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空间——暴力下的死亡过程》
人格空间——暴力下的死亡过程
异类,冷眼,嘲讽,排挤……
崩溃、痛苦、绝望……
他在开满彼岸花的地方无声挣扎,是活着还是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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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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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天真
“夜幕低垂虫鸣叫,看天空飞过知更鸟……”卷寻声往前走。
阳光洒在开满各色小花的草坪,沿着石子路,不远处是一颗碧绿的大树,树荫底下挂着用草藤花朵装饰的秋千,而秋千上坐着的正是那个最无忧无虑的男孩儿。
绒绒睁大清澈的黑瞳,抬头看看蓝天白云还有树梢上唧唧喳喳的小鸟。他满意地弯起眸子,歪头轻笑,一切正如他所描绘的那样,简单、干净。
卷早早停下脚步,终是不忍闯入这副画中将它打乱,然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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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浪漫
“最鲜艳的花朵,自然是要送给世界上最美好的人。”
“谢谢。”卷礼貌地微笑,接过炸递来的一只玫瑰,凑在鼻尖轻嗅,很香。
炸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伸向一侧,稍俯身,对卷做了个请的动作。
走到摆着蜡烛的餐桌前,炸绅士地为卷拉开座椅。
烛光,美酒,音乐,还有窗外绽放的烟花,卷享受了精致的一餐。
临走前,炸张开手臂,给卷一个温暖的拥抱,并在他额前留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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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冷酷
推开病房门。
“咳咳。”十辰脸色不健康发白,坐在床头猛咳了两声。
察觉到有人进入,十辰抬起头,看清卷的脸后,皱起眉头,“你来做什么?”
卷淡淡开口:“随便看看。”
许是病重的原因,十辰的语气冰冷而微弱,“没事快滚。”
卷对十辰没什么留恋,也并不想和他多待一会儿,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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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理智
一个普通的小院子里,西兰捧着书坐在靠椅上,用最快却又十分缓慢的速度取过一旁桌面上的茶水,尽量不让杯里的水晃动,递到嘴边抿了一口随后放回原位,接着慢动作翻了一页书。
“西兰。”听到声音再到缓慢抬头西兰用了不下五秒,或许卷早就站在身前了,只是他没有发现。
渐渐的,西兰对着卷的眼里多了想要传递给他的信息。透过西兰的眼睛,卷像是看见了内里全部的自己,和一个难以捕捉也不敢面对的现实方向。
这让卷不敢和西兰多做对视,避开他的视线。
西兰已经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起无法开口说话,连行动也越发困难,盯着卷渐远的背影,只留下一声叹息,他隐隐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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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悲观
卷走过去,蹲在须须身边,他能看出须须很想玩沙坑里的沙子,却只是一动不动地蹲在沙坑边。
卷也跟着他蹲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口:“须须,为什么不下去玩呢?”
须须眼里满是失落:“沙子太细太滑,我会握不住的,既然已经知道无法留下,还去接近它,最后失去了不是会更痛苦吗?”
莫名地卷心头一疼,问道:“难道你在旁边看着就不难过了吗?”
须须一怔,脸上的阴霾越发厚重,他起身朝沙坑反方向走开,嘴里念叨着:“是啊,我很难过,现在连看着它们的资格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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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信徒
昏暗的天空,空旷的街道,毫无生机,一片死寂。花苞跪在街边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虔诚地向上帝为面前的这朵即将凋亡的小花祈祷。
他双手合十,举在胸前,嘴里细细无声念着祷文,然后睁开眼,对着小花洒下掌心的一点点阳光,小花多了一丝生机,可在阳光消散后,又恢复暗淡。
花苞再次双手合十,循环往复,尽力保住这个空间里唯一的生机。
卷走过去,没忍住开口打断他:“花苞。”
“阿卷!”花苞回头,惊喜地看了卷一眼,再把视线放回小花上时,它所剩无几的花瓣又落了一片。
花苞即惋惜又内疚,不敢分心,再次双手合十,为小花洒下阳光,维持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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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残忍
眼前那个空间里住着一个从未苏醒的存在,卷下意识咽了一口水,脚步不由自主快快慢慢,既期待他带来解脱又恐惧他的凶残。
豪华圆形大床上,沉睡已久的王者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猩红的瞳孔散发着危险气息,各种有声无声的社会暴力滋养下,飒得以苏醒并拥有了最强的控制力。
飒起身,露出了睥睨世界的微笑,他很满意自己拥有的力量。
不远处,卷对上飒的红瞳,害怕地身体不稳向后移了一步,生出了逃脱的念头。
就在卷转身的那一刻,飒一挥手,他的面前便凭空立起一面墙,挡住他的去路,之后每往一个方向跑几米,就会被一面墙拦着。
飒慢条斯理地走向卷,浑身散发慵懒的杀戮气息,笑得像地狱里的罗刹,“亲爱的,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无路可逃,卷被飒的声音惊得打了几个抖,根本不敢转过身看他。
身后时而冰冷刺骨,时而炙热灼肤,踩在心头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卷的呼吸也变得困难。
原以为会有一双大手将他抓住,却感觉到什么东西穿进了身体里,卷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攥紧了拳头,一个劲收缩伸展着手脚。
他挣扎着想要推开,却又无从下手,只能尽力控制着身体不要做出一些不受控制的动作,他对自己喊道:“滚!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对于卷的不服从,飒很不满意。
飒:自知之明是要有的。
“啪!”卷一巴掌打在右脸上,整个人像被按了暂停键,瞪大眼愣住。
飒:乖一点。
缓了几秒,卷挺直腰板,扭了扭脖子,伸展手臂,在适应着具新的身体。
可以自如地操控,卷满意地扬起嘴角,恐惧不安的眼里透露出杀气。
飒:醒来的第一件事当然是让这具身体完全属于我。那么第一个要除掉的,自然是最令人讨厌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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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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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走进院子里,西兰仿佛早就知道他会回来,一动不动坐在靠椅上看向卷的方向,翻页的书本落在靠椅旁。
失去行动力,西兰只能随着卷走近而移动瞳孔。
飒: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像是看透了一切,一副淡然高高在上的嘴脸,令人作呕。
卷露出厌恶的表情,拍拍他的脸,“你知道了又能怎样,用你那‘真诚’的目光感化我吗?呵。”
飒:你的眼睛真恶心。
卷:“你的眼睛真恶心。”
卷握着匕首,挥手在西兰脸上用力一划。
最后一眼是越来越近的刀锋,反射闭紧眼。从左眼角到右眼角,不偏不倚。刺穿眼皮,一双眼球被划破,西兰无法动弹的身体抽搐着,嘴里发出疼痛的呜声。
“呵”卷轻笑出声,鲜血和痛呼声让飒很兴奋,可卷眼里满是惊恐。
卷:你够了!
飒:不够,远远不够,还没死呢,不是吗。
卷脸上是令人发颤的凶狠表情,一只手搭着西兰的肩膀,另一只手把匕首插进西兰腹部,用力搅动,切断他的肠道。
看着西兰沉痛咽呜,生命气息渐弱,卷慌忙用左手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精巧的手术刀,划向自己的右手手腕。
飒:啧。
卷阴沉着脸松开流血的右手,抬脚把奄奄一息的西兰踹翻在地,割了衣角的布料缠在手上,用牙咬着一头系好。
飒:身体也是你自己的,这么做对你可没有任何好处。
卷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完全死透了的西兰的身体,“呀,真可惜,你的死不够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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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卷,我疼。”
绒绒带着哭腔,声音不再像之前那般清澈,他害怕极了,又不敢哭出声。
被敲晕后再睁开眼,一只手腕被粗糙绳索高高挂起,脚尖侃侃碰到地面,裸露在外白白嫩嫩的手臂已经被划开了好几道不深不浅的口子。
绒绒小心翼翼用没被束缚的那只手去扯卷的衣角,“阿卷,我害怕,阿卷,疼。”
卷握住绒伸过来的手腕,在那只手臂上又留下一道伤开口。
笑得凶狠,鼻头一酸,却是眼泪滚滚流下。“唔”咽下一声疼痛,绒被卷吓得脸色发白,浑身不禁瑟瑟发抖,哭都哭不出来。
看着满身是血的绒绒,飒心情很好:乖啊,很快就不疼了。
卷:“乖啊,很快就不疼了。”
心很痛,渐渐的卷恨透了这样的,在自己的世界中美好,真正面对的现实才会更加残酷痛苦,难以守护的,不如毁了,“像你这般天真的人是无法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认清现实吧,绒绒。”
刀锋移到绒绒的喉咙,溅出的血液沾了几滴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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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提唇,摇晃手中的红酒杯,看着对面含醉意半昏迷趴在桌面上的炸。抬起下巴,一口饮尽杯里的酒,卷起身,轻易将瘫软的炸抱起,不急不缓跨着大步走向另一个空间。
卷将炸放进嵌入地面内的大浴池里,拿起一旁准备好的一小篮玫瑰花瓣,尽数倒进水里。
玫瑰花瓣漂浮在水面,阴影一滴滴落在水底的人身上。
鼻腔灌水,炸无法呼吸,神志清醒了不少,可由于喝了卷带来的酒,尽力挣扎也只是引起了水面微小波动。好不容易撑起身子,才换了一口气,又脱力滑回去。
生的欲望支撑着炸挺身换气。
随着炸的生命气息逐渐微弱,卷不再享受他在死前挣扎的过程,甚至厌烦了等待,微皱眉头把他的头踩进水里。
“咕噜咕噜……”很快,水下没有了任何动响,几片花瓣一点点浮动,轻碰在一起,又缓慢分开。
卷不爽地瞟了一眼自己沾湿了的鞋尖,而后将浸在飘着玫瑰花瓣的清水中的炸弃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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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辰感觉他的身体似乎恢复了不少,他撑着床面起身把双脚放到地面。
病房门被推开,十辰对上卷不同寻常的目光,三分不解,七分厌烦,“你又来做什么?”
飒:自然是杀你。
卷:“杀你。”
“就凭你?”
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飒:你一个病秧子有什么资格质疑。
卷轻笑一声:“你一个病秧子有什么资格质疑。”
飒一句废话都不想再和他多说,直接动手就是了。
卷一脚踹在十辰胸口,把他踩回床面,趁着他脑袋撞在床边还没回神,卷取了床边医用盘里的空针管,扎进十辰的手臂,注射整整一管空气。
随后拔了针管扔向一边,卷掐着十辰的下巴,“你也配活着?”嫌弃地甩开,抽了桌面的湿巾,一边往外走,一边一根根擦拭自己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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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这个灰暗的空间,卷绕了一些路才找到花苞跪着的不起眼小角落。
飒:呵,这小子真可笑,居然还有这无用的信仰。
卷走近抬脚踩在花苞身前的那朵小花上。花苞捧着掌心的阳光睁眼,看到的却是一只碾了几下的鞋尖。
飒:认清现实吧,上帝也救不了你的。
卷:“认清现实吧,上帝也救不了你的。”
这个空间中唯一的生机泯灭,掌心的阳光也变成了灰色。
“啊!”失去了希望,花苞瞪大双眼发出尖锐的叫声。
卷皱紧眉头,挥手,一巴掌甩在花苞脸上。
飒:烦死了!
卷:“烦死了!”
花苞被扇向一边,嘴角渗血,停止了尖叫,懵在地上,眼里是一片死寂。
“只有你会另类地像一个疯子一样信仰这些东西。”
卷握着花苞的手把人拖进身旁的破旧建筑物里,花苞没有挣扎。
来到顶楼阳台,卷把花苞扔到围栏边:“去死吧。”
花苞摔在地上,手臂和膝盖擦破了皮,露在外的皮肤一路上嗑出了不少青紫痕迹。他好像感受不到疼痛,踉踉跄跄起身,按照卷的指令,踩着一边歪倒的桌子,踏在栏杆上。
卷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飒:跳啊。
卷:“跳啊。”
花苞回过头看了卷一眼。
那一眼包含着数不清的情感,卷只觉得心头一揪,慌张、愧疚,转瞬即逝。
飒没有耐心等他往下跳。
卷不屑地瞥了花苞一眼,转身下楼。
走到一楼,一个身影加速下落,最后没有任何缓冲砸在水泥地上,血液飞溅,只剩一滩肉泥。
一路向下,积攒已久,与自身毫无相关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涌出,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流泪。
而嘴角却在这时多了几分笑意。
飒:有一个家伙已经自行了断了呢。
是的,卷也感受到了,感受到须须的世界崩塌。
泪水在这一刻断绝。
残暴控制着身体,真是受够了!这种被支配的感觉。
卷单膝跪在地上,攥紧胸口的衣服,脖颈、额头青筋爆出,眼眶撑得猩红,撕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飒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卷痛苦的脸上,嘴角扬成恐怖的弧度。
飒:你还没发现吗,这具身体已经完全属于我了。
暗红色眸中是解脱释放,卷邪魅笑出声:“哦,是吗?”
语落,他拔出刀鞘里的匕首,没有任何犹豫停顿,捅进自己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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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闷热的房间充斥着浓厚的腥臭味。
面色不正常白净的少年躺在血红色床单上,面无表情,干干净净安详地睡去。他左手手腕有好几道已经结痂了的伤疤,右手手腕处的裂口血液已不再往外流。
没有人能看到那些不经意间划在他身上不足以致命的无形伤口,自然也没有人知道他活着的每一天,布满全身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