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伏·许你一臣(三)

“哥哥,这个真好吃。”
“哥哥,你看这个木雕可爱不可爱?”
“哥哥,被妈妈发现会挨骂的。”
“哥哥别打了!不是宋焰带坏我的!”
“哥哥,那你为什么···为什么没有反对···”
“我太贪心了,又想要你又想要爸爸妈妈,是我贪慕虚荣不知足。”
孟宴臣睁开眼睛的时候,头昏昏沉沉夹杂着还未醒的梦,一片混沌。身上倒是轻快了不少,这段时间他不是在外出差就是忙于投资项目,也没有好好吃饭,基本是一杯接一杯的黑咖啡。熟悉的味道让他意识到这是许沁的家,撑着起身,发现床头柜放好的药和保温杯。还有一张字条:“哥,你好好休息,醒来把药吃了,我去值班了。”
孟宴臣吃了药,来到洗漱间,想找一找有没有备用毛巾和洗漱用品。打开水台下面的柜子,看到一排包装完整的牙刷后面,有一个被毛巾虚挡住的药盒,许沁有轻微洁癖和强迫症,她绝对不会这样摆放毛巾。
孟宴臣移开毛巾,将药盒拿了出来,看着里面有吃了一半的药,还有没拆封的药。看到药盒上的名字和用途,孟宴臣呼吸一滞,他不是学医出身,但是这种安眠药他是认得的,因为他也在吃。
其他的几种药孟宴臣翻看了一下用药说明和对症,拿着药盒的手渐渐收紧,本来就干瘪的药盒在孟宴臣手中变形、褶皱。疼痛仿佛从骨头缝里一点一点地钻出来,慢慢侵蚀着他的身体,孟宴臣蹲在那里双眼渐渐猩红,肩膀控制不住地随着加重的呼吸起伏。手机突然响起,拉回了孟宴臣的思绪,孟宴臣紧闭双眼,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将涌上来的情绪生生压了下去。
毕竟,这么多年,他跟沁沁都是这么过来的。
将药盒摆放好后,孟宴臣放回原处,整理的跟之前一般无二,才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妈妈,什么事?”
孟宴臣声音似乎比平时更加冷冽,付闻樱听着脸色微变,语气不改:“宴臣,听说你没有去上班,打沁沁的电话她也没有接。”
“沁沁值班去了,大概是有事没有接到,我在沁沁家,昨天发高烧在这休息了一晚。”
“你发烧了?怎么不去医院?也不跟家里说一声?”付闻樱的声音难得出现了起伏,只是在孟宴臣现在听来只觉得好笑。
“是这阵子工作太忙了,您不用担心,沁沁她就是医生,您还有什么不放心。”
付闻樱觉得儿子的声音突然变得陌生了许多,但是心里并不确定,关心了几句之后还是让儿子和女儿尽快回家。挂了电话后,付闻樱在家里踱步,心中渐渐升起疑惑,却暂时找不到依据。只是心中那种不安像薄薄的雾一样罩在她的心头。
孟宴臣给陈铭宇打去了电话,处理了几件工作上的事,将后面几天的工作全都排开了,他需要时间,他需要时间来理清思路,他也需要时间来劝服自己,看着窗外,高楼四起,这个小区位于帝都的市中心,地段好,安全性高。孟宴臣插兜站在窗边,向下看去,嗯,是个一跳解脱的楼层。他仿佛看到被撕扯的不成样子的许沁,绝望的打开窗户,像一片雪花一样绽放在空中,坠落到地面,然后彻底消失。
孟宴臣紧了紧下巴,换上衣服,将杯子洗干净,估摸着许沁下班的时间,预约了热水,关门走人。
而坐在值班室的许沁,一遍一遍回想孟宴臣晕倒之前的话,还有他发梦时候的喃喃,许沁眼神放空,手里的笔一下一下地点着,桌上的纸已经快经不住笔尖的摧残,即将“穿孔”。一阵骚乱将许沁的思绪拉回,外面一群消防员抬着队友进来,受伤的消防员胸前好似被钢筋划拉了一道十厘米长的口子,在清创室,许沁低头清创、消毒、缝合,护士在一旁准备破伤风注射。因为伤口在胸前锁骨下的位置,许沁的脸离消防员很近,展鹏还没有谈过女朋友,看着许沁近在咫尺的眼睛,展鹏的皮肤“蹭”地一下从脖子红到了耳根,眼睛和头开始不自然的摆动。
许沁抬头盯了展鹏一眼:“别乱动。”
展鹏僵住,一动不动,许医生在胸前缝合,护士小南在旁边给他清理其他的伤口和污秽,外面的战友看着展鹏红得快要爆炸的脑袋,笑出了声:“喂!大鹏,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就是就是,这样也勉强算体验过齐人之福了哈!”“哈哈哈哈哈······”
“瞎说什么?!”宋焰不大不小的声音喝止住了几个正年轻气盛,口无遮拦的小伙子,探头看了看情况,眼睛便不自觉地落在许沁身上,自从上次他在她醉酒后见过,两个人便再也没有联系。“在一起”或“再也不见”,许沁选择了后者,准确说,是被迫选择了后者。宋焰准备转身的瞬间对上了许沁的眼睛,许沁不经意地移开,交代展鹏注意事项,然后点头跟其他人打了招呼便走了出去。
宋焰看着许沁离开的背影,拉扯一下嘴角便进去看还在害羞的展鹏。
许沁坐回办公室,看了看快被自己戳烂的纸,无奈撕下来扔进了垃圾桶,此时才想起来看看手机,发现有两个妈妈的未接来电,许沁快速的回了一条短信过去,收了手机接着值班。
孟宴臣心里憋闷,来到了肖亦骁的酒吧,点了一瓶酒,就一杯接一杯的喝。肖亦骁挠头,怎么摊上这俩兄妹当亲戚了。“哎哎哎!孟宴臣看,这是酒不是水,这酒挺贵的,你好歹慢慢品着喝啊。”
孟宴臣撇他一眼:“怎么,我是没付钱?”
肖亦骁被塞了一句,面上笑的更欢:“嘿嘿,你当然付钱了,可是也不是这么个喝法呀,你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出来给我听听。”其实肖亦骁猜到孟宴臣为什么烦心,只是这对闷葫芦兄妹一不顺心就都来糟蹋他的好酒,肖亦骁也是肉疼得慌。
突然外面一阵骚动,肖亦骁出去查看,立马就看见一个服务生抄起吧台上的罗曼尼康蒂就往一群男人身上砸去,肖亦骁眼疾手快地拦下她:“你疯了!你知道这酒多贵吗就扔?!”叶子和另一个员工,眼中含泪,带着些怒气和不平。“是他们先非礼!这是猥亵!”
“哟?!老子不就是碰了你一下吗?”对面的顾客嚣张起来,“你砸!来来来你砸啊!我就喜欢你这么烈的!”顾客仗着自己家里有些权势,叶子也确实生的漂亮,眉眼之间有些像许沁,那种清冷微甜的感觉让眼前的男顾客心猿意马。
叶子看看了那瓶酒,确实赔不起,可是这口气也确实憋闷,一双眼睛盛满了泪倔强的不肯流出来,死死盯着对方。“嘿嘿嘿!怕了吧!告诉你,现在给老子赔礼道歉,老子说不定···啊····!”只听“啪啦”一声,挑事的男顾客应声倒地,肖亦骁和叶子同时转头,看着脸颊微红的孟宴臣淡定地拿着刚才被肖亦骁抢下来的罗曼尼康蒂对着那个男的后脑砸了下去。
我艹,肖亦骁心里抽抽两下,那是老子好不容易买来收藏的酒!
对方一群人见兄弟被打怎么甘心,说着就冲了上来,孟宴臣将叶子往后一扯,拳头便挥了上去,肖亦骁当然也不甘示弱,冲上去扭打起来,很快酒吧的保安过来,人多立刻压制住了闹事的几个人。肖亦骁大吼:“挂上黑名单再也不许他们来!给老子送警察局里去!”突然安静下来,肖亦骁看着四周的顾客,马上换上笑脸:“对不住啊大家,今天大厅酒水免单!对不住!对不住!”
“哎呀!”叶子惊呼,“孟总,你的手。”孟宴臣低头,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心被酒瓶划了一道口子,洒在手上的酒渗进伤口,蛰的他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