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局（广象）21-25
【21】 （花了点时间又回看了一下广目相关的传记感觉说不定要调调性格啥的呃呃呃，慢慢找感觉吧） （这一话比较潦草的跑了下日常线！） （开始） 意料之外的，他第二天起晚了。 匆匆忙忙喊弟妹们起床不说，还要面对御龙诧异的脸，幸好他同样留有这等情况的响应对策，尽力规避了上学迟到，对于习惯被自家大哥催促的大鹏和狮妹而言，这样的周一早晨似乎也没太大变化，唯一的不同点大概就是学生会长的表情比以往更丰富了一点。 “真是美好的清晨……哈欠。” 懒散的天高校长发挥正常，依旧是提不起干劲的瞌睡模样，临近学期末，无论是教学总结任务还是期末测试工作，对于人手短缺的教务处都是项艰巨工作，看到学生会长进门便像是见着救星一般，忙不迭地招呼人坐下， “哎呀啊，可算把我们的会长等来了，正好有一项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好，请问需要做什么？” 白象刻意没有提自己迟到了十分钟的事实，抱着几分侥幸祈祷校长没有注意到这一插曲，玉帝倒像是真的忙到焦头烂额忘了注意细节，径直顺着少年的话道， “刚接到通知，06号同学的监护人今天会来接待室一趟，大概会和校方聊聊这一学期的学业进展什么的……我着实抽不开身，所以就麻烦会长大人代我跑一趟了。” “好的。” 白象一面应着话，一面在脑海中盘弄着所有需要考虑的事项：06号是这学期初转来天赋高级中学的转校生，虽说种族一栏填的是猴族，但当事人却没有半点猴族活泼好动的天性，安静且缺乏必要的生活常识是白象对他的印象。作为06号在校期间的“监护人”，即便是“饿了就去食堂吃饭渴了就去买水”这样的逻辑命令他都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和人解释，溯组织首领此前曾有意让他接触到这位奇异的转校生的身份，上面的描述无一例外和06号木讷的状态有所匹配，因此除却观察本人以外，他对此次前来会客厅的监护人也有着十足的好奇心，虽然金阙方面应该不会傻到直接委派职工来天高，但说不定能走监护人身上获取他感兴趣的情报。 “都说了这种茶水没有任何营养价值甚至会浪费我的吞咽时间！嘶嘶！” 还没进门，屋里的响动就让白象伸出去敲门的手顿在了半空中，沙哑的男声似乎在抱怨着天高方面准备茶水不周，嘈杂声里似乎还能听到一个成熟的女声不情不愿地在劝，敲过门后，白象有意多等了一会儿，直到屋内响动减弱，才慢慢转动门把手进去房间。 “这里不是你的实验台，再吵吵闹闹，下次申请入校手续由你自己办理。” “嘶嘶！” “久等了，二位前辈。” 屋里两人俨然对匆匆结束争吵尤有不满，特别是披着实验员制服频频嗤声的绿发男子——白象认出来他是小红伞制药的九头虫所长，关于小红伞制药厂天高学生颇有微词，而传言自然与面前男子吓人的装扮以及肩膀上缠绕的绿色毒蛇脱不开关系，少年下意识向另一名监护人看去，相比之下，羊丽教授的气质就让人舒缓很多，该说不愧是脑科学领域的专家么，学生会长的目光走两人面前一扫而过，带着标志性的微笑步入正题。 “06号情况特殊，鲜有学校愿意接纳，学业生活的事，有劳天高方面费心了。” “天高只是做了应做的事，能得到您的认可是我校荣幸。” 所谓的监护人交流，无过是双方针对06号的学习生活状态交换情报意见，面对两人连珠炮似的发问，即便是学生会长也有些力不从心——难怪校长要把事情甩给自己了。 “话说回来，上次羊教授告诉你的指令——他有认真响应吗？” 走一开始便对谈话表现得兴致缺缺的九头虫所长总算说了一句话，白象应道， “遵照您的嘱托进行，06号同学能够顺利完成日常事务。” “嘶嘶，那看来不需要再用'药'……” “他没有再过多的依赖情绪面具吧。” 羊丽打断了他，将话题引到另一处，与看似懒散的九头虫所长相比羊丽教授就显得认真许多，她时不时地在手里的小册子上记录着什么，完全符合少年心里对监护人的认知。 “在我的印象里，近来他使用面具表达情绪的次数相较于前要减少了一些。” 但不使用情绪面具，这位猴族少年的反应就与机器无异。白象想到了御龙有心让自己窥视到的秘密，选择缄默，毕竟如果一切真如对方所言，那面前二人多少与金阙的加密文件撇不开关系。 监护人们没再多聊其他，简单寒暄几句后羊丽便借口诊疗所事务繁忙同九头虫一齐离开了，学生会长自然也不久留：被一系列插曲搅黄的周末空暇与不剩多少时间的各类事务，还容不得他半点清闲，忙啊，忙。他按了按微微作痛的太阳穴。 繁琐的工作一直持续到日落西山，办公桌上的文件依旧摞了好高，本想着继续加班加点，一阵嘈杂的敲门声伴随翅羽扇动的声音打破了日落时的寂静。 “大哥——！！” 嗯，看起来风纪委今天也很有活力。白象下意识伸出手，盖住桌上厚厚的文件堆。下一秒门便被哐的撞开，大鹏歪歪斜斜地飞了进来， “大哥，我在校内发现了危险生物！” “不用着急，慢慢讲……？” 白象一面打点着险些被掀飞的文件，一面招呼大鹏坐下，不过当他看见金发少年手里的不明生物时，还是愣了半晌。 那是九头虫的“宠物蛇”小九。 “这是不是食堂里跑出来的食材啊。” “…应该不是，有毒。” “有毒还能放他在学校里乱跑？！！” 大鹏抓着手里被玩得半死不活的小九嚷嚷，白象按住太阳穴，示意他控制说话的音量， “……我这就来处理这件事，鹏随我去广播室一趟，呼叫一下丢失蛇的失主吧。” 蛇的失主是谁他当然是再清楚不过的，只不过在把小九还给他主人外加嘱托一堆有关天高内禁止放养有毒有害生物的注意事项后，当事人表现得并不配合，甚至还要强调一遍小九不是宠物，最后还得“碰巧路过”的羊丽教授出马把人拎走整件事才告一段落。一来二去夜幕降临，望着稀稀拉拉不剩几个人的静谧校园，白象叹了口气：回去加班似乎不太实际，但回去和溯组织首领大眼瞪小眼……唉。 罢了，弟妹们还等着他回去做晚饭。 他向来是行动派，从打定主意到收拾好办公室环境离开学校不过十分钟时间，只不过当他走到校门前，插曲还是发生了。 06号正在那里等他。 “怎么这样晚还不回去？” 学生会长一面问，一面替人拉紧上衣的拉链，初步判断，对方已经在这儿等了很久，06号站在原地任由人摆布，木然地答复， “监护人的命令，在这里等学生会长。” “……等我？” “等学生会长一起回家。” 白象脑海里一瞬间闪过前不久刚刚会面过的两名监护人的形象，猜不透这一“命令”，姑且就当作是普通的散心吧，打定主意，他向面前的猴族点点头， “好，那就顺道走一程吧。” 两人便这样一前一后走在鲜有人迹的街道上，换作以往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但少年却几度犹豫了，实验体的身份在脑内挥之不去，监护人的命令究竟只是“一起走走”还是另有安排，成为无解的题，他不愿将自己放在完全被动的位置，于是在下一个路口拐角学生会长有意停了下来，和一言不发的06号笑了笑， “今天教授的功课都好好记笔记了吗？” “记过了。” “有听不明白的地方吗？” “没有。” “…那就好，在学校的生活没遇上什么麻烦吧？” “一切正常。” 不出意料的交涉失败，对方的反应一如从前，除却必要的响应外便是沉默，没办法，白象只得自己想办法找话题， “快要期末考试了，有好好准备迎考吗？” “准备了。” “走你上回期中测验成绩来看，大部分科目都取得了喜人的成绩，唯独语文……之前推荐给你阅读的书目，有写读后感吗？” “还没。今晚回去写。” “不是催你完成任务，只是希望你能通过阅读产生主观意义上的感受，记录，只是作为你成长的见证。” “听不太明白。” 依旧是这样，一旦追溯到关于“自我”的话题，06号就会表现得十分困惑与不解，仿佛从未考虑过“自己究竟是什么”，成长之路任重而道远啊，白象摇摇头，与人搭话的功夫，总算是到了两人分别的地方，简要道别过后，他看着猴族机械地消失在街角的阴影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自从接触到对方身为实验体的事实，自己就撤不去防范之心，或许有必要再和御龙交涉一回……打定主意，少年向着掩映在山峦里的居所走去。 “大哥终于回来了！” 感官敏锐的狮妹率先觉察到大哥回家，风风火火溜下来迎接，没过多久大鹏也走二楼飞下来，少年走得匆忙完全忘了自己正处掉毛期，直到落地才望着半空中游荡的几根落羽讪笑，白象自然没有半点责备的意思，向着弟妹们微微一笑， “久等了，还没吃晚饭吧，我——” “我们已经吃过啦！大哥你不是给我们留了晚饭吗噜噜！” “……？” “是啊，虽然烤蚕蛹做的有点奇怪……” 两人的一席话让少年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他明明记得很清楚自己没准备三个人的晚餐，怎么唐突多出来……思绪在触及房间里那位御龙族前辈时戛然而止有了答案，好吧，看起来收留对方也不是没有好处的，白象很快转换情绪， “近来校内事务繁忙，险些记错了家里的事。” “大哥真是的，找校长多加派点人手嘛噜噜！” “好，好。” 加派人手并不能解决学生与教师遇到困难第一时间只会想到他的问题……白象摇摇头，这边大鹏俨然过意不去，拉着他就要往餐厅走， “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大哥肯定没吃晚饭，来餐厅，我替你把剩下的食物热了。” “有劳鹏了。” 虽然不知道他说的“烤蚕蛹奇怪”指的是什么，白象暗想，无妨，自己尝尝就知道了。 “玉虚人热衷使唤后辈的习惯，真是从未改变。” 当他最终忙完弟妹们的事回到自己房间时就听到这样一席话，屋里并没有开灯，广目靠在沙发上凝神静坐，宛若塑像。白象将灯打开，完全没有晃到对方的自觉， “只是必要的工作罢了，倒是前辈贵为客人，让您下厨照顾弟妹实乃白象过失。” “毫无防备食用陌生人准备的饭餐，该说弟妹们天真还是心大呢。” “鹏说，烤蚕蛹的味道有些奇怪，刚刚我尝了一点，盐与孜然的用量有些太多了。” 说话功夫白象已经径直在他近旁坐下，眉眼带笑看起来心情不错。 “……哼。” 御龙移开了视线，做饭只不过是他临时起意，作为暂居学生会长家的回赠罢了，虽然有心模仿对方的烹饪口味，但果然还是有所纰漏，幸好那两个年轻妖族没有起疑心。 “在校期间我留心观察了06号的状态。” 白象一面摆弄着手里的靠枕一面开启了话题，他有心避开了监护人拜访天高的桥段，只选取了更稀松平常的部分，广目的余光在少年身上略过一圈，缓缓出声， “这么看来，他在天高适应得不错。” “算是吧，不过多数时候，他都需要依靠指令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之前学生会帮忙给他制定了一套完整的日常作息表，但收效甚微。” 白象专注于修理手里翘着线头的抱枕，回答也更为轻松随性，长长紫发乖巧地收敛在身侧，发尾晃悠晃悠着辅助手里的针线工作，看起来十分融洽，说话功夫广目也忍不住看他手里的抱枕，像是在看一桩十足的趣事， “人为创造的生命体，到底与自然生命不同。” “嗯。” 白象没有否定他的观点，而是将注意力放在针线活儿上，干净利落几下缝纫，原先翘着线头的抱枕便被缝补完好，少年将抱枕放回沙发，站起身抛给溯组织首领一个完美无死角的微笑， “早些休息吧，前辈。” 至于人工生命体到底算不算生命…这个问题果然还是交给时间去回答更好。 （TBC） 【22】 狮驼岭别墅的周末笼罩在紧张的焦灼里，身为学生的他们最难应付的自然是学期末的大考，即便是白象也不免要收收闲敲棋子落灯花的悠哉悠哉转而投身到课业中去，而这显然让无所事事的广目有了看戏的添头。 “明年此日青云去，却笑人间举子忙。” “只是期末考试，前辈夸张了。” “我只是没想过聪颖如学生会长您，居然也有被学业考核难住的时候。” 男人端着茶杯小口啜饮，自从白象忙着背诵那些理学概念起，他就主动接替少年完成平日的茶水冲泡工作：虽说是差不多的茶水配比，但学生会长泡出来的总比自己的要清淡一些，不知是不是妖气的影响……他并不介意对方因为学业耽搁了行动，倒不如说，这久违的书香气味，让他回想起过去在玉虚求学时最畅快的曾经。 “……临近期末学生会工作本就繁琐冗杂，适逢首领大人遭逢劫难，空暇时间所剩无几，还望前辈莫要打扰。” 听到揶揄白象并没有回望无所事事的御龙，仅仅是纤长眉睫有意颤动一下作为回应，虽说平日里有意的温故知新为复习工作节省了不少时间，但准备还是必不可少的，更何况他并不喜欢计划频频被打断。广目自然猜到他的心思，适时缄默让房间内一度只剩下签字笔划过纸页以及徐徐翻书声，御龙亦借这难得的空暇静坐放空思绪，由心神幻化为龙身撷祥云清风一齐漫游无垠天河，本该淡忘的学园记忆随之缓慢复苏：文学社品评字句指摘精粹，即便是刚入社团的新人皆可在浓郁的文墨香气间拾得脱离俗世之外的片刻欢愉；理学院学生最津津乐道的实验楼高耸如云，顶层足以将学院内景致尽收眼底，晴光湖畔时常得见学生三连结伴漫步；仙山脚下度鸟之园一处，本是寻常的公园，却不知谁人传言琼枝赐福，成为不少同学期末考试前打卡的圣地……昔日玉虚求学的风光日渐模糊，唯有那一日与师兄同登观星瞭望台的闲谈记忆犹新，那一日他们惯例寻一处人迹稀少的去处畅谈诗书，却因文中字句产生相异观点辩论许久，只道是寻常的过往，放到现在倒更像一桩无声的预言，师兄不喜争斗乃是最大的弊病，传承到爱徒身上也不曾改变太多，说起来这个妖…… 正在专心复习记录的少年觉察到身旁略显焦灼的视线，顺势放下书，朝人投去一个和善的微笑。 “……” 广目冷淡地同人四目相对，没有说话，以他对妖族后辈的了解，学业内容恐怕无需他人操心，无懈可击的天才学霸——是师兄会钟意的不可多得之才，只可惜，仅仅会纸上谈兵可远远不够。 “都凉了，请容许我为您添茶。” 白象倒没关照御龙究竟在盘算什么东西，站起身借倒茶的功夫活动几下筋骨，晾凉的茶水底部沉淀着几片墨绿的新叶，随壶摇曳翻转出波纹，清新舒畅的色调。少年兀自端起茶壶离开了，长长紫发垂在身后一晃一晃甚是好看，亦将本尊纤瘦的身材遮挡得愈发朦胧起来。广目眯起眼，目光走人的背影滑落至手里喝空的茶杯：并不是什么名贵茶具，倒是被清洁保养宛若新购置一般，指腹摩挲能体察其丝滑触感，让品茶本身更添风味——甚好。作为一个妖族能有此等闲情逸致品茗观棋，让他暂时对这一种族有所改观了。 白象并未耽搁多少时间便带着氤氲热气的茶壶折返回来，捎带厅堂的风里汇聚几缕幽雅的桧木清香，长长发尾适时抬起将房门带上，整个动作轻车熟路一气呵成让人险些忽略其中违和部分，溯组织首领挑眉，想说的话顿在嗓子眼，温存的宁静里，少年主动上前为自己和对方添了茶，尔后搁置茶壶又打算回到学业当中，只是他才刚一转身就因不得不顿了下来。 “……前辈，请放下我的头发。” 即便不回头，他也知道对方绕住了自己微微飘起的发尾。 “过去听过有关象族的传言，而今有幸目睹。” 广目完全没有半点惹人困扰的自觉，仍绕着那缕晃动的紫色端详，白象僵了半晌，最终还是强忍着不适走了回来， “比起传闻，您还不如直接问象族人。” 说话功夫白象已经在他边上坐下，正在小力扯着被拽住的发尾，。他可没想过御龙会突然对自己的头发感兴趣，这也是博弈的一环吗？ “不必。会长此前常用头发代劳工作，足够猜出一二。” 御龙完全没有半点扯到对方头发的自觉，反倒变本加厉地摩搜起那微颤的紫霞起来：本以为象妖化形所促成的长发触感异乎寻常，没想到完全寻不到半点端倪，只是这样一闹下来学生会长到底忍无可忍，伸手将自己被蹂躏惨了的几缕发尾扯了回来， “前辈，请自重。” 依旧是淡漠的态度完全没有动怒的征兆，广目顺势松开了手，看人匆匆起身又回到书桌前，嘴角竟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很显然，头发就是这位完美学生会长的弱点，只可惜还是没能激将出妖族较真的姿态……精于城府。 到底百无聊赖，御龙选择旁观后辈学习，如他所料白象的复习效率高得惊人，一页密密麻麻的笔记只几眼扫下来便熟记在心——少年的笔迹印刷出来般工整，娟秀干练，看来赏心悦目，虽说早已脱离学园生活多年，广目对过去所学的那些平平仄仄还有不少印象，走白象的复习内容看，非都近十年来的教学内容并未发生太大改变，人文百态、古往今来，只是这融汇了三界不同生命意志铸就的历史，究竟还能算得上是历史吗？ “普贤老师曾说过您在玉虚的事迹。” 到底观察力敏锐，白象手上书写不停，却能分心和边上的男人说话，广目挑挑眉，普贤的名字在两人交流中出现了不少次数，印象里这位优柔文雅的师哥从来看不上自己对更正世界的构想，相比之下面前的妖族甚至还好上那么一些， “多半会说几句不着边际的诳语，不值得一听。” “广目前辈的造诣，即便是我也能窥见一二。” “呵。” 倒也不必妄自菲薄。 白象放下笔，顺手端起一旁的茶杯轻抿一口，茶香四溢，安神养心，一口直入肺腑酣畅淋漓，比计划要快半个时辰完成复习工作，空暇时间说不定可以继续斟酌斟酌棋局——就当他这样想的功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大鹏和狮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大哥啊啊啊江湖救急——！” “……” 忘了还有两个活宝要照顾了。白象摇摇头，朝一旁的广目使了个眼色，御龙嗤了一声，侧颜似乎是在笑，空间撕裂的瞬间男人甚至还有闲情逸致为自己重新斟一杯茶，在门被撞开的前一秒，溯之意志端着茶杯悄然遁入虚空。 “大哥啊啊啊救命我们要复习不完了！！！” “……可是又遇上难题了？” “嗯嗯！” “唉。” 面对两双泪汪汪可怜兮兮的眼睛，白象也没功夫在心里数落御龙长御龙短了，伸手一边一个拍向弟妹们的肩膀聊表安慰，帮忙复习自然是没问题的，只是这两个人到底能坐住多久……难说。 “大哥你房间里来过其他人吗？为什么我能闻到奇怪的气味噜噜？” 狮妹扑棱着一对毛绒绒的兽耳四处嗅嗅闻闻煞有介事，猫科动物敏锐的嗅觉让她能敏锐觉察到仙族特别的气味——即便学生会长针对气味已经做过特别处理，但百密终有一疏，眼看要暴露少年眼疾手快薅上她毛绒绒的发丝另一只手顺势扇出清风一缕，却是刻意朝着女孩的方向而去，溢散的妖气恰到好处将御龙气息遮蔽干净，刚好大鹏揉揉鼻子嘟哝着插话，替少年掩盖了小动作， “什么味道都没有啊？” “咦，奇怪，刚刚明明有特别的气味噜噜……呼噜，大哥，大哥再摸摸呼噜……” 到底是猫科动物，对顺毛没有半点抵抗力，白象于是应她要求温和地又薅几下毛蓬蓬的头发，直揉得狮妹整个赖在了自家大哥怀里。 “既然是来找我帮忙复习，那么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吧~” 他好整以暇地松开手，露出他标志性的微笑。 见大哥煞有介事这一狮一鹏自然不敢懈怠，连忙端上小板凳坐好准备听课——要是平时有这样的态度倒也不至于学期末找自己补课……白象摇摇头，视线不经意地滑向先前御龙消失的位置，除却一小块空间扭曲的痕迹加凭空消失的一只茶盏外再无其他征兆，不得不在内心啧啧称奇此人强悍的法术造诣。补习功课向来是一桩大工程，为了不耽搁弟妹们，少年连折扇都顾不得拿便坐回书桌，维度长长发尾卷着喝了一半茶水悬在半空中慢悠悠地晃。 虚空的侧面，御龙静立于房间之外的走廊，摇晃着手里清茗消磨时间，平淡无奇的时光与变革的意志相左，但他并不讨厌这般闲适悠然，一如之前他和少年随口提到的那样，玉虚学院求学的过往确实是他生命中相对清静的一划，随心求学漫游山川天地该是少时不可多求的美事，只可惜太过清闲。 好在他很清楚厚积薄发的意义，蛰伏，亦是为了日后更好地登临新世界的顶峰。 夜幕降临，为隐蔽在山林里的狮驼岭别墅镀上一层天然的银辉。 （TBC） 【23】 （进了暑假是不是真就二人世界了，哈哈） （高度自律的两只表示住一起都保持距离，太厉害了我晕了） “……” 将那一叠新鲜出锅的煎蛋摆上餐桌，白象慢悠悠地招呼弟妹们一齐享用早餐，还不忘将特意多做的那一份放在厨房留给屋里潜伏的不速之客自己解决——只不过今天的御龙似乎心情不太好，虚空的波动明显比昨日要大…白象摇摇头，没时间关照更多，好不容易结束期末考，又要应付学生会遗留的学期终总结，还要关照弟妹们昼夜颠倒逐渐放肆的作息，已经够忙了。 不过当少年收拾好碗碟回到厨房，看着男人还在与彻底凉掉的煎蛋对峙时，才意识到对方单纯只是碰到了不喜欢的食物。 “……” 见后辈进来厨房，广目发出一声轻哼，但还是忍住了没有直接和人上纲上线，反倒是白象一眼猜出了大半，于是他有意去一旁翻找，最后拿了袋还未拆封的切片面包回来， “不慎做了前辈不喜欢的食物，还望将功补过。只是白象不曾想过，您会不喜欢鸡蛋。” “不，是不喜欢未熟透的鸡蛋。” 心情不好的广目瓮声瓮气地撇下一句话，终于将目光走那摇晃着的半液态鸡蛋黄上挪了开来：如果不是贸然使用仙法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他早就想给这半生不熟的煎蛋添把火了，光是看见就让人生理上厌恶，简直有浪费食物之嫌。白象的眼瞳在一瞬间瞪大了些许，很快就明白了问题所在，想不到看上去无懈可击的溯之意志会受不了这样的东西……妖族本能的坏心思翻涌上来，又很快被少年云淡风轻撂下食物的动作掩饰了个干干净净。 “近日金阙的搜查从未减弱，会长若有闲暇，烦请拜访一趟组织其他成员。” “好。”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选择沉默，事实上直觉敏锐的他早已在上学放学途中觉察到了异乎寻常的特别情况，但所幸并未威胁到他与弟妹们的正常生活，只是，长此以往下去，倘若纸包不住火，他们又该如何决断？ 他暂时搁置这一费解的难题，转身去寻找自己外出时的制服外套，看习惯穿正装的学生会长，少年居家的常服显然少了几分严肃，看起来也更贴身舒适，虽然很快就要被换掉了。 “狮驼岭周遭妖兽众多，即便精锐搜查都极难寻到藏匿在妖气当中的前辈，还请您宽心。” “嗯。” 御龙当然能感知到那些凶兽的存在，即便三界发展迅猛，无从开化智识的妖兽仍旧不占少数，他们生性好斗嗜杀，即便缚妖之术都难以驯服。最初三个种族为共居非都签署协定时，人类方曾提出将一切无法自控的妖兽放逐的议案，但妖族屡次提出抗议，最终演变成修订法案接纳这类妖族在林野生存……即便如此，妖物群居的位置还是被非都警署贴心挂上的了警示标志，提醒路人地方潜藏在暗处的威胁，不过比起后天被带来非都的妖兽，狮驼岭一带的妖则多数是土生土长，不愿与外界扯上关系是他们最大的特点，因而即便在少年家里居住数周，他也没能洞见过附近妖兽出没的痕迹。 “我出发了。” 神游的功夫妖族已经换好白色正装和御龙打了个招呼，后者点点头权当做回应，据学生会长所言三人组今天一整天都需要在学校度过，作为暑假开始前的序幕。这样一来，他似乎可以短暂地去向狮驼岭山麓看看——不是去威慑那些不堪一击的妖物，而是山清水秀激起的漫游欲望。白象似乎没有把他的反应放在心上，带上房门出发寻弟妹们去了：走第一天入住御龙就感觉对方俨然是别墅的小大人，能将同样是妖族的近亲照顾得一丝不苟还要兼顾学业和其他并非易事，此人绝佳的行动力在此可见一斑。 “可算把暑假给等来了，不过真是好热啊！” 大鹏完全不打算掩饰将过暑假的欣喜，只是碍于燥热仅仅扑扇几下翅膀便热得直哈气，一旁狮妹不知走哪里掏出冰棍忙不迭地啃，热得甚至都不打算接话茬，最后还是白象想办法应了一声， “放松之余，莫要忘了暑假作业。” “呜噜噜，作业这种事根本没教师会管吧！不是有大哥嘛噜噜！” 啃完冰棍的狮妹意犹未尽舔了舔木棒凑过来，又仿佛觉察到什么一般，凑在学生会长身旁嗅嗅闻闻， “噜噜，不过大哥你身上好热啊！穿这么多真的不热吗？” 这个问题。白象顿了顿，妖族一辈多生体寒性阴之物，对炎热热拥有一定抵御能力，倘若抹去浮躁维持悠然心境，倒不至于难忍酷暑，但身旁的热量确实是异常的，他清楚那多半是御龙血契的功劳，仙族特殊的火焰力量就蛰伏在弯曲缠绕的龙纹之上，即便妖气遮盖，丝丝絮絮的余温还是让他有些心神不宁，说起来，还莫要忘了此前御龙交代的工作，再访组织其他成员……恐怕得等到放学之后进行，希望还来得及赶上给弟妹们做晚餐。少年在脑海中将一系列事宜盘弄完毕，粗略规划好了一整天的计划，还顺带替女孩捋顺了鬓角垂落的发丝， “心静自然凉。” 一如他所料，假期前的天高笼罩在一片夸张的躁意之下，面对即将到来的假期，大多数人是坐不住的，七嘴八舌谈论着空暇时间该如何度过，剩下的即便不曾吱声，但心怕是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玉帝校长还在卖力地在广播里唠叨着暑期注意事项，嘈杂的电流音让在座不少人都表现出极为不耐烦的模样，还好演讲者自己也受不了冗长的发言稿，以“反正都是些老生常谈大家都知道的事”作为结尾草草收了场，话音未落，高年级学生里已然爆发出不小的吆喝，不知是谁先起的头，有书本和文具被高高抛向空中，伴随着一阵阵“毕业了！”的呼声，将现场气氛推向了又一高潮，位于主席台上的白象留意到那是高三年级学生团体，过了今天，他们便要走天赋高级中学毕业去向崭新的世界了，而连自己在内的高二年级生就要一跃成为新高三的学长学姐……到明年彼时，这片操场上又会是怎样的景色？鹏和狮妹又能否在没有自己照顾的环境下继续成长？——不妨交给时间回答吧。少年有意抬起手，拨动着耳畔随风飘扬的几缕发丝。 彼时，御龙血契又会发展成什么模样？御龙族前辈重构世界的愿景，又能否真的实现？ “本次大会到此结束，祝同学们度过一个愉快的暑假！啊，对了，请学生会长来校长室一趟。” 果然舍不得自己这免费劳动力啊，白象汗颜，顺势向边上的副会长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腾出位置让他离席。虽说假期时间学生会的大部分工作都会暂时进行，但完全停摆是万万不可的，校长多半也是这样想，所以才特地空出与自己交代工作的时间吧。 虽然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自家悠哉校长正完美保持慢条斯理的人设，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拿芝麻丸叠了厚厚一摞，偌大的办公室内除了玉帝之外还有两位特别的客人，其中一位白象并不陌生，是现天高物理学教师游光的女友兼学校特聘园艺师司夜小姐，另一位则是陌生面孔——巨大且不对称的犄角看起来颇为引人瞩目，面前的女孩分明有着人类的容貌，却长了一只极为诡异的、酷似猛兽的左手，再加上后背一大一小的枯黄色双翼以及一条粗长的尾巴，整个人给人感觉完全不像自然形成的，而就当学生会长有意隐藏疑心打算以平常心态应对时，面前的女孩蓦地睁大眼，就在同一时间手握棒球棍的猴族少年木然在门口顿住脚步，似乎命令的发起者只让他做到了如此……白象徐徐撑开折扇摇晃几许，意图梳理思绪。 “看起来人都到齐了——啊，都站在这里给我的压力很大诶……坐下慢慢说吧，正好我新泡了些水果茶。” 解决了又一颗芝麻丸的玉帝懒洋洋站起身招呼众人在沙发上落座，茶几上早已摆好茶具，放凉的玻璃茶壶做工考究雕镂精美，想必造价不菲，举止亲和的园丁小姐主动承担了倒茶服务，一阵清甜的茶香逐渐在偌大的校长室内弥漫开去。 “谢、谢谢您的款待……” 容貌怪异的女孩用那只与容貌格格不入的利爪小心翼翼端着茶杯喝着，相较于之前放松许多，边上的06号仍是将喝茶当做惯常的“执行任务”，直看得学生会长如鲠在喉，反倒是司夜始终保持着温婉的微笑，等待校长的下一步指示。 “太客气了，只是喝一杯茶而已，如何，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嗯，嗯……” 将剩余茶水一饮而尽，玉帝终于切入正题， “今天找诸位来这里，是商讨关于四不像小姐的后续安置问题。关于她的情况，我想请司夜小姐来讲。” “四不像是我在给花草浇灌时发现的。” 园丁小姐点点头，开始介绍事发时的情况，四不像是她在惯例为花草浇灌时发现的，对方狼狈不堪俨然一副正在被追击的状况，出于善意园丁收留了这一奇女子，并迅速告知给了校长室，一席谈天下来，大家纷纷对四不像的出逃经历捏了把汗，同时也对她身后的组织越发好奇起来。 “方才听四不像小姐提到的幕后黑手集团，名字似乎是叫……金阙？” 闲着无聊捏芝麻丸的玉帝脑子显然没停摆，挑着眉一针见血戳中关键，而伴随着这样一个字眼响起，众人脸上呈现的是全然不同的神色，司夜有心攥紧了自己宛若蝴蝶薄翅般的裙摆，猴族少年则短暂给出了出离“待机”指令之外的自主感知回馈，并在即将戴起怒之面的瞬间被一旁的学生会长用眼神制止了，后者试图透过小动作掩饰听到这一名词后的诧异：这个月第几起了？搞事也未免太勤快了点。 “是的…就是金阙……他们、他们对我……！！” 原本沉默的四不像突然间难以自制，咬牙切齿再难说清楚一句完整的话，而玉帝则迅速转移开话题，将重点转到了猴族转校生身上， “说起来06号同学刚刚就像是有话要说？” “气味很熟悉。” 06号机械地回应。 “啊，那看来有些麻烦了，起先破格接纳06号同学已经让我蒙受了不少的舆论负担，再来一次的话……” “倘若校长认为四不像不适合编入学生群体，那不妨由我担保，聘请她作为天高的守夜人。” 边上一声不吭的司夜终于开了口，看起来下定了决心，而这很显然正中玉帝下怀， “唔，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以四不像小姐的战斗力，我想确实适合胜任天高的夜巡任务。” “好……请、请让我出一份力！” 四不像握着自己稳稳颤抖的利爪小声应道。玉帝走上前，善意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放轻松，过去的已经都过去了，你只需要做好当下能做的，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白象？” “好的。” 原来是为这茬才喊自己来的，白象一面应话，一面向四不像的方向点点头， “四不像小姐，这边请。” 严格来说新员工入职并不算学生会的工作，但玉帝总会把这类活计全甩给少年并美名其曰社会实践，最后白象自己都习以为常了，只是这一来二去只怕溯组织首领交代的任务要来不及做了…少年看着不知何时凑过来的弟妹二人犯了难。 “哇！大哥，她这个翅膀……” “噜噜噜，为什么狮妹闻到的气味怪怪的？” 大鹏和狮妹已经一窝蜂地围着四不像开始问上问下，看上去都对有着多个不同种族特征的四不像有着十足的兴趣，白象费了些功夫才解释清楚玉帝校长的吩咐，顺带将登记注册身份牌的工作交给一旁无所事事的风纪委员，后者愣了半晌最终还是勉强接过突如其来的苦差，边上的狮妹一见情况不妙忙借口写大新闻溜之大吉，一番纠纠缠缠的花絮过后学生会长和风纪委终于完成了暑假前的最后一项工作，可以纵情拥抱完美假期了。 大概吧。白象看着日渐昏黄的天空。 勉强还算来得及借道偷偷关照一下溯组织的其他成员一趟。 （TBC） 【24】 在结束一系列苦差事后，他终于有些闲暇面向这个夏天了。 “即便居家生活令人厌烦，也请前辈不要打后山生灵的主意才好。” “……” 带着一缕清新的风，白象端着茶壶走进房门，屋里潜心静坐的御龙这才徐徐睁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撂下一句“嗯”。即便没有监控他也能走后山妖兽们鸡飞狗跳的状况窥见个大概，仙族前辈怕是趁他们三人不在遛弯去了后山，以龙族强悍的震慑力，怕是只消一眼就能让尚未开智的妖物门震恐无比……虽然没造成什么实质性损失，但贸然吓唬别族很不礼貌，不过念在御龙时候主动承担了晚餐烹饪甚至还顺手做了趟家务的份上，他们又一次扯平了。 “新尝试的水果清茶。” 白象知道他的脾气，便毫不拖沓的把这一插曲略过，甚至还顺便腾出手为自己和对方倒上满满一杯放凉的果茶：说起来这还是学的玉帝校长的手艺，只是在泡茶过程中额外多放了些喜欢的水果罢了，广目便不做声地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淡漠模样一如既往，让少年猜不透他究竟是喜欢还是讨厌，不过最初盘旋在屋里的、若有若无的戾气还是消散不少——看起来首领大人的心情似乎不错。 “热衷尝试新鲜事物是好事。” 虽然当事人开口就是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少年挑挑眉，试图剖析其深层含义， “相比于原配方，我多放了几块后山摘的蜜桃。” 难怪能尝出一股明显的清甜味，虽然自己并不热衷糖分带来的愉悦感……广目点点头，将剩余茶水饮尽，权当对制作者的尊重，记忆里这位妖族少年似乎并不忌惮甜味饮品——他可是还记得上次对方强塞给自己的柠檬茶，在这之前他可从没尝试过把一大杯甜丝丝的饮品喝下去：若不是为了缓和持国即将爆发的情绪，他本可以找个机会把饮料丢掉的。 “……” 不过，这样也不坏。 思绪伴随唇齿间弥留的甜味沁入咽喉，很好程度中和了盛夏带来的燥热，虽然怪异，但自己似乎应当和后辈道一声谢，御龙正打算说些什么，抬眼望见摇曳的紫色已经在他不曾注意的时刻挪到书桌旁，白象端着茶杯慢悠悠地踱着步，空下来的那只手随意摆弄桌上的物什，长长发尾弯曲翘起在身侧，配合主人一道整理着桌角的杂物。经历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男人已经对妖族这过于灵活的头发见怪不怪了，少年将几本书籍整理好放回书架，便用发尾卷着什么东西径直走回来，等临近时广目才看清楚那物轮廓——正是少年平日生活里喜好盘弄的象棋。 “既然整日待在家中闲来无事，前辈，不妨与我对弈一局？” ……还真是闲情逸致，他完全不在意此前两人闹过的矛盾吗。广目的右眼眉睫明显跳动一下，传言称天高学生会长钟情下棋到痴迷的地步，看来确实不错，上回亲临棋局细算下来也该是在玉虚同师兄无意为之，更不用说棋下到一半师兄就被同班的师姐喊了去…… “好。” 刚好试探试探这位后生的心路。 布置初始棋局并不需要太多时间，少年熟门熟路将一副木质象棋摆上台桌依次排兵列阵，御龙族刚好在这时间里为茶壶添了热水端了过来：经过不常时间共处，彼此热衷品茶的习惯早已成心照不宣，广目并不着急落座，而是端上茶壶为彼此添上满满一盏，不多时茶香清甜氤氲四溢，混合丝丝缕缕檀木象棋的幽香充斥整个房间，颇有平稳心绪之功效，白象不多言谢，而是主动起身同人鞠了一躬，再碰上视线时眉眼里分明多了几分轻快与狡黠， “请多指教，前辈。” 学生会长伸出右手悬于半空半晌不曾挪动，首领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同他握了手，作为晚辈与前辈的博弈前应尽的礼数，待两人终于坐定，广目才有功夫一言道破彼此疑虑， “不必拘泥于礼数。” “棋无礼，败无疑；人无礼，则不立。” 白象依旧不执子不盘算，摇着折扇笑盈盈看着面前人，广目摇摇头， “早年在玉虚求学时，曾得闲与你的老师对弈过几局，权当做漫游山水的余兴。如此，会长不必手下留情，肆意博弈便好。” “既然如此，还请容晚辈先入为主。” “请吧。” 此言既出，白象自然知晓对方是在暗示自己不必挂虑双方棋艺精湛与否放开博弈即可，但御龙到底是御龙，妖族仍旧是妖族，横亘于棋盘之上的乃是两大种族难以逾越的鸿沟——远比楚河汉界更难琢磨，更何况自己早在第一步错失一着落于下风，行棋布局自然要比以往更为谨慎。眼见对手起手中炮直指对界，少年自然不敢懈怠跳马应对，而广目并不多想再落一子，红黑双方跳马出车，一时成为中炮直车对屈头屏风马的阵势，眼见着红方挥车过河杀意渐起，少年脸上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愫，却一举平炮作守势，又逢车八平七吃卒压马，先前因顾虑彼此身份而摇曳的心绪终是被复苏的棋谱心法替代，倘若对手执意在棋盘上夺取先机，不妨顺水推舟先失一子，以此争夺博弈的反制之机—— “炮一退一。” 退炮打车一气呵成，面对接连攻势临危不乱，与当事人在现实当中气定神闲的态度相映照，走最开始对弈便闷声不吭的广目终于抬起头，和面前的少年人再度碰过视线， “车炮先行，跳马失卒，倒是比你的老师要放得开许多。” “虽说白象早年常伴恩师左右，却鲜见老师摆弄棋盘，听前辈数言，也算开得眼界，” 白象的表情明显最开始要缓和不少，徐徐摇着折扇不动声色地伺机夺取先机， “平炮打车。” “呵，起码换作是他，定不会如此干脆利落将卒子拱手相让。” 广目脸上的同样微微漾起了波澜，看起来同样在博弈中寻到了趣味，眼见双方跳马对峙，红方出车捉炮，黑方平车叫杀， “私认为，适当的弃子换取先机，是博弈的必要构成部分。” 少年微微一笑，干脆利落挺卒兑马，一度焦灼的对局由两位同样精湛的执棋者共同掌控，双方各失一子缠斗正酣，黑方平炮瞄底相，红方退车捉马，一时间难舍难分。 “但在我看来，会长大人的弃子之道，做的还不够纯粹。” 广目执棋，却不着急落子，而是直勾勾看着学生会长若有所思，就如自己构想那般，黑方入阵吃炮红方顺势吃马，自己得以飞相挡车，看似与先前相差无几的博弈却早已步入既定的轨迹，一如他们终于在无数次针锋相对后获得了暂且的平衡——当然，是以学生会长被迫忍让作为前提。 “现实终究有别于棋盘之上，一昧追求最终胜利而不顾其他，并不符合我的生存之道，” 白象当然在双方一派跳马平车间洞悉到真意，一如自己终究是放不下弟妹们的安危才会正中御龙下怀被打下血契，但他依旧不打算在这种地方认同御龙的做法， “依照前辈的吩咐，前几日我顺路街道拜访了持国前辈她们。” 他缓缓合起折扇，端起一旁放得微凉的茶水轻抿一口，甜香清新回味无穷，全新的口感体验，坐于正对面的溯组织首领不做声地盯着他看，半晌移马直逼九宫，一度将对局引入白热化， “马三进五。持国她们，暂时安全。” “如您所言，其他成员暂居临时据点，金阙方面并未觉察出异样，” 白象对答如流，说是拜访充其量自己只是去前辈的居所附近与持国前辈短暂交换为数不多的情报而已，相较于临时分崩的溯组织，还是另一边的金阙更让自己顾虑，一如这深入敌营意图直取将帅的“马”一般，必然牵制自己退而守局， “卒五进一。” “这并未长远之计，溯组织终需重归完整，而肆虐的金阙——需要得到有效制约。” 进卒顶马，平车压马，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顺理成章，但广目俨然走变幻的棋路中觉察到那么一丝异样，少年似乎顺着自己的攻势另谋生机，现在甚至还有了反戈一击的势头，到底是蝉联非都多个象棋比赛冠军的天才，此前听说的、意外被刷出总决赛的传言，多半是因为主办方那模棱两可的对妖族的歧视吧……不想着改变现状反去刁难一个后生，还真是可笑，男人端起茶杯，啜饮那于灯光下反射出些许粉彩的茶水，看那粼粼水色映出少年含笑的脸。 “说起来，白象还不曾问过，前辈在西梁百货高层领导者的电脑里搜寻到的线索——” “会长还真是惦记得紧。” 锐利的视线毫不客气走他身上扫了过去，但御龙还是忍住翻涌的血气选择维持必要的礼数，细想下来这确实是极易推演的可能性，毕竟单走棋路来看，学生会长的每一次正面杀伐都势必会带来吃子与诱敌的强烈目的，和自己一样，热衷于蛰伏、尔后一举锁定完成目标。眼下棋局红方躲炮黑方进卒甚是难缠，相比之下，学生会长的问话甚至还简单一点。 “马七进八。还请前辈莫要误会，白象并非出言不逊，而是有与之相应的情报与您作交换。” “……” 又一式干脆利落跳马踩车直捣黄龙的杀法，与少年温文尔雅的谈吐截然相反，广目缓缓放下喝空的茶杯，目光越过棋盘再度聚焦到对方身上，易子而求新变亦是对局的常见套路，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波翻浪涌教人防不胜防，移子躲车，却也避不开最终的杀棋—— “炮七进七。” “……是我输了。” “承让。” 当机立断进炮打炮得子又一式预打底相闷宫，作为黑方的广目自知大势已去，轻哼一声便投子认负，本是大好杀棋开场，却因临时漾起的、意图保全胜局的退子而被学生会长反将一手，着实令御龙开了眼界，白象又一次印证了他自己在传言中难以估量的棋路心性，不愧是能和自己叫板至此还能平分秋色的妖族后辈，难以提防，必须提防……男人摇摇头，余光刚好看见少年起身，后者端过搁置在一旁的茶壶为彼此添满了茶，即便获胜也从来不忘应尽的礼数，连刁难的余地都没有，广目皱着眉，面无表情应了一声， “能与传言中出战千余场未尝败绩的象棋天才博弈一局，是我的荣幸。” “广目前辈落子果断，杀伐有道，白象要向您学习才是。” 白象用发尾卷住自己的那杯茶水好腾出手来摇晃几许折扇，看得出来心情不错，而输掉对局的广目俨然有些不快，但良好的自制力还是让他沉下心来重新端起茶杯，虽说棋局告一段落，但彼此商讨的话题仍要继续，更何况他同样好奇这次学生会长会押注何等筹码。 “一如会长大人所言，我确实走那场'事故'中取得了有关金阙的情报不错，他们在远郊的荒地尽头设立了分部研究所。” 男人一面说着，一面小口喝着放凉的清茶，氤氲的甜腻味道意外没有败坏他的兴致：学生会长意外地擅长把控甜味饮料的限度，这不是他第一次发现了。 “容我大胆猜想，接下来的内容是付费部分。” 白象似乎并不介意这样展开，饮尽一杯清茶的他主动担任起了收拾棋盘的工作，完全没有半点拘谨意味，倒和最开始的泾渭分明不同，不过，彼此凑得太近果然还是…少年思绪翩跹之际，广目摇晃着小半杯茶水开了口， “高层管理者的电脑内有金阙分部的部分地图。” 和上次一样，御龙从不介意主动抛出橄榄枝，毕竟自己输棋在先，实在没有继续跟后辈纠缠辩驳的道理，一小枚经过特殊加密的芯片不知何时出现在男人手中，只需稍加摆弄，一副局部地形图便缓缓呈现在两人面前。诡异的绿色边框将一处诡异的实验楼地界完美勾勒，内里奇特的各式标识以及走廊将偌大的区域划分为多个更细小的区块，白象只略微扫过一眼，便将注意力继续集中在收拾了一半的棋盘上， “看起来似乎与寻常的实验所并无区别，但……” “主通道位置只有一条，若是退路遭到封锁，几乎难以逃脱。” 广目眯缝起眼插嘴道，学生会长点点头，适时地补充道， “供电管线的分布位置也很特殊……是都集中到实验区域了吗。” “实验区域和监控区域。” 到底是曾经与金阙方面共事过一段时间么……白象沉吟半晌，将记忆里数个有关金阙的“传言”在脑内过了一遍，人员失踪、“幽灵事件”亦或是有别于三界生命的“怪物”，一切看似天方夜谭的流言在四不像出现后成为了更为费解的事实，而现在，是时候由自己支付“回报”了。 “临放假时，天高接纳了一位特殊人员，” 将最后一枚散落在外的棋子收好，白象不紧不慢地挑起话题，御龙并未有其他动作，俨然一副静心聆听的模样。 “……容貌有些奇特，并且06同学……” “感觉对方很熟悉？” “是的，此人自称四不像，拥有人类的外表，但我却能走她身上感知到纯粹的妖族力量。” “原来是如此。” 将最后半杯茶水饮尽，广目点点头，心里似乎已经有了门路，白象已经将象棋收好，开始打点一旁喝空的茶壶，不得不说炎炎夏日来上这样一杯清甜果茶委实不错，特别是晾凉之后的。 “广目前辈知道四不像的信息吗？” “融造实验代号，【混沌】，意在将上古四大凶兽的基因融合进人类的基因序列，消除人类种族本身脆弱短寿的缺陷，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四不像的实验体编号是，05。” “……果真是如此么。” 白象收拾茶具的手明显停顿片刻，此前他曾留心观察过四不像的样貌，一大一小不规则翅羽。血色凶兽利爪，确实能在其中感知到凶兽才会有的煞气，而记忆里女孩裸露的脚踝侧面、看不懂的文字标注下正是明晃晃的“05”图案，与广目的描述完全一致。继06号之后第二个进入天高的金阙实验体，玉帝真的对此不作任何解释吗。 “多年前，金阙曾在非都最大的贫民窟免费发放物资，诱导不少人参与实验……多数人接受的便是名为【混沌】的融造实验。” 广目捏住杯子的手明显在发颤，即便在溯组织内他也并不愿意提起在金阙的过往，现在同妖族倒是差点和盘托出了，生研所广撒网面向大批无辜群众、不计后果、不存在伦理人性的实验时至今日都是他难以逾越的噩梦——这样的融合改造绝不应成为三界发展的主轴。 “贫民窟失踪事件。白象略有耳闻，警署当初给出的结果是他们出逃去了其他城市，但市民中仍有不少人持怀疑态度。” 白象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御龙的表情，除却厌恶之外似乎还潜藏着很深的惋惜情绪，自加入溯组织以来，自己就有意调查金阙方面的资料，至于求证真伪……他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 “过去的事追查尚有难度，会长，现在应该担心担心金阙方面的下一步动作。” “……回收实验体？” “正是，据我所知，四不像是【混沌】唯一成活的成功样本，其对金阙的价值不可估量。” 摇晃的长长紫发明显停滞：光顾着追查线索，险些忘了对手同样拥有行棋的权利，面前的局势尚不明晰，暑期学园内人烟稀少，不可不慎。少年点点头， “白象知悉。” 说起来05、06都已现身非都，那01到04……白象下意识捏紧折扇点住掌心。 “作为这段时间借住的回赠，不妨赠予你另一条信息吧。” 广目走塑像般纹丝不动的状态中活动过来，眼底鎏金闪过一道明晃晃的阴翳， “那批零碎信息里最复杂且难以分析的一条，名为'殊同'。” “殊同……” “过去的信息被设置为了未来计划表，几周后的日程安排却放在了历史文档的废案里，一切逻辑在'殊同'面前似乎都不再成立——与金阙现在的目标完全不同，亦或者这才是金阙真正想要实现的目标。” “……？？” 广目推了推眼镜，即便只言片语，白象也能感受到他有别于往日的专注态度，不过就当他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时，维持了一下午的安宁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 “大哥！！大哥不好了！！” “。” 被贸然打搅谈话的御龙嗤了一声，转身踏入虚空消失不见，白象迅速替人掩饰好气息，忙不迭地替弟妹们开了门。 “不必着急，狮妹、鹏，有事慢慢讲。” 跑在前面的狮妹扑棱着耳朵语无伦次，最后还得后面扑扇翅膀的大鹏飞进来道出实情。 “四不像，四不像失踪了！！” 屋漏又逢连夜雨啊。白象摇了摇头。 （TBC） 【25】 “你来了，坐。” “好。” 白象没再多嘴，径直落座，眼看自家校长芝麻丸不吃茶也忘了泡光顾着按压太阳穴，识相的都能猜到这次情况有些棘手，学生会长深吸口气，试探性地开口询问， “零星听风纪委讲，是一场'有预谋的失踪'？” “哎……” 玉帝揉揉拧成“八”字的眉毛，开始倒苦水， “这大夏天的都不得消停啊真是的……哎，芝麻丸都不香了……监控被人刻意破坏了，不过小曲想办法恢复了一些——啊，说起来，小曲等下就回来和你见面了。” 小曲，听起来像是位灵动兼具文雅风韵的年轻女子，白象点点头，转向玉帝面前的监控荧幕，断断续续的画面来到夜间天高的花圃，惯例执行夜巡任务的四不像明显看见了什么，猛地向后退了几步，几个模糊的黑影走四周包围过来，感受到威胁的四不像展开羽翼露出利爪俨然进入备战状态，但领头的黑影似乎对人说了些什么，四不像竟很快失去战意，再后续的画面变为空白，正当白象认为到此为止时，画面又逐渐明晰起来，似乎是极为粘稠的潮水簇拥着的四个模糊人影，燃火的羽翼、夸张的铁拳以及酷似龙尾的盔甲走监控画面中一闪而过，少年挑了挑眉，说起来似乎从未听前辈们谈起过御龙的龙形姿态，古籍上也鲜少记载……罢了，还是将注意力放回到袭击者身上为好。 “带走四不像的，一共有四个人？” “是的，走他们身上的特征看，多半是金阙此前宣称的'临'。” 临？ 继“影”与“混沌”之后的第三个实验代号了，白象没有说话，但略显沉重的表情还是将心迹表露无疑，现阶段金阙在暗非都在明，接下来的每一步行棋都要做足考量才好，也难怪玉帝的表情这么难看了，号称安保设施全非都学校数一数二的天高竟也会有被堂皇抢人的状况，这无疑是对身为校长的他的无情嘲弄，不过还好，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适时响起，中断了室内的低气压。 “锵锵！——顶级黑客——文曲星！” 办公室大门被哐的一下撞开，蓝色透明的星形键盘弹射而出，连带着坐在上面的女孩一齐飞了进来，差一点直接撞到玉帝面前的办公桌上，而在这一阵狂风中发丝凌乱的玉帝俨然维持着淡定的超绝态度，反倒是一边的白象蓦地睁大眼，试图弄清楚眼前骤然飞过去的一串01010是什么：即便做足了心理准备，这个坐在键盘上飞来飞去还不忘上上下下打量自己一番的粉毛女孩还是让他相当诧异，后者完全没有半点吓到人的自觉，直接坐着键盘环绕学生会长转了三圈， “哎呀呀哎呀呀，你就是白象会长了吧，久仰久仰，你的数据实在太让我惊喜了我很早就想见本尊一面——” “小曲，其他事项暂且不谈，先说正事。” 试图摆弄被风撩乱的发型的玉帝煞有介事地咳嗽了一声，女孩这才收起暴涨的好奇心离开面前哭笑不得的学生会长，但接下来的话却依旧不离对方半句， “好嘛好嘛，我勉为其难不继续宅在家，你也不让我趁机多转转……而且他的数据明明就是妖族吧，为什么我还能查询到仙族——” “……这些监控想是前辈恢复的吧，真是高超的技术。” 情急之下白象只得强行挪开话题，祈祷对方不会再进一步调查自己身上的仙法气息，玉帝显然也注意到这点，顺着少年的话继续往下说， “根据小曲还原的部分影像，大概能看出这支训练有素的小队融造自什么生物，金阙的行动比想象中更快。” “是啊，意图将远古四圣兽的力量加诸现世，金阙的野心不容小觑，玉帝却还在这里吃芝麻丸~” 女孩坐在键盘上翘起二郎腿，朝玉帝吐舌头。 “咳咳，干着急也不是个事儿，还不如等智多星们来这儿一起想办法，没办法还原更多监控影像了吗，小曲？” “办不到了！你以为还原影像就跟你吃芝麻丸一样简单？金阙的做派你又不是不知道，连警署都毫无办法耶！” 白象依旧夹在这其中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最终他决定借口泡茶的功夫暂时脱离这俩一段时间，不一会儿氤氲着清新香气的茶水便被递到了两人手中，无声地提醒他们再继续七嘴八舌下去就不合适了。 “不过，得亏熊猫人宝贝有角一族，把上次你捣鼓的追踪装置藏在了四不像的脚环上——” “上次我送给你俩的追踪装置？那就好办了！” 一改先前吊儿郎当模样，文曲星麻利地在键盘上敲敲按按，很快一张局部区域地图的数字影像就呈现在三人面前，学生会长眼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诧异：毫无疑问这就是广目此前曾给自己看过的地图，两者有一定程度的相似，但又不尽相同，如果想要落实搜救任务，一张要素齐全的地图不可或缺，文曲星大手一挥， “地图上传到你们的通讯终端里了，玉帝，你打算怎么做？” “果然还是联系老君再商讨为好，金阙生研所内部错综复杂，即便是一个分部，会遇到什么也是难以预料的。” “过去这么久了，非都方面可终于打算向金阙正面反击了？” “哈哈哈，不是刚好应了那句话吗？正义从不会缺席，更何况——” 玉帝的眼神走学生会长身上扫了过去， “早晚需要清算的。” 剩下交给学生会长的任务无过是检查天高内里安保系统，外加对外通告等琐碎，这对学生会长来说并不是难事，忙完工作顺带打扫一遍学生会办公室，时间临近正午，刚好可以回家给弟妹们做饭，不过，少年很快就觉察到了异样。 “白象。” 走廊边不做声的猴族蓦地叫住了他，白象顿了一顿，向他点点头， “想是校务处也委托你办事？” “不，只是，刚刚看见宣传部长和风纪委匆匆忙忙离开，我认为这条信息需要告知会长大人。” “狮妹和鹏……？他们难道是跟在我后面……你有问过，他们要去什么地方吗？” 他有强烈的不好预感。 “他们要求我保密，但是，会长的权限，足够知晓该信息，他们说，打算去金阙生研所分部，救出四不像。” “？！……” 而这一预感迅速变成了事实。 早在弟妹们将信息告知自己时，过于焦躁的情绪就让白象有些犯难，即便他提前警告二人金阙内部危机重重险象环生，但很显然营救伙伴的决心还是让他们毅然犯险……白象只感觉全身上下的血液一瞬间变得冰凉，那条御龙没有必要在金阙情报方面对自己撒什么谎，生研所内的危险尚未被大众所知，鹏与狮妹恐怕也只把其当做普通研究院了，这可不妙。 “需要的话，请随意使用我。” 最后还是06号的声音让他勉强恢复了清醒。 “谢谢，06同学…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 虽然这样做无碍于将新的卒子置于险境…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过河车马难回头啊，白象叹了口气。 “请吩咐。” “请随我去寻狮妹他们回来，金阙生研所内危机四伏，我——” “明白，是会长重要的家人们。我会帮助会长。” 猴族点点头。 “……谢谢你，06号。” 荒原的一脚，他们终于找到了探头探脑远望不远处研究所大楼的狮妹和大鹏。 “……难得看见二位如此兴致高涨，姑且由我一问，你们知道金阙生研所内部的地理构造吗？” 少年一左一右按住险些弹射起步呲溜出去的两小只，脸上笑意不减。 “诶诶，大、大哥……” 被抓个正着的大鹏很快认栽，挠着头等待大哥的下一句训话，但狮妹仍旧不依不饶地打算立即行动，以至于白象险些拉不住她， “呜噜噜，大哥，走正常流程时间太长了吧！万一四不像同学……” “贸然闯入研究所，不说难以评估实验品的威胁程度，能否全身而退都是个未知数，狮妹也不想成为下一个牺牲品吧。” 硬拉不住，白象便适时地松了手，撑开折扇笑盈盈地看着她，看似波澜不惊的语调却硬是让面前的女孩汗毛直竖， “呜噜噜又吓我……！” “偷听我与校长谈话暂且不谈，二位又是怎么找到的这里？该不会连监控也看见了吧？” “呜呜，大哥……” “别着急，按照大哥的风格，多半已经有了计划才会故意这么说——没错吧大哥？” 黑羽少年有意朝着学生会长的方向努了努嘴。 “哈哈，到底瞒不过鹏的眼睛。” 白象依旧在笑，温和中透露着几分狡黠，他有意朝着边上的06号看了一眼， “四不像出逃时佩戴有特制的脚环，内里藏有定位传导装置，我想，这大概也是金阙能如此精准夺走四不像的关键。” “听起来就好可怜呜噜噜！” “……那个研究所到底在搞些什么东西，四不像的状态简直诡异到离谱啊。” 一旁的大鹏也忍不住插了一嘴，白象合起折扇慢慢点住下颚， “这一线索，可以用于营救的助力：文曲星前辈曾根据脚环的位置规划实时点位图——” “——就可以得到一张营救四不像的地图了！不愧是大哥！” 大鹏拍着翅膀恍然大悟。白象点点头，表情相较于前略微严肃了些， “不过，仅仅根据四不像脚环的位置绘制的地图定不完整，更何况研究员所经过的地段极有可能不欢迎外人进入，在正式展开营救行动前，还请二位做好心理准备。” “知道啦，我们肯定会十万分小心的。” “呜噜噜，大哥的意思是给我们放行了？呜噜噜谢谢大哥——！” 敏锐捕捉到话题关键的狮妹直接窜起来抱住了少年，后者哭笑不得，边替她理弄刘海边应道， “……以防万一，我和你们一起去。” “诶？！！” 把弟妹们撂进无法揣度的危险自己置之事外？这可不是他身为兄长会做的事，更何况…… 学生会长下意识按住了略微发烫的右手腕。 （TBC）
