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桃文】我们将亲吻玻利瓦尔的靴子——离开后的博士要重建罗德岛(四十六)
“父亲。”龙舌兰犹豫了很久,还是推开了潘乔的卧室门。“您还没休息么?”
“你不也还而醒着。”老潘乔头也不抬地盯着地图。“埃内斯托,乌萨斯那边的是什么情况,消息如何?”
“博士对我们在没有照会乌萨斯的情况下发动突然袭击的事极为不满,他认为既然真正波利瓦尔人接受了乌萨斯的接助,在行动上,理当征求乌萨斯的意见。”
“放他的屁。”潘乔把嘴边燃尽的雪茄一把戳进烟灰缸里。“我们解放的是我们玻利瓦尔人自己的国土,和他们乌萨斯人有什么鸟关系?告诉他们,爱援助援助,不援助趁早滚蛋!”
“父亲!”龙舌兰打断了潘乔的怒火。“我了解博士,他不是想从我们手里得到什么利益.....我们这次对哥伦比亚军发动的袭击的确过于突然,虽说给哥伦比亚造成了很大的损失,但我们的伤亡也十分惨重。而且,哥伦比亚军队依靠着完备的后勤补给系统与机械化装备进行大踏步后撤,对他们来说疲惫与饥饿不成问题;我军依靠血肉之躯进行追击,一日奔袭几十公里,而且后勤补给根本跟不上,每个士兵身上的口粮最多再坚持两天……”
“够了!”潘乔厉声说道,他把铅笔摔在桌上,拍案而起。“军需部长和我谈困难,你也要来谈!这也麻烦,那也困难,那这仗干脆不要打了!我们去向哥伦比亚的侵略者投降好了!哥伦比亚来进攻我们,莫非是想让我们民主进步?放屁!是想让我们亡国灭种!”
“这我知道,父亲……”
“你知道?”潘乔的眼睛里几乎蹦出了火星。“我看你什么都不懂!”
潘乔无力地斜倚在椅子上,不像是一支庞大军队的指挥官,只像一位颓唐的老人。
他用力地闭上眼睛,用军装脏兮兮的袖口用力擦掉了眼角两滴混浊的老泪。
良久,才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我何尝不知道这次行动操之过急?炮兵跟不上步兵,让步兵去冲击哥伦比亚部队完好无损的阵地;步兵掩护不了炮兵,让炮兵被哥伦比亚人的术师炸死.....
我也心疼啊,他们也是爹妈养的好小伙子,要是没有这场战争,他们可以去开农场、打马球、听音乐,而现在,他们死了,死在无名的角落中,大多数人都没能留下一句遗言。”
失落的老家伙随手抄起一瓶龙舌兰,狂暴地往嘴里灌。
“我已经老得很了,也没几年可活了。
回顾我的一生,我感到自己是那么荒唐——在我出生时,这个国家就在别人的脚下苦苦挣扎;而我努力了一辈子,这个国家依旧在侵略者的摧残下支离破碎……我给真正玻利瓦尔人奉献了一辈子,从大头兵干起,一直到今日的总指挥,我踏响过地雷,吃过莱塔尼亚人的法术,见到过哥伦比亚雇佣兵蹂躏带着孩子的妇女.····我发动了几十场大型战役,胜利却寥寥无几;我的士兵爱戴我,而我只能款待他们以猪油烧扁豆;我计划掐碎多索雷斯那漆黑无比的心脏,却在最后关头被两个龙门的异邦人毁掉了一切……知道吗,当我在多索雷斯的监狱中听到哥伦比亚人打过来的时候,我完全不感到惊讶,这只不过是对我那已经奄奄一息、饱受折磨的祖国母亲的又一次强暴。这些强国像是草原上肆无忌惮的牝牛,而我们就像毫无选择权的母牛一样,被那些野蛮的杂种骑上后胯,生出一个肮脏、丑陋的野种!
对,我说的就是坎黛拉那条母狗!她不光出卖自己那年老珠黄的肉体来搏取劳尔那个变态的欢心,还把玻利瓦尔的青年一车车地送向哥伦比亚的血汗工厂,让他们生产杀害玻利瓦尔人的武器……我要杀了她,就像杀死一条野狗!去他妈的重建国家,去他妈的国家荣耀,我只要,杀光所有玻利瓦尔人的叛徒,与他们的主子!”
“父亲,您歇息吧。”埃内斯托苦涩地看着面前的老人,他经历过血战、背叛、阴谋、屠杀,人到中年才和一位心爱的女子生下了龙舌兰——他的母亲在病痛的折磨下撒手人寰(龙舌兰的母亲死于疾病并非战争)。
拉菲艾拉,他的妹妹,这支军队的掌上明珠,照理来说,一群在战场上流血厮杀的大老爷们对女性一般都有些低俗的想法,但拉菲艾拉是个例外——她很有些呆,让人觉得她很容易被拐跑,但这支军队上上下下都对她满是垂怜。她的亲生父亲死于一场不可能胜利的决死之战,而拉菲艾拉则是他最后的骨血,从战士到潘乔,每一个人对拉菲艾拉都只有保护之心而无非分之想,即使拉菲女拉已经出落成了一个窈窕的大姑娘。
“啊啦.....爸爸还不睡啊。”羽毛笔揉着惺松的睡眼推开了门,手里抱着一款哥伦比亚的限量抱枕——潘乔本人是见不得这些哥伦比亚货的,但女儿既然喜欢,潘乔也好不多说什么。
龙舌兰连忙跑到羽毛笔身边,后者显然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松松垮垮的睡衣露出了女孩雪白的肩膀,龙舌兰连忙替她是理好衣服,嗔怪道:“多大的人了?还不知道自己打理自己.....”
“嘿嘿。”女孩闭眼呆笑。”这不是有哥哥吗.....”
“我也不能陪你一辈子啊....“龙舌兰替羽毛笔整理好衣服,羽毛笔则乘势扑到了哥哥怀里。
龙舌兰回头看着潘乔,老人脸上出现了罕见的笑意。
“行了,你先去休息吧。”潘乔说。“我也有点困了,也许是被小拉菲艾拉传染了吧,哈哈......”
龙舌兰带着羽毛笔出了卧室门,暗自庆幸——今天要不是拉菲艾拉出现缓和了气氛,这番争吵还不知该如何收场。不过前线的危急情况已经刻不容缓,龙舌兰计划明天一早就和乌萨斯军事顾问一起乘飞行器前往乌萨斯,面见博士。
“我也要去。”羽毛笔冷不丁地开口说。
龙舌兰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竟然说出了声。
“平时这么呆滞,偏偏这时候反应这么快。”龙舌兰无奈地笑了笑,刮了刮妹妹的俏鼻梁。

多索雷斯 PM15:22 37.4℃
坎黛拉眺望着远处的空旷,那是这座城市引以为傲的海滨游乐场,而现在由于战争的影响,多索雷斯的旅游业已经濒临倒闭,曾经靠赌场与游客支持起的产业被战争冲垮。
现在,她只能通过出卖低廉的劳动力来重新发展工业。她明白自己的胜算不大,因为她不仅要面对那只名叫潘乔的疯犬,还要阴谋反抗她的主子——哥伦比亚,那个曾经无比繁盛的政权,那个曾经能与维多利亚叫板的帝国。
即使在几年内经历了两次残酷的内战,政府从民主一步步走向独裁,哥伦比亚也是一个能轻松掐死坡利瓦尔的存在。
但坎黛拉绝非坐以待毙之辈,她正在积蓄力量反抗哥伦比亚。目前,哥伦比亚脆弱的经济是绝佳的突破口,博士和他的乌萨斯是不会向哥伦比亚出售源石制品的,而雷姆必拓已经成为了卡兹戴尔的靴下败犬,卡兹戴尔出售的高昂源石不可能被哥伦比亚所接受,那现在就只有一个可供哥伦比亚选择的目标——玻利瓦尔。
哥伦比亚企业纷纷与坎黛拉签订了这样那样的经济条款,接着,哥伦比亚的宪兵队们赶着玻利瓦尔的青年进入危险的源石矿井——与乌萨斯发达的重工业不同,乌萨斯的矿井中多以机械流水线为主,大部分工人只需要协调机器的正常运行,而哥伦比亚的企业只会给工人一顶廉价的矿灯和一把十字镐,这就是他们唯一用来对付源石的手段。
一车车源石被送向哥伦比亚国内,上面沾满了玻利瓦尔人的血,而大部分矿工的尸体则会在坍塌的矿井中长眠。玻利瓦尔人今天又死了几个?没人在乎,只因为他们是玻利瓦尔人。
坎黛拉知道世人是如何评价她的:卖国贼,两面派,摇尾的畜生...她的下属也都与她貌合神离,她的麾下有理想主义者,有野心家,有金钱的奴隶,唯独没有可以依靠的朋友。
她出卖几千几万劳工的生命,就为了一点儿可怜的哥伦比亚科技。她想要用十年、五年甚至三年的时间,让孱弱的玻利瓦尔能够与哥伦比亚分庭抗礼,能够追上这个时代。
可惜无论是潘乔、厄尔,还是他们各自的主子——博士与特雷西斯,都不会给她时间。
何等宝贵啊,时间.....坎黛拉长叹一声。
她何尝不想像潘乔一样,用一场轰轰烈烈的大型战争焚灭哥伦比亚?可玻利瓦尔孱弱的实力又如何战胜强权的钢铁和法术?
“骂名归我,荣耀归玻利瓦尔。”坎黛拉说。“再……苦一苦人民吧。”
“我说。”坎黛拉身后沉问的人声响起。“既然要合作,最起码的诚意总得拿出来吧?”
“很遗憾大鲍勃先生,你的条件我不能答应。”坎黛拉说。“我的军队还没有训练完成,前线来自潘乔的攻势十分剧烈,物资补给也没有到位。你提议的里应外合,恕我有心无力。”
“女士。”大鲍勃站了起来。”我们即将在哥伦比亚掀起的是一场全民战争,也就是说,哪怕您不愿意出手相助我们也能势单力薄的状态下挑战厄尔和他的爪牙。”
“那你们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坎黛拉冷笑道。她心里清楚,那位”摄影师”希望自己来替哥伦比亚的抵抗运动分担压力,用她的反叛拖住哥伦比亚的主力,但她可不是个喜欢做赔本买卖的生意人,想利用她?门儿也没有。
大鲍勃的表情在面具之下难以察觉,但这场失败的谈判自然让大鲍勃心生愤忿。
但坎黛拉还必须继续下去,她忍耐了许久,再忍几个月又何妨?
“那么女士,谈判到此为止。”大鲍勃摔门的声音很大,坎黛拉则是心烦意乱,没过多久就离开了办公室。
门锁似乎撞坏了,被微风吹出奇怪的声响。

“欢迎来到乌萨斯人民民主共和国联邦,埃内斯托。不介意我还叫你龙舌兰吧?”
博士亲自来到机场,与龙舌兰拥抱在一起。
”还有我们可爱的小拉菲艾拉~乌萨斯天气有些冷,小拉菲该多穿点了。”
羽毛笔摇摇头:“没关系的博士,叫我羽毛笔就好啦~还有羽毛笔已经成年了哦,羽毛笔18岁了喔。”
“没事,在我心目中你还是可爱的小羽毛笔。”博士揉了揉女孩的头。但后者则显得略有失落。
走进会议室,博士摆手示意众人离开,只留下龙舌兰与羽毛笔二人。
博士亲自起身给二人沏茶:“炎国人谈话,总得喝点啥。虽说这里是乌萨斯,喝点热茶对身子也好,学习学习外国的先进文化嘛。”
羽毛岩摇摇头:“不要,苦苦的。”
博士微笑了一下:“给你换一个,嘴可真刁,你爸爸给你惯的吧?”
给自己与龙舌兰沏上一杯酽茶,给羽毛笔倒了一杯水果汁,三人就这样挨着坐下了。
“博士,您还是那么平易近人。”龙舌兰说。
“我从不高任何人一等。”博士说。“几年不见你憔悴了不少,军队里的事务很劳累吧?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也真够难为的了。”
“我也不能老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啊。”龙舌兰苦笑着说。“用我父亲的话来讲:我的双手会不断地打击敌人,直到我的国家自由。花花公子都是装出来的,我们的国家不允许我这样。”
“有点中二。”羽毛笔喝着果汁。
博士微笑:“你到来是瞒着你当父亲的,我猜得对吗?”
“不,他同意了。 ”
“那想必是有言相求?”
沉吟了半晌,龙舌兰才开口:“博士,否加大援助的力度?”
博士把弄着茶杯:“加大?加大到什么程度?是出动乌萨斯人民军队直接参战,还是提供道义上的支持?”
“更多的武器装备和弹药——钱,我们可以抵押我们的关税与矿产.....”
博士猛地把茶杯顿在桌子上:“龙舌兰,我知道你不是个爱开口求人的人。不是钱的问题,乌萨斯对你们的援助并不是出于利益。”
“是,您说得对.....”龙舌兰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还不清楚自己是哪句话说错了。
“埃内斯托,你告诉我。”博士冷冷地说。“我们乌萨斯的援助被用来做了什么?”
“博士,我...”
“我们提供的药品与食品,有没有分发给当地的平民?”
“有,但是...”
博士左手捂住羽毛笔的眼睛,右手从口袋里甩出一沓照片。
“埃内斯托先生,请你,代表真正玻利瓦尔人,就这些图片,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并且给我一个你们囚禁米格鲁小姐的理由。”
龙舌兰心里已经猜到了八分,他低头,看到的是堆积如山的尸体与汇成小渠的血河。
“博士你干嘛!”羽毛笔在博士怀里挣扎。
“小孩子不许看。”
”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子!”
龙舌兰长叹一声:“请接受我诚挚的歉意,博士。”
“别和我道歉。”博士说。“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你的国家,和我有半毛钱关系。”
“博士你给哥哥看了什么?”
“小孩子不许问。”
龙舌兰瘫坐了下来:“是我父亲的命令,我也试着去拒绝——但我不能忤逆他,否则他肯定会毙了我,哪怕我是他的骨肉。他宣布只要在家里发现哥伦比亚货或者说哥伦比亚语的通通格杀勿论。他认为与哥伦比亚沾边的一切都是霉菌....米格鲁小姐为了这个和父亲爆发了争吵,结果被撤职,囚禁,险些……”
空气陷入了可怕的凝固,博士面具下的脸却不再平静:“虽然这一切不完全是他的过错,但潘乔已经走火入魔了。”
龙舌兰无话可说。
“再这样下去,你们不可能打赢这场战争。”博士说。”哥伦比亚的报纸把你们描述成了一帮食人魔,越来越多的玻利瓦尔人会恐惧你们的到来。讽刺的是,你们能支撑到今天主要是因为坎黛拉那个婆子抽象般的辛勤劳作,而代价就是哥伦比亚人可以在大街上横冲直撞、胡作非为。硬要说玻利瓦尔人其实还有两个选项——要么痛快地死,要么病苦而死。要么死在漆黑的矿坑里,要么死在同胞的屠刀下。你们正在把你们的国家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龙舌兰沉默地摆了摆手:“博士,您的教诲我听懂了,可我们已经别无选择。”
“你们必须停止,当务之急是尽可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龙舌兰苦涩地低下头:“我阻止不了我的父亲。”
博士则露出了一丝可怕的笑容:“龙舌兰,你所不能许道的,是你的父亲,还是“真正玻利瓦尔人”的总指挥?”
“后者。”尤舌兰沉吟了一会,突然恐惧地瞪大了眼睛。“博士,你该不会是要——“
“话说回来龙舌兰,知不知道在你们那有位佩洛族的将军?”
“什么?”
“听说此人在当地肆意屠杀,不敢对付哥伦比亚人尽欺负普通百姓。介于贵方军队暂时调不出多余兵力,秉持国际主义精神,我们乌萨斯可以帮这个忙,让他彻底消失。”
龙舌兰愣了一阵,突然恐惧地瞪大了眼睛:“博士,你该不会是要——“
”嘘~”博士悄悄指了指怀里的羽毛笔。“别让孩子听懂了。”
“不可以,我无论如何也绝不能——”
“那就让我们乌萨斯来帮你。”博士说。“我知道他有心脏病,这将是我们绝佳的掩护。”
“不,不行!”
“维持现状的玻利瓦尔会有什么下场,这个你比我要清楚。“博士说。”我知道你下不去手,就让我们替你当这个恶人。”
“博士!”龙舌兰抓住了博士的肩膀。
”我向无辜的玻利瓦尔人忏悔,我向您、向乌萨斯忏悔,代替我的父亲向您忏悔....我保证,我一定让父亲改变策略.....停止对沦陷区人民的迫害,请您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他是我的父亲,我知道他做错了很多...但他也是为了让玻利瓦尔获得真正自由啊!”
此时的龙舌兰完全没有以往阔绰子弟般的轻浮,只是一个儿子。
博士点点头:“那好,我给你这个机会。因为乌萨斯是不会亏待朋友的。”
博士伸出手:“握个手吧,我希望你们记住一个道理——你们不是我们的傀儡,我们也不是你们的主子。既然我们是朋友,那就该相互尊重。今天就聊到这儿吧,我会让九明天和你谈谈援助的详细事项。”
龙舌兰突然打断了博士:“博士,可以让拉菲艾拉在你这里住一阵子吗?前线愈发危险了,我担心....”
博士扬眉:“哦?是你的意思,还是你父亲的意思?”
“是我的父亲。”
“那好,我自然不会拒绝。你放心,小羽毛笔在这不会受委屈的。”
“替我父亲再次感谢你,博士。”
“时间不早了,去尝尝乌萨斯菜吧,你会喜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