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me back with me（十飒）
古玩生意人十×高中语文老师立风
成年人恋爱
标题来源于一首很喜欢的歌
文艺复兴
写够了两个艺术家互相欣赏坠入爱河，换换新梗
第一次写递进式写这么细，脸红
文风随时变，不要拿读感相似来跟我说事
至于身份设定，因为我家里就是做古玩的
我本人也很有兴趣
加小猫咪是因为我想加
文与任何人无关
意思就是 上升我就打你
看的开心
「回答“为什么爱你”可以有千万个理由，至于为什么一定会长久的爱你，大约只有我们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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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边的老城区有一条古玩街，十辰于从父亲手里接过家中的店面，正式由他经营起来。大约是年轻的老板长得帅，说话也不累，平时无人问津的地方生意渐渐多了起来，因此老板也得了个外号小十爷。
小十爷的店里来了一位客人，羊毛卷，金眼镜，样貌斯文，气质不凡。说话声音很温柔，看上去年轻，眉目间却满是沉稳。
小十爷觉得立风先生是一个极有趣的人。
每次他来自己店里的时候总会先环顾一圈，锁定一块区域，再跟他这个老板点点头。小十爷做生意不太爱讲话，遇到比较安静的客人，就任由对方随意打量，偶尔跟上一两句介绍。
“这是汉代的？”立风拿起一个红色玉牌，握在手里把玩。“多少钱？”
小十爷挑挑眉：“五万。”
“好贵。”立风吐了吐舌头，把它放回原位。
小十爷轻笑一声，盯着他的背影打量。今天他换下了周正的白衬衫，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单肩背带裤，宽宽松松的，露出一小截脚踝，还挺好看。
立风左右看了一圈，半晌还是忍不住把目光落回到那块玉牌上。“这个真的好漂亮…”大小也合适，戴起来一定好看。
“能不能便宜点？”立风挠挠头，转身望向小十爷。
“……”小十爷看着他，瞥了一眼他白皙的脖子，又瞥了一眼玉牌，说：“两万七，卖给你。”
看着立风惊讶，小十爷又慢悠悠的补充一句：“不能更低了，得给我留点成本。”
立风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再迟疑倒显得自己奇怪了。“哦…行，我微信转您。”
扫完二维码，立风不假思索加了对方好友，把钱转了过去。
小十爷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对他笑笑：“欢迎下次光临。”
最近是雨季，白天刚下过一场，潮气还未褪完全，傍晚又淅淅沥沥起来。人群在雾中隐去了，偶尔有飞鸟在雨帘中穿梭。
“所以成本到底是多少啊？”立风走到店门口接过奶茶，跟对方说了一声谢谢，重新坐回椅子上。“我还以为很难砍价呢，谁知道你一下就少了一半下去。”
小十爷盘起腿，闻言笑了一声：“地摊捡漏来的，不贵。”
“那为什么便宜卖我？”
“觉得跟你很配。”小十爷对着他胸口的玉牌打量了一会儿，“果然很配。”
立风眯着眼喝奶茶，突然想到什么，笑着说：“你知道吗，我原本是想送给我表弟当生日礼物的。”
“嗯？”
“后来我自己觉得喜欢，就留着了，给他买了一块表。”立风晃了晃珍珠，将吸管咬进嘴里。
小十爷盯着他喝奶茶，摸了摸下巴：“你表弟喜欢古玩？我以为年轻人对这些不感兴趣。”
立风呵呵一笑：“那家伙只认好东西。”
一旁煮茶的水壶咕噜咕噜的冒泡，立风习惯性侧着头用大拇指按柔太阳穴，小十爷一把摁灭开关，在沸腾的余音中问到：“学生又让你操心了？看你很疲惫。”
“没，是我自己的问题。”立风把眼镜摘下来放在一旁，伸手捏了捏眉心。“实验班的孩子一个个心高气傲的，团体活动弄得一团糟。我跟你说过的班长，卷儿，自习课全都翘了去练歌，还私底下组了个乐队，班级分没少扣。”
小十爷笑：“孩子有梦想是好事。说实在的，能随心所欲玩闹的也就高中三年，随他去吧。”
“我倒是觉得幼儿园老师都比这轻松得多。”立风打趣，一口珍珠在嘴里慢慢咀嚼，门外的人换了七八批，舌尖才将齿刃边上的软糯尽数送进喉咙。
“我高中的时候就爱玩。”小十爷说，“旷过课去打架，经常被电话家访，然后被我爸骂到凌晨。”
立风失笑，“为什么？”
“不爱学了，人人都走一条路，有什么用。”小十爷滤了遍茶水，往杯里倒了七分满，扶着脚踝将腿盘得更紧一些。“进过音乐社，后来老师不让我唱歌，就没再发展什么业余爱好，领了毕业证就出来工作了。”
“那你一直在这儿开店？”
“当然不是，我出去旅游了几年。”小十爷似乎很开心，“我还在日本做过一段时间的厨师呢。”
立风瞪大眼睛：“真的啊？你会做饭？”
“简单的还是会的。”小十爷笑。
“真好。”立风感叹。
认识小十爷的都知道，他开店向来是看心情，有时能坐一整天，有时干脆一个礼拜都不来。古玩这行就是时间自由，不用看谁脸色也不用朝九晚五，老板爱经营不经营，你也找不出毛病。
随心所欲四个字被小十爷贯彻的非常好，难得阳光明媚了一天，他舒舒服服泡了个澡，瘫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到立风半个小时前发了条朋友圈，配文是一个爱心，图片上是学生送的手工小猫摆件。
小十爷笑了：“傻乎乎的。”也不知在说摆件还是立风。
想了想，点开跟朋友的对话框，打了几个字发出去：
【壳，晚上喝几杯？】
没过多久，对面回来消息：
【行啊，吃烤肉去，我带一个朋友。】
“介绍一下，这是阿唱，在国外玩乐队的，前几天刚回国。”壳看向寸头男人，“这是十辰于。”
“你好。”小十爷笑着跟他打招呼。
三人在露天的位子上坐下，壳去点完菜，开了瓶啤酒跟他们闲聊起来。
“你不是说你也要带一个朋友？怎么自己一个人来的？”壳问小十爷。
“对方是个老师，忙，没空来。”小十爷耸耸肩，“下次再叫他。”
“背着我交新朋友了？也不介绍给我认识。”壳笑，给他添了一杯酒。
“你还好意思讲，有这么厉害的朋友不早点跟我说。”小十爷捶他一拳，扭头看向阿唱：“说来惭愧，我以前也有音乐梦想，但是被班主任给连根掐灭了。”
阿唱闻言笑了：“壳哥跟我说过，那时候你俩一个唱歌一个吉他，收获了好多小姑娘的芳心呢。”
“黑历史啊，壳子。”
“主要是你黑，我技术多好。”
小十爷切了一声，“半斤八两。”说着举起杯子跟他们碰了碰。“阿唱你多大？”
“我二十七。”
“那你得叫我哥。”小十爷笑弯了眼睛。
“十哥。”阿唱嚼着羊肉串模糊的说。“十哥有女朋友吗？”
“没有。”小十爷没想到他突然这么问。
“这家伙高中时候有过一个，不过随着青春一起没了，到现在都一直单着。”壳笑，“这事儿只有我知道，他连他爸都瞒着。”
“那时候瞒不瞒都没差，该谈的还是谈，该分的也总会分。”说这话的时候小十爷活像个解惑大师，一口啤酒喝出了决裂山河的气势，仿佛下一秒就要断发出家。
小十爷摸摸脑袋，感觉也差不多了。
“我有女朋友，她人在国外。”阿唱笑的温柔，“明年打算结婚了。”
“这么早就结婚啊？”壳有点意外，“不再多磨合几年？”
“早点结婚早点生孩子，多好。”阿唱说，“人这一生太短了，要把握当下，赶紧把能做的都做了。”
三个人聊到很晚，马路上都变得寂静，时间将聚焦点从他们身上移开，画面里只有几片被风吹落的树叶和悄悄翻找食物的流浪狗。
下晚自习已经十点多了，立风习惯性留到最后，顺手收拾一下讲台，慢悠悠站起来伸个懒腰，再抱着一堆作业本回办公室。
“西兰老师，你也还没走啊。”立风看他边推眼镜边写教案，心说这个动作他看了有不下两百遍。“一起打车回去吗？”
西兰放下笔叹了口气：“物理真是太难带了…早知道我应该去教生物，人体可比科学好研究多了。”
立风笑到：“语文也是啊，想放他们自己找感觉，又得按照套路做题。”
“说多了都是泪。”西兰掏出手机，点开出行软件，“一起走吧，我叫车。”
到了小区楼下，立风像往常一样走去街边给自己买点吃的，又买了一些生活用品，他喜欢家里摆的满满当当的感觉。还记得当初装修房子的时候，原本想弄成以白色为主的极简风格，后来还是改成了和式风，原因是他怕自己做老师压力太大，终日面对着一片白墙，哪天熬着熬着夜就从窗台上跳下去了。
立风给自己泡了碗面，坐在桌前等着热好。盯着塑料杯上的配料表，立风想起了小十爷，他会做料理，每天的三餐应该很有盼头吧。
自己还没吃过自己做的东西呢，有时间学一学好了。
正这么寻思着，电话突然响了，是母亲。
立风按下接听：“喂，妈。”
他知道母亲要问什么，与父母的交谈来去不过三句话，身体，事业和家庭。
立风知道老人家关心自己，他也乐于接受这份略带唠叨和急迫的关心。只不过许多事他只能顺着，不能改变，例如他永远不知道下一秒班上的学生会发生什么事，也没办法立刻找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伴侣。
“放心吧，钱够花，身体很好，工作顺利。”立风笑了，他三十岁了，父母还在操心这些。想当初他们知道自己儿子注定不会有子女的时候，脸上又惊又怒的表情，到现在他们缄口不言、顺其自然，其实他心里更多的是感动。他知道老一辈接受这些有多难，还要顶着别人的眼光和压力，但他们还是更希望自己能够开心，幸福。
“别大老远来一趟，等放假我回去。”
“你和爸爸注意身体，挂了。”
立风坐在椅子上，打量起自己的小窝。心想如果一辈子不走出这个城市，也没有家庭，那么这就是他拥有的全部东西了，也是他这一生的安身之所。
【十：睡了吗？】
收到消息的立风一愣，半晌回过去几个字：
【还没呢。】
他不止一次来关心自己的行踪了，立风撑着下巴想，每次都是恰到好处，极有分寸，让人觉不出丝毫压迫感。
【你怎么也没睡？】
对方过了一会儿才回过来：
【我一般都睡得挺晚的。】
小十爷摸摸鼻梁，想起自己国庆时每天睡满十二个小时，好好的整天被他掰成一半用，也不觉得有什么变化。效率还是那个效率，心态还是那个心态，国庆期间比平时多不少的生意，他愣是没一天去开店。
【立风：哦，我在吃泡面。】
【其实可以自己煮点。】
【我不会。我怕火。】
【火有啥好怕？买个打火机没事放在眼前晃晃，看多了就免疫了。】
【……行，试试啊。】
立风无语，想起自己那个表弟，时不时就爱拿出他的宝贝打火机朝空气点火，山顶洞人似的发型也不怕风一吹给烧到。立风合理怀疑他在炫富。
【我去洗澡了，你早点睡，晚安。】
发完这句话立风就关了手机，仰头把汤喝完，将泡面盒子拎去厨房丢掉，转身进了浴室。他确实很疲惫，用对自己作为学生时的了解去照顾那些未成年的孩子们，作为班主任，管的不只有成绩，比起优异与否，他更在意学生们的心理健康。
慢慢冲了一个热水澡出来，蒸汽将粘稠的烦闷带去，换上了肌肉放松后的懒倦。走到床头时手机屏幕亮了，是一条微信，时间显示刚刚，执拗的坚持了几秒后重新归于黑暗。
立风打开手机，与小十爷对话页面的最底下，多了一行字。
【晚安。】
当立风推门走进店的时候，十老板正盘腿坐在椅子上，逗着怀里的蓝猫。
“阿十，我来啦。咦，你什么时候养的猫？”
小十爷抬起头，下巴上明晃晃的淤青吓了立风一跳：“你怎么了？”
“……没事，摔了。这位是？”
立风这才反应过来，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这是我表弟，叫绒绒。阿绒，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阿十哥哥。”
发带少年朝他扬起一笑：“阿十哥哥好！”
“你好。”小十爷勾起唇角，把猫抱到一边，拿出几个干净瓷杯，按下开关烧水。“喝什么茶？”
“随便，白水也行。”
“没大没小的崽子，问你了吗。”立风抬手给了绒绒一个脑瓜崩，转头对小十爷笑笑：“阿十，我要喝龙井。”
小十爷看着两人打闹，觉得有趣，心情也跟着轻快了不少。“好。”
阿绒四处看了一圈，只觉得这里都是他买不起的东西，看着自己哥哥和店老板一言一语聊了起来，索性躲在角落玩猫。小猫手感很软，身上香香的，不怕生也不见外，嗅了嗅他的气味就用脑袋蹭他的手背。
绒绒喜欢得紧，忍不住问：“它叫什么名字？”
“叫妞妞。”小十爷说。
“你怎么突然养猫了？”立风好奇的问。
“这猫原本是隔壁的，老人家要出租店铺，猫没地方去，就送给我了。”小十爷给他倒茶，清冽的香气在空气中寸寸铺开。
“我也喜欢猫。”立风看着两个小家伙，“但我没时间养。”
一直在专心逗猫的绒绒突然出声：“没关系哥，阿十哥哥的就是你的，你可以经常来，不用客气。”
立风一愣，反应过来耳根都红了一片：“别乱说话。”
小十爷垂眸，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氤氲的热气模糊了视线。
“哥我去逛会儿，你俩聊啊。”绒绒插上耳机，玩笑道：“给十哥捡漏去。”
少年步履轻快的走了，立风摇着头叹气：“这小子，快毕业了就这幅德行，成天不着调。”
“多可爱啊，学什么专业的？”
“建筑。小时候他爸说他不好好学习将来就去搬砖，他说他要用实力证明，上了大学也可以去搬砖。”
小十爷闻言，笑的眼睛都弯起来，只看见一排整齐的牙。
“有个性。”他评价道。
“你这下巴怎么回事儿？”立风盯着他，“摔也不可能摔成这样，跟人打架了？”
小十爷吸吸鼻子，说：“前段时间有几个找事儿的，旁边快递站的包裹往我店门口堆，人都走不进来。我跟他们说了几次，还是不听，我就动手了。”
言简意赅，立风听懂了。“故意的？”
“那不然呢？隔着一个店能堆到我这儿？”小十爷啧了一声，“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不制造矛盾就不开心。”不懂什么叫相安无事，不懂什么叫自知之明，还缺少自我定位。
立风沉默半晌，“你也别太生气了。你先动的手，那对方怎么样了？”
小十爷笑到：“你觉得会怎么样啊？”
立风猜测：“住院了？”
小十爷不置可否，“赔了三万块钱。”
先前听他自己说高中打过架，对于这件事倒不觉得有多么意外，只是有些惊讶，对方竟然能把阿十这么讲理的人给惹火。
的确不是什么善茬。
立风望着他嘴角，“青的这么厉害，涂点药吧。”
“嗯。”小十爷应下，“不碍事。”
立风觉得多说无益，于是转移话题：“今天带绒绒来是想问问你，老人家过生日送什么好啊？绒绒的爷爷八十大寿，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送点古玩艺术品，总比补品要好多了。”
“那肯定。谁要在我八十大寿上给我送吃的，我就拿冰淇淋拍他。”小十爷站起身，到玻璃柜台上拿了一串珍珠项链，放在灯光底下。“这个就挺不错的，我个人觉得。”
“这是什么？珍珠吗？”立风惊讶，“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个儿的珍珠，好漂亮！”
“是啊，很难寻的。”
“这个多少钱？”
小十爷有些无奈：“还谈钱？我交你这个朋友不是为了吃回扣的。”
也不知是小十爷的说话方式过于接地气，还是听见他说他们二人是朋友，立风笑得很开心，摩挲着珠子仔仔细细端详了一遍：“行，老爷子肯定喜欢。”
“你晚上是不是要送绒绒回家？”小十爷问。
“嗯？对呀，他住宿，我得把他送回学校。”
“怎么啦？”
“晚上和几个朋友约好了吃饭，想问问你去不去。”小十爷说，“没关系，如果好吃下次我们再去。”
立风挠挠头：“哦…我不太会讲话，你们去就行了，我和绒绒随便买点什么路上吃。”
小十爷点头，看着不远处窝在角落打盹的妞妞，忽然笑了：“你看它，长得像不像你那个猫摆件？”
“我回来了。”绒绒推门进来，扯下一只耳机：“十哥对不起，我没捡到什么东西，看了一圈下来，就属你店里的东西最好。”
“立风老师教的你这么会说话？”小十爷忍不住多打量他几眼，和立风描述的一样，身上有着少年的独特与乖张，但也带着孩子的稚气。今天大学生没有打扮的那么浮夸，仅仅是在耳垂上挂了副银环，远看着还挺标志。
“那是啊，我哥是语文老师，要是学得不好回家肯定挨揍。”见绒绒越说越跑题，立风赶紧打断他：“行了行了，哪次也没见你认真听我补习。阿十晚上还有事，我先送你回学校。”
绒绒闻言，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小十爷怀里的猫：“好吧，再见，阿十哥哥，再见，妞妞。”
“下次再来玩。”小十爷笑。
那之后立风开始投入到期末考的紧张之中，课堂上是能多讲点多讲点，作业是能压缩点压缩点，他一贯认为数量多不如质量高，但是自己本子上的笔记却写的满满当当，一点儿空隙都没留下。
“有那么难背吗？走路的时候多念几遍就记住了，为什么就是背不出来…”立风一边检查默写一边碎碎念，对面的西兰无奈道：“他们心思不在这上面。要我说，这错的都是基本题，我给初中的学生讲一讲都能做对。”
立风深以为然，“不好好学。下午来个随堂抽测。”
忙里偷闲的时候立风会上网买买东西，给家人打打电话，周末偶尔去小十爷的店里坐坐。除了那块红色玉牌，立风再没跟他买过什么东西，一来是自己的确不懂古玩，二来他也拿捏不准朋友与买家的身份转换。小十爷好像知道他这份心思，经常拉他一起吃饭，聊两句行情和店里的进账，大约是让他安心一些。立风沉默的记着这些细节，偶尔心里一动，批改作业的手微微一顿，站在操场看学生跑步的时候，目光也常常出了神。
当然，这些变化都是他人注意不到的，毕竟这还远远称不上反常。就像老师把课讲得如何精彩，讲台底下也总会有一个脑子里装着事、神游在外太空的同学。
“你生日在几号？”
“二月七。”
某天他们一起吃火锅，小十爷这样问。
“立风老师？”
卷儿的声音让他醒过神来，立风抬起头：“嗯？”
“老师你有心事。”卷儿一眼看破，也没下文，把作文递到他眼前：“我修改好了，您看看。”
立风被他说的心缩了一下，又很快投入到正事上去，伸手接过本子。“好，我看完给你。”
卷儿回到座位上去了，立风两只手揣在袖里，仔细的开始阅读。基本上没有什么大问题，情节通顺，描写不拖沓，引用加的也不突兀。立风点点头，写了些批注，半晌合上本子，目光移到木制的、直角处积着粉笔灰的讲台桌面，脑中衔接上刚刚被打断的情景。
“这么巧，我生日也在二月七。”
小十爷笑着睨他，往他盘里夹了块肉。
“明年一起过吧。”
“好啊。”立风笑了。
等到期末考终于结束，也差不多深冬了。天气变化的时候立风感了一次冒，还发烧了，只好带着药片来上课，口罩把大半张脸捂得严严实实，由于鼻塞又不得不经常拉下来喘气，一堂课讲得相当艰难。
卷儿向来没心没肺的，竟然也知道关心老师，主动帮他添温开水，上讲台交作业的时候，往他怀里塞了一个热水袋。
卷儿的理由是：你快点好，不容易传染。
兔崽子。
打打闹闹一个学期就这么结束了，立风深深叹气，感慨现在的孩子越来越难带。一年过去了，但是，还有三年要熬。
立风坐了最早的一班车回家，踏上熟悉的小路，穿过悠长的弄堂，轻轻松松爬上五楼，曲起手指敲了敲老旧的门。
“爸，妈，我回来了。”
“儿子回来了！”
“快快进屋，别冻着。”
家里被精心打扫过，很干净也很暖和。立风脱下外套和围巾，摸了摸沙发上趴着的金毛：“小乖，有听话吗？想不想我呀？”
小乖见到他很高兴，拼命地摇尾巴。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立风像小时候一样跟爸妈说着在学校的事，虽然制度管理严格下的工作很累，但节奏清晰的生活也让人很有效率。两位老人看他精神不错，放心心来，吃完饭就让他遛狗去了，顺道买点儿年货回来。
立风站在小摊前挑春联，寻思着这些字还没他写得好。正想着手机微信响了，立风掏出来一看，是阿十的视频通话。
立风瞥了眼脚边的狗子，按下接通键。
“立风！”
那头好像在集市，周围吵吵嚷嚷的。视频里的男人看上去状态很好，下巴冒出一层浅浅的胡茬，漂亮的眼睛笑意盈盈：“你到家了吗？”
“刚吃完饭，现在出来买东西。”立风看见他，心情好了不少。
“我也在买东西。”小十爷顿了一下，“我家亲戚少，我就过年那天和老头子吃个饭，年后我去找你？”
“……”立风低着头牵着狗在人群中穿梭，人有点儿多，——他决定先离开这个地方。小十爷问：“你在干嘛？怎么不看我？”
“啊…”立风还在拼凑耳边刚刚他说的话，被他这么一问，只得中断思考，往前走了两步终于脱离人群，来到宽阔的大道上。立风甩了甩刘海，把手机举高，仰起头看向屏幕：“我在遛狗，刚刚在看路。”
小十爷笑：“你还养狗呢？挺好，这下猫狗都凑齐了。”
“……”立风把围巾拉高盖住耳垂，“以前在路边跟狗贩子买的，已经养了七年了。”
“什么品种？”
“金毛。”立风说着翻转镜头，给他看在前面走的欢快的小乖。“小乖慢点跑，看车。”
小十爷往周围打量了会儿，正要开口，立风就适时的把镜头转了回来。细碎的羊毛卷被风微微吹起一个弧度，男人小半张脸都埋在浅色的围巾里，显得格外温顺。小十爷又笑了，说：“我刚刚问，我年后去找你，方便吗？”
“可以呀，反正我都是一个人。”立风眯着眼边看路边看小十爷，“不过你有时间吗？”
“我给你的印象不该是闲人一个吗？”小十爷挑挑眉，显然也是一边看路一边讲话。“我差不多初四初五过去，记得来接我。”
“行，我给你订酒店。”立风好笑的瞥他一眼。
大约是轰轰烈烈的年味儿冲散了这一年以来的种种疲惫与不顺，情绪也一并清零了。当立风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中央，看着十辰于拖着行李箱朝自己走来的时候，有一瞬间恍惚。
“不认识我了？”老远就看见立风左顾右盼的样子，心里觉得可爱。瞥见立风手里的热咖啡，小十爷开心道：“给我买的？”
“嗯，趁热喝。”立风把饮料塞进他手里，又把自己冰冰凉的手握成拳头揣进口袋。他本就话少，不讲课的时候更是沉默，小十爷也没计较，安安静静站在路边喝咖啡。
“这是我家旁边的一个民宿，老板跟我妈是朋友，半价给你订了一个房间，还能看见日出。”立风带着他走到一个雅致的建筑前，“老板在日本留过学，你们也许会很有共同话题。”
“这地方太好了，我就喜欢安静的。”小十爷四处打量，觉得哪哪儿都合胃口。灰白色的墙上挂着橙暖的壁灯，在将暗未暗的天色中，独有一番味道。
“是啊，我觉得酒店人多又住的不舒服，想来想去，觉得这儿不错，你会喜欢。”立风拿着钥匙去开门，推开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田园风房间，设备齐全，整洁干净。立风感激老妈交了一个靠谱的朋友，这环境三百五一晚上真的不亏，比酒店好上不知道多少。
小十爷躺到床上试了试，软硬正好，顿时眉开眼笑。转头看向立风，问道：“这儿有厨房吗？晚上我来做饭吧，一起在这儿吃。”
立风惊讶：“你做饭吗？好啊，我去跟老板商量一下，让他把厨房借你用用。”
小城的夜晚是宁静中带着热闹的，人们三三两两走在街上，到处是孩子们堆雪人放鞭炮的身影。立风看着桌上的菜，眼睛都移不开了：“这些都是什么？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立风老师注意形象。”小十爷笑的见牙不见眼，端上两碗米饭：“我自制的，拌饭。酱料我调好了，食材比较简单，凑合一下。”
“这也太丰盛了。”立风叹道，小十爷舀了一勺汤浇在饭上，夹起一片牛肉蘸了蘸酱料，又往里扔了几根香菜。“尝尝，特意调的甜口。”
立风的语言功底在小十爷的厨艺面前一败涂地，“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好吃走天下。”这句话还是好不容易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说完后立风就埋头专心地吃，一个眼神都没给小十爷，某厨师只能看到一个蓬松的发顶和圆鼓鼓的腮帮子。
“这么好吃啊。”他笑。
“好吃。惦记你手艺很久了。”立风诚恳道。
两人吃完饭洗了碗，厅里留一盏小灯，躺在沙发上闲唠嗑。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小十爷双手枕在脑后看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个盒子，拆开包装走到立风身边。
“生日快乐。”
玫瑰人生轻柔欢快的旋律在静谧中环绕，水晶球里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雪，小王子站在他的星星上，与身旁的玫瑰和狐狸一起看着外面的世界。
“这是…”立风的眼里也下了一场雪。
“虽然晚了十天，但还是想送给你。”小十爷说，“你喜欢吗？”
“谢谢…”立风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从他手里双手接过，捧在眼前仔细打量着。轻柔的音乐充斥在小而温暖的空间，唤醒了立风骨子里的浪漫，想起那句“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有那么一刹那，他想忘记现实世界中的刻板与教条，放任自己遨游一回，在明灭的曙光里，在永恒的宇宙里。
“我…”立风觉得自己每一寸细胞都躺进了柔软的摇篮，眉眼却布满歉疚。他几乎忘了这些事情，大抵是没怎么在意过仪式感，也没收到过这么郑重的礼物，猝不及防一下出现，倒叫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十爷双眼澄澈：“没关系，我有你就好。”
那夜的月比路灯明亮，房檐上有黑猫走过，太阳用八分钟拾荒了人们杂草丛生、后知后觉的记忆，让寒冬降临，而后春风吹过十里，回头看已是万物生长，百花齐放。
“跟我在一起吧。”小十爷说。
“好。”
立风笑了。
能放松的也就年前年后几天，当立风看见微信群里年段长发来的分班情况，才意识到可以睡到自然醒的日子快结束了。小十爷看他一脸惆怅，好笑的摸摸他脑袋：“假期结束了，该乖乖回学校上课了，立风老师。”
“你得给我做吃的。”立风委屈。
“没问题，保证每天都有爱心午餐。”小十爷说。
“班级重新编排了，我舍不得高一那群娃娃。”立风有些低落，记得自己上学的时候也是最不喜欢重新分班，大家都培养出感情了，他讨厌打乱原有规律的感觉。
“你不是经常被他们气的头疼？”小十爷笑着睨他，“单说卷儿一个人，就让你忙不过来。”
“卷儿是好孩子，希望他还能留在我班里。”立风接过他递来的苹果，咔嚓咬了一口，清甜铺满舌尖。“去年期末考我感冒的时候，他没少帮我忙。”
“你生病了啊？我都不知道。”小十爷挤在他旁边坐下，“从现在开始，我监督你好好吃饭好好穿衣。”
“……坐那边去。”立风用手撑着眉毛，这么大个地儿，他非要跟自己挤一张单人沙发。
“不要。”
“离你近一点。”
立风往旁边挪了挪，让他坐的稍微舒服些，把头靠在对方坚实宽厚的肩上。“我跟我妈说，有人照顾我了，她很高兴。”
小十爷愣了一下，垂眸看向他：“他们…”
“放心吧，没事的。”立风摸了摸他的手背。
小十爷握住他的手裹在掌心，指腹轻轻蹭着，感到一阵满足。夜晚的凉风从窗帘下摆吹进来，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依偎在彼此身旁，像两只挤在一起的小动物，共同抵御寒冬。
立风看着台下一大半的新面孔，面无表情讲完了开学考的注意事项，就让他们自习去了。班还是原来那个班，只是人换了一批，唯一略感安慰的是一大早卷儿拎着书包嚼着泡泡糖走进教室，对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老师好，新的一年我又来麻烦你了！”
立风抽了抽嘴角，瞥他一眼别过脸去，心中却是没什么被麻烦的感觉。还是一样没心没肺，小崽子。
“哥！我来找你啦！”办公桌前突然探出一个脑袋，吓了立风一跳：“阿绒？你怎么进来的？”
“你哪来的校服？”
“全市统一，买不到都难。”绒绒耸肩，“我跟朋友的弟弟借的。”
“今天开学考，你凑什么热闹。”立风已经习惯了他先斩后奏的行为，反正从小到大没少替他打掩护。“给你一份卷子，你也去做做题？”
“别了，太简单，没兴趣。”绒绒耸肩。
“一会儿被段长发现，我可没法替你开脱。”立风推推眼镜，发现这小孩还戴着耳钉。
“没关系呀。”绒绒早就料到他的话，把外套一脱，露出里面的高领卫衣。他本来就没穿校裤，这么一看倒真不像学生，反而像个实习教师。
“你呀…”立风摇头，“收敛点儿，没事别去勾搭小学弟。”
“你不应该担心有小学弟觊觎我的帅气吗？我可是校草，如果我被人堵在墙角要联系方式，哥你记得来救我…”
绒绒嘴一张，除了吃就是插科打诨。他还没说完，就被立风捂住了嘴：“安静点，这儿是办公室。你爱干嘛干嘛去，别打扰我工作。”
绒绒摸摸鼻梁，小声嘟囔：“十哥知道你这么凶吗…”
“我凶不凶无所谓，但你真的皮。”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一起了。”绒绒轻飘飘的声音在他心里掀起一阵波浪。
“你小子？”立风不可置信。
绒绒看他这样，愉快的闭了嘴，哼着曲儿出去玩了。
一个不怎么发朋友圈的人突然开始晒各种小玩意儿和吃的，不是谈恋爱了是什么？啧啧，他表哥有主了，他也得赶紧找一个看对眼的，省得天天吃狗粮。
最近大家都知道立风老师换造型了，一头标志性卷发居然做了拉直，还摘下了万年不变的金眼镜，换成了美瞳。三十岁的人像个清纯大学生，单肩背包的样子仿佛谁家小孩补习班放学，过于乖顺的发型还在学生中得了一个新外号“绵绵”。
然而，形似绵羊的立风老师并没有温顺的性格配置，新的一周立风走上讲台，把书往桌上一放，两手在台面上一撑，说：“我的课可以溜号，可以睡觉，可以写别科作业，但只要你考不好，或者随堂抽测答不出来，叫上你爸妈一起来办公室喝茶。”
坐在第一排的卷儿听的寒毛倒竖，默默放下了手中补作业的笔。
他父母都在外地，家里只剩个堂哥，要是让他被请来喝茶…那简直是不敢想。
小十爷把妞妞养在了立风家里，比古玩店宽敞的结构让小猫有足够的空间玩耍。等立风回家之余，小十爷还上网买了一些猫玩具，时不时拍个视频发给他。
立风站在路边打车，看着画面里的一人一猫，笑了。
“我回来啦。”立风刚进门，就闻到房间里飘来的饭菜香。立风深深吸了一口印满十辰于名字的味道，脱了鞋光脚跑进屋，看见背对着自己的男人正把菜端上桌。小十爷听见他的声音，两只手在围裙上蹭了两下，转过身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回来啦，洗手吃饭吧。”
有一个去日本做过厨师的男朋友是什么体验，那就是每天都能吃到不重复的日料。立风看着镜子想，这么幸福的人是我，真好。
小十爷坐在榻上等他，立风从洗手间出来，第一次没有先冲着美食奔去，而是走到小十爷旁边，双臂圈住他整个人，鼻尖轻轻贴了贴他的脸：“抱抱。”
一个多月了，小十爷总算等到立风主动的亲近，连吃饭的心思都没有了，赶紧伸手回搂住他。若不是立风潜意识里的依赖和一双写满爱意的眼睛，他都觉得自己像一张狗皮膏药。
“亲口？”原本想等立风主动说，但他实在等不及，捧住人的脑袋跟他额头相抵，两张脸越靠越近。
小十爷的吻向来无声，只在恋恋不舍分开时留下一个轻轻的啵，每次都能让立风脸红。这次亲吻的时间格外长，半晌两人拉开距离，立风低着头不敢看他，一只手还抓着他的衣角。
若不是小十爷此刻还在回味，肯定要把难得害羞的立风给拍下来。
他摸摸恋人柔顺的头发：“飒飒上学辛苦了，快吃饭吧。”
“我是老师…！”立风小小声的反驳，“我才不是小朋友…”
饭后两人心满意足的躺在地毯上看星星，妞妞在他们之间走来走去，小肉垫踩着立风软软的肚子，尾巴一收趴了下来。小十爷往他身边挪了挪，一只手给猫挠下巴，一只手枕在立风脑后，顺势贴过去鼻息相交。
“你最近都睡得很晚。”小十爷说。
“嗯，要月考了，然后就是家长会。”立风抚摸着小猫的肚皮，“最近在准备这个，我还得做PPT。”
“这东西我会啊，你把表格给我，我帮你做。”
“不用，几个课间就弄完了。”立风笑，“你在家专心研究厨艺就行。”
“老师可以携带家属吗？”小十爷蹭了蹭他，“家长会我也想去。”
“别闹。”立风痒得直笑，连连躲着攻击：“你头发真的好扎人！”
“妞妞，你说爸爸坏不坏。”立风举起小蓝猫，在它漆黑的瞳仁里看到了一脸笑意的自己。
“我还有更坏的呢。”小十爷支起身体俯下去吻他，妞妞习以为常的跑开，留一对相爱的人在星月下相拥。
立风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来，看见小十爷坐在自己床上。浴袍挂在他身上勾勒出健美的骨骼，微敞的领口中还散着热气，见他出来，小十爷关了手机放在一边，拍拍身旁的位置：“过来。”
立风心知他想跟自己更进一步，也不扭捏，顺从的走过去，把手里的毛巾递给对方，让他给自己擦头发。
热水残存的蒸汽从指尖流逝，凝成一阵冷意贴在肌肤上。薄薄的衬衣起不到多少御寒的作用，小十爷从身后抱住他，将人包裹在臂弯结实的温度里。他们二人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香气，苹果和薰衣草织在一起，注定这将是个旖旎不眠的夜。
“你好香。”
立风好笑的搂住他：“想多久了？”
回应的话抵在他耳根：“从见你的第一面起。”
虽然知道小十爷多半是在讨他欢心，立风还是脸红了，小声的说到：“流氓。”
他能感知到对方身上的血液滚烫，而自己也半斤八两，心跳声仿佛擂鼓，又被人轻柔抚摸。风和月直接从他们的感官中消失了，时间也被阻隔在门外，妞妞窝在沙发上动了动耳朵，又转回来继续睡觉。
立风被迫请了一个上午的假，赶在下午最后一节课前回去讲评试卷。卷儿以为他二度感冒，发微信叫他好好休息，还贴心的帮他合计了一下班级均分填到PPT里。
立风穿戴整齐来到学校的时候想着，好在初春的天气还冷，否则那些齿印叫人看了去，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哑着嗓子勉强讲完了试卷，立风坐在角落抱着保温杯一口接一口的喝水，心里计算着晚上家长会少讲话高效率的发言方式。
作为语文老师，这一点还是在行的。
绒绒带着小十爷成功混进了学校，两人相貌出挑，一路吸引了很多目光。小十爷到办公室里找人的时候被一个女生拉住，有些羞怯的问：“您是新来的老师吗？”
“不是，”小十爷朝她笑了笑，“我是家属。”
绒绒在立风的朋友圈里看到带队跑步的长头发少年，披着高中生的皮到班里找人去了。因为是饭点，教室里空无一人，卷儿在讲台上摆弄着一会儿要投影的PPT，丝毫没有注意到来人。
当卷儿把目光转到门口的时候，绒绒已经抱着手臂盯着他看了五分钟了。见他望向自己，绒绒露出一个笑，十分自来熟的说：“同学，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立风在自己办公室座位上看到小十爷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你怎么来啦？不是说在家等我吗？”
“担心你的身体，过来看看。”小十爷站起身，把他拉过来按到椅子上坐好，“有没有哪疼？”
立风脸一红：“没有，挺好的。”
“饿不饿？给你买了生煎包。”小十爷打开桌上的塑料袋，“先吃几个垫垫肚子。”
“饿了。”立风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还有半个小时开家长会，应该能到挺晚的，你别等我了，早点回家吧。”
“班主任怎么这么辛苦。”小十爷摸摸鼻子，“突然有点后悔以前旷课去打架。”
“你要是我学生，奖金都该被你扣没了。”立风好笑的瞥他一眼，“行啦，你要是想等我，学校对面找个咖啡厅坐着。”
“好嘞。”小十爷得令，避开摄像头飞速亲了立风一口。
时间差不多快七点，立风走进教室，看到绒绒的时候惊奇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你也在？”
悄悄拽住身后想跑的卷儿，绒绒歪着头对立风一笑：“对呀，我是家属。”
立风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小十爷委屈巴巴问他自己能不能来的样子，抽了抽嘴角正要开口，又听见绒绒说：“一会儿我就坐在这个位置，哥你可别惊讶。”
第一排靠窗，卷的座位。
“？”飒飒疑惑。
“他的家长来不了，身为17班班主任的弟弟，我有照顾同学的职责。”绒绒站得笔直，校服外衣早就脱了，十分理直气壮。
行，就你会说话，你的职责就是一言不合认亲，你说是就是吧。
卷儿站在讲台旁边看立风讲话，余光瞥到自己本不该有人的座位，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想起刚刚十分突然的相遇，他甚至来不及知道对方的性格和生活习惯，就莫名其妙成了自己的家属。
回想半小时前，他笑盈盈的靠在门上问自己：“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第一次碰到这么直白的搭话，卷儿不免好奇的问：“你是哪个班的？”
“我不是哪个班的，我是立风老师的表弟，想认识认识你。”绒绒耸肩，“你父母，来了吗？”
“他们来不了。”卷儿摇摇头。
“哦？”绒绒挑挑眉，随即指了指自己：“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卷儿没说话，看到朝这里走来的立风有一瞬间无措，绒绒拍拍他的肩，说：“别担心，你现在有家长了。哪个是你的座位？”
立风正讲着成绩分析，目光习惯性从最后一排扫到第一排，看到本不该出现在这儿的绒绒托着脸望着自己，差点一粉笔头扔他脑袋上。
立风：心力交瘁。
“阿十——”立风低声唤着他，推门走进咖啡厅朝角落里的男人跑去，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我好累。”
小十爷摸着他的后脑勺给他顺毛，在他额头上亲了一口。“辛苦了立风老师。”
立风气鼓鼓的说：“华绒绒那小崽子背着我谈恋爱去了，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爸，让他教育教育儿子。”
“绒绒是成年人啦，他可以自己做决定的。”小十爷笑道。
“回家不？”小十爷任由他把全部重量压在自己身上，端起桌上的杯子给他喂了一口热可可。
“回。”立风小半张脸埋进杯子里，热度从胃传遍全身，舒服的眯起眼，柔软的发顶蹭了蹭他的下巴。
几星期后的一个周末，立风重新踏进了小十爷的店，坐在他对面看他给自己泡茶。“这儿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吧，真的很神奇。”
小十爷看着他：“是啊。刚认识你的时候，觉得你性格挺冷的，不太敢搭话。”
“我哪有？”立风噘嘴，“倒是我觉得你这个老板看着不好惹，一头板寸凶巴巴的，路过好几次才敢进来。”
“真的啊？”小十爷笑，“现在你连我都能进了，还害怕我吗？”
“………”立风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捏着杯沿想了半天措辞，实在想不到，只得瞪他一眼：“流氓！”
到底是谁进入谁？
他们问过彼此，你为什么爱我？
“可能是因为那天是阴天，后来下起了雨，雨把树叶都打落了，掉在一只打盹儿的猫身上。也可能是看你可爱，图你好看，想你想到天地颠倒、茶饭不思，不抱你就难受的抓耳挠腮，不亲你就焦灼的不能自己。”
“你们会一直并肩而行，永恒的走下去吗？”
立风和十辰于相视一笑：“会呀。”
看，他们在天地之间拥吻，日月之下敞怀。
-end-
碎碎念：
这篇文里的阿十是一个温和、纯粹、细心，拥有少年气的人，想给立风塑造的是一个沉稳但内敛、感情上比较被动的形象，不知道写成功没有。
成年人怎么谈恋爱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我笔下的人们可以在不经意间相遇后，认真彼此了解，相爱能够相守。在我的认知里，不是同类，三观不合怎么能走到一起呢？合适就是最好的解释。
后续会有，但大概要等很长时间
我终于写完了！！历时一星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