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守】（幽兰黛尔）第四十三章 心的距离（二）
终究是到了见面的时候，我竟然有些忐忑，不过并不是刚刚告白之后的羞涩，而是我不知道见面该说些什么，要如何面对她。
我整理衣服之时，隐约感觉到我同她之间的关系，好像不再是情侣的样子，但一切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的执着和冷漠，怎会落得这般生疏。
…………
我犹豫了很久，在路上时快时慢，但最终按时来到了约定地点，但不再似之前提前一会了。
周围无人的海边，我记得我与她第一次约会的那个晚上来过这附近，白日海风明显许多。
比安卡今天打扮更是精致，还是那样花容月貌，胜过世间万千……
她朱唇轻启：“舰长，需要我去再订一家茶馆吗？”
“不用了，就在这吧。”我尽量表现得不耐烦，如此无礼之言，我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
“嗯……那好吧。”
沉默了了几秒，她打开手机对我展示了下，我看了下，是最近有过支持我的几个官员的简介信息。
“你说，他们会不会是之前你在休斯敦救得那批官员？”比安卡问我。
“大概是吧，当时人太多了，我不记清了。”我敷衍冷淡地说。
“舰长你曾经拯救那么多的人，加上他们几个，只要你在公众视野中，出面解释一下，一定会有更多人理解你的。”比安卡一脸希冀。
“……”我没有言语。
“如果，这样还是不行的话，我便出面作证，与你一同背负，毕竟那个时候，我说过和你……”
“够了！”我喊到，打断了她，我从未对她这般粗暴。
“你以为这样的行为会有用吗？毫无意义，我今日受这样的谴责是我罪有应得，和你们没关系。”我说到一半，又望向大海。
“那不是你的错！舰长，异敌入侵之下，就算你不这么做，城市周围也会被它们摧毁。”
“可害死他们的，不就是我吗？或许因果关系中，他们死亡是必然的，但在万千前置中，我就是那个凶手。有时候，人们是不会看过程的，只有结果……”我自嘲地笑了。
“他们不了解你，但你还有我啊！”比安卡一声激动的呵斥，让我的心思和视线又回到了她身上。
她眼眶微红，这其中的期盼和真挚熠熠闪烁，美眸楚楚可怜也看着我。
我不忍直视这样纯粹的美，但或许因为我的作为，让这份纯粹一直多了点悲伤。
“我真的有资格拥有这些吗？呵……比安卡，或许你不相信，在遇见你之前，分离你之后，我做了多少罪无可恕的事情？”
我癫狂地笑了笑，笑着笑着越发扭曲，“你不知道，我因为胆怯亲眼目睹了多少人惨死在面前？我因为想活命杀了多少人？被我这灾星似的命运害死的人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不要再想着什么拯救我之类的了，我自知欠下的，我终究要偿还……我不希望因为我受伤这种事再发生了，何况是你们，更不能。”我叹了口气。
“舰长，你真的以为背负这样的误会谴责下去真的会是正确的惩罚吗？罪与罚之意，或许你觉得承受这一切惩罚能缓解你对罪孽的愧疚，但真正明白悔过之意的，是更艰难地带着这份愧疚继续活下去。”
“困难么？也确实困难，但我想像我这种人，两者都无法避免才对，世人对我冷眼，并没有减轻多少我对自己的怨恨……你不会明白的，我罪无可恕。”
“既然如此，你为何当初选择我们？倘若真如你说的，那我看到又是什么？是舰长你一次次的奋不顾身，一次次的遍体鳞伤，你明明已经那么痛苦了，为何还不肯放过自己一次？”比安卡厉声道。
“我放过我自己？可谁又来放过这世间众生呢？”
“那些人对我也是积怨已久，我一直不得大家欢迎，这也是持续很久的事了……只是眼下潜藏的危机甚多，民众对我的愤恨，也总比恐慌好一些，希望你明白什么才是你真正要守护的东西……”我冷漠转身。
“舰长……”她颤抖的声音，或许是几分挽留的意味。
“奥，对了，看得出来，在我离开的那段时间，你同琪亚娜的关系非常不错……既然这样，拜托你告知丽塔和琪亚娜她们，也不要掺和这件事了……”我挥挥手，装作一切看淡的样子，接着说：
“还有，奥托主教最近也是受到太多抨击，不出我的预料的话，德莉莎学园长会是下一任主教，如此之下……天命从联合组织独立出去也是迟早的事，奥托和德莉莎转接的铺垫，或许是为了减弱那些各地区国家官员的话语权和地位，也不用再受其制衡，更好面对未来新的敌人……”
我又自嘲地笑了，“所以，再此之前，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告辞了，下次再见吧，比安卡。”
我后半段故作的洒脱和冷静，终究是需要心痛来偿还的，我今日向她坦白了很多，也算是应了之前对她的许诺吧，只是……我还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过话……
我离开的步伐有些缓慢，是腿部失去知觉了，耳边为何又传来一遍一遍来自她的呼唤？心真的好痛……眼睛为何又突然看不清了……感觉浑身陷入了溺水的感觉。
“咚”
…………
我睁开眼，又来到了熟悉的地方，可叹，我这脆弱的身躯，那既定的病情。
比安卡还是坐在我的旁边，可我已经不忍心再去看她伤心的面庞了。
可我现在也没那个资格去安慰她了，那便这样吧，我总要离开的，她也会离开我的，在这之前的那几分体面，对不起，我无法守护了。
“舰长，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结局，对吗？”比安卡带着啜泣的声音，让我心有所动摇。
很抱歉，我没办法再对你温柔了。
“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和你没什么关系吧？”我双手平放在被子上，好像都不在意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开始转头看向她，尽可能的保持我的神情冷漠，“还不明白吗？我不想解释这个事了，你也不必再插手我的事情。”说完，我还咳嗦了两声。
她杏目圆睁，一脸诧异地望着我，我这样对她，她还是选择了安抚我。
“舰长，你……刚昏倒没多久，先别激动。”
“我不需要你的关心，你听清楚我说的什么吗？”我语气更加犀利了一点，我尽量装的决绝。
“抱歉，舰长，我不该现在谈这个事情，你好好养伤，另外，我也做不到对你袖手旁观。”比安卡变得缓和了一些。
你在担心些什么呢？我这种人真的值得你的同情吗？你为何要这么傻？
我便突然怒声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就执迷不悟呢？你以为我为了谁去做这些事情？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过度说些与她无关之意只会适得其反，那我反其道行之。
比安卡也突然站起来，娇呵道：“这样算为了我？你让我怎么领情，难道眼睁睁看着你一步步落入深渊？”
“我这些年，所做得一切，都是为了偿还你当年于我的恩情，我知道在你心中什么是最重要的！现如今，明明牺牲我这枚棋子是对最优结局的最小代价，为什么你如此固执？”
“不要再自说自话了，你这样的付出我不需要！我从来也不想需要！你口口声声说什么为了我，你有思考过我的感受吗？我心中最重要的又是什么？我自己都不明白……”
接着比安卡红着眼眶再说出，“如果我明白的话，那其中一定会有你吧……”
如果她不在场的话，我一定会扇自己几巴掌。但现在，我内心止不住的颤抖，我能偿还之前你对我的话，我又如何偿还你这句话呢？
“开什么玩笑！你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你知不知道你如果再执意下去，会让我的一切作为变得毫无价值。我一生行事，凭心而为，从不愿意欠人恩情，此事之后，你我就可以形同陌路了。”我只得这样说了。
我这番话，或许真的有些过分吧，让她的眼泪缓缓落下。
“你是说……你和我在一起，仅仅是为了这个吗？”比安卡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抱歉，我无意让你露出这般伤心的神情，但长痛不如短痛，不求你的原谅，只求我死前还有些价值。
“不然呢。谁会为了你这么麻烦的女人四处奔波……你总是高高在上，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你挂记着这世间一切，哪怕和你佯装的相处，我也觉得很累，因为不得不去装作和你一同志向的样子！
而现在，我没必要再为你装作什么‘圣人’了。”我后面“释然”道。
“原来，和我在一起，会很累吗……我明白了……”
我没有再敢直视她，只是低着头，不过也能猜到她的样子了。
…………
她身影落寞地走到了门口，慢慢打开了门，不过没有出去，停留了片刻……
“我曾经以为，我们之间，无论多少有多少阻隔，却还是在相互奔赴的……”她没有在哭泣，语气很平淡，平淡得令我心疼。
我冷笑一声，“怎么可能，从一开始，你我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眼神复杂地望了最后一眼，关门，离去……
空白的房间，我一人，握紧双拳，极力对抗那心的刺痛……
作者留言：此番再次昏倒，让舰长得知真的时间紧迫，离开计划的铺垫难以完成，才出此下策……
另外，为什么是（二），因为之前有一篇的题目就是这个，就当作这个前后照应吧（狗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