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日记·雅安芦山｜在人口凋敝的小县城，静看花鸟虫鱼

2021年10月1日    星期五    阴雨

成都西站动车一小时到雅安。

开车走非导航的老路，一小时不到，就回到了孩子她爹的老家。

——雅安芦山县。

这是一个不大的县城，有东南西北四条主街。虽然这几年也跟风修起来电梯公寓“新城”，但大部分人还是更乐于住在带院子的自建小楼里。

走过小楼间甬道的时候，你能看到院子里支棱出来的庭院草木——叶子油亮的树杈上挂着青皮的柚子；枯叶萧索的枝头橙红的柿子挤成团；佛手瓜像玩具一样小小地结在藤蔓上；而这时节最显眼的是紫眉豆，大串大串地出现在几乎是每一户人家的墙头。

明明是国庆长假，这里却没什么热闹的感觉。

车少、安静，路上行人也不多——孩子她爹说，第七次人口普查，常住人口已经跌破十万了。

应该算是四川非常典型的人口输出地吧。

但越来越少的人口，让这个坐落山间的小县城离自然越来越近——每次回来我都觉得：当我老了，我希望这是我安放自己年迈时光的地方。

上午骑上电瓶车出门逛逛。

经过一条路边的小水沟，一只白鹭忽然隔着花草腾空而起。

停车走过去看看，每一步都有惊喜：在成都已然绝迹的豆娘三三两两地飞着，孔雀绿的身体，翅膀闪着漂亮的墨蓝的光；蜻蜓在晒得温热的石块上停歇，各种颜色的蝴蝶也趴在石头上缓缓扇着翅膀；有上下拍着尾巴的黑白花小鸟涉水来回走着，也有偶尔掠过的白鹭展开巨大的羽翼……

不亲眼看到谁会相信，这只是一条城市主干道旁边的小小水沟？

下午带上鱼竿，去离家不远的河边钓鱼。

几年前斥巨资打造的河滩公园经历了几次涨水，日渐又回归成河滩原有的样子——先是被冲击得圆润的鹅卵石，往更靠近河水的地方走，脚下就成了能踩出脚印的潮湿河沙。

之前规划得齐整的鸢尾+芦苇花坛没能扛住大水，但不知名的各色野花已经按自己的心意重新满布了河岸，和它们一起回来的有白粉蝶、枯叶蝶、凤蝶以及许多我从没见过更叫不出名字的美丽蝴蝶，有河边树上成群的白鹭，也有芦苇丛里不时呼啦啦飞起的小小只的群鸟。

鱼很小，但数量多，几年没有碰过钓竿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们也钓到了7、8条。

大部分是桃花鱼，母鱼带着亮眼的银白，公鱼则泛着漂亮的嫣红桃花色，还有被叫做苦鱼和沙沟鱼的小鱼（学名是什么我就不知道了）——炸小鱼，真香。

雅安被四川人称为雨城，身在雅安的芦山县这几年雨水也在增多。

孩子她爹说，他对儿时夏天的记忆就是炎炎夏日落山，黄昏降临，吃完晚饭的大人带着孩子坐在房檐下，看天空渐渐被乌云笼罩，瓢泼大雨洒下来，一整天的热气被冲散，空气湿润、凉爽，不用电扇也能舒适地睡到天亮。

十一，这里的夏天已经只剩尾巴尖尖，但天色暗下来的时候，雨水依然如约而至。

现在的我坐在阳台上打字，耳边是雨打在房檐的声音，再远一点，是雨打在繁盛草木上的细碎沙沙声。

今晚的我会伴着雨声入睡。

而按照过往经验，明天清晨，杜鹃会清脆叫着唤我从无梦的夜里醒来。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