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貌离神合 第二十六集
魏婴这一睡睡了好几天。
尽管知道是怎么回事，自己做的手脚自己也清楚，但蓝湛就是放心不下。
“魏婴，他真的不会有事吧？”
寒潭中，蓝湛反复跟蓝翼确认。
这几日已经被问得不耐烦的蓝翼没好气儿回答：“能有什么事！温若寒那两块阴铁已经销毁了，笛子我早净化过，阴铁剑有龙血改造，又被他炼化了，不会伤他。”
她带着火气道：“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办到了，臭小子，快把我的魂魄碎片还给我。不然，别以为我是鬼就不打后辈！”
蓝翼也是够倒霉的。当初在玄武洞中，被龙血引得信香失控的魏婴，在蓝湛给了临时标记后昏迷。她在笛子中察觉魏婴出了事，又感应到阴铁剑中的魂魄碎片，出来查看的时候被蓝湛逮了个正着。
蓝湛修为高又精通问灵术，加上浑身的心眼子，三两下就发现鬼魂与阴铁的关系，当即使用蓝氏秘法把阴铁剑中的魂魄碎片取走了。
蓝翼生前是高手，现在也只是个需要寄身笛子、魂魄不全的脆弱鬼魂，眼睁睁看着蓝湛把碎片放到他的玉佩里，还厚颜无耻的拿来胁迫她这个长辈做事。
“我要你把所知的关于魏婴的一切告诉我，立心魔誓不得有半点隐瞒和谎言，并且以后也要把魏婴的动向告诉我。等事情了结以后，我会把魂魄碎片还给你。”
讲完他还一本正经的问：“这笔交易，您觉得如何？翼前辈。”
想起当时被迫答应“交易”的事，蓝翼气不打一处来。
小屁孩果然都很讨厌，不论是当年的魏婴，还是现在的蓝湛。
蓝翼只想拿到魂魄碎片，然后立刻去投胎，离这两人远远的，永远不见最好！
“要是他有任何问题，就让我堕入畜生道，十世不得解脱，如何？”为了尽快拿到魂魄碎片，蓝翼真的豁出去了。
哪知蓝湛丝毫不动容：“十世太短，百世吧。还是劳烦前辈起个誓。”
蓝翼不得已，只好又补了一个誓言。
蓝湛这才拿出玉佩，取出魂魄碎片。
碎片飞入蓝翼的魂体，散发出阵阵柔光。蓝翼激动的伸手，看着自己身上的变化。
时隔两百年，她终于补全魂魄，不用再担心魂飞魄散了。
“两百年了，终于……魂魄补全，我可以再入轮回了……”
知道她很快就要离开，转世，蓝湛跪下来，恭恭敬敬行礼道别：“忘机感激翼前辈这么多年对魏婴的照顾，祝您一路顺风，不用堕入畜生道。”
他不说最后一句还好，一说，蓝翼给气得七窍生烟。
“混账小子，老娘不收拾你，枉做这两百年的鬼！”
她一句话也不想再说，着急忙慌的就赶着上路了，免得这混小子再出什么幺蛾子。
但这并不是说她就不跟蓝湛算账了。她收拾不了蓝湛，不代表没人能收拾。
作为“孝顺”前辈的回礼，蓝湛这臭小子可要接好了。
离开寒潭的蓝湛回静院看魏婴。
刚进门，迎面就看见魏婴阴着脸，对他阴阳怪气的笑：“蓝湛，原来你早就知道啊。”
蓝湛闻言，心念电转，面上不显，嘴上反应极快：“魏婴，别生气。”
“我能不生气吗？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好骗？”魏婴还在笑，腮帮子却在用劲，看得出他在磨牙。
也不知小祖宗生气的是哪一桩，蓝湛没说过的事情太多，他以不变应万变：“我没那么想。给我个机会解释，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说罢蓝湛就让人抬了佳肴点心美酒上来。魏婴生了会儿闷气，还是禁不住美食和蓝湛的言语诱惑，给了一个解释的机会。
试探了几句，蓝湛就知道魏婴的火是从何而来了，感情蓝翼前辈在走之前还留了这么个大礼给自己呢。
事到如今，他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大大方方把魏婴想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问灵？”
“蓝氏秘术。”
人死后徘徊不去的鬼魂，蓝家秘术可以从它们口中问话。
至于蓝湛如何知道魏婴在与鬼魂来往的……
魏婴嫁入蓝家后，身边明里暗里的监视眼线不少，各个势力的都有。蓝湛慢慢的清除掉眼线，全部替换成自己人。
但渐渐他发现魏婴的修为和术法很神秘，普通的弟子常被他甩掉，探不到有效情报。于是蓝湛干脆撤掉大部分眼线，只留少数几人，都是精英。加上后来蓝湛对魏婴有了心思，很多时候，他会亲自上阵。
“为免你发觉，很多时候监视你的人，是我。”
以蓝湛的修为，足以暗中监视魏婴不被发觉。
“那次你看着张符纸燃尽，面色大变然后跑掉。接着跑到孟瑶那边去，一连很多天早出晚归。”
那么久远的事连魏婴自己都差不多忘了。在蓝湛的提醒下，他才想起刚到云深不久，温晁让人上夷陵山绑架魏氏族人要挟自己的事。
表面上魏婴是天天在孟瑶那里催促拿信，实际上他是等温家那边的人去山上查看情况。
这事儿他从头到尾都没跟蓝湛说过，蓝湛也从来不问。
不问不等于不放在心上，蓝湛命人暗中跟着魏婴，不要太过接近。过了两日，蓝湛得到消息，魏婴已经拿到信了。
丢下手中事情，蓝湛匆匆赶去接魏婴，却见到魏婴甩开监视人，跑到蓝家废弃的院子。
等他走了，蓝湛进去查看，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废院里什么也没有。没有任何东西证明魏婴在此与人接头或传递消息。
后来发现魏婴竟然常常往废院去，蓝湛不由得上了心，猜测魏婴是不是在那里修炼。
联想到魏婴的驱鬼族身份，蓝湛灵机一动。
等魏婴离开后，蓝湛进了废院，拿出琴问灵。
他本来只是姑且一试，谁知竟有意外收获。
“以我的问灵术，只要被问到了，没有灵可以逃掉，没有灵可以撒谎。”蓝湛看着魏婴的眼睛，“包括你的信使红潮，也包括蓝翼前辈。”
魏婴果然脸色大变。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两个最得力的鬼助力，早就被蓝湛知道了身份来历。
“还记得暮溪山的玄武吗？”蓝湛问。
魏婴还处于震惊中，声音都在颤抖：“……干，干嘛？”
“你从玄武壳里拿出来那么大一把剑，我只要没瞎就一定能看得见。”
魏婴这才想起他在玄武洞中信香失控后昏迷，醒过来后忙着跟蓝湛使性子，完全忘了蓝湛会看见阴铁剑这事儿。
他在取剑之前想法支开蓝湛，昏迷后又一直抱着剑。蓝湛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猜不到他的举动都是为了取剑？
听到蓝湛说当时就取走了魂魄碎片并与蓝翼达成了协议，魏婴又羞又急。
“翼前辈寄身你的笛子中，我都是在你昏迷或睡觉之后问她。时间紧张，也不是什么都能问到的。”
他这么说没能让魏婴觉得好过多少。小坤泽面皮烧得像火炭，气呼呼的说：“原来那么早你就知道了，你演得可真好。我的举动在你看来是不是很可笑？亏你能忍这么久。”
听他语气不好，蓝湛急忙找补：“我从不觉得你可笑。”
“我自己都觉得好傻。”魏婴只想窝到被子里去，把自己卷起来，谁也不见。
“看着你嘴硬又拼命掩盖的样子，挺可爱的。”这可是蓝湛的真心话，“每次提起，你不是矢口否认就是东拉西扯。”
魏婴脸快烧起来了。
“你防心重，我不能强行打破。但若不知你的计划，我怕出意外。”蓝湛仔细解释他的行为只是为了多一重保障，没有别的意思，“其余的……只要你真心反温若寒，我都会帮你兜着。”
魏婴眼皮一翻，放下酒杯问：“那我要真是温若寒的眼线呢，你打算怎么办？”
蓝湛答得很快，好像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不怎么，关起来不让你见外面的人就是。”
不管魏婴是不是温家眼线，蓝湛都没打算放他走，因为人最终都会是他的。
“我可真是谢谢你信任我。”魏婴又拿起酒杯来，撅着嘴啜饮。
说着他又想到什么，扔掉喝空的杯子问：“你什么时候真正相信我的？如果不是玄武洞里我意外泄露信香……”
魏婴总觉得蓝湛对他的态度有大幅转变是从玄武洞之后开始的。那是否意味着自己的坤泽身份实际上还是带来了好处？
蓝湛否认了他的想法：“……我不是因为你信香泄露才知道你是坤的。”
魏婴一双美目瞪着他。
“其实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闻到了一丝很淡的信香味。”
后来蓝湛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因为洞房夜初见魏婴，被他的美貌弄得心摇神荡，没有仔细确认。
魏婴用了药之后信香味道几乎闻不到，如果不是蓝湛信香是罕见的“暖阳”还与之匹配，加上蓝湛心细，估计也不会有感觉。
在成亲之前，所有人都告诉蓝湛，联姻对象是个中庸。一个人这么说可能撒谎，每个人都这么说总不能人人都撒谎，也没有那个必要。
之后与魏婴相处，蓝湛也时常有感觉。除了他之外，连蓝家的人都以为魏婴是中庸，包括他的心腹思追、景仪。这两人都是乾，如果有发现，不可能不告诉蓝湛。
于是蓝湛在自我怀疑与怀疑他人中摇摆了很久，经过思索分析得出结论：“一，我错了。二，我没错，你吃了药来掩盖信香。其他人与你没有近身接触所以没法发现。”
不管哪一种，他都要验证一下。
在玄武洞中四下无人，魏婴睡得很沉的时候，验证的机会来了。
“我用自己的信香试了下，大概因为契合度高，你的信香立刻被勾了出来。”蓝湛当时只是浅浅一试，印证了心中猜想后就住了手，转去杀玄武。魏婴醒来后才没察觉到他的动作。
只不过，谁能想到魏婴很快就因为阴铁剑上的龙血而暴露了自己的秘密呢。
“结果没多久你就因为碰了龙血自己暴露了……”
听蓝湛的语气，魏婴恼得叫起来：“你是不是很遗憾，该等我自己暴露？”
两人都闭上了嘴，气氛一时很尴尬。
魏婴呼哧呼哧喘着，懊恼无比：“我在这厮面前跟裸奔有什么区别？”他有一种底裤都被扒掉的羞耻感。
偏生蓝湛在此刻还火上浇油：“不用害臊，夫夫一体，你的秘密我自会守。以后记得早些与我说，免了折腾。”
“我，我臊你大爷！”魏婴菜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板着脸推开桌，自己爬上床，横斜着躺在上面。
“我能理解你的行为，但我就是不爽，你今夜且别处睡去。”
本来在抚琴的蓝湛手一顿，按住琴弦道：“对了，又该掩盖你的信香了。”
魏婴呼地坐起，瞪眼大叫：“遮你大爷！温若寒都死了！还遮个屁啊！”
王后的嚷嚷没有造成任何伤害，蓝国主脸皮如今已是刀枪不入：“当我给你赔罪了，别生气了啊。”
“呀！”
静院外面巡逻的弟子听见王后叫了几声，很快被堵了嘴，静院还罩了层结界，啥也听不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