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环：卢比肯协议 第33章

塔楼

泽塔光环

2560年5月7日

第147天

卢卡斯瘫靠在墙上，泪水顺着他肮脏的脸上淌下来。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他的胸口像在燃烧，仿佛他所有的痛苦、疲惫、恐惧和极度的意识都聚集在他的心脏周围，像干燥的火绒一样燃烧起来。噩梦困扰着他的睡眠——他无法逃脱，无法打开上锁的门闩，或者在通往自由的道路畅通时跑到适当的地方。无论是醒着还是睡着，他都没有安全的地方，没有可以让他放松警惕或发呆的地方。他大脑中的逻辑很少能占上风。但也有一些时候，他知道自己正在失去理智，知道极度的PTSD控制着他，他需要采取任何可能的措施来帮助自己应对。

然而，知道和行动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相隔太远，无法结合在一起。在流放者的囚禁中，在先兆面前，它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已经过了康复期，无法照顾自己受损的身心。他再也没有力气在精神上坚持下去了。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的嘴唇几乎没有动，这些话就像在低声祈祷，一遍又一遍地说。他用颤抖的双手擦了擦湿漉漉的脸。“我不能再回到那里去了。我做不到。”音量越来越大，直到他大喊大叫起来。“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深呼吸,卢卡斯。”邻居的声音从他们共用的那堵墙里传出来。“你能搞定的。集中注意力，好吗?吸气。呼气。这就是现在你所要做的。吸气，呼气……”

卢卡斯紧紧抓住那个可靠的声音，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吸气。呼气。

最终，他的心率减慢了，他的内脏不再因压力而膨胀。现在只是一个空洞，很快就充满了绝望。“就是这样，”他说着，把头靠在身后的墙上，用朦胧的眼睛盯着天花板。“这就是终局。整整25年，我从小到大，上学，在护理学院拼命学习……就为了在这里结束我的人生。”

他笑了，摇着头，想到尽管他尽了最大的努力，结果却变得如此荒谬可笑。

“我不确定再坚持下去是否值得，你知道吗?这一切似乎都毫无意义。”因为不管怎样，结局都一样。没有人来帮忙，也没有人攻破塔楼成为英雄，艰难地度过悲惨的每一天变得越来越困难。

“嘿,振作点。还没结束呢。坚持下去..我们每活一天，就离逃离这里又近一天。”

“你是怎么想的?”在卢卡斯看来，这里的每一天都是离末日更近的一天。“你怎么能保持如此积极的心态？”自从卢卡斯带到塔楼里以来，他的邻居一直是典狱长最喜欢折磨的对象。他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他很确定翟骆一直在治疗他，并把他从死亡的边缘带回来，只是为了能再次折磨这个人。

你怎么能保持如此积极的心态?这不是个公平的问题。他的邻居努力帮助他坚持下去，但实际上，这个人比卢卡斯想象的还要悲惨痛苦。他必须知道他们活着逃出塔楼的机会几乎为零。

“情况可以在一瞬间改变，”那人终于说。“你永远不知道谁会破门而入。相信我。”当他以坚定的信念和经验这样说话时，激起了卢卡斯的好奇心。“你会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告诉过你——”

“是啊，我知道，”他叹了口气回答，“我还是不知道为好。我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卢卡斯告诉他，没人是安全的。这里没有。塔楼里没有。甚至在外面都没有。

他的邻居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卢卡斯听到了拖着脚走的声音，好像这个人想让自己舒服一点，但就是做不到。

“你在那边还好吗?”他问道。

“更糟糕了。”

答案显然是痛苦的。“他们在对你做了什么?”卢卡斯悄悄地问。

过了一会儿，他的邻居说:“看在我坏掉之前还能承受多少。”他发出一声短促的、讽刺的笑声。“我不知道我还能挺多久。不得不承认，我也没想到自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你想让我用你的话回击你?”卢卡斯疲惫地笑着说。

“我宁愿你不要。我对他们的价值正在消失。但你袖子里有张王牌，他们让你活着是有原因的。所以你有价值。”

“既然你这么说。”

如果说他的邻居受到了典狱长的青睐，那么卢卡斯就得到了先兆青睐。他不禁想知道自己的价值什么时候会开始下滑。

他今天又和她在一起了。这周有两次吗？他不确定，也没有清晰的思维来确定。一切都开始融合在一起，他和她的时间总是模糊不清，充满了不确定性。虽然他们这次的会面出乎意料地正常——他吃着，她说话——但某种不安的东西在他心里搅了起来，某种阴暗而扭曲的东西。

也许如果他把事情说出来，就能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他想告诉他的朋友关于他与先驱者相遇的事，关于他身上发生的事情——但出于某种原因他没能做到。即使现在，当他张开嘴想重述刚才的谈话时，他嘴里说的话和他脑子里想的也不一致。“二……四——”他愣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又试了一次。“二……四……”他惊慌失措，用一只手捂住了嘴，血压升高了。“哦,天哪。她——她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你没事吧,老兄?”

“没事。我不知道我怎么了。我想告诉你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但我说不出来。就好像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阻止我。”

“再试一次。”

慢慢地，卢卡斯把手放下来，又试了一次。数字——这是他能在脑海中形成的全部。

他再次捂住嘴，抑制住惊恐的尖叫。

“试着谈点其他的。别的都行。”

恐惧攫住了卢卡斯的喉咙。如果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像开关被按下了吗?

他咽了咽，强迫自己说话。“我叫卢卡斯·布朗宁……我出生在沙洲星……我是UNSC海军陆战队的一名战斗医疗兵……”

“好吧，你还可以说话。你只是无法描述发生在你身上的事。听起来他们不想让你向任何人透露你们间的互动。为了安全起见，最好还是先别告诉别人。”

推算见先兆的过程。她似乎从来没有怀疑什么。他一直在停机坪附近丢下这些设备，希望它们能被风吹走，然后向环带上某个地方的UNSC接收器发送信号。即使他自己不能透露谈话内容，这些录音也一定有价值。

“这怎么可能？”卢卡斯公开表示怀疑。“我是怎么了？”

“现在不要让它成为你的负担。你和他们不是一伙的。你在这里，我和你在一起，”他的邻居若有所思地回答。“我们会一起度过难关的……”

卢卡斯相信了他，现在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