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山为王:续命缘（第五章）

“老朽可当不起这句师尊啊。” 蓝湛湛直起身子，只见这位白胡子长者颤颤巍巍地后退，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句叹息，“看来，你心里还是记恨着为师的，竟是连认错都不肯对着为师了。” “宿主，你好像跪错人了。”系统弱弱的提醒道。 啥？ 跪错人了？ 那岂不是很尴尬？ “那个，好像才是你师傅。” 顺着系统给的方向抬头望去，还没有看到师尊的真容，蓝湛湛移动视线，突然撞入一双冰冷凉薄的黑色眼瞬之中。 几十年后蓝湛湛再次回顾两人初次相见的这一场景，都会忍不住感叹一声。 世事无常。 一眼万年。 但在此刻，蓝湛湛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眼前的人长得太好看了吧。 五官精致，丰神俊逸，凉薄的眼，淡漠的眉，紧抿的薄唇，以及他唇角尚未擦拭干净的血迹。 就是这唇角的一丝鲜红赋予了他更为鲜艳的颜色，如同雪地之中绽放的一株红玫瑰，寡淡中平添几分生气。 一头青丝散落在肩头，山顶的风吹拂过他的发丝，掠过他冷淡的脸庞。 他身形极高，比旁人要高上一个头，可偏偏他身上的气质，太过冷淡。 认人觉得难以接近，孤傲不折，宛若天人。 他有些看呆了。 这是一种很难去形容的美，饶是蓝湛湛搜遍了脑海中的所有词汇，最后也不过得出了四个字--天人之姿。 他光是站在哪里，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仿佛冥冥之中有着某种感应，蓝湛湛觉得眼前这个美得惨绝人寰的黑衣青年似乎在哪里见过。 听着有点玄乎，但就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宿主，别愣着了，赶紧认错啊。”关键时刻，还得系统出马提醒。 蓝湛湛不舍的收回目光，对着系统给的方向郑重地跪下磕头。 “弟子并未对师尊抱有任何一丝的埋怨，只是方才头晕眼花认错了人，弟子知错，还请师尊责罚。” 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蓝湛湛只认得前阵子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比如江厌离师姐，三师兄金光瑶，四师兄江澄。 除此之外，他一个人都不认识。 眼下蓝湛湛才看清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师尊的长相。 呵呵，他麻了。 这师尊长得这么年轻，看着不过才三四十岁的样子，怎么看都是刚才那个老者更像他师尊吧。 沈清风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小徒弟，他的目光流露出复杂难懂的情绪。 以前别说跪下，就是责骂几句，这小刺头都要同自己撒泼赌气几天。 不过三年的时光，就磨掉了他身上的铮铮傲骨。 作为一个师尊，这是沈清风所不愿看到的。 没得到一句准话，蓝湛湛也不敢起身。 一阵冷风吹过，他一个颤抖，感觉自己掉入了冰窟里面。 现场的人回过神来，欲言又止地望向清风仙尊。 尤其是江厌离，担心小师弟经过冷风这么一吹，又撑不住倒下了。 一双含情秋水瞬中满是祈求。 沈清风最受不得这种目光。 “行了，起来吧。” 仿佛得到特赦，蓝湛湛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在江厌离搀扶下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谢师尊。 少年一向张扬的神色此刻莫名的有些乖顺，惨白的脸色，汗湿柔弱的身躯，眉间流露出来的疲惫虚弱，都在彰显着少年独有的支离破碎感。 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他也是极美的。 只不过与以往美得张扬不一样，现在的蓝湛湛更多的是美得憔悴。 见他露出这般柔弱的样子，现场无一人不感叹唏嘘。 蓝湛湛抬眼间，再次撞人了那双清冷双瞬望过来的淡漠视线当中。 又是这种眼神。 和别人的视线相比，想让他不注意都难。 “系统，你注意到那人了吗？他怎么老用这种眼神看我？” “系统呵呵一笑，换做是你，一片坦荡修途被人毁于一旦，你还妄想人家会对你和颜悦色？人家没当场拔剑插死你这个罪魁祸首就不错了。” 这话……什么意思？ “他就是气运之子。” “魏无羡，”系统说 “听到这句话，蓝湛湛整个人都麻了。” 原来他就是魏无羡。 洞穴中昏迷过去的那个黑色身影……怪不得自己看他的身影感觉哪里似曾相识。 “对了，他嘴角的血迹……” 系统道:“托原主的福，修为直降，躯体受损，身上没留下点后遗症怎么行？” 蓝湛湛沉默。 魏无羡的身体状况似乎很不好。 在得知魏无羡就是对方的那一刻，蓝湛湛胸腔中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这股莫名的情绪堵的他心口难受，呼吸不畅，眼眶泛起了酸涩的热意。 他连忙低下了头。 让蓝湛湛登天阶，认错这一举动，无异于是在向宗门众人展示一个道理:这孽徒犯下的错，如今罚也罚了，这事儿就这么揭过了吧。 但有一点，蓝湛湛还未交代那半颗本命神珠的下落。 沈青风咳嗽了一声，看向了自己的大徒弟，对蓝湛湛道，“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他的本意是想让小徒弟顺着这个话头说出那半颗本命神珠的下落的。 却看到他这个宝贝徒弟垂下眼帘，轻声回答:有。 “我有一句话想对大师兄说。” 在众人注视下，他轻轻挣脱了江厌离的搀扶，一步一步缓慢地来到了魏无羡的身旁。 少年抬起头，露出泛红的眼尾。 魏无羡古井无波的眼瞬中泛起了一丝波澜。 大师兄。 少年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般，声音中带着点点哽咽。 “对不起” 蓝湛湛知道自己说再多都弥补不了魏无羡的损失。 但这一声对不起，却是他无论如何也要说出口的。 “宿主，你怎么突然哭了啊！”能不能忍忍，这有点丢面子啊！ 你闭嘴，你以为我想这么丢脸嘛，我就是忍不住啊！ 蓝湛湛用手背擦了眼泪，奈何这眼泪就像断掉的珠子一般，死活都擦不干净。 一滴一滴地从他眼角冒出来，顺着脸颊滑落，砸在了地上。 系统觉得没眼看，提醒了一声注意任务后就屏蔽了现场。 当事人魏无羡分明都还没说什么，蓝湛湛就露出这副样子了，仿佛魏无羡不原谅他，他大可以会一直哭下去一样。 少年咬着嘴唇，哭的稀里哗啦整张脸都哭的涨红起来。 偏偏他哭的时候是不发出声音来的，只会咬着嘴唇默默的流泪，像是哭狠了发出一抽一抽的声音。 这幅样子，远比嚎啕大哭要来的委屈难受，向来疼爱蓝湛湛的几人都露出了揪心难受的神色。 只有魏无羡的脸色冷淡，垂瞬望向他的眼中多了一抹幽暗晦涩的暗光。 “当真知错了？” 魏无羡的声线如同他本人一样，也是清冷淡然的。 很好听。 “错，错了，我知错了，”蓝湛湛忙不着点点头，隔着层层雾水看不清他脸上神色。 耳边传来了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息，“既然如此……” 声音突然消失了，四周一片安静。 蓝湛湛心急如焚，你倒是把话说完啊 那道好听的声音越来越低，耳边突然传来了阵阵嘈杂，好像是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 蓝湛湛这才反应过来，他的眼前怎么黑了， 恍惚中，他好像看到面前的这道修长身影在他倒下的前一刻，摞开了脚步。 任由他倒向了僵硬如铁的地面。 这地板好冷. 但那人的心，更冷。 蓝湛湛默默流着泪，彻底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