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 第二章 箜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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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自网络)

第二章 箜篌
乐心雅/文 煜星云/编辑

江陵,夜幕降临。
作为江南最繁华的地方,日落而息这种事对于这里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街道旁的酒楼灯火通明,吴音软语,丝竹洞箫之声不间断的传出,浓醇的酒香能飘岀好几里远。
秦月楼——
顾琊坐在整个楼里最好的位置上,手里拎着一壶酒懒懒的倚着栏杆上。他的身后是一片夜幕,澄澈的月光直直的洒在窗上,透过雕花的缝隙在桌上映出繁复的花纹,而他正垂眼看着楼中吹拉弹唱的歌姬艺伶。
哦,不。准确来说,他是在看坐在角落戴着面纱弹着箜篌的人。
"诶呦,这是哪个小美人如此好看,让寻渊你看了这么久啊。”桌前的一个白衣青年拎着酒壶晃到顾琊身边,"我看看啊,是那个吗?”他随手一指,指的却是一个吹笛子的小生,一个男人。
"呸,别把我的品味想的和你一样。”顾琊不屑。
"切,我又不喜欢男人,哪能有你那种高度的眼光。”白衣青年翻了个白眼。自家小主人品味当真是独特,放女人着不喜欢,偏偏喜欢男人。
白衣青年对对面经过的侍女抛了个媚眼,侍女望向这边,突然就看呆了。
可她看的并不是白衣青年,白衣青年又翻了个白眼。
还挡他桃花。
"墨念,你说那带面纱的怎么样。”顾琊一脸严肃。
墨念因为某人,刚与一朵桃花失之交臂,看都没看,胡乱说到:"摘下面纱可能是个丑八怪。”
"你看他的手,那般修长,那般骨节清秀,还有那身段,怎么会丑。”顾琊继续一本正经地道。
这个色胚。墨念嘴角抽了抽,不想再和顾琊说话。
夜空中灰色的云缓缓飘过,月光明明灭灭,已是三更天了。打更的老人溜着墙角走过,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声音远远传开,荡在江陵这不夜城上空。
岳霁站在秦月楼顶,手上拎着他卖艺换来的酒。他透着面纱,望着茫茫的夜色。
三年……他还有三年。他小口小口地抿着酒。他身体不好,不怎么喝酒,因此酒量很差,刚喝了两杯就有点晕了。
那人一辈子还有很长,他也没办法继续等下去了。俩人只是很小的时候见过,那人估计也不记得他了。
还有……阴阳界的那些人,虽然不确定,但温叔叔的死与他们脱不了干系,他们大概又要出来做乱了。
三年时间,太短了,也不知道能否将他们纠出来全部清除掉……岳霁抿了抿嘴唇,他从未觉得人活一辈子,竟会如此之快。
"月色缠绵,美人独自欣赏,是不是有点寂寞啊。”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夹着低低的浅笑。
岳霁转过身,待看到那个身长玉立的人时却全身一颤,手上的酒杯掉到瓦片上,和瓦片一起摔了个粉身碎骨。
是他!他怎么会在这……
顾琊见到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心道,我帅的有这么惊世骇俗吗?
岳霁定了定神,过了奈何桥,饮过孟婆汤,便什么都不记得了,他怕什么。
"你怎知我是美人,不怕我摘下面纱结果是个丑八怪?”岳霁对这个称呼哭笑不得。
"那么是说,你的确是个美人了?”顾琊道,"我看你这腰细腿长的身段 便知你定是个美人。”
什么歪理。岳霁嘴角抽了抽。“不,我是个丑八怪。”他别过脸去,淡定道。
“不你肯定是,只有美人才会……”顾琊话音未落,忽然一阵阴风扫过,带来了几分肃杀。岳霁望了望街巷,不远处有凌乱的脚步声。“带着面纱挡脸。”顾琊接上了之前的话音。
不会是阴阳界的人吧……岳霁将他的话抛在一边。刚想下去看看,却因为有点醉,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下楼。
一只手环住了他的腰,将他抱回屋檐上。顾琊趁机量了量他的腰。
“诶,你多管什么。”顾琊道。岳霁没有理他,扒下他的咸猪手,跳了下去。
房檐上的顾琊气愤地甩了甩手。再给他点时间,说不定就撩到手了!他重重地出了口气,追了上去。
岳霁顺着声音的方向找去,拐过一处街角时,便只能听见痛苦的喘息声了。他暗暗捏了个剑诀,腰间的清昀剑出鞘一尺,才走上去。
那是一个像是刚刚成年的少年,应该是哪家放出来历练的。岳霁目光落到那少年的衣服上,皱了皱眉。那是一件校服,虽然被血污了,但还是能看出来是淡青色的,上面刺着银色的刺绣,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这是沐柯派的人。
沐柯派家大业大,其先祖沈深曾大败魔道,一战成名。之后在几次对魔教的围剿中,沐柯派也居功甚伟,要说今日仙家如此安定,也是和几十年前它对付魔道有不可分的关系。只是沐柯派逐渐觉得自己的强势和血脉有关,便自视甚高,不把仙门百家放在眼里,仗着自己那仙督的名号欺压别派,着实可恶。
岳霁犹豫了几秒,还是走过去查看了少年的伤势。最深的伤口在左臂上,皮肉翻卷,虽已封住血脉,但还是在汩汩的流着血,其他的都是些大大小小的剑痕,不是很严重。他碰了碰少年,想把他扶起来,可是一碰到他的肩膀,少年便痛苦的哼了出来,喷出一口血。
哦,右臂骨折了,还有内伤。
岳霁回过味来,怪不得疼成这样,原来伤的这么重。心想也是,否则也太窝囊了点。
岳霁对少年的印象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沐柯派的人?”顾琊找了过来。
“嗯。”岳霁应了一声,弯下腰想把他背起来。
“诶,你……”顾琊背后警兆忽现,掐断了他的话音。一抹清亮的剑光格住了从他身后抽来的一鞭子,是岳霁。
“你管好自己吧!”岳霁冷冷道。
顾琊拔出腰间的剑,警觉地看着几米开外的人影。
那人影阴阴地笑了两声,像是刮过玻璃一样,岳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清昀剑,没想到竟是庄主你啊,那旁边的就是……”那人话还没说完,岳霁将背上的少年人扔给顾琊,不由分说地一剑刺向那黑影。
“住口!”岳霁喝道,凛冽的剑气向黑影袭去。那人低笑了两声,身形隐在黑雾中消失不见。
岳霁站在那人消失的地方,长剑指地,剑尖轻颤。
是阴阳界的……而且认识这把剑,知道他的底细。
他转过身,走回顾琊身边:“走吧,带他去疗伤。”
待安顿好少年之后,俩人面对面坐了好一会,顾琊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下临玄宗顾琊,请问阁下尊姓大名。”顾琊想了好一会,才发现自己还不知道对方名字。
“清山,岳霁。”岳霁的面纱轻轻一动,好像才回过神来,“今日多谢顾兄相助……”
“诶,岳美人,你看我费这么大力气把这人给你背到这来,你是不是要报答我啊。” 顾琊一听岳霁这样说,立刻得寸进尺道。
岳霁听到这诡异的称呼,眼皮一跳。
“不如,你把面纱摘下我看看?” 果然没个正形。
“不,我长得丑,怕吓着顾兄你,换一个。”
这还带换?顾琊有点震惊。
面纱之下,岳霁脸色突然一僵。他看了看窗外的夜色,起身道:“顾兄你好好想想,我先回房了。”
岳霁动作僵硬地关上门,想到床上去躺下却脚下踉跄了一下,竟跪倒在床边。他捂住心口,手指揪着床单,额上已经覆了一层冷汗。
在他的心口,那个狰狞的纹章像是活过来一般,流水般泛着波纹,就是这个东西在作怪。这是镇魔印,用以压制心魔。若不是到了意志很难压制住心魔的地步,一般人是不会在身上画这个印的。因为每到望日之夜,这便会借着圆月发作,发作时犹如利刃将人的心脏一寸一寸划开一般,痛不欲生,只为换得一个月来心魔不再作祟。
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岳霁的意识才慢慢清明起来,他扶着床站起来,身体还有些发抖,好半天才缓过来。他撇了一眼床沿,因为疼痛,床沿被他捏碎了一个角。他将床单铺好,欲盖弥彰地将缺口遮起来。整了整仪容,转身去了少年的房间。
他敲了敲门,出来应门的是一个白衣青年,脸上一直挂着若有若无的笑,看起来很伶俐,正是墨念。
昨天顾寻渊那个混蛋,见人走了就把他叫来照看这个伤员,把他当成什么了,老妈子吗!?
墨念看这眼前这个带面纱的人心想到,这可是自己那乱花丛中从未失过手的小主人第一个叹息油盐不进的人。
岳霁忽略掉墨念古怪的笑意,望向屋内:“人醒了没。”
“昨天夜里醒了一次,喝了口水又睡了。”墨念打了个哈欠,“真不知道这个沐柯派的人有什么好救的。”
“你看了一晚上吧,去休息会儿吧。”岳霁没有理会他的牢骚,轻声道。
墨念一愣,心想到若是小主人有他一半贴心,那可真是天地良心。
“岳兄,你起这么早啊。”顾琊晃了过来,手里还提着几个油纸包。“喏,你的,快吃吧。”他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的塞进岳霁怀里。
墨念:“……”好吧,贴心只是对他所谓的美人。
岳霁打开看了看,真是应有尽有,连那家要排好些时间队的烧饼都有。他默默的看了一会,将煎饺丢给墨念,道“辛苦了。”
墨念忽略掉一旁一脸菜色的顾琊,感激涕零的几乎想离开他那见色忘友的小主人,一溜烟的跑了。
顾琊:“……”早晚找个机会把这厮揍一顿。
似乎是食物的香味散了出来,床上的少年悠悠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