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urry向】《老攻在异世界当魔王？！》第九章
第九章.
白沃其实对消毒水的味道并没有那么排斥，但要说喜欢，那是绝对谈不上的。
从小体弱多病的他，经常被父母因为大大小小的疾病抱去医院，身为狼兽人，本来应该生得强壮有力的他，在同族群体中，却是格外的弱小。
好在他有一个健康成长的哥哥，比他大一岁，却高上不少。
在学校里，身为弟控的哥哥白岚经常为了自己弟弟被欺负的事情和别人打架，把自己搞的鼻青脸肿，然后跟白沃一起瞒着爸爸妈妈跑到医院去打绷带，最后带着一身伤在自家的菜鸟弟弟面前逞强。
“那头猪的拳头一点都不疼，下一次我一定把他按倒泥巴里去！”
那个欺负白沃的野猪兽人的孩子，比白岚还强壮不少，他的拳头怎么会不痛？
但当时的白沃就是这么盲目的相信哥哥，没过几天，白岚就又去找那头野猪的麻烦。
他们那个月一共去了医院六次。
消毒水的味道几乎萦绕了白沃的整个童年。
但今天和以往很是不同。
今天的白沃，已经在医院的病床上躺了一个月，他看不见周遭的一切，因为几片厚厚的绷带阻挡了他全部的视线。
今天是他出车祸的第三十天。
也是他失去母亲的第三十天。
他在一片黑暗中恍然出神，唇角被他大力的咬出了血，狼爪握成拳头，重重砸在了病床上。
周围没有任何其他病患，他是单独一间的病房。
下午的大太阳透过半掩的窗帘罩在被子上，温度却透不进白沃的心底，那个地方现在似乎一片狼藉。
他的爸爸和哥哥在晚饭时间才会带着食物来到这里，整个下午也不会有医护人员进出。
这是为心理创伤病患特地准备的冷静期。
但白沃完全不需要这些，他很想找一个人哭诉，发泄自己心中的伤痛。
这个人不能是他的亲人。
父亲和哥哥何尝不因为母亲的离去而伤心？似乎全身心的投入工作是他们躲避这种令人崩溃的痛楚的最佳方式。
但此时此刻，他房门的把手却被按响。
白沃有些意外，现在的时间并没有到达饭点，他的哥哥和父亲不会再现在出现。
低沉的脚步在门口响起，对方似乎是不想再门口停留太久，小心翼翼地进来之后又轻轻地关上了门。
但他没有说话，白沃就静静地坐在床上，望着门口的方向，气氛稍稍有些尴尬。
“······”
最终还是对方开了口。
“我这样，是不是有些不请自来。”
那一年的龙垣还只有24岁，意气风发，甚至当时还没有离开他之前所创立的地下组织。
他在白沃看不见的地方，动一动手指，就能在这个安稳的现代社会，毫无漏洞的杀死一个人，组织的底层人员，甚至只在其他成员的口中，听到过这位处于由尸体组成的金字塔顶端的黑色龙兽人。
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这是几乎所有见过他的人，给予他的评价。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会用试探性的口吻，小心翼翼的确认自己的出现，不会给白沃造成麻烦，他的背后，拿着一束康乃馨。
当然，现在的白沃并不知道龙垣的身份。
在他眼里，现在的龙垣只是一位刚认识没多久的贴心的朋友。
“这个时间，我以为你会在上班呢，话说回来，你是在那个公司工作？”
龙垣将花束小心翼翼的放在病床旁的柜子上，轻声来到白沃的病床旁，拿起了放在床头柜上的用于更换的新绷带。
“我在‘渊龙’上班，不过你应该没有听说过这个公司，它在今年晚些时候才会上市。”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跟他比白沃健硕许多的体格形成反差。
手中雪白的绷带被他取下，缓缓缠绕在手里，眼中是格外的小心翼翼。
“确实没有听说过，不过能交上你这样的朋友，我已经很开心了。”
龙垣整理绷带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的颜色微微下沉。
他想要当的，可不只是朋友而已。
“我···可以叫你小沃吗，没有别的意思，我听见你的父亲和哥哥都是这么称呼你的，我只是觉得这么叫着···方便···啊不是，是比较，亲切···”
话语中是罕见的紧张，若是龙垣的手下在现场，一定会对自家老大的表现大吃一惊。
但龙垣在这一刻，并不怕丢脸，相反，他的脑海里充斥着‘如果对方拒绝该怎么办’的自我怀疑，以及该如何处理下一步的应对方案，似乎过于的模式化。
但白沃回答的却是很轻松随意。
“可以啊，不光我的父亲哥哥，之前的朋友和同学也是这么叫我的。”
他眼眶上覆盖的绷带被龙爪小心翼翼的拆下，必须得说，当龙垣听到对方的回答时，是有一些小小的失望的。
比白沃高大强健体格的龙兽人微微俯下身，脸上黑色的鳞甲有些微微泛红。
他其实，想要更加亲密一点的称呼。
但，
不急，
对他来说，现在这样已经很满足了。
“小沃······”
他在白沃的耳边轻声呼唤，风吹过对方竖起的耳朵，吹散上面规整的绒毛，露出下方略带粉色的皮肤。
“嗯······”
白沃嘴角微微上扬，如此回应，心中的低迷情绪似乎就这么消散了大半。
“小沃······小沃······”
真的好想，就这么一直叫下去。
一直······
一直······
但是······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你······
“XXXXXXXXXX小沃······”
“KKKK看kkkk看看······看看我······”
白沃的喉头颤动，瞳孔犹如地震一般，透过碎掉一半的镜片，死死望向眼前被分割成两半的巨大深渊。
他退后一步，脚步颤抖，眼睛睁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深渊周围的峡谷在坍塌，上方聚集的黑色魔能陷入狂风暴雨般的漩涡，魔宫周遭的魔兽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所惊吓到，纷纷逃离这里。
魔兽的嘶鸣和身影渐远，就连远在魔域边缘的梅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如同‘地震’一般的情况所惊吓到。
人们饲养的家畜开始不安的窜动，广场上的鸽子纷纷飞向天空，朝着四面八方仓皇逃窜。
酒馆中，各色鲜酿的美酒被打翻在地，美酒的香气混入泥土，被人们惊慌地拍散，城中的剧居民和贵族惊叫着纷纷离开家中，不由自主的朝着魔域的方向望去。
不好的预感纷纷涌上人们的心头。
魔域周围，大量魔域之中的强大魔兽纷纷逃离了自己生存了几代的居所，从边界经过梅城，涌入萨撤帝国的国境内。
处在必经之路上冒险者公会顿时人头攒动，冒险者拿上自己的武器，手忙脚乱的攻击着朝着他们袭来的各色魔兽。
说是袭来，其实根本就是在逃跑。
公会里，还一脸懵逼抱着水果啃的仓栗吓得手里的果子都掉在了地上，瞬间被人潮挤到角落中瑟瑟发抖。
“这些魔兽疯了吗？直直得往主教大人设下的结界上撞！”
“哪里有土系和水系的魔法师，那头极北湾鳄把大坝撞裂了！快来人去修补！”
“杰斯！杰斯！拦住那只磁极游隼！他朝药田那边去了！”
粉紫色的合魂花群被横冲直撞的魔兽们从树上打落，随着兽群漫天飞舞，从城中看，犹如一场粉色的风暴朝着他们席卷而来。
“BBBBBBBB别走······”
“BBBBBBBBBBBB不要走！······”
震耳欲聋的轰鸣从深渊的底部传来，说出的话传到白沃的耳中，又是带给他新的冲击。
不可能······
他怎么会······
白沃下意识的向后退去，周围的动乱愈发严重，他脚底看似坚硬的石板陡然碎裂，白沃没有站稳，向后倒去，狠狠摔在地上。
狼吻上架着的眼镜重重摔在地上，变成碎片。
“唔···”
那破碎的声音在这山崩地裂般地场景中，显得那么渺小脆弱。
白沃的内心害怕极了，没了眼镜的他在昏暗的魔域之中如同一个瞎子一般，狼爪还没扶稳，脚下的大地开始倾斜，朝着面前的深渊缓缓坍塌。
他必须离开这里。
一种冰凉又诡异的触感缠上了他的后背，他的身体就这么僵在了原地。
巨量的魔能从深渊之中涌出，染黑了整片天空，将本就不多的阳光彻底隔绝在外，能量化作千百只黑色的利爪，朝着白沃袭来，其中一只已经抓住了他的脚踝，似乎想要将他拖入其中。
犹如一张看不见的血盆大口，想要将他吞噬。
白沃本就体格瘦弱，怎可能抵挡得住如此强大的力量。
他眼中岑泪，如同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抱住一根矗立在广场上的石柱。
“啊啊啊······”
但随着整片地面的倾斜，石柱上开始布满裂痕，有更多黑色的魔爪抓住了白沃的身体。
狼爪用力到极致，上面的青筋透过薄薄的皮毛显得清晰可见，但奈何白沃那一点力气在这足以填平整个魔域的能量之前，也只如同蜉蝣撼树，螳臂当车。
只是不知为何，这些由魔能构成的魔爪，并没有刺进白沃的血肉之中，他们只是拖拽着，似乎在等待白沃筋疲力尽那一刻。
最终，没有等到白沃松手，似乎是这些黑色的利爪太过于迫不及待，一掌便拍碎了那根石柱。
石柱断裂了，破碎的石块连同白沃的身体一起开始下坠。
在落下的一瞬间，白沃的大脑中一片空白。
然而这种下坠的感觉似曾相识，一些灼痛他的回忆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闯进他的脑海，拨动他原本并未愈合的伤口。
他想起了被火焰吞噬的那一个夜晚。
摇摇欲坠的大楼，拥抱着自己的爱人。
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悲伤盖住了他的双眼，那一晚，他看见了不一样的东西。
他爱人用自己的心血所建立起来的商业帝国，这座J市的新星，现在，伴随着火焰和爆破，化为巨大的钢筋混凝土废墟。
但这不是他应该看到的东西。
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死去了才对。
死在龙垣的怀里。
眼泪在瞬间涌入他的眼眶，却赶不上他下坠的速度，缓缓脱离他的面庞。
龙垣没有杀死自己的爱人。
似乎连龙垣自己都不知道，他那带走过无数生命的利爪，在扼住白沃最后一口呼吸的刹那，他的肌肉记忆和本能，就已经下不去死手了。
他拥抱着他认为已经死去的白沃，说出的那些话，一字不落的传进了白沃的耳朵里。
白沃想要安慰他，但他动不了。
他只能眼睁睁的火焰将他们包裹，最后一同在倒塌的大楼中下坠。
在死前的最后一刻，龙垣死死将白沃拥在怀中。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在被掩埋的时候，白沃没有第一时间死去。
他不敢回想起，在自己爱人渐渐冰冷的尸体的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自己，当时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眼泪一颗颗脱离他的眼眶，在他眼前，又如同星星一半悬浮在魔域漆黑的天空之中。
这样的悲伤已经没有办法全数压制在口中，白沃的呜咽从齿缝中流露出，他没有受伤，却痛的撕心裂肺，狼爪微微抬起，朝向天空渐渐张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
在听到白沃哭喊的那一刹那，似乎整个深渊都产生了共鸣。
上空处肆虐的风暴缓和了下来，那些抓住白沃身体的由魔能组成的利爪松动了几分。
看起来，就像是，害怕伤到白沃一般？
然而就在‘它’放松警惕的一刹那，一道红黑色的影子急速略过这座深渊的上空，出现在白沃张开的五指的缝隙里。
他的速度快到产生音爆，却在到达上方的时候戛然而止，当他看见白沃即将坠入谷底的一刹那，眼中的猩红顿时充满血丝。
口中的利齿仿佛要被他咬碎，不知为何达到临界点的愤怒使他全身的鳞片都开始颤抖，黑色的能量从他鳞片的缝隙中逸散，黑色的龙翼开始扭曲，艰难维持着他原本黑色龙兽人的样貌。
他一字一句，将口中的话语吼出，同时，巨量的魔能随着他握紧的拳头开始附着到他的身后，渐渐形成一只黑色巨龙的模样。
“不准。”
“碰。”
“本王的东西！！！！”
电光火石间，他张开被他握紧的拳头，红黑色的能量在他的龙爪间暴戾的窜动，凶残地拉扯着周围的空气，随着他用力一辉，三道带着龙爪形状的冲击以极快的速度射向他脚底下的漆黑深渊。
齐齐将束缚住白沃的黑色利爪尽数割裂，他下方的巨大深渊发出更加凶狠的咆哮，巨大的音浪掠过魔王身侧，将他几片龙鳞掀飞，露出下方漆黑的肉体，却依旧没有消除他脸上的盛怒。
与此同时，数以万计紫黑色能量球在魔王向下俯冲的那一瞬间便蓄势待发，密密麻麻的如星点一般密布在一望无际的漆黑之中，紫色光球纷纷向上射出，每一颗都有着洞穿对方身体的气势和力量，带起的风数次擦过魔王的脸颊，或是带走几片鳞甲，划出血痕，而后又迅速恢复。
未命中的光球齐齐向上，缓缓减速，而后又猛然下坠，从多个方向冲向魔王，攻势猛烈。
魔王一边躲避着来自深渊的反击，一边用比白沃更快的速度向下飞去，随手又将一个直击他面门的能量球劈成两半。
然而碎裂的能量在咫尺之外爆炸，魔王抬起他劈向对方的右手，上面的龙爪赫然断裂了两根。
“啧···”
他的回复速度已经渐渐跟不上受到的摧残，这些紫黑色的魔能是整个魔域中为数不多完全不受他控制的类型。
他加快速度来到白沃的身边，似乎这会使他收到的攻击更加猛烈，“凝渊”这一次是铁了心的要把这条小蠢狼留下来。
魔王不知道缘由，“凝渊”作为整个魔域能量运作的核心，千百年来，除了自己的靠近，几乎都犹如一潭死水，就算是自己也无法对他这样海量的魔能做什么。
他的魔能在靠近“凝渊”的时候也渐渐不受控制，在缓缓的剥离他的躯体，露出他原本没有多少生命力维持的丑陋面目。
多只眼睛开始从他身体的各个部位生长出来，挤掉原本的鳞片，嘴角裂开至喉结处，露出原本参差不齐的牙齿。
他来不及做更多，这条小蠢狼似乎已经晕了过去，他要做的，是在这副渐渐残破的肉体被彻底破坏以前，把他带走。
黑色的魔能开始在他的脚底汇聚，减缓他下坠的速度，和他们之前用于传送的魔法如出一辙。
似乎是这到了对方的意图，“凝渊”的攻势开始逐渐暴躁，急切，整片地域上空的黑色能量被他全数压缩，包围了魔王的周身，如同一个漆黑的牢笼，发疯一般的对着他进行攻击。
它也确实成功了，一道光束挤破了魔王的防御，一瞬间就将他没有抱住白沃的那半边身子直接轰碎。
但魔王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他的传送阵也并没有因此停下。
在离开的最后一秒，他用自己那猩红色的双眸，死死盯着被击破的防御之外，那无尽漆黑的深渊之中，一只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渐渐睁开的猩红色眼球，然后，露出自己冰凉，不带一丝情感的表情，仿佛在对‘它’说。
‘你给我等着。’
黑色的能量将他与白沃包裹，在“凝渊”愈演愈烈的攻势之下，消失在他们原本所处的位置。
他们消失的那一刹那，“凝渊”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回响迟迟未消散，仿佛那一刻，整个异世大陆，都听见了这夹杂着无法言喻的情感的怒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