算在罗马生活了还是搞个公民身份比较好,因为以后可能会有些礼仪活动非公民是不允许参加的...尤其是我和姐姐可能会收到一些邀请...”
看着保莱塔的点头,莉贝无奈的低下头继续吃起来早餐,她开始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回到了古罗马。
这时。一位男子走入餐厅内,尤里乌斯看着这个留着黑色短发的男子在环顾了一下宽广的餐厅后。就跑到了前台去询问问题了。“就是他了。”尤里乌斯看着他说道:“那个人穿着西装带着公文包,这些东西可不是什么便宜东西,而有钱人是不会来这种快餐店的,所以多半是公款买的工作服,而且他的公文包的扣子可是月桂单头鹰,说明他是帝国政府派来的。”
果不其然,那个人在前台那问了些事情后就往这里走来,这个人的肤色看着是白人,身材比自己矮些但绝对比自己壮实,看来是当过兵的,不过年龄倒是看着很年轻,但应该也比自己大上个七八岁。他的步伐看着有点紧张,但神色依然自若,尤里乌斯注意到他胸前的身份章旁有个荣耀奖章,这种勋章在上个世纪被创立的时候是颁发给建立了特殊功勋的人的。但如今早就变成了一种身份象征:英白多拉会把这些奖章颁发给那些效忠于他(而不是元老院)的人。
那就是来接自己的人了,毕竟他来罗马本身就是受到皇帝邀请的。
这个人走到他们的面前,对他敬了个罗马式的反手礼,随后开始说道:“你们好,我是拉塞尔·郎格·蒙塞·休伊菲努斯,帝国监察部的一名法务助理兼安德诺尼卡州铁路委员会成员。”他的声音倒是蛮洪亮的。“请问你们当中谁是凯撒里昂亲王?”
尤里乌斯伸出手,用着完全不逊于对方的拉丁语说道:“我是...或者说已经不是了,现在的我是公民凯撒里昂-尤里乌斯·博欧巴拿尔帕特-帕莱奥罗格斯。那位女士是我的姐姐,我身旁的这位这是我的同伴。”
拉塞尔黑亮的眼睛看了会尤里乌斯,随后伸出手来与他握手:“凯撒里昂先生,叫我朗格或者拉塞尔就好了,银白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和我出发前受到的描述一模一样,不过我听说您应该是长发才对。这让我一时间没认出来。”
“来这之前因为一些意外剪掉了。”尤里乌斯说:“所以我们是现在出发吗。”
“事实上离火车真正出发还有一段时间,不过我们可以先去火车站以防止错过班车,在那里我们可以再附近的咖啡店休息一下。”
哪怕是在经济危机没有爆发,沃克吕兹最繁荣的时候,作为亲王继承人的尤里乌斯也没试过一个几十块的蛋糕(埃律西昂的货币购买力=10倍¥)。和莉贝一起点了一通自己压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甜点后。保莱塔抢过了菜单开始娴熟的点菜。她点出来的东西看着算是像一个下午茶应该有的东西。
干脆让我们去旁边的快餐店吃汉堡,然后把你们的公款直接给我好了。尤里乌斯想到。
拉塞尔倒是很自然的点了个奶油蛋糕和奶茶,看得出来他经常来这里,或许是出于办公原因吧。
尤里乌斯一边吃着不单单贵还不怎么好吃的甜点,一边想着要不要把刚刚脑海中的那句话真的说出口。这时,坐在旁边的莉贝小声说道:“这个蛋糕的味道好像在哪里吃过呢。”
尤里乌斯吃了一口蛋糕想了想:“好像之前有人送给过这种蛋糕,然后我就拿去和你在花园里当下午茶吃了。”
“我还以为那个是你自己做的呢。”
“你看我像是会做蛋糕的人吗,估计整个阿维尼翁都被奶油淹没了才做的出一个能吃的成品。”
“你不是挺会做饭的吗”
“我很好奇做饭和蛋糕有什么关系...”
在和莉贝斗嘴之余,尤里乌斯注视着拉塞尔的公文包。尤里乌斯想着一件事情,他打断了和莉贝的交谈,转而问向拉塞尔:“如果只是来接机,用不着这么多的资料吧。”
“这些啊,这些是向机场要的,因为刚好要接待你们就顺路处理了些事情。”
桌子上的甜点逐渐上齐了,莉贝看着铃铛满目的菜肴想着这么多东西足够他们平常吃几顿的了。不过其他三位的注意力似乎已经不在甜点上了。
“是昨天的事吧。”尤里乌斯从自己的腰包里拿出一张被折叠的报纸,上面用头条记录了两件事:不列颠事变和新伦蒂尼姆上空的空艇爆炸。“昨天我们刚好刚下飞艇,亲眼目睹了爆炸。”
“唉?难道拉塞尔先生是来调查这件事的吗?”保莱塔也说道:“昨天那件事怎么样了,听新闻伤亡不少啊...”
“并不是,我不是什么侦探,刚刚只是去机场时顺路拿了些和昨天的飞艇爆炸事件有关的纸面文件,调查是交给警方的活。”拉塞尔拍了拍自己的公文包:“虽然是政府文件一般都不可以透露,不过这事都已经上报纸了,如果你们想听的话我可以和你们聊聊不涉及机密的内容。”
看到面前的白发少年露出了一幅洗耳恭听的表情后,拉塞尔喝了口咖啡说道:“首先,那艘飞艇并不是一般的飞艇,他是隶属于德意志联邦梅克伦堡公国的,当时它正搭载了梅克伦堡的贸易大臣准备回国,梅克伦堡和帝国之间签订了一些新的贸易协议。
“结果在飞艇起飞后,突然出现了一批武装人士武力夺取了飞艇,他们自称是梅克伦堡红军团的成员,要求梅克伦堡和德意志联邦政府释放被关押在监狱中的同组织罪犯。帝国政府一边和他们谈判一边打算突击营救,结果在途中对方似乎是失手引爆了炸药,飞艇就在空中爆炸了。
“所幸因为飞艇爆炸后是缓慢落下的,至少梅克伦堡大臣的命是保住了,不然造成的外交风波可谓是不可估量,不过这下不光光被劫持的人质中伤亡惨重,帝国的特战部队甚至都搭了一些人进去...啊这些是暂时不能公开的,不然非但罗马政府的颜面还可能会造成严重的外交事故,等政府公告吧。”
“原来是被袭击了吗...我们几个当天从临近的飞艇下来,应该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吧。”尤里乌斯问道。
“这个啊,当天有很多人,很多视角目睹了这个事件,你们不算是重要证人,再加上尤其是凯撒里昂你作为皇族兼外国人如果出庭做供可能会造成很多很多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应该不会涉及到你们。不过如果被元老院那边的某些人知道了,可能会有点麻烦,所以你们在外头还是不要多说为好。”
“诶,尤里乌斯,为什么感觉埃律西昂的政府好像和皇帝过意不去的样子。”莉贝小声的向坐在她一旁的人问道。
“和法国那些国家不同,罗马是经历过相当长的共和制后才演变为帝国的,在罗马帝国早期,元老院的权力虽然被大幅度的削弱但英白罗拉们也要靠他们才能颁布政令。只到拜占庭帝国时期,元老院才真正变成了摆设。”尤里乌斯一边说着,突然拿起一块蛋糕塞到莉贝嘴里,然后继续说道:“但在埃律西昂人来到这片大陆,并重建了元老院体制后,英白多拉和元老院之间的争权从未停止过,虽然还是皇帝稍略占上风。但元老院无时无刻想要尽可能的削弱君权。”
“好吧...不过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莉贝咽下被送到嘴里的蛋糕后说道:“美食应该要搭配欢乐话题才能够相得益彰不是吗。”
“那...那我们聊聊火车会不会准点敢到这件事吧...”
当火车发出低沉的“轰隆隆”的声响进入站台时。一阵温暖的风也吹遍火车站的各个通道。尤里乌斯一行人搬起行李走向车内的豪华车厢,内部用丝绸做面料缝制的沙发座椅和红木的桌子,桌子上摆放着水晶玻璃器皿和瓷器做的碗具,就连空气也仿佛弥漫着一种独特的香气。对于仅仅4个小时的车程而言这无疑是过于奢华了,显然在如浪费钱这一方面,帝国政府远比他一个小亲王懂得多。
“得了,你想睡的话可以趁现在睡一会了。”
“吃了这么多东西之后反而不困了。”莉贝在尤里乌斯身旁坐下。
在背靠到沙发的一刻,一股极度舒适的感觉传递到了尤里乌斯全身,现在轮到他犯困了。一想到后面的几个车厢中的人们要拥挤的站立甚至要和鸡鸭一起,这个车厢确实还是很让人感到舒服的。自己的姐姐似乎看着这些想起了不少往事,和拉塞尔愉快的叙起旧来,还时不时说点尤里乌斯的黑历史,对此他也没啥反应,只是闭着眼睛休息。
“尤里乌斯,你要觉得困的话就枕在我腿上睡会吧。”莉贝小声的说道。
尤里乌斯听完后就直接倒了下去,毕竟别的不谈,自己的困意越来越严重了,耳边似乎传来“你们好像很亲密呢。”至于莉贝的回应是什么,自己已经听不清了。不过尤里乌斯倒也没有完全睡去,他一直半梦半醒的听着他们的聊天。虽然完全听不清内容但还是可以分清是谁在说话的。伴随着困意,尤里乌斯的脑袋开始了胡思乱想,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在想什么
“诶,尤里乌斯。”这一声倒时很清楚了,将尤里乌斯往现实稍微拉回来了一点。莉贝一边摸着他的头发一边问道:“话说回来我一直有个问题。”
“嗯?”
“为什么罗马政府要刻意邀请你们回罗马定居,甚至还许诺职位给你,你即没有经验也没有多少名声,怎么想你都是不合适的吧。”
“这个啊...”尤里乌斯想了想:“其实不难理解,首先呢元老这个职务本身就是清闲的工作,只要负责看风向投票就行了。虽然理论上元老大多都是从别的职位提拔上来的,但也有很多皇族成员被皇帝拉出来凑票数,当然了一般也很少这么干。不过皇帝要是真的想,他完全可以吧婴儿提拔为元老,只要他的名额没用完的话。”
“而元老本身就是极其重要的职位,非但有不错的工资还能获得名望,还会有人处于各种个样的目的找你借名。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获得大量的收入和巨大的贿赂,简直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美差了。”坐在正对面的拉塞尔也说道。
“罗马很多的职位都是这样,沿袭了古罗马帝国的职位却没有现代职位的作用,比如行省总督,因为有单独的行省总管和行省议会所以很多都不管事只管钱,当然也有一些管事的,比如著名的休伊...?”尤里乌斯突然坐了起来。“安德洛尼卡行省的那个著名的总督休伊·朗格?那拉塞尔你...”
“嗯,我是他的儿子。我出生时我父亲才刚刚当上总督呢。”
莉贝听到尤里乌斯低语了一句:“难怪这么年轻就可以帮英白多拉跑腿了。”后又躺了下来。
“我父亲就是因为亲君主派和平民派被元老院抨击的,而且他喜欢绕过行省议会做事,不过他好歹也是在做好事的....”一说起自己的父亲,拉塞尔就开始滔滔不绝的讲了起来。
“如之前所说的,竟然元老可以不管事,那么比起那些‘外人’或许自己的亲戚是更好的选择,不过...这只是明面上的。”
“明面上?”莉贝有些惊讶这个回答。
“你想想,按这个标准,在埃律西昂更合适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应该是我吧....所以我怀疑查士丁尼让我会罗马是有原因的...比如...我父亲和我祖父的身份。”
尤里乌斯的父亲是“红亲王”克劳迪乌斯,生前是法国温和左翼的代表性人物,而他的爷爷是前任沃克吕兹亲王夏尔波拿巴-帕列奥略,生前是法国保守派的代表性人物...如果他能加入议会并站台皇帝,那势必会对埃率西昂的政治地位造成严重的影响...至少尤里乌斯是这样认为的。
“可...你之前在法国的时候不是也拒绝了那些政治家的邀约吗?”
尤里乌斯沉默了一会:“确实,所以这次我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