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NAF:阿夫顿回忆录【101】
【101】幻魔的陨落!
前情提要:能听见吗?这里是雷诺斯,我不知道我今后会怎样,可我现在过得很不好非常不好—我的头很晕,我的脚很痛手很痛,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对,这么说有点夸张,但这又是事实。
就在三十分钟前,我们—我是说我和维多莉娅—我们只是来抓捕一个喜欢别人皮夹的小偷,可这家赛马场里发生了些意外,这里的灰道打手被击伤,赌马客们带上尽可能多的本金和他们的命四处流窜,这一切的一切的原因都是—
—对,都是眼前这个把我全身弄到很痛的家伙,是它的杰作。身为一个侦探,对食物的认识标准便是严谨。这家伙算是人类吗?再或者我该用“他”和“她”来称呼它,而不是用“它”?这有些不太尊重人,如果它是人的话。
总之,我就像个怀表一样被它拧在手里,维多莉娅和我都在想办法,让我脱险。现在我不想再多说半句话,我感觉胃里的早餐,和脑袋里的脑浆都要倒流了。好消息是—如果我在这件事后还能活下来—晕车晕船,它们就都算不上硬菜了。
“好了,所以,你有名字或绰号么?”
雷诺斯试着对眼前这位方头方脑的怪脸先生进行沟通,尽管对方的身形尺寸是他的三四倍甚至更多,尽管对方看上去不像要给他个好脸色。尽管雷诺斯也知道,可能眼前这只生物意识中的“善意”,与人类有所不同。
“侦探和警官是—坏—人—!”这就是它的回应,附带将雷诺斯像垒球一样抛出,丢到一大车用来给赛马场贵宾做刺身寿司的三文鱼堆里。
当雷诺斯从三文鱼排中露出脑袋时,一手握住枪支,一手抓住被镣铐束缚的歹徒们的维多莉娅快步赶到:虽然现在不太适合幽默,可她真希望自己能像蜘蛛那样多上几只手,至少多六条腿。
“嘿,这不公平,我们会死在这儿的!放我们离开,你这死脑筋!”被抓个现行的皮夹窃贼摇晃着被铁镣紧锁的左腕,点钞手对此也感同身受:赛马场彩票可是合法的,维多莉娅和她的小情人要来抓扒手,这他可不管,但为什么要带上他?
“为什么?点钞手,你应该清楚,哪怕是赛马,本金来源也必须合法,”维多莉娅将一块块冷冻到粘手的鱼排从雷诺斯身上搬开,“可根据你在这里的资金流动,以及监控资料显示,你涉嫌一起弗莱迪披萨店的赔偿敲诈,以及多起盗窃事件。”
“哈,这老兄玩儿得比我高!”扒手对身边的点钞手露出拇指,不料下一秒等待他的便是雷诺斯、维多莉娅富有默契的两块巴掌,均匀分配于左右脸颊两侧。雷诺斯对这位皮夹收集爱好者摇了摇头:算了吧,你们两个,根本是一座丘里的狐狸!
“换句话说,你们就和这两桶东西一样,呃,没有差别。”从鱼排堆中死里逃生的雷诺斯擦掉头上的两大团日式芥末,又用脚猛踢两次身边的绿皮密封:秋葵芥末?好吧这不是个好主意,可这绝对能起到些作用。
身后的嘶吼,无数赛马场承重钢筋的断裂声,电磁火花碰撞声与其发出者的沉重脚步—它们在大地之上回荡,散播破坏、毁灭与恐惧—怪物的身影临近了,墓石般的双拳被半挥至高空,刚好遮住本可提供些许光亮的蜡色荒月。
“维多莉娅!”雷诺斯对他的同伴发出信号,两大桶三文鱼排边的秋葵芥末酱被他转身踢飞,直到它们即将落上金属怪物的身躯时,维多莉娅及时扣动扳机,密封桶内外的压差令两大桶“气味美妙”的绿色黏液喷涌而出,覆住怪物的面部与视觉。
雷诺斯意识到,这只怪物的形体尺寸仍处于生长期内:比起刚刚它将骸拳击飞,又差点将维多莉娅和他一起抓在手上倒吊时,又增大了两到三倍。这家伙能够吞噬金属来化为己用,而它的胃口,到现在为止都消化的不赖。
点钞手也不敢相信,两天前还跟着自己干过几张大票的“男孩”—幻魔—他竟会因这桩赌场闹剧的转变,化作眼前这头巨型怪物。他不知自己该如何形容这东西,这还是那个对他言听计从,称自己为“父亲”、“老师”,渴望得到认同的孩子吗?
点钞手是个赌徒,幻魔则是个实验失败后的被遗弃者。前者渴望利益,后者渴望亲情与指引。在幻魔看来,点钞手收留自己,教会自己如何赚钱,如何养活他们两个。
它无法辨明是非,也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被点钞手称为“警官”的银发女人,会在出示证件后,就为它的父亲点钞手戴上镣铐,要把他的父亲带到那个“全都是铁条打造的小金属房子”的地方,也就是监狱。监狱,是关押犯人用的。
点钞手告诉过它,只有最不可救药的人和在工作时露馅的蠢蛋才会被关进监狱—可是幻魔—在它眼里点钞手不是个坏人,被六面骰用脑袋顶住枪口的人是点钞手,在赌场中差点被骸拳当成沙包的人也是点钞手。可是现在,警官女士没有去逮捕前两者,却要将它的父亲扔进监狱?
幻魔很困惑,更多的是愤怒。它顶着因骸拳对点钞手的欺压、拳打脚踢生出的愤怒所改变的形体,它伸出双臂,不是为了伤害任何人,它只想为点钞手解开镣铐,然后带他离开。如果可以的话,它也想对警官小姐、侦探先生解释清楚。
可是他们做了什么?他们对自己鸣枪警告,第二枪则径直瞄准它的腿部。幻魔他—它—没有痛觉,可它从点钞手担忧的眼神中得出一个结论:中弹不是什么好事,这场误会也不是单靠嘴唇与发声器就能被磨开的。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
于是它伸出双臂,想要除掉维多莉娅与雷诺斯的武器,维多莉娅顺势闪开,雷诺斯则被它抓入手心,并在十五分钟前被它扔进一堆三文鱼切片里。误会加深,可问题却连四分之一个也没有被解决。惨败,真是惨败啊。
现在的幻魔,根本就是颗由金属外壳与铝制之心所构成的破坏球体,深红的瞳眸自黑暗中闪烁,同样来源于赛马场金属设备的四肢,让它看起来像是加大百倍号的终结者和哨兵机器人。冷静,维多莉娅提醒自己要冷静—直到几阵十分违和的电子唱片声传入耳畔—冰淇淋车?这下他们有救了。
“所有人,上冰淇淋车!”维多莉娅瞄准金属巨物向内深陷的黑色铁眶,其中的红瞳因中弹而暗淡下去,又被名为愤怒的能源助燃,化为更加刺目的苦橙色—灼热的激光自其中射出,打到冰淇淋车的后层时,它没能造成任何损伤。
“好了,我考过冰点师证件和驾照,现在启程!”雷诺斯踩下油门,撞破相对易碎的木质栅栏与围墙后,伴随逐渐升高的时速与向右侧偏移的报速指针,点钞手、扒手与维多莉娅对雷诺斯的车技都不敢恭维。可比起扒手心中的恐惧,点钞手更像是在思考。
对,这点账他还是能算透的:他的“孩子”幻魔成了个怪物,可也正是这怪物让自己在三天内赚到盆满钵满,还清六面骰的赌债。
更何况他在赛马场又落下一笔新债,等这件事过去后,等他在两三个星期甚至几个月后出狱,“骷髅手臂”骸拳和赛马场的人也不会放过他,跟着警察去监狱,铁窗能保自己一时,却保不了一世,他得让幻魔恢复理智,他得放长线钓大鱼!
可他却忽略了自己的神态,以及坐在他身边为手枪更换弹夹、同时又用眼角的余光观察自己和那扒手的维多莉娅。
见点钞手别过身去,维多莉娅也不打算为这个嗜赌如命的家伙留下些颜面。她抓起他的左肩,五根尖锐的白甲刺入布满老年斑的皮肤,淡紫色的凝视如正义女神手中的匕首,迅速刺入点钞手的心脏—
“普通人经历这一切,早就该慌乱或逃走了。前两次逮捕你时,光是远远见到我们你就慌张到不知所措。今天,居然这么镇定?”
—维多莉娅的语气中,温柔下蒙藏着引导与严肃。看到另一边将皮夹全数甩出大衣没命哭喊,大喊再多钱也买不来一条命,还不停用双手拍打车窗的扒手后,对比之下谁是突然经历这一切,谁的心中又有所隐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点钞手知道,维多莉娅这不是在关心他,她可没这个闲工夫。她是在询问线索,也是在给自己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就像前几次,尽管他减刑出狱后还可能回到不同地方的不同赌桌,进行相同的筹码游戏,可维多莉娅依然为他留有余地。
“点钞手,熔融弗雷迪的案子里,你为我们提供过不少情报。可这一次,如果你知情不报,还让我们查出些不利线索,”维多莉娅的枪口抵住车窗,身后的金属巨物攀上高架公路,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你就再也见不到,没有铁窗纹的太阳了…”
“好吧好吧我说,它是台被遗弃的机器人,心智和孩子一样,我在垃圾场发现了它—它有能够同化模仿周围事物的能力,它相信我,把我当成收留它的好人,”点钞手对面前的警官、恢复镇定冷眼旁观的扒手坦白一切,“我利用它的同化能力赚了一笔,还偿还了欠六面骰的钱。我想再靠它捞一笔大矿,可是它失控了,满意了吗?”
“好了,审问结束。维多莉娅,我们最好打给克里斯他们。然后像上次对付那个音乐人一样—把武装直升机叫来。”雷诺斯按下冰淇淋车方向盘中央的按钮,想象中频道接通后发出的电流声没有出现,倒是冰淇淋车顶部的大塑料甜筒被弹飞出去。
“啊,我忘了,这不是特勤车辆。”雷诺斯又看了一眼按钮上的文字:恶作剧塑料大甜筒发射钮。还好晚上九点多的高架公路上没什么人,除了这辆刚把金属巨怪引上来—还对着怪物扔出个大甜筒的冰淇淋车。
同化模仿,也就是说,它模仿了赛马场里的金属设备,和那些地下打手,因此它才会变的暴力—维多莉娅思索着,她来到雷诺斯右侧的副驾驶位,后视镜中的恐怖巨影还在亡命追逐—“把我爸爸—还回来—!”冲锋号角般的声音,仍在为它的亲人呐喊。
镜面上的巨怪之影,有两处额外显眼的部分引起维多莉娅注意:首先是一处铜色折光点,其次是雷诺斯喂它吃下大塑料冰淇淋,结果后者却砸到它的肩膀,让它承受住一记沉重实心塑料甜筒的位置。
铜色光点,是她打出的子弹么?那么左肩上方,因受伤而变得五颜六色,由坚硬金属变化为软塑料制品的地方,也是因幻魔将其识别同化所至?它不仅能够模仿事物的行为与外表,就连它的分子构成,也能伴随对新物质的接触而改变!
“接下来的路程会很热,高架下方是个煤炭工厂,烟筒还刚好在公路两侧。”雷诺斯瞥了一眼高架上方的路标:真不明白他们当初是怎么修出这种破路地,化工厂建在高架公路下方?是为了把高速公路变成携烟带灰、宛若中式蒸笼的越野赛道吗?
煤炭工厂,高热烟雾,冰淇淋车,幻魔的模仿能力?维多莉娅似乎想到什么,她拿起用于紧急逃生的切割锯与安全锤,没有犹豫,她将前往冰激凌车后舱,也就是冰淇淋制造车间的大门强行破开。如果这是辆生意不错的冰激凌车,那它肯定会有—
“啊,太好了。”维多莉娅望着四大桶尚未开封的浓缩冻奶油、制冷器与罐装水果碎块—最后两种东西可有可无,但只要有第一种在,计划就能顺利展开。
距离高架下方的工厂,还有十英里的距离。一个计划悄然生出,得到答案的维多莉娅顾不上制冰车间的寒冷,便将分别标有香草、莓果、牛奶和蜂蜜口味的奶油桶悉数撬开,又拉下拉杆,令车舱后门向上开合。
好吧,冻奶油是不如芥末酱那么轻,可要甩掉它们也不容易。车门打开后,一股融化塑料、金属与日式芥末混合的腐烂气息席卷整座冰淇淋车。就连芥末也被吸收同化—维多莉娅认为,看来她的猜测思路是对的。
两大桶冻奶油被依次踢出。浪费粮食和甜点可不是件好事,但要是让身后这头金属怪物闹到市区去,就会有成百上千人受到牵连,无法再安心吃上一口粮食。眼见两大桶份量十足的“冰糕保龄球”向其滚落的幻魔伸出双手,令它们化为铁饼。
是的,铁饼,分别爆出浅绿色与红色黏奶油的铁罐。剩下两桶随后就到。在扔下它们之前,维多莉娅都没能来得及吃上一口。
算了,现在不是吃夜间甜点的时候。将最后两桶推出车舱后,维多莉娅又将拉闸上移后关闭车门,任凭身后的怪物去处理粘稠冰冷的添加剂乳制物。回到副驾驶位,维多莉娅只对雷诺斯说出一句话:加足马力,向前。
干的真棒,警长小姐。你给我们的车减轻了重量,还让追我们的东西从大金属怪物成了堆—扒手扶正头顶的帽檐,不知该如何去形容—成了个有着粉色奶油脑袋、香草口味左臂、白色右肩和蜂蜜味双腿的大冷奶油布丁,干的真棒,还不如上一个呢!
“啊,你要是有意见,我们可以把你扔下去,让你好好和它谈!”雷诺斯话中的意思很明显:他们马上就要驶过一座二十四小时轮班的窒息化工厂上方,开车本来就够让他烦了,所以这位被捕鼠夹子教训过的扒手先生,他能不能闭嘴,哪怕半分钟也好?
“回—来—!警官和—侦探—不要带走—!”幻魔用它的双臂抓起高架桥上标注可乐批发场的大广告牌,不,怎么会没有力气?它的身体,它的身体松软到无法发力了?怎么会这样,感觉像是骨骼被凭空抽离,只留下无法站立的皮肉。
不,它不会放弃,它才不要看着自己唯一的家人被带走,它才不要又变成实验室中的样子,没有形体,没有自我,只有否定与遗弃。它要继续变得更强,它才不会接受这样的命运—它会阻止警长和侦探—可它为什么—迈出脚步后,会感到如此沉重—
黑烟弥漫,令它感到窒息的炙热感冲击着它。它本想将自己同化为热源的发出者,可气雾却不具备形体,它无法分析模仿这些无形之物的结构,它现在所拥有的结构,则是刚刚维多莉娅赠予它的四份甜点,只能被保存在冰柜里的甜点!
不,它要让自己冷下来,然后去触碰些其他可供模仿的东西,钢铁,石头,哪怕是木料也好。对了,脚下的柏油路。幻魔的双眸变得模糊,它的意识因高温而流窜,伴随形体的缩小而融化,分崩离析。不,只要俯下身去,只要触碰到坚硬的砾石—
怎么会?自己融化后产生的甜点残液,它们将路面覆盖。大汗淋漓的幻魔抓住扶手—还有希望,只要能让它触摸到钢铁就好,钢质围栏,很好,它还有机会,它不会就这样死去,哪怕要一次又一次回来,它也不会放弃!
直到预料之外的情况不约而至,维多莉娅枪中的子弹划过其冰冷柔软的指间缝隙,将钢架击穿。面对幻魔沉重压迫的受损钢架,在身体前倾的幻魔对其进行触碰模仿前便向下坠去,无法保持平衡的幻魔本身,也迎来属于它的坟墓—
—高架公路下方,就在那座煤炭工厂西侧的排污运河。坠入河中黑液的它在河流的冲刷下失去这甜点构成的形体。它的憎恶与不甘化为尖啸,
在其头颅沉默的地点,它最后的遗言还在点钞手的耳边回荡:它像个孩子那样对车中的赌徒求救,它称他为父亲。可是对方,也不过是个无法自救的赌徒,点钞手抱头痛哭,没人知道是对这孩子的关心,还是其对即将面临的刑期与欠条,散发出的恐惧。
也许,伴随幻魔的沉没,以上的一切问题都将化为水中的泡影,不知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